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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迟日江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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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望板起脸来。

    襄儿忙笑道:“襄儿不嫁人,一辈子陪着爹娘。”

    林知望扫她一眼,分外认真的说:“知道就好。”

    襄儿顺杆爬,使出十八般武艺哄父亲开心,父女俩笑闹一阵,林知望却兀自叹息道:“只怕对许家不好交代。”

    “好交代!”襄儿说:“为着这件事,许姐姐都想要出家了。”

    “出家?”

    “因为许姐姐中意的不是三哥,是二哥呀。”

    襄儿话音刚落,就看见父亲渐渐沉下的脸,冷若寒霜。她张着嘴愣了一会,方察觉世上最远的路,就是父亲的套路。

第115章 鸳鸯谱Ⅱ() 
她临窗而立,面对窗内三哥生无可恋的神情,无比惭愧。

    “都怪爹爹不厚道,他拿我当犯人诱供。”她说。

    “你将二哥搭进来做什么?”徐湛冷着脸问:“他已经两年没回过京城了,你怎知他没有变心?”

    他并不确定这一点,才轻易不敢将祸水引到林旭宁身上,那样太不厚道,本想先推掉这段婚事,再徐徐图之,襄儿居然这么快就招了。

    襄儿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

    徐湛啼笑皆非:“你都不可能说出去的话,谁还说的出去?”

    襄儿没计较他的挖苦讽刺,双臂一撑坐上窗台翻身而入,坐在窗前宽大的书桌上,徐湛也懒得说她,说也说不改,惹哭了她还要被父亲数落,所以只是默默将砚台笔墨挪去一边,以免打翻弄脏了书本。

    “他们两个通过书信,有好几次。”襄儿说。

    徐湛蹙眉,这下可麻烦了,如果贸然推掉婚约势必开罪许家。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再想去许家为林旭宁提亲,不被打出门来才叫奇怪。

    “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徐湛没好气的说:“去给二哥写信,我找人急送浙江,就说你三哥要撑不住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襄儿应一声,翻窗跑掉。

    徐湛挨了打,久违的肿痛难以适应,连带着脑袋昏沉,浑身乏力,在家尚可,学堂坚硬的方凳令他如坐针毡。偏偏这几天心情极差,宁愿躲在学堂坐硬板凳,也不愿在家里多待一天。这两年他沉稳了许多,脾气却更大了。

    散学后,林府的小厮三催四请,徐湛仍没有回家的打算,缠着杨老先生问东问西,天色渐暗,老眼昏花的杨老先生已看不清书上的字迹。

    他已看出徐湛这几日的异样,一双苍老的手将书本一合:“去回他们一声,你今晚宿在学堂,别让家里担心。”

    徐湛点头称是,打发了家里的人,为杨先生整理桌面,洗净毛笔砚台,倒掉杯中的茶水,关门落锁,往日里这些都是杨瑾在做,但杨瑾被林知望推荐去许阁老府上做幕宾,便由徐湛接替了他。

    总之不愿回家,能拖一刻便拖一刻。

    曾经他也这样打理先生的书房和签押房,北疆不安分,东南倭情也愈演愈烈,不知先生治下的宁海县可好,他们常有书信往来,却彼此只说令人欣慰的话,他只能从邸报上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先生和郭莘是否平安。

    一老一少两人踏着暮色往后堂内宅而去。庭院里晚风舒适,杨师母蹒跚着小脚将晚饭端去天井的石桌上,徐湛挽起衣袖,小跑几步去伙房帮忙。

    “不用不用。”师母笑嘻嘻的拦住了他:“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远庖厨。”

    “哪有那么多讲究。”杨老先生坐在石凳上不客气的说:“圣人的书是用来读的,不是教人过日子的。”

    杨师母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徐湛却深以为然的点头:“先生说的是呢。”

    杨虔有些意外,徐湛虽然从不反驳他,却极少这样赞成他,虽则徐湛不肯拜师,杨虔也不肯收徒,却不知从何时起,两人渐渐亲近起来,不像师徒,倒像祖孙。

    徐湛不似杨瑾那样古板暮气,浑身透着的那股精明劲儿一度令他不喜,可日子久了,却发现那是一种洞明,睿智而不狡黠,通达却不世故。说不欣赏是假,林知望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本就免不了爱屋及乌。

    师母厨艺了得,虽是家常便饭,却满院子飘香,徐湛就着腌黄瓜,酱肉包子咬了一大口,烫的嘘溜嘘溜直吹气,连连夸赞师母的手艺。

    师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嗔道:“慢点吃,这孩子,家里不给饭吃怎么着?”

