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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迟日江山-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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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醒来时已是清晨,窗外天光大亮,院子里很静,早春筑巢的新燕正在屋檐下呢喃。他支起无力的身体环视屋内,桌上餐盘里搁着尚冒着热气的小菜清粥,却不见徐湛的身影。

    哪有这样侍疾的?他心里想。

    片刻,何朗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看见倚坐在床头看书的林知望,吓了一跳。

    “您醒了,怎么不喊人?”何朗扶着他,又为他身后垫上一只靠垫,坐的舒服些,端了早饭过来,小声道:“怀王来了。”

    林知望一阵咳嗽,低哑着声音问:“他来干什么?”

    “听说您病了,一大清早就赶过来,命我来通传一声。”何朗都觉得感动,以怀王的身份,算得上礼贤下士了。

    林知望已经端在手里的粥碗重重放回托盘上,若非何朗手稳,非打翻一盘饭菜不可:“拿下去吧,没胃口。”

    何朗赶紧道:“您——您别生气啊,怀王悄悄来的,除了三少爷谁也不知——”

    “让他过来吧。”打断了何朗的解释,林知望重新拿起书本。

    不消一刻钟,徐湛便引荣晋来到内宅,报门而入。

    “殿下。”林知望作势起身。

    “先生!”荣晋果然急了去拦他:“先生躺好,不必多礼。”

    林知望带了促狭的语调问:“几时改口叫先生了?”

    荣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样叫顺口些。”

    “随殿下吧。”林知望忍不住咳了几声,引得荣晋上前为他捶胸拍背,徐湛忙倒了杯水递上来。他对徐湛摇摇手,对荣晋道:“殿下不该来。”

    “我知道,只是得知先生早朝称病,实在担心。”荣晋小意道:“此番不是先生救我,我早就——”

    “殿下,请坐吧。”林知望打断荣晋不吉利的话,请他坐在床前的杌子上,瞥一眼搁在腿上的两手问:“手还疼吗?”

第105章 重责() 
林知望点点头:“疼着就好。”

    荣晋:“”

    “趁殿下疼着,臣有句话,想问殿下。”

    荣晋赶紧做恭听状,道:“先生请讲。”

    “陛下的五位皇子全部成年,但只有太子及殿下居京,殿下觉得,太子相比殿下有哪些优势,哪些劣势?”林知望问。

    荣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太子以储君之尊,拥有东宫和一支亲军,以及多数朝臣的拥戴,我除了父皇的偏爱和几位师傅的扶持,再无其他。”

    林知望也不同他客气:“殿下比臣想象中的,要有自知之明些。”

    荣晋被噎的不轻,面上却恭恭敬敬的,聆听下文。

    “我等几位忝为王府试讲,自会竭忠尽志教导殿下,此外,殿下仅剩陛下的信任和疼爱,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君子不处嫌疑之间,万不可再做遗人把柄的事,将这仅有的优渥消磨殆尽。”林知望说。

    走在林府内园的小径上,荣晋细细寻味,觉得自己的作为实在错的离谱,父皇的信任是他立足京城的唯一保障,而非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本,太祖喜爱燕王,也一样要远送就藩,这是祖宗家法,是使大祁江山稳固太平的不二法门。

    他扭头一看,徐湛顶着一对黑眼圈儿垂头走着,少有的规矩安静,心里有几分惭愧,拍拍他的肩膀想道一声连累,却将徐湛吓得一个哆嗦,状若惊弓之鸟。

    忍不住问:“想什么,这么入迷?”

    “哦”徐湛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荣晋拆穿道:“你是没睡吧。事情都解决了,你还担心什么?”

    “你对这个陈伯谦,印象深吗?”徐湛问。

    “当然,去岁北漠大军压境,他第一个入京勤王,比我更早请缨去北末大营谈判,派一名宗亲的要求亦是他传话回来的。由此很得父皇恩宠,武官能做到他这份上,也算光宗耀祖了。”

    “所以,他不止一次的针对殿下。”徐湛道。

    荣晋狐疑的看着徐湛道:“被人针对这种事,很稀奇吗?”

