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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迟日江山-第9章

小说: 迟日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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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向来是就地取材,随手抓起什么就充作了家法。

    未等徐湛说话,郭淼先开了口:“苏子的刑赏忠厚之至论中,‘皋陶为士’的典故出自何处?”

    徐湛一怔,许久方反应过来先生是要考校他,忙敛笑站好,恭声道:“‘皋陶为士’之典故并无出处,乃苏子杜撰。”

    “苏子杜撰典故一事,后人争议颇多,你如何看待?”郭淼声音沙哑。

    徐湛道:“苏子曰:‘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此典意在美化尧舜,堪称仁厚之至,苟利于宣讲仁厚,合天地正道,于区区六百字中,明论法之宽容与界限,阐明‘仁可过,义不可过’之立论,况其时有革新文体之功,又何须计较造典之是非。”

    这样的回答令郭淼满意,点点头缓和了语气道:“去外间拽把凳子进来。”

    徐湛松了口气,到外面搬了把杌子坐在床边。

    刚要问问先生的病情,郭淼却又刁难道:“背文潞公集,卷九。”

    徐湛脑子一懵,几日前先生似乎交代过,那是大约一万字的内容,他敢说他翻都没翻过一遍吗。

    郭淼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番纠结的表情,当他也受了风寒身上不爽,关切的问:“怎么了?”

    “学生还未看过。”见郭淼脸色一变,忙站起身,颔首敛目的认错:“学生知错了,今晚回去就背。”

    郭淼张开嘴,却是一阵咳嗽,将满腹怒火堵在嗓子里,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湛顾不得委屈,忙上前去抚胸拍背,嘴里忙不迭的哄劝:“先生病着,千万不能生气。”

    “一旁站好!”郭淼拂开他的手,郁怒道:“我知道你近来忙前忙后没有空暇温书,我也不能时常约束你,但是临近大比,已经耽误不起时间了,明天给我回学宫读书去。”

    徐湛着急道:“学生真的知错了,回去就用功读书,下不为例。”

    郭淼不悦:“咱们之前是怎么说的?”

    “若在学业上拖沓懈怠,哪怕只有一次,都要回学宫去。”徐湛低声道,又强自辩道:“可是学生不曾懈怠功课,只是一时应接不暇,待缓过这几日一定加倍努力。”

    郭淼有些头疼,沉声道:“我没心情与你分辨,你只说去是不去。”

    “不去。”徐湛性子上来,不假思索道。

    “混账,比郭莘还不叫人省心。”郭淼多了几分愠怒,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抽到床沿,厉声吩咐:“伸手!”

    徐湛周身一颤,想不到先生病着也这么大的火气,心里委屈又不敢蹿火。见郭淼倚坐在床头,显然够不到他,只得蹲跪在榻边,两手摊开在床上。

    郭淼见他一言不发,心里更是烦躁,将掸子光滑的竹竿抵在徐湛手心上,缓缓道:“我知道读书不是逼出来的,本不该拿板子跟你说话,这么罚你,只当你是自家子侄,若觉得太过苛责,自可以回去歇息。”

    徐湛听着只觉得胸闷,他哪还敢多说什么,只能垂下头委屈道:“学生有错,劳先生教训,但请先生别说这样诛心的话。”

    郭淼略怔,也发觉说的重了,嘴上饶过了他,却扬手往徐湛平摊的手心上抽了几记。

    徐湛倒吸口冷气,掸子不比戒尺,似砸抽在骨头上一般,火辣辣的疼,好歹忍了痛没叫出声来。心里咬牙暗恨,怪只怪郭莘太抗打,让先生练就这么一副打人的好手劲,病中也不减丝毫。

    郭淼看他疼的眼睛泛红,不忍心再打,冰凉的竹杆贴在红肿发烫的手上威胁道:“去不去学宫?”

    徐湛倔强的摇头:“不去。”

    郭淼眯上眼睛盯着他,倏然睁开,扬手又抽了十下,这十下用力更猛,眼看着两只手心由红到紫,已看不出条楞,整个肿起来。

    “不去。”徐湛咬紧了牙,见郭淼又扬起手中的掸子,赶忙将双手蜷缩起来,目光中满是哀求:“先生再打,只怕两个月后也拿不得笔,写不得字了”

    郭淼不为所动,淡淡的吩咐:“伸开!”

    徐湛窘迫的摊开手,却在掸子落下前抢话道:“学生有话要讲!”

