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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迟日江山-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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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延续,你的教养便是她的遗志。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告诉爹,如此顽劣荒诞的行径,该不该打?”

    徐湛本还觉得满腔愤懑恼火,此刻却也听出了几分道理,他瞬间红了眼眶,母亲怀有男儿般淡泊清高的孤傲性情,却也因此郁郁而终,香消玉殒,福兮祸兮?不言而喻。

    “衣裳穿好。”林知望没有逼他回话,而是弯身将他的汗巾子捡了起来。

    徐湛的脸上腾地烧起来,站在衣冠磊落的父亲面前,他感到格外狼狈不堪,便忍了疼哆嗦着手整理好裤子。

    “都穿好。”林知望道。

    徐湛又将挂在架子上的棉袍穿好,脸上红晕渐退。

    “湛儿,上辈人的恩怨不该你来背负,流言蜚语也不能还原事情的真相。”林知望的声音变得严厉无比:“你装神弄鬼企图惑乱人心之时,难道没想过这是对已故之人的大不敬?你母亲逝去多年,你又何苦重提这段往事折辱于她?”

    徐湛忽然抬起头来与父亲对视,鼻头一酸,眼睛蒙了雾水般模糊。

    “说话。”林知望说。

    徐湛失望的摇了摇头,父亲的态度使他无言以对,换言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父亲能为母亲做主。

    “不说话,便跪去一边想清楚。”林知望蹙眉道。

    挨打是力气活,徐湛大病初愈已经有些累了,听父亲的语气,大约是要跟自己耗上一夜。做儿子的,永远不能质问和指责父亲;而做父亲的,却对子女具有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权利:如此不对等的身份,使任何形式的对峙都失去意义,徐湛徒叹无奈,跪去墙角。身后肿胀的伤阵阵作痛,徐湛默数着衣料上的暗纹消磨时间,身后昏暗的光线中一片静谧,他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正当要回头看时,听到了书页轻轻翻过的声音,不知为何,徐湛心头闪过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又翻一页,徐湛闻声调整了姿势,却腿两腿发软不听使唤,心里的滋味更不好过,恼怒屈辱还有无处发泄的烦躁,五味杂陈。

    “哗”的一声,又是一页。

    徐湛轻轻偏头,看了父亲一眼。

    林知望忍无可忍,用手指当做书签夹在书里阖上:“这就跪不住了?”

    徐湛的扭脸对着墙壁,声音低低的说:“明日还有早朝,父亲回房歇息一会吧。”

    林知望唇角微动,重新翻开书,虽然明知道儿子这么说话只是此刻不想与他共处一室,仍觉得心里一软。微哂道:“子不教,父之过,你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我有睡觉的心情?”

    徐湛腹诽:我做的荒唐事那么多,您后半辈子还睡不睡了?

    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林知望不再理会他。

    第二日头午,徐湛趴在床上撑着身子看书,阳光透过窗格洒在枕头上明亮温暖,徐湛跪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郭淼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他晒着太阳的慵懒姿态,不禁蹙了蹙眉:“你现在是越发松弛懈怠了,一觉睡到日晒三竿,书也不用读了?”

    徐湛听见先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忍了双腿酸痛穿鞋下床。

    “距下场秋试还有三年,不代表你可以因循怠惰,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我最初教你时就说过,况且你才读了多少书,写了几篇文章。”郭淼负手斥责。

    徐湛垂手不敢说话,先生性情温厚,唯独学问一道,最是苛刻严谨。

    郭淼见他面带惶恐,才面色稍霁问:“跪了一夜?”

    徐湛闷声不吭的点了点头,纯白色的中衣更显无精打采。

    “那也不是你白天睡觉的理由。”

    “是。”徐湛垂下头。

    郭淼信步走到床边,见枕边摊了本玉台新咏。哂笑道:“看我操的这份闲心,你徐澄言多得是闲情雅致,有时间看这等男女闺情之作。”

    自古没有尊长称呼晚辈表字的道理,徐湛听到郭淼称他“徐澄言”,言语中满是讽刺和不满,惶然的垂手跪了,膝盖疼的像针扎,也跪的规矩端正。

    “学学生程文读的乏了,信手拿了本诗集聊做消遣。”徐湛小心翼翼的回答:“先生说不能看,今后不看便是了。”

    郭淼目光扫过书中的内容,蹙眉不语。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孔雀东南飞的故事,以徐湛的学识,应当耳熟能详。

    郭淼沉声问:“可有什么心得?”

