迟日江山-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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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你实在没有必要跟我装,人是关佥事请来的,我自然事先知会了她。”荣十三压低了声音:“大人不用紧张,只请沈太医去瞧个病而已,午时之前一定送回。”
徐湛侧了半个身子挡住车驾,大有想动沈先生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之意,他摇着头说:“沈先生是我请来的。十日之期已到,我必须信守承诺送他回去,一日都不能耽搁。”
“好吧,那我只好”荣十三做无奈状招呼他的人上前,侍从们紧紧围住马车,却皆被对方气势吓得胆颤,拔刀反抗更是不可能的。
只听仓啷一声,众人反应过来时,徐湛手中的剑已经夹在了荣十三的脖子上。
十三太保被一个文弱书生挟持?这在嚣张跋扈几十年的千从卫眼里可算的上奇耻大辱,他们纷纷拔出乌云豹,六柄极似倭刀的长刀在惨白的日光下格外寒冷刺目。
徐湛朝后方喊了一声:“郭莘,带先生下车。”
郭莘扶老携幼以最快的速度躲进林府后门。天子脚下,千从卫没有正规手续自然不敢擅闯二品大员的府邸。
荣十三笑了,笑的喘不上气来:“徐大人,你幼稚不幼稚?”
“谢了,十三爷。”徐湛放下手中的剑,以荣十三的速度哪里容得下他拔剑。
“我回去请关佥事来。”荣十三挥手拦住了六柄想将徐湛剁成肉泥的乌云豹:“看你还挺讲信义,但愿也懂得审时度势。”
徐湛拱了拱手,示意好走不送。
“对了,”荣十三又转回身来,“友情提示,动静闹大了,对你林家对沈先生没有任何好处,另外请转告沈先生,大医医国。”
荣十三带人走远了,徐湛才面色阴沉的回到院子里。下人们正探头探脑的交头接耳,何郎闻讯从前面赶来,斥散了他们。
何郎诧异的问徐湛:“都在说什么千从卫,怎么回事?”
徐湛耸了耸肩,他哪知道怎么回事。
面对神色淡然的沈先生,徐湛单刀直入的问:“他们让你给什么人瞧病?”
沈先生正赏玩一只贡梅的瓶子,慢条斯理的说:“你猜。”
徐湛睨着眼睛沉吟一会,总结出以下三点:“是宫里的人,是地位尊贵的人,是你的老病人。”
“全中,”沈先生点点头,“我徒儿就是聪明。”
徐湛气咻咻的坐在一边:“说了跟没说一样,宫中贵人里一半是你的老病人!”
沈迈无辜脸:“我可什么都没说。”
徐湛被噎了一下,转而幸灾乐祸的说:“这下走不了了,乖乖留在京城过年吧。”
第85章 冲动的代价()
徐湛去书房,是抱着赴死的心态的。
他拿着老何递上来的藤条跪在书房中央,头皮一阵阵发麻,弄不清自己犯了什么值得挨打的错,却又好像错得很离谱。
跪了一会,房门砰地一声开了,徐湛心里一哆嗦。父亲是注重修身养性的翩翩君子,极少拿物品宣泄情绪。
但很快徐湛就会发现倒霉的不只是门,还有自己。父亲一言不发的夺过他手中的藤条,手起鞭落连抽了他十几下。
徐湛咬着牙歪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他太好面子,早已哀嚎着满地打滚了。
“徐湛,你真是长能耐了”林知望拿藤条指着他:“平白的又去招惹千从卫,一而再再而三,你就是猪脑子也该长记性了!”
徐湛疼的眼前发黑,父亲斥责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直响,一句也听不懂了。昏昏沉沉只看见何明拦在了父亲前面:“大爷!没有这么打人的,好歹让三少爷喘口气儿。”
林知望从善如流的容他缓了几口气,然后斥命他:“起来,跪好。”
徐湛疼的轻了一些,撑着地板起来,拿手背擦了擦眼泪。何明趁机往门外走,夫人一早便出门了,应赶紧命人知会老夫人。
“何明,告诉下面,谁敢透给老太太一个字,休怪我不讲情面。”林知望说。
徐湛下意识很赞成的点了点头,挨打已经很丢人了,他情愿被打死也不愿闹得人尽皆知。
林知望待下人宽容温和,这在何明看来已是很重的一句话了,老脸一红赶紧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何明一出去,林知望也冷静了一些,他将藤条递给徐湛捧着,自己便坐到桌案后面看书去了。徐湛心急如焚,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生怕父亲看着看着,关山月打上门来。
“腰挺直,手抬高。”林知望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吩咐,手上的书哗的翻过一页。
徐湛依言调整了姿势,没过一会便觉得腰疼腿疼胳膊酸,身后的伤火辣辣如蛰咬般疼的更甚。他很想知道荣十三带走沈迈的目的,更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变故,让沈迈躺在棺材里诈死也要逃出京城,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沈迈师傅重陷危机,则千万条等待沈迈去救治的生命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可没有时间在这耗着啊。
想着想着就哭了,哭的衔冤抱屈凄凄惨惨,哭的林知望终于忍不住把书摔在桌子上。
林知望走近他,狐疑的看着他:“你哭什么?”