    徐湛,竟无言以对。

    林知望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已经凉了,扔在一边拿起书来,心绪却迟迟无法收回:卯时跟礼部告假,巳时就来了,怀王果真不像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

    这样想着,又自嘲般扔下书本,躺回枕头上闭目养神,谁能真正做到与世无争,何况是一个常年被卷入权力中心的皇子,明哲保身理所当然,未雨绸缪也无可厚非。只是怀王年少,做事难免有欠考虑的时候,造成许多始料未及的后果,牵累身边的人,每每急于挽救和补偿,就会愈发冲动,恶性循环,像徐湛一样,是个麻烦不断的孩子。

    林知望摇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能将怀王与儿子相提并论,有失君臣体统。

    徐湛轻手轻脚的回到床边,父亲好似睡了,想去探摸他额头的温度,却见父亲睁开了眼,手滞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好不尴尬。

    只见父亲撑身而起,徐湛忙为他垫上靠垫,转身端了托盘往门外走。

    “上哪去?”父亲问。

    徐湛站在门口头也不敢回,怯怯的说:“粥凉了,孩儿去厨房热热。”

    “不用,放在那。”林知望吩咐。

    徐湛选了一处离父亲最远的桌子,将饭菜放下来。

    “去书房,取一根藤条来。”林知望道。

    徐湛愣了一下,心知逃不过此劫,拖拖沓沓一步步的往门外移动。

    见他拖延逃避,林知望更加生气,重新拿起书本,却恼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等了半晌,终于见徐湛拖沓着脚步回来了,手捧着藤条在床边缓缓跪下。

    林知望大病未愈,加之生气,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伸手就想要接过藤条,未想没有拿住,竟差点闪了腰,徐湛不知哪来的胆子,手攥着藤条两端就是不肯松手。

    “父亲,父亲病了一夜粒米未进,多少先吃一点,再来”徐湛心中发誓,他仅仅是挂碍父亲的身体,并非别有用心。

    林知望哂笑:“你当我同你一般羸弱,着个风寒也要养上几天?”

    “大夫说您不是风寒,是虚劳,不宜动气劳神。”徐湛反驳道。

    林知望本就不想同他废话,一使劲夺过藤条,抡起来抽在他的手臂上。

    徐湛没防备的挨了一鞭,疼的浑身一颤,捂着手臂上的伤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他分明见父亲的脸色不差才敢贫嘴饶舌,怎么恼的上来就打,还不分地方抬手打。

    就听父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学会了避重就轻的耍舌头。挨上家法了,肯老实了?”

    徐湛被打蒙了,愣愣的接不上话来。

    林知望知道自己的手劲,恐怕衣料下的手臂已经迅速肿起一条楞子,拿藤条末梢点点徐湛的肩胛:“手。”

    徐湛右肩一动,只听父亲补充道:“左手。”

    徐湛磨磨蹭蹭的伸出来,藤条柔韧尖锐,一下就足够疼的彻头彻尾,掌心单薄,十指连心,父亲竟要拿藤条来抽。

    冰凉的藤条末梢抵在手心上,便听到父亲训斥说:“你最近倒是越发令我刮目相看,我给过你机会问过你多遍,你是怎样回答我的?扯谎欺瞒可以不打腹稿,信手拈来,谁惯的你这样?”

    徐湛不知如何回答,只迟疑了一下,藤条破空而落,砸在手心。瞬间眼前一黑,齿缝间渗出一丝含含糊糊的呜咽。

    “说话,谁惯的你这样!”

    又是一瞬的沉默,又是凌厉的一鞭。

    “爹”徐湛喊了他一声,却忍下求饶的话。

    “爹?”林知望气笑:“从你我父子相识以来,你翻着花样的闯祸,蒙混欺瞒,任意妄为,骂不听打不改,徐湛,告诉你爹,这样也算惯你,还要如何管教你?”

    “不是!”徐湛有些局促,又迅速闭上嘴,没敢去触父亲的霉头。

    “不是什么?”林知望问。

    徐湛硬着头皮小声道:“我——没想到,后果是这样。”

    “没想到!我看你是胆大包天。”林知望捉了他的左手,捏住手指,说话间“啪啪啪”连抽了好几记。

    徐湛一声痛呼,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林知望停手,望着徐湛起伏的双肩,训斥道:“回回挨了打,也未必真心知错,更妄谈改过,今天索性废了你这只手,免得今后不知天高地厚的卖弄,遗人把柄,误了自己性命,牵连家族受累。”

    徐湛抬起头,望向父亲的眼里有些错愕。

    林知望狠下心来惩治他,自然不会为几句重话心疼不忍,避开徐湛泪水迷蒙的眼睛,再一记落下来时却抽了空。

    徐湛不知哪来的胆量,将肿痛滚烫的左手藏至身后。

    林知望盯着他,半晌从唇齿间挤出两字:“放肆。”

    后者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将手伸出来,去做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无疑更加激怒了父亲,但他想不了这么许多,手上疼的像热油滚过一样,再挨下去能否废掉真的两说。

    林知望哪管他疼极还是怕极,拎着他的脖领便将他放倒在床边,三两下解开腰间的汗巾,裤子拉下一段,挥了藤条抽上去。

    徐湛未受伤的右手紧紧抓住父亲身上的被子,锦缎的被面儿被他抓出一撮褶皱,吃痛间从臀至胫已经挨了十几下,斑驳立现,父亲病中不同往日的力气,却也耐不过再多数目。

    “爹!”徐湛带了哭腔呼唤,身后雨点般的责打停下来,似在等他说话,他试探着哽泣诉求:“实在受不住了,缓一缓行吗?”