    徐湛沉默了一会,大抵觉得实在敷衍不过去,眸光有些黯然的说:“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只可惜刘兰芝常有,焦仲卿不常有。”

    郭淼将手里的书本摔在榻上,柔软的锦缎被子被砸出一个小坑,徐湛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身子。

    “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哪一本教你可以含沙射影的非议长辈?”郭淼怒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幼丧母不够,还要让令尊殉情不成?”

    郭淼的话字字诛心,徐湛脸色瞬变,俯身沙哑着嗓音道:“学生没有这个意思。”

    郭淼脸色稍缓:“起来说话。”

    徐湛慢慢直起身子,却仍跪着,垂首看地。感到郭淼掀开他的被子坐在了床边,紧抿的薄唇轻启:“学生没有资格妄仪长辈的是非,世上总要有志向高远不拘泥于儿女私情者,为天下谋福,为生民立命,否则这诺大的国朝早已礼崩乐坏,民不聊生了。”

    郭淼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又何尝不是,半生尽心国事,换来的不过一场危及性命的灭顶之灾。妻子过世前,他没有时间管教郭莘,后来便是无尽的挑剔指责,稍有不满便要呵责训斥,夏楚加身。

    他们博览群书,恪守纲常,视妻儿为附属,焦仲卿这种人,只是情诗话本里的一个故事,感动之余再无其他。

    “我从郭莘的房子里发现一套戏袍假发,恰好听闻内宅闹鬼,传得沸沸扬扬。我便审问了郭莘,并向你父亲告了一状。”郭淼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徐湛吃惊不已,他早让郭莘将扮鬼的衣物烧光,怎会被先生发现?

    “都是学生的错,先生不要为难郭莘。”徐湛急忙道。

    “你是主犯,他是从犯,益友就当直谅多闻,他非但不加劝阻反而助纣为虐,不该与你同罪?”郭淼说。

    “”徐湛大约猜的到郭莘的下场。

    “你父母的事,我听郭莘说了一些。”郭淼语重心长的说:“宁王兵变后,京城里人人自危,你外公在居丧期间也不免受到了牵连,罪名是结交藩王。”

    徐湛吃惊的倒吸一口冷气,不怪他反应大,在大祁,近臣结交藩王、边将,是要碰也碰不得的高压线,三十万伏,一触即死。

    因为此二种行为昭示了同一件事——谋逆。

    这就不难解释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也要因此受到夫家为难了:结交藩王,轻则流放,重则株连九族,这位藩王又恰好起兵谋反徐湛不寒而栗。

    郭淼的声音打断了徐湛的思绪:“恩师在入仕以前曾四处游历,结交了尚在青年时期宁王,两人言语投机,就如你同怀王殿下。宁王起兵后,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恩师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是无数言官上书辩护的结果,而这场辩护的发起人正是先前的湖广布政使,如今的吏部侍郎,王廷枢。”

    徐湛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月来已经三次听到王廷枢这个名字,他想,是时候拜访一下这位远房表舅了。

    “事情绝非你想的这样简单,莫说长辈的事你不该过问,就是问,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装神弄鬼,偏听偏信。”郭淼犹豫一下,还是补充:“更不能为此与令尊离了心,你可明白?”

    徐湛点了点头,他知道先生一番苦心,先生后日启程去浙江上任,临行前,自少不了对他诸多嘱咐。

第96章 真相() 
徐湛送走郭淼父子的几日里,心情十分沮丧。林知望看在眼里,决定旬假带他们兄弟去京郊骑马,徐湛心里仍惦记着王廷枢,本想趁王廷枢休假过府拜访,又不好拂了父亲的好意,只得暂且搁下,先去三圣庵求见慧音法师。

    慧音法师是个面容慈祥的人,徐湛双手合十恭敬的向她行礼,道明了身份。

    法师点头浅笑,仿佛预见了他的到来,十分平静向他的问候:“令尊可好?”

    “家父尚好。”徐湛回答。

    慧音蹒跚着步子向佛堂后面的梅林而去,徐湛紧赶几步搀着她走下台阶。

    梅林曲径通幽,林中有一小亭,隔绝了外界纷扰,心也一下子静下来。

    慧音一指面前的蒲团:“坐吧。”

    徐湛盘腿坐下,整了整衣襟。

    “十几年前,有传闻说令慈在三圣庵削发为尼,你的兄长也来过这里,最终失望而归。”

    徐湛环视四周竞相绽放的梅花,回答说:“我与家兄不同,他寻的是树,我寻的是花。”

    “你这孩子,是来跟我打禅机的?”慧音问。

    徐湛起身揖手施礼:“晚辈不懂什么是禅机,只是有诸多困扰,想求问法师。”

    “若是关于令慈,就不要问了。”慧音说。

    徐湛摇头:“是关于我自己。”

    “愿闻其详。”慧音说。

    “为什么所有人都阻拦我过问母亲的事?”徐湛补充:“包括您。”

    慧音轻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你知道的。”

    徐湛想了想,的确有些明知故问。又换了问题:“我该怎么做?”

