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打脸的那些年-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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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方的乌云在沉默的互相打量中缓慢地离开了,月光在云朵飘走之后重新出现,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姜越坐在树上,白子容站在树下,在姜越以为他不会上来的时他抓住绳子,朝姜越露出一个苦笑。他用手拍了拍肩膀,又指着姜越的手臂,似乎在告诉姜越他之前的停顿只是想着姜越会抱他,会先送他上去。
姜越盯着对方,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相信对方表达出来的意思。
从他刚才的停顿和歪头的动作来看,白子容刚才想得肯定不是这件事。他刚才的举动肯定是不对的,所以系统才会叫他,白子容才会歪着头停住动作陷入沉思。而现在白子容这么说估计是心里开始起疑了,可在未确准之前他不会挑明,也不想让姜越意识到,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他既然这么表达,姜越也就当做事情是这个样子,就当做他的停顿是因为他的说法,假装去相信他。
眼下的情势对姜越不利,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姜越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消掉他的怀疑,与暂时不与白子容接触,找出不接触的理由,给自己留下一点观察的时间,来应对周围的一切。
在他思考时,白子容正蹬着树干努力往上爬着,瞧着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姜越伸出手拽着对方,帮他爬上来后两个人往上爬去,在找到可以休息的位置靠了过去,不过休息是谁也无法再休息了。毕竟在这上面睡过去,一不小心要是掉下去了,也就是脑袋开花的命。
姜越闭着眼睛,身旁白子容的呼吸声传进他的耳朵里,略带不平。爬树的动作可能累到了这个男人,也可以通过这个细节知道白子容不是个常锻炼的人。当然也不排除这是白子容做出来的假象,用来欺骗他的假象。
他思来想去的大脑一刻也不休息,在临近天亮的时,吹了一夜风的身体开始有些发热。他的体质不应该如此不好,可能是因为浑身是水的走了半天,又吹了一夜的冷风,在被白子容吓得有些紧张,使他开始发烧了,身体渐渐变得热了起来。不过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大舒服就是了。
他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了,感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最严重不过就是感冒?!
姜越睁开了眼睛,视线的前方是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与偶尔经过的飞鸟。
这次的感冒好像可以利用一下。
姜越注视着身旁绿叶上的露珠,一道白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目前他还要与白子容相处一阵子,白子容现在对他的开始起疑。一个人在怀疑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想着试探对方,好来确准他心中的想法。而原主与白子容知道的事情姜越并不知道,如果白子容试探他,他是没办法应对的。
现在在白子容眼中姜越有问题,那按照他都可以替代“白子容”的做法,他完全可以想象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别人也很有可能别人也取代了姜越。所以眼前的这个伺成大夫可能跟他一样,也是个假的,因此才会做出某种伺成大夫不会做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对白子容的态度。
出于这个想法,姜越对这次的感冒起了别的心思。
也许,他应该感激这场病,这场病给了他暂时不用清醒的面对白子容的时间,也给了他躲避白子容的理由。他可以借着这场病装得病的神志不清,无法回应白子容的试探。虽说这有些不自然,却是目前有的唯一的办法,和能说的出去的正当理由。
再说了,病的严重人确实是会迷迷糊糊,也不算是什么特别说不过去的奇怪做法。
听那少年的话,柏成君找来的速度不会很慢,顺着他们掉下去的位置,人手众多的男人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那他在柏成君来之前一定要保证状态不好,柏成君来了之后白子容就会离开他的身边,像在路上一样很少有机会来找姜越。他会被柏成君看管着,就是见到也会被柏成君很快叫走。这样一来,姜越就有足够的喘息时间,用来找好应对所有人的对策。
他这样想着,故作不舒服的样子,在第二日的天亮了许久后,他先是听到了一阵衣料的摩擦声。白子容小心从树上爬了过来,无法发出声音的男人轻轻推了推他,啊啊的嘶吼着,却发不出什么声响。
一开始要是就不清醒倒是显得过于刻意,刻意的躲避着对方,反而会让昨日就已经对他起疑的男人更加怀疑。
出于这个想法,姜越在他推他的时候配合的微微皱起眉毛,勉强地睁开眼睛。
“天亮了?”他声音沙哑,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白子容伸出手摸向脸色苍白的姜越,他手掌下的温度很热,也不知从半夜什么时间开始对方受了凉。
他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姜越,无声的在询问姜越还好吗。
一个大男人,感冒能怎么样。
姜越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拉下了他的手故意咳嗽两声:“先下去,找找那个村庄。”
白子容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姜越完全看不懂他的意思。
白子容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现在这个时代有没有手语是一个问题,他有没有跟姜越定下传递信息的手势又是一个问题
姜越舔了舔唇,很快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
根据之前白子容一看到他就掏出本子的举动来看,他的手语原主应该是看不懂的,所以他才会用本子跟姜越交谈,因此姜越看不懂他的手语这点应该没有问题的。
出于保险考虑,姜越假装头疼的捂住头没理对方的手势,缓了几分钟后他从树上开始往下爬,人刚爬了没多久,心思多的男人就有了一个想法。
凭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平安下去是没有问题的,可他真的要这么顺利的下去吗?