    林知望打过也骂过,气消了大半,余下的多是挫败与无力感,说不心软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徐湛怕挨打更怕挨骂,但无论怎样严厉的管教,都管不住他事后继续我行我素。

    念及此,又箍着他的腰身足抽了七八下。

    林知望少年时最怕藤条的滋味,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君子讲究推己及人,若非徐湛实在太难管教,他是不愿用在子侄身上的。

    “起来。”他吩咐徐湛说。

    徐湛腿臀上浮起一层细密发紫的檩子,像被火燎了般的疼,缓缓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来,却疼得连腰也直不起,腿也使不上劲。

第106章 家书() 
正午时分,林知望用过午饭,便觉得轻快了不少,他仗着身体底子好,很少吃药或进补,只好好睡了一夜,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看过老太太免得老人家挂碍后,在去书房途中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及徐湛的状况,何朗苦着脸道:“谁也不让看,更不用提上药,没拦住冲了个澡,就那么睡了。”

    何朗一贯爱打徐湛的小报告,已接近徐湛的忍耐极限,仍不自知。

    林知望有些着恼:“别理他,疼几天长长记性。”

    何朗没接话,跟在林知望身边多年,深知后者的脾性,一言不发的时候才可怕,嘴上说得厉害时,多半是没什么火气的。

    老五在书房等他。

    “今天不用当值吗?”他边问,边去椅子上坐了。

    林知恒没回答,反手带上房门,只是说:“回来看看兄长。”

    林知望知道他不放心徐湛,哂笑着拆穿他:“看完了就回去,我再狠心也不是后爹。”

    “也罢,打狠些,也可对陛下有个交代。”林知恒无心之语,竟忽觉兄长锐利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吓得他肝一哆嗦。

    只听兄长平淡的说:“我林知望管教子弟,还无须看他人脸色。”

    林知恒吓了一跳,低声道:“兄长慎言。”

    林知望轻笑,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混不吝多一条不敬之罪传进皇帝的耳朵里。这件事一过,皇帝必然冷淡怀王向群臣示以公正,一时间,冯党打压他们的风头会更盛,此时“偶失圣眷”,规避风头,才是自保的最佳选择。

    如果他猜测不错,冯氏父子收拾完他们,就该轮到那自作主张的陈伯谦了。往后的戏,便让做冯党自弹自唱的专场。

    “湛儿闯祸,多数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谁都有失去分寸的时候,何况一个半大孩子。孩子不犯错就不是孩子了,大哥宽宽心,别太心急。”

    林知望苦笑:“像宁儿那样犯错的才叫孩子,像他回回往死里折腾的,叫祖宗。”

    林知恒忍不住笑出了声。

    门房敲门道,有二少爷的来信。

    林知恒听到宁儿的消息,眉梢一展,脸色顿时好看许多,他将书信拿到手,却见信封上写道“尊伯台林涉远亲启”,怅然若失的交给兄长。

    林知望忍笑道:“我头还疼,你念来听听。”

    林知恒欣然拆开,刚看一眼,神色僵住,再看下去,脸色越来越差。

    “出什么事了?”林知望疑惑的问,却并没有得到答复,屋里一片死寂,只余林知恒翻动信纸的轻响。

    “小五。”林知望心生不详,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林知恒这才有了反应,声音沉的像换了人:“宁儿在迎天荡之役中,被浙直总督沈岳赏识,欲召他入帐下做幕僚,宁儿答应了。”

    偏生他说的极慢,林知望以为宁儿出了事,被吓出一身冷汗,不禁埋怨说:“李延年答应过不放他去前线,怎么非但食言,还转手送给了沈岳?”