    “饭菜隔锅香,惯出来的毛病。”杨虔挖苦他,脸上却浮现一丝笑意。

    “原来先生会笑啊。”徐湛以为出现了幻觉,笑问:“先生何苦总板着脸,学堂的同窗都怕您呢。”

    “我这般且镇不住你们,个个偷懒耍滑不肯用功,给个笑脸还不反上天去?”杨虔忽然板起了脸:“还没说你,这几天魂不附体的,凳子上长钉子吗,坐也坐不住。知道还有几天考试?”

    “知道。”

    “知道知道回回问回回都是知道,就是不往心里边去。你以为秋闱是考秀才?历朝历代有多少名士贤达屡试不第,你的才学及不上他们一二,还在这里飘飘然忘乎所以。”

    徐湛没成想又挨了训,敛了笑低头说:“是”

    “是是是我还不知道你,一贯的口不应心!”

    “”徐湛无言以对,求救般的望着师母。

    “吃你的饭,”杨师母夹了根酱瓜给他:“你杨虔哥哥不在,好几天不教训人,险些憋坏了他。”

    杨老先生冷哼一声,也不声不响的吃饭,待吃的七八分饱,便搁了筷子,面沉似水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你父亲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徐湛一愣,想是父亲跟先生说了什么,闷闷的应了声是。

    “便是屈打了你几下,也不可以心存怨怼。”他说。

    连杨老夫子也觉得那是屈打啊,徐湛心里更加委屈,嘴上却说:“知道了。”

    师母怨怪的说:“吃着饭提这些做什么,让孩子清静清静。”

    杨老先生蹙眉,并未反驳妻子,却问徐湛:“我不让你清净了?”

    徐湛忙扯出笑脸异常肯定的说:“没有没有,先生这里清净的很。”

    杨虔怏怏作罢,杨师母却被逗笑。

    “你先生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瑾儿如今不常回来,我们两个老家伙冷清的很,你要常常来,师母给你做好吃的。”杨师母说。

    “师母不嫌吵闹就好。”徐湛笑靥飞绽,心中却有些酸涩,人上了岁数都希望儿孙绕膝,杨先生和师母却早年丧子,只将杨瑾这一个孙子抚养成人。母亲早逝,外公也是这般将他养大,若是外公还在

    徐湛派出体力最好的扈从,走的是官驿,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最快七八日就能到达浙江。

    依徐湛的想法,最好是直接将二哥带回来,谁料大半个月过去,只有扈从独自回来复命,说沈部堂亲临抗倭前线,二公子跟着去了,他在杭州等了三四天也未能见到本尊一面,只好将信件交给总督行辕的亲兵,独自回来复命。

    徐湛忙命他去休息,朝廷谴派给官员的扈从,本是五成兵马司里级别最低的军户,他们的军饷少得可怜,连衣物盔甲兵器都已破旧不堪。徐湛却从未亏待过他们,他出手大方,又宽容和气,换得他们实心用事,也放心托付许多重要的事。

    徐湛又耐下心来等了好几日,既没等到林旭宁本人,也未收到任何讯息。邸报上,沈岳正率师于温州一带作战,然而邸报上的信息至少有十天半月的延迟,天晓得二哥到底在哪里。

    许家虽不至于来主动催促,却也在心里犯了嘀咕,许阁老明里暗里拿话点过几次,都被林知望装傻充愣的混过,先不论徐湛同不同意,他这做父亲的首先犯了难。林旭宁颇受浙直总督沈岳看中,这两年忙于东南抗倭,连过年都不曾回家,做大伯的嘴上不说,却一直默默支持,这才压制了林知恒几次想亲去浙江捉回“逆子”的冲动,任宁儿在东南一待就是两年。

    林旭宁才学没的说,相貌端正,眉目清隽,性格更是豁达洒脱,被许晚晴看中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他们真的互生情愫,让徐湛如何做人?

    可关节在于,林旭宁现在下落不明,跟着沈岳在温州湾的大海上飘着也说不定。凭两个孩子说出的话,贸然跑去许家要求“换人”,也太过荒谬了。

    林知望在朝中任事,一向坦荡磊落,哪怕入宫奏对时也从无畏缩之态,这些天却得可以躲着许阁老,即便有公文呈报内阁,也多命下属代劳。回到家里,徐湛躲他,襄儿也躲他,竟里外不是人,觉得万分憋屈,又无处排解。

    顺天府秋试主同考官的名单,按例须由礼部堂官亲自去内阁呈报裁商,他恰好分管考试。

    林知望不禁扶额,这下不见也得见了。

    冯阁老带票拟去了司礼监,许攸独自在值房里批阅公文,房门紧闭。林知望命小吏进去通报。小吏出来时告知他,阁老正在处理兵部的加急奏报,请他稍后再来。

    “抡才大典同样不能耽搁。”林知望说:“我在这里等。”

    小吏又进屋通禀,出来说:“林部堂请便。”

    日头渐渐升高,灼的脖颈脸颊火辣辣的,繁复的官服闷热难当,林知望在院内等了很久,想是许阁老忘了他这回事,只好自己上前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里犯疑,又担心许阁老六十多岁高龄独自在值房里出什么意外,将门扣的更响。

    门内响起一声喝斥:“敲什么敲,滚进来!”