他的目光闪烁,此时的他离地面上还有着一定的距离,要是摔下去大事倒是不会有,小事就不确定了。
姜越握住树枝的手越来越用力。
作为一个现在身体虚弱到时清醒,时不清醒的人,他需要加强对方脑海中他病的难受,病的不轻的形象。要是在下树的时候摔了下去,似乎可以更加顺理成章的不用清醒的面对白子容,也不会突然神志不清的让对方起疑。这倒是个不错的过程,就是疼了点。
不过疼就疼!不是有句老话吗?——男人就是应该对自己下手狠一点。
他这样想着双手一松,脚下一滑,直接往下边掉了下去,随后感觉身上一疼便真的没了意识。
想想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用苦肉计了
“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姜越站在一片云雾中,四周是看不清的建筑,他茫然的站在原处,听着他的世界中响起的声音,顺着一条小路慢慢走去。
“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随着声音再次响起,前方的云雾散去,一位坐在篱笆青阶下的少年正看向他,在云雾中被柔和化的脸庞比平时少了几分活泼,多了一些恬静温柔。
他腿上放着小小的簸箕,里面是篱笆上爬着的白色牵牛花。他穿着一身淡青色配乳白色的布衣,长长的头发简单的绑在脑后,其中大部分落在了左前方的胸口,正了无心事的朝姜越笑了笑。
“等到你不想争、不想计较的时候。”他捡起一朵牵牛花别在耳后,略带羞涩地说:“就回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依旧在这里生活,像三年前一样。”
争什么?计较什么?
三年前又是怎么样的活着?
姜越满心不解,他想问出声,但梦中的身体并不受他控制,他说不出他想问的话。
或者是他在梦中只是个看客。一个无权发表意见的看客。
姜越没有点头,他没有答应少年,只是在很久之后才张开嘴巴。
“我”姜越听见属于这个身体的回答。
干脆又坚定的回答。
“我不会回来了,我就是死,也是死在皇城里。成功与否我都不许他们安然的享受着他们要的结果,哪怕最终被拔出,我也要做那根卡在他们喉中的刺,让他们不舒服的记一辈子。”
“你的期待我并不能回应。”
“徐朔,我姓姜,注定不能做你的阿长。”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拒绝,少年的身影在他话音落下时消失不见。姜越一个人站在梦中的世界找不到离去的出口,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头顶上方的天空被人撕开条口子,刺眼的光从上方照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眼睛用宽袖挡住这让人受不了的光芒。
喂?
喂!
傻了没有?