    林知恒却冷笑道:“我平生最恨奸佞窃国,可笑我唯一的儿子却给天字一号冯党做了幕僚。”

    浙直总督沈岳是冯芥一手提拔,可以说是除陈伯谦外的头号冯党,林旭宁去了他的帐下,换做林知望早先看信怕也不那么容易接受,如今被兄弟一吓,满心担忧侄儿的安危,竟不觉得是多么不好的消息。

    便安慰林知恒说:“沈岳虽是冯党,却也称得上干吏,如今倭患猖獗,东南没他是不行的,宁儿跟着他开开眼界,为东南大局出一份力,不一定是坏事。”

    林家这两兄弟中,林知望表面是端方君子,却长了颗七窍玲珑的心,林知恒外表温润随和,骨子里却刚正耿直的多。

    林知恒冷冷的说:“也难怪他先写信禀告兄长。”

    林知望不愿听了:“宁儿是林家的孩子,是非曲直心中自有准绳,难道沧浪之水浊兮,你我就都该闭门读书,偏安一隅?”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知恒沉着脸道:“兄长没有其他的事,小弟先去当值了。”

    言罢不等林知望应声,便转身离去,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有胆量。

    林知望抚额,头真的疼起来,提笔想给罪魁祸首回信,几番措辞都觉得不妥,便喊何朗叫徐湛来。

    何朗迟疑说徐湛睡着。

    林知望没理他,自顾看起书来,待何朗走到门口,才吩咐道:“叫厨房煮一碗鸡汤面送过来,沃个鸡蛋,少放葱。”

    何朗一愣,林家的孩子素来被严格要求作息,除了生病,错过饭点没有单独开伙的美事,书房更加不许带食物进来,残渣易招来虫鼠咬坏藏书,他一一应着,心里知道林知望是心疼了。

    徐湛来时,林知望煞有介事的看公文,台眼见他脸色尚可,只是走起路来有些难以掩饰的别扭。

    “父亲。”徐湛迟缓的走去书房中间。

    林知望问:“歇了一上午,还疼?”

    徐湛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没等开口,便见父亲招手让他过去。

    走上前去递了几张纸搁在林知望的手边,林知望捉住他的左手活动了几根指骨,见他除了皱几下眉外没有过度反应,才放下心来。感到他双手冰凉,再一摸头发,潮湿的头发挽在脑后。

    林知望怒意顿生,一抬手抽落他的发簪,钳住胳膊扭过他半个身子,挥了巴掌盖在身后。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下意识躲避,但越是躲,身后的巴掌越是追的急落的重,徐湛委屈的眼泪要流出来。

    林知望揍了十来下才停手,见徐湛半干的乌发垂在肩上,红了的眼睛水雾朦胧,精致的五官在不经意间长开了不少,嘴上的绒毛越来越深,肩膀也渐渐宽展,不再是最初见面时文弱清瘦的模样。

    “不吃不喝不肯上药,湿着头发就去睡,还想怎么闹?”林知望问。

    徐湛揉着身后没说话,爱干净所以洗澡,又乏又困所以倒头就睡,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发火打人。

    林知望这才想起手边的几页纸,翻开去看,隽秀的行楷如行云流水,流畅不失坚韧,他心中暗笑,这才是他儿子应该写出的字。

    “这是什么?”林知望问。

    徐湛垂着眼睑犹豫了半晌:“悔过书。”

    林知望点头,心知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徐湛也不会主动写这种东西给他,多半是林知恒吩咐的。

    父子两人一坐一站,书房里忽然静得出奇,徐湛感到格外窘迫。五叔待子侄向来温和,对林旭宁也极少打骂,至多在他犯错时命他以这样书面的形式思过,林旭宁从小二皮脸惯了,认错的话提笔就来,殊不知对徐湛来说,将自己的过错掰开揉碎逐条写下,比挨一顿痛打还要痛苦。

    更痛苦的是父亲居然认真看完,煞有介事的总结:“认识还算深刻。”

    徐湛巴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林知望将悔过书收入抽匣,翻出一瓶散剂,捉过他的左手。

    徐湛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又在父亲的目光下乖乖伸直,心中大呼委屈,从他踏入这间书房以来,书房里就没缺过这些瓶瓶罐罐,无论活血化淤的药油还是消炎止血的粉剂,应有尽有。

    林知望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手,从掌心到手指高高肿起,边缘泛着淤紫,重叠处破皮见血,着实可怜。

    将药粉均匀抹在创面上,林知望忍不住看着徐湛因忍痛皱成一团的脸道:“我只问你,这次的事是与我赌气,还是真的不信任我?”

    徐湛被问的一愣,疼也顾不上了,心里堵的难受。

    “若是前者,这顿打挨的不冤;要是后者”林知望顿了顿:“爹不怪你,这次打重了,想要什么,爹补偿给你。”

    说完,依旧望着他,直看到他肩膀微微起伏,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哭吧,有什么委屈,在爹面前哭出来。”林知望轻轻淡淡的说:“但是出了这个家门,还要去学在朝为官的道理,每一刻都应战战兢兢,每一步都该如履薄冰,别再做火中取栗的事,别再自作聪明撞的头破血流。年少登科大不幸,倘若有一天,你爹护不住你了,你得自己走下去。”

    徐湛没有宣泄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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