    “你已经很累了,何不试着放下呢?”慧音说。

    “如果放不下,又该如何?”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果,恶业自有恶报。佛教人懂得悲悯,学会宽容,你明知我会教你如何,何必有此一问。”慧音布满皱纹的眼睛依然平静深邃。

    徐湛坐回蒲团上,轻声道:“我知道了。”

    从三圣庵出来,徐湛眯眼望了望刺眼的阳光,料峭的风从领口钻入,他低头紧了紧衣领登上马车回府。

    “王侍郎的回信。”常青递给他一个信封。

    徐湛拆开看了看,便扔进火盆子里烧成了灰烬。

    “说什么?”常青问。

    “托词不肯见我。也罢,反正是要爽约的。”徐湛苦笑了一下,命常青备好笔墨,又修书一封:“尊舅台王鹤山先生钧起”,让常青亲自送到。

    第二日便有了回音,王廷枢愿意见他,并约在当日下午的三圣庵。

    王廷枢是个身材高大挺括的中年人,方脸长须,相貌堂堂。他负手立在三圣庵梅林的亭子里等待徐湛,料峭的风掀起他的衣袂胡须,他却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徐湛驱步上前,一揖到地:“令部堂在此等候,是学生的罪过。”

    “昨日信中一口一个舅舅叫的亲昵,今日怎么了?”王廷枢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眸中似怒非怒:“我看你身姿挺拔、面色红润,与信中所述形态,差的远着呢。”

    徐湛垂头苦笑:“舅舅恕罪,见您一面太难,徐湛只好出此下策。”

    王廷枢并无暇与他计较信中内容,反是问他:“这么着急见我,是来认亲的?”

    “什么也瞒不过您。”徐湛尴尬的笑了说:“却有一事求问于您,不知当问不当问。”

    王廷枢耐心不多,蹙眉转身欲走:“那就不要问。”

    “王部堂!”徐湛拉住王廷枢的衣袖,肃然道:“整个京城,知晓家母当年冤情的,恐怕只有您了!”

    王廷枢沉默了一阵,沉声道:“你一个晚辈,没资格过问。”

    “但我有密折专奏之权,也有家中旧仆的供状,您若甘愿背这个黑锅,我即日上本弹劾,一本不成上三本,闹到您愿意开口说出真相为止。”

    面对徐湛的突然翻脸,王廷枢平静深沉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怒意:“你就丝毫不在乎令慈的声誉?”

    “家母的声誉早已遭人尽毁,我只想还她清白,告慰她在天之灵。”徐湛声音低闷:“我可以为此赔上一切,甚至搭上性命,王部堂,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你可以吗?”

    王廷枢攥紧了拳头,直想撸起袖子将眼前不知死活的混账小子臭揍一顿。

    离开三圣庵时,常青悄声问他:“您在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徐湛沉着脸说:“我告诉他,他不见我,我便随母亲去了。”

    常青张大了嘴,刚要说话,便见徐湛快步走下了台阶钻进马车,整个人散发怒意,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下,不敢再追问其他。

    郊外的官道旁有一片延绵十里的草场和一条清浅的溪流,离林家在京郊的庄园不远。大地回春,冰雪初融,融化的雪水顺着溪流匆匆流淌,这里景色清幽,常是官家子弟跑马游玩的地方。溪流对过是一片树林,襄儿带着丫鬟在林子里荡秋千。林知望兄弟则坐在草地上看着男孩子们骑马撒欢。

    沿着河岸一前一后奔驰的两骑,正是徐湛和林旭宁兄弟,徐湛这一年来骑术越发精进,胯下枣红色的爱驹也格外出色,蹄声如雨,飞快轻盈。

    只见前面一人拔转马头,踏入冰凉的溪水中,水花四溅,瞬间湿透了外衣。

    “徐湛,你有病啊!”林旭宁勒住马缰绳,原地兜转:“太冷了,快上来!”

    水中的一人一马充耳不闻,闹的不亦乐乎。

    “徐湛!”林旭宁回头看看远处的伯父和父亲,低声喊:“快上来,大伯来了!”