有声音从天空中传出,彻底驱散了周围的迷雾。
姜越在系统一声声的叫唤中恢复了意识,他清醒时睁眼看到的是一间简陋的草屋,头顶上方的砖瓦破破烂烂的漏出一个大洞,他躺在草堆上,不远处是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的白子容。
对方的身上本来是穿了一件白红色的华衣,在经过水泡、窝在树上一夜、又爬上爬下的来回忙活后,下摆和衣袖已经脏的不能看了,在地上这么毫无形象的一蹲,不说是像个要饭的,也没差哪里去了。
姜越醒来后是头也疼,屁/股也疼,脚也疼,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舒服的。他挑起眉毛,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对方,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子容蹲在地上给他表演了四十分钟的钻木取火,在之后好不容易把火点燃后,男人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姜越见他转过身体赶紧闭上眼睛,白子容朝着他走了过来,伸出手拽着姜越把他拖到了火堆旁。
姜越咬着牙,在地上摩擦的后脑皮都要掉了,偶尔碰到有凸起和石子的地方还要受到到二次攻击。
白子容拽着他艰难的把姜越放到了温暖的地方,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姜越的身上。
姜越当时眼底就有了热泪,可又要控制自己不流出来。
嗯,挺温暖的,真的。
只不过是不是太近了???
你特娘的是想要干什么?!
你这是不是在搞事情?
刚开始感觉挺好的,之后不烤熟我给你点钱!
姜越在心里骂了句人,系统同样搞事情的在对面用勺子敲着桌子,说北方有人,其名为姜,姜之大一锅炖不下,越之大需要两堆火都旺,我要孜然,不要微辣。
“滚滚滚!”姜越没好气的朝着对方吼了一句。
白子容把他扔到了这,人又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干些什么去了。姜越在他走后直接坐了起来,大张着嘴巴先是喘了口气,然后浑身都疼的不知道先应该捧着脑袋,还是捂着屁/股,还是抱着脚叫喊两声。
这也太折磨人了,他瞧了身旁的火堆一眼,居然还点了两堆要不是看到他昨日的反常,他都要觉得这人怕不是第二个白筱筝了。
他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忍受着旁边的温度又躺了会去,催眠着自己就当蒸桑拿了,烤伤也不能移开身体,不能露出马脚。
白子容不一会儿跑了回来,步子很大像是身后有狼在撵。他的手往前伸去,一脸恐惧地拎着一条蛇,坚强着没把它甩出去扔掉。
他一路小跑进了草房,把手一甩直接把蛇往火堆里一扔,接着长出了一口气。
姜越眯着的眼睛又闭上,他听着耳边的动静,渴望着白子容过来把他移开。白子容也是真的这么做了。当姜越满脸通红半边的身体很烫的时他走了过来,将姜越推得远了一些,然后蹲在了火堆旁,肚子叫了几声。
过了一段时间,他拿着棍子在火堆里翻找着扔进去的蛇,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他歪着头,拿着棍子又反复翻了翻,才翻出一坨黑色的东西。
白子容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他眨了眨眼睛将它从火堆里弄出来,放在干草上,手犹豫了半天,伸出去又收回来,最后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姜越一眼,宠溺的笑了一下,拽出身下干草把那坨往上一方,往姜越身边一推。
目睹了全程的系统感叹一声看,他给你准备了野味。
姜越有些窒息,“太野了,我受不了。”他心中此时就跟身旁的火堆一样烧的正旺。
“这明明是他无法下口才给我了,还宠溺一笑,我信他的邪哦!”他气得差点没坐起来。
白子容用手指头掰下来一段往姜越的嘴边送,姜越的脑子里短暂的出现了空白,只想蹦起来还给对方一个宠溺的巴掌。还好白子容只是往他嘴里一送,并没有强迫他咽下去,之后就移开了。
他做完这个动作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姜越的头,抱起姜越往外边走去。
姜越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走到哪里,白子容一路走走停停,似乎被姜越的分量累到了,可又不能停下脚步。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白子容才停了下来把他放在了地上。他坐在姜越身旁喘了口气,擦了一把汗,从怀中掏出红色的小果子吃到口中,之后一趟也不起来了。
姜越听他没动静了,自己也渐渐的松懈下来有些困了,在那之后的时间里开始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响起,接着是有人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快去告诉柏成君人找到了。”
一群侍卫从马上上下来,分别扶起姜越和白子容,稍微年长的领头人立刻上前看看二位有没有事情。在看到姜越的时候她没有紧张感,在看向白子容时脸色立刻就不好了,声音都变得不一样了。
“快!”