    郭淼干笑两声,想不到他这样嘴硬,放下手中的掸子,换了个舒适的坐姿道:“你说吧。”

    “韫州非先生一人之韫州,徐湛生长于斯,也有责任保护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怎么能在危局时刻偏安一隅,独善其身呢?徐湛自知位份微末,只想在先生左右尽绵薄之力,无愧本心而已。”徐湛顿一顿,抬起手背蹭了蹭额角渗出的冷汗:“先生的意思,学生能猜出几分,但先生不是遇事逃避的人,学生也不是,躲到学宫读书,更非学生的做派。”

    郭淼喟叹一声,摇头道:“回避不等于逃避。以你和林部堂的关系,继续掺杂不清,只会让你们都难做。”

    徐湛纳罕的问:“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恩师只有你母亲一个嫡女,又是林知望的前室,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我岂会猜不出。”郭淼说。

    徐湛失神道:“原来只有我一人糊涂。”

    郭淼并没听清:“你说什么?”

    “先生都猜的出,他却蒙在鼓里十四年,先生信吗?”徐湛苦笑:“学生不会难做的,林部堂也不会。”

    “浑话!”郭淼嗔怪道:“父子之情是纲常,岂容你随意误解?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徐湛垂头,声音竟有些颤抖:“先生,父子之情,可以从书里读来吗?”

    “什么话!”郭淼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学生在启蒙时就读过: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前朝真宗将读书写成一条绝佳的出路,以敦促后世读书人以勤学苦读为首务。”徐湛兀自摇头,像在自言自语:“可是,读书可以是识纲常,明事理,知礼仪,甚至可以登科及第,位极人臣,却读不来父子之恩,血脉亲情。”

第18章 危急() 
何朗返回到行辕,却立马上缴了赃物。

    林知望将剑佩拿到灯下时,何朗惋惜的感叹:“好家伙,上好的白玉。”若是换做平常人,他收也就收了,徐湛的东西却是万万不敢私藏的。

    林知望冷笑一下:“挺识货呢,可见你平日的做派。”

    “大人冤枉啊,属下最守规矩了,从不敢贪敛钱物。”何朗说着,仔细端详着羊脂玉佩。许久才看见林知望拿眼乜他,忙将玉佩从眼里拔出来,委屈道:“除却属下,大人身边上下都被他打点到了,门房都塞了门包,将您的关系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唯独属下一个人忠心,还知道上交。”

    “这混小子,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知望拍了桌子,惊的何朗一颤,生怕震坏了桌上的玉佩。林知望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既是给你的就拿着吧,让别人看到,以为我亏待了你似的。”

    何朗兴高采烈的谢过,收起玉佩:“大人何不挑明了将他留下?”

    林知望嗤一声道:“他为了郭淼费尽心思迎合我,我这时候留他岂不趁人之危?”

    何朗小声嘟囔:“这话属下怎么听出一丝淡淡的醋意。”

    林知望一记锐利的目光过去,立刻使他闭嘴。

    “郭淼肯管他教他,就是有恩于我。我此时将话挑明,该拿郭淼怎么办,介时行事多有掣肘,得不偿失。我想他自己也懂得。”林知望怅然道:“迟早要带他走的,小小年纪心思太深,又聪敏过人,在府衙与公门中人厮混久了,难免会染上些恶习,再不用心管教,恐怕要走了歪路。”

    “父子俩甫一见面,就用上这些心机,不太好吧。旁人家失散的父子重聚,不是件极高兴的事儿吗。”何朗兀自啰嗦着,倒一杯茶:“大人真觉得郭知府有问题?那还帮他们买粮么?”

    “并不是说郭淼有问题,只是不能偏听徐湛一面之词。”林知望呷一口热茶摇头道:“粮是要买的,这些年不回来,家里闹得也太不像话了。”

    

    已接近晌午,郭莘叩开徐湛的房门,常青打着哈欠开门,徐湛却还在里间睡着。常青看清是郭莘,忙接过他的雨伞,压低了声音拦住他,朝屋里努努嘴:“您轻一点,早上刚睡下。”

    “刚睡?”郭莘狐疑道:“昨晚忙什么呢?”

    常青一脸苦笑:“背书,昨晚被郭大人责罚了,熬夜背了一万字的内容。”

    郭莘吃惊的睁大眼睛:“一夜记一万字,你家少爷是人是妖?”

    “反正不是妖。”听到里屋的徐湛接话,有起床的窸窣声。

    郭莘往屋里探头,见徐湛已利索的套上衣服,咋舌道:“你再多睡一会吧,今天父亲要去堤上,我来找你玩的。”

    徐湛整理着衣服出来,乌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坐在墩子上,常青拿梳子一点点梳开用茶色发带挽在脑后,插一根乌木簪。

    徐湛站起来整整衣襟:“走吧。”

    “去哪?”郭莘迟疑。

    徐湛理所当然道:“去堤上啊。”

    “找我父亲?”郭莘一脸惊恐:“我不去!”