    并不奏效,林旭宁失去了耐心:“你不上来,我下去了,大不了一起挨揍。”言罢,拨转马头向水里走去。

    徐湛终于有了反应,提缰向岸上走,爱驹未能尽兴,失落的慢慢吞吞的踏着步子。徐湛从马背上跳下来,仰躺在草地上,水很凉,太阳却很暖。阳光刺眼,他用手背遮住眼睛,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母亲的冤情,追本溯源,源于一个叫做陆时的人。祖母的娘家是武宁侯府,承袭爵位的第六世武宁侯便是陆时,是祖母陆氏的同父弟弟,陆家以军功起家,三代与皇家联姻,与皇室同气连枝,是铁杆的皇亲国戚。王廷枢告诉他,十六年前,陆时弹劾徐湛的外祖父徐畿勾结亲王,与此同时,多次设计陷害徐露心,意图将她逐出林家以免引火烧身,徐露心救父心切求助于王廷枢,两人约谈在三圣庵,想不到,竟为对方卑劣的陷害制造了契机。

    “你祖母一个妇道人家,恐怕只是受人指使。”王廷枢冷笑:“她的背后是武宁侯府,凭你一介生员,能奈他何?”

    徐湛拿开手,任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凭他一介生员,当然动不得武宁侯府,那么十年,二十年,只要陆时还活着,就都不算晚。

    王廷枢负手环视满园盛开的梅花,空叹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徐澄言,你身上戾气太重,不像你母亲,也不像你父亲。”

    从未有人评价过他——戾气太重。王廷枢的目光像要将他的内心刺穿一般,令他恼羞成怒。

    林知望命人叫徐湛到跟前,面对外衣尽湿的少年却又不先开口。

    反是林知恒先问他:“心情好些了吗?”

    “嗯。”徐湛冷的发颤,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

    林知望蹙眉:“该怎么回话?”

    徐湛垂首恭顺的回答:“是,五叔。”

    已有下人将林知望的马牵过来,林知望上了马,问徐湛:“敢不敢跟我比?”

    徐湛冲岸边打了个呼哨,林旭宁正在饮马,爱驹听见主人的呼唤,瞬间挣脱了林旭宁的束缚奔驰而来。

    “好马!”林旭宁揉着擦疼了的手心唏嘘。

    父子二人拔马向庄园飞驰。

    林知望本意是带徐湛回来换衣裳的。

    林家在京郊的私庄很大,幽静安宁,空气清新,可以钓鱼、捉鸟、摘果子,是孩子们最喜爱的地方。

    徐湛洗了个热水澡,灌下一碗姜糖水,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不太合身的直裰,简洁干净却充满浓浓的书卷气。

    庄子里的管事婆婆负歉说:“这本是为大少爷备下的衣裳,但他功课繁忙,极少有机会来庄园小住,所以衣物全是新的。想到您和宁少爷还能穿,就留下了,如果您不介意”

    徐湛对着镜子打量一番,打断她的话:“留着吧,我穿着挺好。”

    婆婆温和的笑着,命人带徐湛去庭院里见林知望。

    林知望正拥了一身薄裘立萄架下饮酒,头发用乌木簪随意挽在脑后,一改往日刻板严肃的形象,显出几分洒脱不羁的风采来,竟让徐湛想起杜甫饮中八仙歌: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第97章 疑案(上)() 
父亲这一生,总结起来实在令人羡慕,出身世家大族,拥有出众的相貌和学识,科举折桂,仕途顺遂

    徐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去葡萄架下。

    林知望听见脚步声,转身将酒杯搁下,坐在竹椅上。

    “父亲。”徐湛轻唤。

    林知望喝的微醺,话音更显迟缓,他冲徐湛招了招手:“过来,走近些来爹身边。”

    徐湛不确定的一步一步凑近。

    “上元节那晚”林知望。

    “爹,”徐湛抢先打断了他:“不提了行吗?”

    林知望意外的挑眉:“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徐湛点头:“以后不会了。”

    林知望也点头,缓了缓才道:“爹知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但对于这种女人,要懂得浅尝辄止。”

    徐湛一愣,心脏在胸膛里通通跳起来,父亲说的竟是另一件事,难道是怀王或是襄儿出卖了他?

    林知望瞅着骤然憋红了脸的徐湛,嘲讽道:“瞧你这副样子,哪点像我的儿子。”

    “她不不是那种”徐湛想解释,却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道宁肯让父亲误会他元夕那晚约会的是风尘女子,也不能让秦妙心在父亲心中留下丝毫不堪的印象。

    一阵凉风吹来,徐湛冷的紧了紧衣领,林知望被吹得清醒了几分,恍悟自己在儿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颇有些恼羞成怒,直身蹙眉板起了脸:“在灯会上与女子肆意谈笑,让御史言官抓了个正着,弹劾你的折子已经送到御前,莫非你还想狡辩?”

    徐湛被吓了一跳,不想自己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约姑娘逛个灯会都算有失官仪,要遭御史弹劾。得罪冯氏父子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若没有父亲的庇佑,恐怕他早已粉身碎骨了。

    “现在知道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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