    林知望站在门口愣了半晌,竟不敢进去,二人虽是师生,可恩师待他向来和悦,何曾厉声说过一句话。

第116章 原委() 
“咳。”屋里的人干咳一声,极力压制着怒火:“进来说话。”

    林知望小心翼翼的推门关门,许阁老果然独自坐在书桌后面。

    “你进内阁值房,几时叫人通禀过?”许阁老将拟好票的奏折推去一边,接过他递上的考官名单,冷笑着说:“是想看我在不在值房吧。”

    林知望一脸尴尬,张口结舌的说:“恩恩师说哪里话,近来东南倭情紧急,怕内阁正在处理紧要军务,军国大事还应放在首位的,学生等一等不要紧。”

    “若是其他各部堂官也像你这样讲道理,内阁要省去多少麻烦。”许攸讥讽之意更甚。

    林知望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像受了褒奖的小学童一般负手笑道:“恩师过奖了,学生应该的。”

    见他如此厚颜无耻,许攸怒意顿生,提起朱笔将名单上的考官否了一多半,拍在桌上:“拿回去重议。”

    林知望笑容凝固,怔怔看了看名单,望向许攸:“恩师莫不是看错了?”

    许攸阴着脸重复:“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拿回重议。”

    “要么”林知望小心翼翼的说:“您再考虑考虑?”

    许攸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你要我说第三遍?”

    “再议,也是这些人啊。”林知望硬着头皮为难的说:“为国选材不容儿戏,请您慎重。”

    “你林涉远有什么立场说我儿戏?”许攸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扔在桌上,站起身走来他的面前,目光灼灼:“徐湛幼时已有婚约,倒未曾听你说起过,将来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传开,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要陪你一块儿声明扫地?”

    婚约?林知望一愣,这从何说起啊:“什么婚约,学生毫不知情,恩师从哪听来的?”

    “回去问你那宝贝儿子去。”许攸气急败坏的说着,又将考官名单重新递还给他:“该忙什么忙什么,别在这里碍眼。”

    林知望只好躬身告退,又道:“恩师息怒,学生定会责问清楚,给恩师一个交代。”

    “等等。”许攸叫住了林知望:“你不必给我交代,这件事我就当你不知情。”

    林知望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状:“学生确实不知情”

    许攸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既然徐湛说了,十有八九是有的,既然有婚约在前,咱们两家的约定到此为止。”

    林知望还要在说什么,又被许攸打断:“姻亲靠的是缘分,既然缘分不到,也无甚可惜。你且回去问问,订的是谁家女子,早早替他张罗了吧。”

    “是。”林知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捧起手里的名单问:“那这考官人选”

    “拿回去誊写一份送来。”许攸说着,埋头在书案间不再理他。

    “那”林知望脑子短路,站在原地踟蹰片刻,又问:“还议不议了?”

    “啪!”许攸将一份公文摔在桌上,林知望没防备的浑身一颤,赶紧恭顺的垂手道:“学生知道了,学生告退。”

    头重脚轻的离开内阁,半晌缓不过神来,为难了一个多月的事,就这样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许攸只当他心存遗憾,这婚事如果成了,必是一段珠联璧合的佳话,他自己又何尝不感到遗憾。

    逢着杨瑾休假,杨师母高兴,烧了一桌丰盛的晚饭,留徐湛在家里过夜,徐湛巴不得躲在外面,打发了家人便随先生去了后堂。

    杨虔在外历练了多日,变得比从前健谈许多。

    杨老先生依旧板着一张算盘脸,但并未对小哥俩的玩笑话批评讽刺,已经着实不易。

    杨瑾忽然抬头:“大人!”