“快点带着殿下回去!”她牵过马直接上马,让人把白子容扶上马。
第52章 第二个世界/伺成大夫()
姜越起先还在想怎么说白子容哑了的问题;哪成想根本就不用他找理由,对方已经把理由准备好了。
“白子容”误食了春葛草被毒坏了嗓子;有三天的时间都是昏迷不醒,好在随行太医医术高明,两日后人恢复了意识,不过却说不出话了。
太医医治了几日,将毒素全部排出;可他依然是发不出声音,只是哑着嗓子啊啊地叫着。
柏成君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成了哑巴,难免心情变得糟糕;这几日连着杖杀了十个下仆;但凡要有一点点不顺心的地方都能惹得他大发脾气,一时间弄得周围的人全部都是战战兢兢的。
那日之后他们在凌华镇包下一间客栈,停留了一段时日;让姜越感到诧异的是“白子容”都被毒哑了;柏成君也没有准备回京的意思,反而仍然要往温山行宫。
离开京城时柏成君说的是想要去温山行宫游玩;可现在他儿子都是这样了;他们还受到了刺杀;他怎么还会有心要去温山行宫?这难免太奇怪了些。
是温山行宫有什么让他非去不可的理由?
还是他有暂时不能回京的理由?
姜越坐在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边注视着前方添香的清湛。
那日摔倒后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像是少年时期的白子容;名叫徐朔。估计这个名字就是前方那个假白子容的名字。而那场梦也是原主经历过的曾经,是一场有关于过去的旧梦。
可是为什么他能梦到?在第一个世界中他从未有过梦到之前人物记忆的时候。
姜越想不明白也暂时不去思考这点,关注一下别的问题。
在梦中那个徐朔曾对他说过,我们一起像是原先那样的生活,像三年前一样。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原主曾经有一段时间是跟着徐朔在一起生活,而通过梦中徐朔的衣服和背后的篱笆来看,徐朔是个家庭状况算不得好的平民。可原主却是出生高贵的世家子,那他怎么会跟一个平民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
姜家一直也没出现过什么事情,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一个嫡出子会流落在外?还在外边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还记得梦中的徐朔说过等他不想争、不计较的时候。而不想争不计较也就是再说,原来的原主是想争什么,想计较什么,并为了这个目的不愿意跟徐朔一起留在那间小院。
梦中的原主也说过,他就是死也要死在皇城里,不会让他们舒服的达成他们的所想。这句话的执念很深,深到他就算觉得自己不会成功,就算自己会死在那也不放手。
那这个他们是谁?
是不是姜家?
姜越身为姜家子,却跟着一群外人一起算计姜家,而他之前还出现过流落在外的情况,按照姜越的身份,再按照他与少年的对话,他绝对不会是自己愿意才待在民间的。
那,是不是原主曾经被姜家抛弃过,才会一个人流落在外,所以对姜家有怨气,才会跟外人一起联手,甚至不在意姜家人的死活?
那个魏主和渠荷之间又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对着清湛的背影,半天才开口:“渠荷。”
清湛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渠荷那边”姜越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仍出个开头,等着看清湛会不会回答。
清湛上前几步,“渠荷那边我们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办了,估计下个月初会传来消息,到时候公子在动身,与渠荷的主人见面后商谈。”
原主要去跟渠荷的主人见面???
姜越一下子精神了,有种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他的感觉,只想先拍两个巴掌庆祝一下,不过又有点犯愁,他完全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
他点了点头,为了避免对方起疑今天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他抬手接过清湛递过来的茶杯,刚放到嘴边没喝上一口就听见前边又唱上了。
小镇子的客栈环境不算太好,木板的隔音也比较差。白子容三日前就开始在楼下听戏,他沉着张脸,哑了的男人自从能下床后便开始迷上了戏曲,每日都听。让人奇怪的是脾气不算好的他除了在醒来的那日发过疯,闹了一场后,其余时间一直都很平静,也不再动不动就打骂下人,跟柏成君的表现完全不同,像不是当事人一样。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因为他的平静而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忧。他的平静虚假的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阴沉的带给人不适感,让人恐惧之后会到来的狂风暴雨。他将自己的情绪堆积着,不知何时会爆发,又会朝着谁爆发。
姜越想过他会有爆发的一日,却从未想过他爆发对准的人会是他。
白子容来得很突然,在姜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推开了姜越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