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满天-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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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扑簌簌的滚了下来。她哭了起来,整晚,她叙述了无数的悲剧,叙述了人生至惨的生离死别。她都没有这样放声一恸。这时,她哭了,她哭著投进他怀里,哭著抱住了他的腰,哭著把脸藏进他胸前的衣服里。
“我已经……我已经……”她边哭边说:“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怎么配……怎么配……再来跟你?你如果真的还要我,我就……我就给你当个小丫头。你和那个好漂亮的小姐谈恋爱,我也……我也不吃醋……”
“胡说八道!”他轻叱著,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湿了,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哽了。“我看,我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治好你的自卑感。别再说傻话了,别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了,让我听了都生气!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你爸爸一样?三妻四妾,用情不专?不,采芹,你将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女人,再也不允许别人插入!”“可……可是,”她嗫嚅著:“那个,那个好漂亮的小姐……”“天哪!”他叫著,用双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自己胸口推开,他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一直看到她内心深处去。“你有完没完?你撞见我请一个女同学看电影、喝豆浆,你就认为我和她之间,有特殊的感情吗?”
“我……我不是吃醋,”她慌忙解释,泪珠仍然在眼眶里打转。“我已经没有资格吃醋……”
“为什么没资格吃醋?”他打断她。“你可以吃醋,不可以给我乱戴帽子。任何一个妻子,都可以吃丈夫的醋,你当然也可以吃醋!”她停止了呼吸,眼睛里,泪光闪亮。
“你说什么?”她做梦似的问。
“我说——”他清晰的、有力的吐出几个字。“我要娶你。”
她把手压在胸口,她的脸色和月光一样白。
“你一定不是认真的,”她喃喃的说。“你只是同情我。你从小就有一颗好善良好善良的心,你同情受伤的小鸟,现在,我就是那只受伤的小鸟。哦,书培,你可以治疗受伤的小鸟,但是,不必娶她的!”“喂!”他有些生气了,他提高了声音:“我看,你的脑筋有些不清楚了。让我告诉你吧,我爱你,我不能缺少你,我要你成为我的,我一个人的!我再也不允许别人把你从我怀里抢走!你懂了吗?”她屏息片刻,眼光在他脸上逡巡,她重重的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让我告诉你我们该怎么做吧!”他握紧了她的双手,语气坚定而有力。“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房子。我现在有公费,数字虽然很少,付房租大概还没问题。找到房子,你先搬进去住……不不,我们一起搬进去住,我们给自己布置一个爱的小窝,好吗?”
她整个的脸庞都发著光,她的眼睛里绽放著那么美丽的光采,使她那像白玉似的脸更加晶莹剔透了。她深深的抽了口气,她的眼光崇拜的、热烈的、依赖的、著迷的停驻在他脸上,像一个信徒在看她的神只。
“……我会去找兼差,对了,找两个家教做,那么,就可以赚点钱,”他继续说了下去。“当然,在我毕业以前,我们都会过得很苦,我不能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我甚至买不起一枚戒指……”他忽然有些悲哀起来,现实的问题,把他给击倒了。“我看,我们必须把婚礼延到毕业之后再举行,爸爸那儿,也要有个交代。采芹,你不在乎晚两年举行婚礼吗?”
“我?在乎吗?”她仍然做梦似的说,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晚风,像低吟而过的晚风,醉醺醺的,软绵绵的。“你允许我留在你身边,我就是神仙了。我怎么会在乎呢?就是你一辈子不娶我,我也……”他用手一把蒙住了她的嘴,恶狠狠的盯著她,粗声粗气的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尽管现在一般大学生都不要婚姻,都看不起婚姻,都认为婚姻是一道枷锁,但是,我不属于其中之一!我要婚姻,只要两个真正两心相许,有自信共同生活一辈子的人,才有资格谈婚姻,我就是这种人,假如你以为我在对你开空头支票,以为我像那个——”他气呼呼的顿了顿,终于用力冲出一句粗话:“他妈的!那个姓狄的人一样,只是要占有你的身体,那么我就……”
她急急的挣脱他的掌握,也忙著用手去堵他的嘴,慌慌张张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
“听我说完!”他抓住了她的手。“采芹,让我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我们明天就找房子,我们布置一个爱的小窝,目前,我们不能结婚,不止是经济问题,你要给我时间去说服我爸爸。但是,将来,如果我变了心,如果我不娶你,我会走路摔死,过河淹死,坐车撞死……”
“唉唉!”她叹著气,又要来堵他的嘴。“我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你不要赌咒发誓吧!”
他握住她。“那么,我们说定了?”