徐湛哽咽着不答。
“刀挟千从卫”林知望咬牙道:“无君无父的东西,你还想谋反不成?”
“事发突然,我是急昏头了。”徐湛辩解说:“谁想他荣十三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我挟持。”
话音刚落,林知望变忍不住夺过了藤条抽了他几下:“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反倒怨人家不还手?他若是还了手你又待如何?”
徐湛疼的要躲,硬是忍住没敢。
林知望看在眼里,指了指一旁的桌案:“去趴着,咱们谈谈。”
趴着谈,徐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踉踉跄跄的起来站稳,小心翼翼扶着案边趴好,小腹硌在冰凉的桌子上,凉意从领口钻进身体里。
林知望气头上手劲十足,见他走路瘸拐不免担心,便跟他较真起来:“不是记性好么,记不得挨打的规矩?”
“爹”徐湛疼的发白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刚开口便被父亲堵了回去:“又不是头一回挨家法,左右逃不过去,何必做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浪费力气。”
徐湛看了眼父亲的脸色,终于决定妥协。
冬日穿的厚实,臀上只是肿起一道道血棱子,并未出血。
林知望收起了同情心,狠心又抽了几记,鞭声划破空气在皮肉上炸响。
鞭鞭落在臀峰,徐湛闷哼一声,两手攥着袖口不住颤抖。
林知望停下手问:“自己说,该不该打?”
徐湛委屈的不行,打都打了,这个问题到底意义何在。
见他有些负气了,林知望叹息道:“真是一日都不得消停。”
“我错了,我明日一定消停。”徐湛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说。
林知望扬起藤条,又打了五下,毫不吝惜力气。
徐湛疼的哭出了声,这回是真哭,不是装的。藤条落在身上如钝刀割肉,仿佛要生生揭起一块油皮。
他已经受不住了,抽抽噎噎声音小的像蚊子般的说:“爹疼!”
林知望停了手,将藤条放在一边。
他还记得宸儿年幼时,族学里的堂弟谎说徐露心在三圣庵出家,文质彬彬的儿子头一次在学堂里打了架,并逃学出走失踪了一天一夜。
下人们将京城翻了一遍,全家人一夜未眠。
三圣庵的慧音法师登门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早,林知望来到三圣庵的时候,宸儿正坐在后院的梅树下发呆,衣服上落了很多花瓣,眼睛哭肿了,鼻子也冻得红红的,他没能找到母亲,无比沮丧。
林知望当然很后怕,也很生气。回家后拎着戒尺狠狠的打了宸儿一顿,从没舍得打的那么狠过。
最后,宸儿伏在他的膝头低声啜泣:“爹爹,我疼。”
林知望仍不解气,命他不许提裤子去墙角罚跪。
想及此,林知望竟红了眼眶,他背过身去望着屋顶。这间书房曾经充斥了宸儿多少欢笑泪水,一夕之间全部化作回忆,他有多思念长子,就多怕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徐湛嘶嘶的吸着凉气,撑着身子往后看了一眼,看到父亲背影一动不动,有些无措的说:“是我太冲动不计后果,以后不会”
“既然疼了,就一次长足记性。”林知望发觉自己的失态,暗暗调息,背对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去墙边跪着。”
徐湛手指在衣服上摩挲一会,决定忍痛将裤子提上,谁知刚有动作便被抽了一鞭,又惊又痛的撒了手。
“就这样去!”林知望低喝。
徐湛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又不是七八岁没有羞耻之心的孩子。
林知望看着他,明知故问:“还有话跟爹说吗?”
徐湛仰着脖子与他对视了一会,最终低下头蹭去墙角面壁了。
“大人,大人!”门外传来何朗慌乱的叫喊声,何朗步速惊人,没有下人能够阻拦他,眨眼间书房的两扇门就被他撞开。
徐湛背着他慌慌张张的提起裤子,脸上红的要滴血。
林知望刻意转了半个身子挡住了何朗的视线,也有些郁怒:“不告而入,成何体统!”