    徐湛耸耸肩,抢了他的雨伞,撑开往门外走去,郭莘赶紧追着出去,躲到伞下:“手不疼么,打傻了吧你,还往他眼前凑。”

    “你不担心抚阳堤,难道不担心先生么?”徐湛边走边问问。

    “那么多人替他担心,我排的上队吗?”郭莘恹恹道。

    徐湛不吱声,伸手往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突然听郭莘一声狼嚎,想必是昨天伤得太重,碰都碰不得,守门的衙役都侧目看过来。

    郭莘痛苦的扶着腰低吼道:“越来越过分了你!”

    “替先生教训你。”徐湛一脸促狭:“不是武功高强么,能被我偷袭了去?”

    江上风大,一行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沿着河道的江堤上行走,身后有大批的劳役在抢险固堤,与洪水猛兽抗争,将大堤加高加厚,祈望云消雨歇,抚阳县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马车辘辘碾过泥泞的官道,车上各下来几位官员,正是林知望与郭淼,会同左贰官,各由随员引着往江堤上巡查。一路上,徐湛撑着伞为郭淼挡雨,顺从敬畏的姿态很是由衷,半边袖子湿透都不曾在意,看的一旁的何朗连连蹙眉,再看看身边目不斜视的林知望,暗骂这没眼力的小子!

    直走到江边的望云亭,与身一众治水官吏汇合。众官吏行过礼,将斗笠蓑衣除下,原来是钱通判和抚阳县县丞,原本黑着的一张脸沾满泥泞,更显得黝黑和苦大仇深。

    “曹知县人呢?”林知望望着年轻的县丞一肚子火,前日他勒令过曹知县昼夜守在堤上监工。

    县丞名叫张青,擦着脸上的泥水,恭声道:“县老爷偶感风寒,回县衙休养,现在在来的路上。”

    “庸才!”郭淼蹙眉骂道,他涵养很好,平日里极少骂人。因此连徐湛也心下微哂,得罪了钦差和上官,这曹知县的前路也差不多到头了。

    “莫等那庸才了,江堤怎么样?”林知望问钱通判。

    钱通判略一迟疑,不知该不该照事话说。

    “两位大人!”就见张青竟撩襟跪下,连同身后县衙的一众官吏随员跟着跪在泥土里。钱通判一惊,慌张的望向郭淼。

    “诸位这是”林知望迟疑道。

    张青一时激愤竟声泪俱下,伏地叩首嘶声道:“大人,抚阳堤已有多处出现管涌,再不决口泄洪,抚阳将是一片泽国!”

    众人大惊,林知望却面不改色,问钱通判:“何为管涌?”

    钱通判亦哀声道:“就是翻砂涌水,基土渗水成空隙,逐渐扩大恶化,直至被掏空,最后”

    “最后什么?”林知望逼问。

    “决堤。”

    钱通判此言一出,恰一个滚雷劈开天际,仿佛预示上天的怒不可遏。

    林知望的脸色比天色好不了多少,一众人口口声声的固若金汤,可御百年洪水,就是这样羸弱不堪一击,一场大雨就即将冲垮。

    “为什么不早报?”郭淼怒不可遏的质问钱通判。

    “下官们难,省里也难,朝廷更难,听闻部堂大人已将泄洪一策上报朝廷,下官等只能苦苦支撑,期盼撑到圣旨下达的一刻。”钱通判喟叹道。

    林知望赞许着点点头,到是个懂得为朝廷分忧的干吏,值得褒奖。

    郭淼由嫌不够,板着脸训斥一句:“不是看在尔等殚精竭虑实心办差的份上,非得好好查办。”

    “可是大人!实在撑不住了”张青哀痛的流着眼泪:“我抚阳百姓何罪之有,巨室们的良田都不抵千万人的身家性命吗!抚阳一旦决堤,下游几个州县都要受灾,十万百姓”

    “别嚎了!”钱通判蹙眉低吼:“大人们自有计较。”

    “刘推官,让江边村落的百姓一个不漏全部疏散出村,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全部撤离。”郭淼吩咐道,扫一眼身旁左顾右盼没事干的郭莘和徐湛,吩咐他们道:“你俩跟着去。”

    刘推官领命,领上一队随员去乡里安排。

    “大人!”张青伏地不起,痛苦道:“您真要舍弃抚阳县百姓的身家性命,去保存巨室的一块良田?”