“你怎么说,就怎么好!”她顺从的,眼睛里依然绽放著那梦似的光采。“我们会过得很苦哦?”他说。
她拚命摇头,眼睛更亮了,有个好美丽好美丽的笑容在她唇边漾开了,这还是她今晚第一次笑。
“不会苦!”她说:“决不会苦!神仙家庭怎么会苦?决不会!决不会!”“好,那么,”他看看手表:“天一亮,我们就去找房子,这学校附近,有很多四楼公寓,都非常便宜。”
她点点头,用手抚摸他的面颊。夜已经好深好深了,附近的一些情侣,都陆续的走了。她依依不舍的看他,慢慢的站起身子。“你累了,”她体恤的说:“你该回宿舍睡觉了,我明天再来找你!”他一把把她拖了下来。“不要再来这一套!”“哪一套?”她不解的。
“上次,我晚上放你走,早上你就不见了!不不,我不回宿舍,再有三小时,天也就亮了。如果你累了,你就躺在我怀里睡,我会帮你赶蚊子。总之,现在,我不会放你走,我不敢再冒一次险!”她惊愕的看他,不由自主的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她眼里又满含了泪水。
“你——真的这样爱我?”她碍口的问:“你——真的不在乎我——我——”她更碍口了。“我曾经——跟过别人?”
“嘘!”他把手指压在她的唇上。“不要提,我在乎。如果我不在乎,我就不是男人了。不要提!永远不要提!让它跟过去的痛苦一起埋葬掉!”
“哦!”她悲呼了一声,用面颊紧贴著他的胸膛:“我真想为你重活一遍!”他用手抱住了她的头,抚摸著她那像缎子般的长发,那光滑的面颊,那小小的嘴唇。他觉得眼眶发热,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与深情:“不要埋怨了,采芹。命运待我们已经不错了,在经过这么多苦难以后,我们还能重逢,还能相聚在一起,命运待我们已经不错了。……”他仰首看天,那儿,有线曙光,正从遥远的天边升起。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人的两句话:“我未成名卿未嫁,卿需怜我我怜卿!”于是他就把她搂得更紧了。她也更深更深的倚进他怀里,用双手紧紧的围住了他的腰。彩霞满天19/48
11
乔书培和殷采芹跟在那房东太太的身后,上了一层楼,又上一层楼,这种四楼公寓是没有电梯的,整个上午,他们已经爬过无数无数的楼梯了,有的房租太贵,有的要“免炊”,有的要跟别人合住,几乎没有一间是适合他们的。现在,已经是他们看的第十栋房子了,广告上说:
“一房一厅,厨浴全,带家具,月租一千。”
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吗?只一千元,有一房一厅还带家具?不过,他们已看过的那些房子,也是写得冠冕堂皇的,进去一看,就面目全非了。所以,他们对这栋房子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上完了四层楼,房东太太回头说:
“还要上一层楼。”“还要上一层楼?”乔书培惊愕的问:“这不是只有四层楼吗?”“是的,但是你们要租的那两间屋子,在阳台上面,所以还要上一层楼。”乔书培看看采芹,她已经走得鼻尖冒汗了。但是,她的精神还是满好的,面颊上,反而比昨夜红润,眼睛里,依然闪著那抹喜悦的光采。再上了一层楼,他们看到了两间用木板搭出来的房子,高踞在那阳台上,房子四周,倒还有些空旷的水泥地,空地上堆著些破花盆破瓦罐、破篮子破篓子的。房东太太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推开门,她说:
“我想,这就是你们要的房子了。”
他们走了进去,立即,他们觉得眼睛一亮,房子因为盖在阳台上,两面有窗,阳光正洒满了一屋子。想起整个上午看到的房子,都是阴暗而潮湿的,这“阳光”先就给了他们好感。房子里确实有“家具”,两张藤椅,一张小方桌,还有个小竹书架,虽简单,却清爽。采芹走过去,推开里面一间的房门,有张木板床,床头边,还有个简陋的小化妆台。在“客厅”的外面,搭了小小的厨房和浴室。这房子,虽然“麻雀虽小”,倒“五脏俱全”。乔书培走到窗边,往下望,可以看到下面的街角,和街角那儿卖零食的小摊贩,往前望,一片屋顶,一片天线架子,在那些屋顶和天线架子的后面,还可以看到远山隐隐。乔书培心里已经喜欢了,只不知道采芹的意思如何。采芹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也对外远眺著,乔书培问:
“你看怎样?怕不怕爬楼梯?”
采芹笑吟吟的把下巴倚在他肩上,低声说:
“这叫作‘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
他望著采芹,感染了她的喜悦,他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于是,他回头望著房东太太:
“我们租了!”