“呃”何朗刻意扭头去看房顶,眨巴眨巴眼:“这几日干燥上火,眼疾好像又犯了。”
徐湛咬着牙攥起了拳头,决定找时间跟他算总账。
“什么事?”林知望脸色极差的问。
“关佥事来了,点名要见三少爷。”何朗的眼睛不自觉往墙角瞥,徐湛正忙着整理衣裳,耳根都是红的,补充说:“凶残极了,谁也不敢靠近,您看”
“请她去偏厅稍后。”林知望说。
“诶。”何朗应着,极快的闪了出去。
关山月的蛮横霸道不讲理是满朝皆知的,连许阁老这老丈人都忌惮几分的冯夙,犯在她手里一样给打了个伤筋动骨,如今走路还要拄根拐杖。林知望看了看徐湛清瘦的小身板,理了理衣裳准备出面应对。
“父亲!”身后的徐湛叫住了他:“我去吧。”
林知望回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我不会闯祸的,我发誓。”徐湛说。
林知望啼笑皆非,警告他:“再敢生事就小心了!”
徐湛干脆的答应了,扶墙慢慢起来,才发觉浑身疼的像要散架,身后一道道伤口也在向他叫嚣抗议。
林知望到底不是后爹,上去扶了一把,就见徐湛脸上烧得通红,嘴唇却发白,额头鼻尖上全是冷汗。
“疼得厉害?”林知望问。
徐湛点了点头。
“该。”林知望说。
徐湛:“”
第86章 宁少爷()
徐湛回到自己的卧房擦了擦脸,重新梳理了头发,让常青扶着他往前院走。
关山月耐心有限,脾气上来时就算关都督也要让她三分。是以徐湛一穿过垂花门,便觉得有股杀气充满了整个前宅。
果真徐湛刚一露面,就被关山月钳住了胳膊向后一扭:“臭小子,敢劫持我家小十三,我看你是活腻了!”
“疼疼疼,”徐湛的小身子骨哪还受得住关山月的,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师母!”
关山月脸色一变,一撒手将他扔在旁边椅子上,徐湛跳了起来,疼的冷汗直冒。
屋内的下人面面相觑,都在歪歪师母二字的含义。
徐湛扶着腰艰难的屏退左右,连常青也被他轰了出去,气闷地说:“他荣十三一没旨意二没驾贴,蹲在我家门口说抓人就抓人,他自己不还手,反怪我挟持他?”
“还手,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没脑子?沈先生是什么人你大概也知道,闹大了就是欺君之罪,谁承担的起?”关山月巴不得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徐湛被抢白的哑口无言,难怪父亲那样生气,他的做法的确太冒失了。
关山月打量着徐湛的狼狈样子,气也消了大半,幸灾乐祸的说:“林部堂火气够大呀。”
徐湛白了她一眼。
关山月不客气的坐了,翘起二郎腿仰视着他:“没时间跟你啰嗦,沈先生我要带走,三日内送回。”
徐湛瞪眼:“说好的半日呢?”
关山月嗤的一声笑了:“小十三的话你也信。”
徐湛被噎了一下,狐疑的问:“大过年的,你们带他去哪儿?”
“别问。”关山月两个字打发了他,觉得不厚道,又补充说:“就三天,我用人格担保。”
徐湛心道,你们千从卫也有人格吗?他迟疑的说:“我去问问先生,他不点头,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关山月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沈迈点了点头:“去。”
大临进里间取药匣。
徐湛看着大临忙前忙后的身影,颇有些担忧。
沈迈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行医治病本就是我的职责,治谁不是治。”
徐湛不死心的问:“治谁?”
“与你小子无关。”沈迈说着,背上药匣吩咐大临:“你就不要去了。”
“师傅”大临不肯。
“听话。”沈迈说着,便先一步往外走,徐湛紧跟在身后。
沈迈洞察力极强,只瞥了他一眼便问:“腿怎么了?”