    一句话等于摊牌,将两县取舍之争摆在了明面上,众人很是惊讶,往往地方官员是不敢明面上得罪乡愿的,一个小小的县丞竟不顾自己的前途性命,也要为抚阳的百姓请命。

    “只是做两手准备而已,你且起来。”郭淼握紧拳头,谁的地盘谁着急,吴新在上游,吴新人不愿决口泄洪,淹了他们上好的良田,抚阳在下游,即将决堤,全县的人口和财产正受到威胁。

    手心手背都是肉,郭淼咬牙对林知望道:“决堤在即,怕等不到圣旨到达,事急从权,下官恳请部堂首肯。出了任何差错,郭淼愿一力承担。”

    这话说着动听,实则他一人也承担不起,然而林知望岂是畏权惧贵之人,一时竟对郭淼产生好感,当即携众人策马沿河道西上,直奔吴新县衙。

    安排好疏散百姓的事宜,天色已暗,听闻大人们去了吴新主持泄洪,抚阳堤将要有救了,人们的精神都很振奋,连抢修江堤的民夫的号子声也格外高亢响亮。刘推官要回府衙处理各项杂事,徐湛和郭莘便结伴往吴新县复命去了。

    两人披上蓑衣,骑上两匹快马,只带了几名随从轻装上路,徐湛喜欢在雨中骑马的感觉,马缰勒在手心的肿痛也浑然不觉,就像每个男儿都有过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梦想,即便他是一个文弱的白衣秀才,于骑射一道仅仅只是入门。

    来到吴新县,几位大人已到江边巡视,辗转又来到江边。江边的亭子已在四周挡起篷布,为尊贵的上官们遮风避雨。

    二人的衣服已经半湿,风雨中冻得手脚发紫,说话都不甚利落了。赶紧钻进亭子内,卸去斗笠蓑衣,接过衙役递上来的热茶,灌了大半碗,身子渐渐暖和过来,徐湛方察觉原本红肿的右手手心被缰绳磨出了血泡,渗出的血水掺杂雨水,渍的肿痛难当。

    “吓!”郭莘一声惊呼,起身想去外面找点干净的水。

    一掀篷布,险些和要进来的人相撞,竟是林知望和何朗,郭莘插手施个礼,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第19章 瘟神() 
徐湛见林知望,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施个礼立在一旁。见有随从捧来一盆清水给他洗脸净手。

    “坐吧。”林知望很随和,站在几子前洗手擦脸,并没有带着外面纷乱棘手的情绪。

    林知望站着,徐湛哪里敢坐,立在一旁不出声,正想找借口出去呆着,感到何朗的臂肘撞了撞他,抬头一看,正冲他使眼色,下巴努努几子上的茶壶。

    徐湛会意,提着茶壶倒了杯水,双手递给林知望。

    徐湛并不甘心这样逢迎他,但无论是北流泄洪还是买粮,都非得他这钦差出面不行,忍着不屑强装恭敬,两排银牙紧紧咬着,连手上的疼痛都浑然不觉。

    见徐湛主动倒茶给他,林知望有些喜出望外,端详他白净俊俏的脸,有一会才去接茶盏,正瞥见徐湛一双红肿的手,心里一惊,搁下杯子追问:“手怎么了?”

    徐湛将双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却被林知望捉住手腕拉到眼前。只见一双手肿的有些触目惊心,蹙眉问:“怎么弄的?”

    还不是因为你!徐湛心里翻了个白眼,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若非眼前的人,先生不会逼他回府学读书,也没有这顿冤枉打。

    见他不愿意说,林知望微叹口气,读书的时候没有几个不挨打的。着人打来一盆温水,亲手浸湿了帕子,躲开破皮处将他两只手擦干净,仿佛摆弄个贪玩沾了一手泥垢的顽童。屋里的人全都怔住了,静静的看着林知望,没人敢过来帮忙,亭子里只剩下林知望冲洗帕子撩起的水声。

    徐湛出了一会神,心里有一处酸涩的疼,竟委屈的红了眼眶,咬了咬嘴角仰起头,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更不愿看到他或怜惜或同情的眼神,他从不奢望父母的关怀,再痛苦难过,也要活的坦然有尊严。然而林知望这个人,却一次次让他手足无措。

    “我差人送你回行辕。”林知望不容置否的说,听不出商量的语气。

    徐湛方回过神,有些薄怒,他平生最讨厌受人摆布,当即回嘴道:“不必。”

    林知望微愣,让步道:“回府衙?”

    徐湛摇摇头,倔强道:“不回。”

    何朗瞪大了眼睛,林知望的脾气他最了解,家中上下,还没人敢跟他说一个不字,何况说得这么干脆。

    “你再说一遍,外面雨大,本官听不清楚。”林知望也有些郁怒,阴阴的就要发作。

    “谢部堂,学生心里有数,不劳部堂大人费心。”徐湛冷冷的说,转身就要离开。一句话,不用你管!

    林知望哪能看着他再往雨里跑,伸手拉住他往回拽,不甚用力过猛,徐湛被贯倒,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徐湛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望着林知望,一言不合就动粗手,怎么看也不像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所为。

    林知望郁怒的眼神与徐湛对视,见他一双眼睛异常乌亮,像极了某位故人,微波粼粼,传神动人,骨子里的倔强和遗世独立,只能从这两汪秋水中看出些端倪。

    林知望双手叉腰,原地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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