那房东太太有张很温和慈祥的脸,大约四十余岁,矮而微胖,眼角微向上飘,是中国人所称的凤目。想必,她年轻时是很漂亮的。她看著他们,点点头。
“好,我姓方,你们可以叫我方太太。你们希望那一天起租呢?”“今天。”乔书培说,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先付一个月房租。”“知道要付押租吗?”方太太问。
“押——租?”乔书培呆了。
方太太解事的望著他。
“没有钱付押租?”她问:“你们是夫妻吗?”
乔书培点头,殷采芹摇头。方太太笑了。
“你们很相爱?”她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乔书培的眼睛发光,殷采芹满脸羞红。她面对著这对年轻的、充满期望的脸,感受到那青春的、恋爱的气息,在整个小阁楼里洋溢著。她终于点了点头:
“租给你们了。”她把手里的钥匙放在桌上,取走了乔书培点交给她的一千元。“不过,话先说在前面,冬天,这房子其冷无比,夏天,这房子其热无比,下雨天,你们进出的时候要淋雨,而且不保险房子不漏水。”
“没关系!都没关系!”采芹笑得又甜蜜又温馨,她整个脸庞都发著光。“我们不怕冷,也不怕热!”
方太太对他们笑笑。“好了,房子是你们的了。这儿是合约书,你们签个字吧!谁签?”她取出合约书。“他签!”采芹笑著低语。“他是一家之主!”
书培签了字,方太太再看了他们一眼:
“我不管闲事,但是也不想惹麻烦,你们不是离家私奔的吧?”“你放心,”书培诚挚的说:“我们无法私奔,因为这才是我们的家,我们没有别的家了。你放心,我保证没有麻烦带给你!”方太太走了。当房门一阖拢,采芹就大大的欢呼了一声,在屋子里旋转了一下身子,扑进了书培的怀里。她抱著他的腰,又跳,又叫,又笑,又揉,又绕著圈子:
“多好呵!书培。多好呵!我们总算有自己的小窝了。这房子不是可爱透顶吗?不是迷人透顶吗?不是美丽透顶吗?不是温暖透顶吗?我只要稍稍把它再布置一下,它就是个标标准准的小天堂了!”他拥著她,俯头紧吻著她的唇。她的手绕上来,揽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她一心一意的献上自己的嘴唇。他们胶著在一块儿,好久好久,他才抬起头来。
“我爱你!”他对她悄悄的低语。
“我更爱你!”她迷乱的说,把脸疯狂的埋进他衣服中,嘴里一叠连声的轻呼著:“更爱!更爱!更爱!更爱……噢,书培!你不知道我祈祷多少次,梦过多少次,幻想过多少次啊!书培,我们真的不会再分开了吗?真的不会了吗?”
他推开了她,含笑盯著她的眼睛。
“不,我们现在就必须分开!”
她惊跳,笑容消失了。“分开几小时,”他慌忙说:“我要去宿舍里,把我的衣服棉被拿来,我还要去买一点东西,一些家庭日用品,你看看,我们缺些什么!”“哦!”她又笑了,声音里居然发著颤。“你吓了我一跳!你不可以这样吓人!”“不了!”他立即说,又把她拥进怀里。“再不吓你了,再不了。”她抬头看他,有些羞涩的笑著。
“你身上还有钱吗?”她问:“给我一点。那些家庭用品,我去买,你只要把你的东西搬来就好了。”
他掏出自己所有的财产,付掉房租之后,还剩下七百五十多元,他把它统统推到她面前,说:
“你是主妇,你看著办吧!”
她还给他一百元,收下了其余的,笑著问:
“这钱要过多久?我想,我该做个家庭预算!”
“算了吧!”他揉揉她的头发:“暂时,别为钱操心,我去借一点。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名字叫陈樵,平常,我们衣服都混著穿的,改天我会把他带回来!我找他借钱去!”
他往外走,又回头不放心的看看她。
“如果你要出去买东西,不许离开太久!我一天没上课,要去办一个请假手续,要搬迁出宿舍的手续……我想,大概黄昏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
她点点头。“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她说。
“你准备自己开伙吗?”他问:“锅盘碗一概不全,我看你免了吧,我们出去吃馆子!”
她冲著他笑。“你现在有家了,”她柔声低语:“有家的男人不该吃馆子。反正,你去办你的事吧,这些家务,用不著你来操心的,快去快回,嗯?”他再凝视了她一会儿。
“你不会在我离开之后,就失踪了吧?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在‘家’里等著我!”