徐湛已经极力在掩饰了,故作轻松的随口说:“走得太急崴了一下。”
沈迈呵呵呵呵干笑了几声,从药匣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给他,徐湛尴尬的脸都红了。
关山月顺利的带走了沈迈,也没有再找寻他袭击挟持荣十三的“罪过”,常青林雨跑过来搀住了他,徐湛才勉强支撑着回到书房。
林知望还在看书,开恩让他回房去了,徐湛来京城这么久,头一次嫌这座宅子大。
徐湛赶走屋里所有人,泡在澡盆里冲掉了一身冷汗,身后的伤口一遇热水又痒又痛,很快从水里出来,胡乱擦了擦头发便趴去床上,心绪纷乱,看到枕边沈先生的“天书”,高声喊袭月进来。
袭月以为他滑倒了,最快的速度破门而入。
“把沈先生的手记全部拿过来,快去。”徐湛说。
袭月虚惊一场,轻拍着心口去了。
厚厚的七本全部堆在徐湛床头,徐湛支起身子,一本一本的翻阅起来。头两本和第三本的上半部分,记录了沈迈在太医院任职时的病例,徐湛将另外四本扔去一边。
袭月插空对他说:“五太太和二少爷要回来了,您抓紧时间歇一会,晚上怕是有家宴的。”
“嗯。”徐湛心不在焉的应着,看了一会方反应过来:“谁?”
“五夫人和宁少爷。”袭月说:“在岳麓书院读书的宁少爷,五太太去长沙的宅子里陪了他小半年。”
徐湛咋舌称奇:“林家在长沙有宅子?”
袭月被没抓住重点的徐湛噎了一下,仍耐心解释:“林家历代有在长沙读书的子弟。”
“哦。”徐湛懂了,接着埋头翻书。
“天书”的催眠效果甚佳,外加挨打是项力气活,徐湛连自己几时睡去的都无知无觉。
林知望难得休假,醒来时曹氏已经出门去了,处理过徐湛的事方想起来问何明:“太太呢?”
“太太一早去徐国公府做客了,说五太太和宁少爷大概今天就到,所以中午前一定回来。”何明说。
林知望点了点头,又问:“湛儿怎么样?”
何明忧心道:“三少爷轰走了下人,也不知上药了没有。”
“男孩子,哪有那么娇矜。”林知望自嘲的笑笑,却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只好纡尊降贵去看他一眼。
徐湛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掀开他的被子,身后一凉,一下子惊醒了。
耳边响起父亲熟悉的声音:“这是什么?”
“沈大夫给的药,也没有什么医嘱。”常青回答他。
林知望手里拿了个小药瓶,打开瓶塞嗅了嗅,决定倒在徐湛伤口上试试。
徐湛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几句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圈,半晌也不知说哪句好,索性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啪。”林知望扬手便在儿子伤痕累累的臀上拍了一巴掌,疼的徐湛险些滚下床,就听父亲沉声道:“醒了就滚起来。”
徐湛缩了缩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趴好。
林知望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眼见那些斑驳凸起的檩子血点密密匝匝横在他的臀上,又觉得有些可怜。
林知望给他上了药,洗了手重新坐回床边,徐湛已经在翻书了。
“真打算弃文从医了?”林知望环视他扔满床头的“天书”问。
徐湛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停在第三本中间的一页,这里显然被人撕去了四五页,残留着发黄的不整齐的纸边。前后翻了翻,发现这缺失的几页恰好写在沈迈离开太医院之前,也就是十二年前。他猜想,沈迈毅然决然的离开多半与这几页纸有关,或者说与他遇到的某个病人有关。
徐湛啪的一声将书阖上,痛苦的扶额说:“爹可认识什么青年俊彦志在医术的可以推荐给沈大夫,好尽快救孩儿脱离苦海。”
林知望哂笑不语,似嘲笑他虱子多了不痒痒一般。
“祸也闯了,打也挨了,明天起还去书房读书,荒废了这些日子,不下狠剂量如何补得回来?”
“后天是除夕。”徐湛小声说。
“过年就可以不读书了?”林知望忽然严肃起来:“许你在家读书不去国子监,不要得寸进尺。”
徐湛吓了一跳,心说不让我去国子监还不是怕我闯祸。
林知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他,迟疑了一阵才开口:“湛儿,喜欢过年吗?”
说完便自嘲的笑了,谁家孩子不喜欢过年?
徐湛的眼睛变得空了,回忆道:“外公在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也多,每逢过年总是没大没小的闹上好几天。后来”
后来,外公终没熬过他十岁的那个冬天,撒手人寰,居丧的三年间,家中不办庆典,新年也不给亲友贺年,门楣上贴上蓝灯花指的挂签,贴上哀挽行孝的蓝色对联,孩子们也不被允许放肆的笑谈。舅舅服阕后将他留在韫州读书考试,更没了过年的兴致,往往是先生忙于与同僚好亲友往来贺年,他与郭莘躲在屋里喝酒聊天。
徐湛揉揉半干的头发,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沈大夫给他的是镇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