    “杨哥不要闹了。”

    徐湛背对着院门,却见杨瑾起身行礼,师母也抬头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在一处,亲切的像在打量自家外出归来的孩子。

    “先生,师母。”

    耳畔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徐湛腾地一声起身,垂手恭顺的行礼问安。

    杨老先生抿了抿嘴,算是一笑,吩咐杨瑾说:“去添一双碗筷。”

    杨瑾应了,从廊下搬了个杌子来,又转身去了厨房。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杨虔问。

    林知望坐下来,将手里的木盒搁在一旁,温顺的笑答:“蚊虫上来了,学生拿些驱蚊香过来。”

    杨师母见徐湛脸色发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使眼色示意他到身边来,偏偏徐湛垂着眼睑看也不看,有些埋怨的说:“怎么还要你亲自送过来。”

    林知望一愣,做不速之客的感觉的确不好。师母心肠软,见不得他对孩子严厉,好在先生是讲道理的。

    “来都来了,还说这作甚。”杨老先生说。

    林知望:“”

    “坐吧。”林知望说:“吃好了跟我回去。”

    徐湛筷子一顿。

    杨虔板着脸说:“今晚住在这里,我有程文同他讲解。”

    林知望有些难以置信,先生一向严厉,不知徐湛如何哄得他这般回护,想当年

    “明天吧。”林知望温和却不容置否的说:“学生有要紧事问他。”

    杨虔不悦道:“比考试更要紧吗?”

    “是。”林知望坚持。

    杨虔有些意外,林知望官做得再大,也始终执弟子礼恭谨相待,从未当面反驳过他。故而对徐湛,他也爱莫能助了。

    徐湛只感到骨鲠在喉,哪还咽得下去,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等到父亲吃好,与先生说了会话,父子两人踏了一地月色离开学堂。

    徐湛四处看了看,没有车轿,连随从也没有一个,父亲竟是独自来的。

    “路不远,权当消消食吧。”林知望一边说着,径自走在前面。

    晚风清凉,夏虫在树丛里鸣叫。徐湛亦步亦趋跟上去,父亲早已换下官袍,穿了件浅色儒衫,像个还未出仕的读书人,官威尽褪,清雅闲适的很。

    京城的夏夜晚热闹繁华,街边吆喝声,叫卖声连成一片,晚市上的妇人蹒跚着小脚讨价还价,劳苦了一天的百姓坐在茶棚里谈笑乘凉,尽显人情百态。

    徐湛以为,父亲独自一人徒步来找他,是有话与他单谈,可这一路上忐忑的跟在后面,直到拐进巷子口,才发现父亲仅仅想要散步而已。

    林府在巷子尽头,深幽宁静,与小巷外繁闹的街区隔绝,老太太上了年纪喜静,因此晚饭过后,孩子们不被允许在庭院里追逐吵闹,下人们停止了洒扫走动,院子里只有夏虫嘶鸣声。林知望一路沉默着来到书房,坐去书桌后,闲散的靠在椅背上。

    “今日去内阁见了许阁老,知道他跟我说了些什么吗?”林知望问。

    “什么?”徐湛反问。

    林知望摇了摇头,平静的说:“你猜。”

    徐湛回想起林知望初次见他的情景,拿着合婚贴问他与徐露心的关系,他反问:“您猜呢。”

    徐湛连手指都是僵的,但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且一切尚在意料之中,按照他的设想一步步发展。他缓缓跪下,低垂着眼睑,盯着衣角上的纹路。

    林知望手指交叉搁在桌子上:“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还是自己把话讲清楚,自己选。”

    徐湛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那日庶吉士散馆授职办宴席,同乡邀我同去小聚,席上有位翰林喝多了,想将小妹许配给我,旁人起哄说,他家小妹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我知道酒话不能作真,就推说已有婚约,旁人起哄更甚,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未听说过。”

    徐湛瞄了一眼父亲的神色,不喜不怒,便接着说:“我想与许小姐仅是口头约定,不能公之于众,就说是幼年时在乡里定下的。说完才想起,桌上坐有许阁老的孙女婿,不知是不是他将这句玩笑话说给了许阁老,才令阁老着恼。”

    林知望阴下脸来:“我跟你说过,许阁老恼火了?”

    徐湛一怔,纳罕的问:“不恼火是不可能的,莫非不是这件事?”

    林知望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才道:“是这件事。既然事出有因,你跪着作甚?起来吧。”

    父亲不按常理出牌,致使他思维有些混乱:“您不怪我酒后胡言?”

    “你也说酒桌上的话不能作真了,”林知望温和的扶他起身,“许阁老那边如此解释,想必不会见怪的。”

    徐湛被噎的没有话说,脑子乱如一团麻,父亲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问:“想什么?”

    徐湛欲言又止。

    “还不实话实说?”林知望寒着声音问。

    徐湛心跳得厉害,咬咬牙,道:“是孩儿自编自演说给别人听的,桌上坐了许家的人,若传到许阁老那里,这门亲事必然订不成的。”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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