她拚命的点头。“再见!”他又吻吻她。
她倚在门框上,目送他的影子,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回过身来,她张开手臂,似乎想拥抱住这整个房间,这整个世界。她美妙的旋转了一下身子,嘴里喃喃的念叨著,唱歌似的低唱著:“要买扫帚,要买拖把,要买水壶,要买茶杯,要买饭碗,要买食物,要买——一瓶酒!”
于是,当黄昏笼罩著大地,当暮色轻拥著阁楼,当夕阳俯吻著小木屋,书培回到了他的“天堂”。一上楼,他就呆住了。整个的小屋已经焕然一新。屋外,那些花盆整齐的排列著,从楼梯口到房门口,排出了一条小径,小径的两边,都是花盆,盆里居然都种著五颜六色的小草花。那些花怒放著,花团锦簇的簇拥著那小屋。那些破瓦罐里,都插上了一支支的芦苇,苇花映著夕阳摇曳,像一首首的诗,像一幅幅的画。他走进小屋,只看到窗明几净,在那窗台上,一盆不知名的小红花正鲜艳的绽放著。窗上,垂著白底绿条纹的帆布窗帘,雅雅的,素素的,干干净净的。小方桌上,也铺著同色的桌布。桌上,有个小玻璃瓶,里面插著一朵红玫瑰。他呆立在那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采芹一阵风般卷了过来,用手抱住他的腰。
“有一点家的味道了,是不是?”她娇媚的问。
“噢!”他左顾右盼,伸长脖子张望,她连床上,都铺上和窗帘同色的被单了。“你会变魔术吗?”他问。
“那些是最便宜的帆布,”她笑著:“我买了一大匹,床单、窗帘、桌布就都解决了。至于那些花,是方太太院子里野生的,名字叫日日春,一年四季都开,我只是移植了一部份。芦苇是那边空地上的,我采了一大把,要多少就有多少。都是些不花钱的东西,不过,我也把钱花光了。”她的笑容里带著歉意。“你知道,许多东西都非买不可。”
“当然,”他宠爱而怜惜的看她:“你忙坏了。别为钱担心,我向陈樵借了一千元,明天,我会去家教中心登记,兼两个家教,我们就可以过得很舒服了……唔,”他忽然用力的吸了吸气,一阵肉香,正绕鼻而来,他睁大了眼睛,惊愕的问:“什么香味?别告诉我,你真有本事开了伙!”
她笑得像一朵刚绽开的花朵。
“我正在烧红烧肉!希望你吃得惯我烧的菜!”
说完,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般,又轻快的从他身边飞开,去整理他从宿舍里搬来的衣物棉被和书籍了。
这样,当夜色来临的时候,他们打开了窗子,迎入一窗月色。书培坐在餐桌上,惊奇的看著一桌香喷喷的菜,红烧肉、炒干丝、炸小鱼、黄瓜肉片汤……他看看,第一次发现,一双女性的手,会制造出怎样的奇迹。采芹含笑站在他身边,再拿出了两个小酒杯,和两瓶小小的红葡萄酒,她羞红著脸说:“这是样品酒,杂货店老板娘送我的。反正我们都没酒量,只是喝著玩而已。”她打开酒瓶,注满两人的杯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默默的望著她,低声问:“是不是还少了样东西?”彩霞满天20/48
“少了什么?”她不解的。
他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两支小小的红蜡烛。
她闪动著睫毛,似喜还悲,含羞带怯。她点燃了那对红烛。于是,他们就在烛光下静静相对,彼此深深的看著对方,痴痴的看著对方,傻傻的看著对方……终于,书培举起了酒杯,低声的问:“这算交杯酒,是不是?”
她的面颊顿时绯红,连眉毛都红了。但是,她唇边的那个温柔的微笑,却甜得像酒。他们举起杯子,都一仰而尽。她再给两人注满了酒,轻声说:
“我太高兴,太高兴,太高兴了!有酒也醉,没酒也醉,我已经浑身都轻飘飘了!”
于是,他们吃饭,喝酒,彼此殷勤相劝。采芹是毫无酒量的,才两杯下肚,她已经面红如酡,笑意盎然,而醉态可掬了。她一再给书培添饭,布菜,又一再对他举杯,嘴里呢呢哝哝的说:“我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的!这实在太美了,太好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长了翅膀,可以飞到月亮里去了。噢,月亮!”她回头看窗外,再也没想到,这小阁楼可以享有如此美妙的月光!那一轮皓月,正高高的悬著,清亮,明朗,洒下了一片银白色的月光。她注视著月亮,痴痴的笑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噢,书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