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7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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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雅舍是新修整的,专门给女眷换衣裳。金夫人和女儿进来,金姑娘趁心如意:“凌姑娘这下子高傲不起来。”
金夫人冷笑:“娘娘没有骂错,当谁看不出来似的,她的马明明就对着太子过去,哼,走一个少一个。”
金姑娘犹豫:“但是,娘娘说我们没有身份。”
“别傻了!他柳家早几代以前,难道就有身份?你也看到了,太子已成年,袁家的女儿还小不能侍奉,这个时候谁到太子身边谁有机会。换成是我,凌姑娘要伤我儿子,我也骂她狐狸精。”
把女儿疑虑打消,金夫人让丫头送进带的衣包,给女儿重新打扮一回。再回到厅上去,太子的怒气腾腾地上来。
加寿等下要换的是杏黄色宫衣,她还没有换上,这别人全换上。
柳至一早的敲打,皇后刚才的怒骂,和最近两年里太子的担心,全源自“争宠”。
太子眸寒面冷,当我傻不成!
在宫里总有人要和母后过不去,在外面这就总有人要和加寿过不去。
六月里欢宴本是妇人斗衣裳的季节,太子就故意不看。往男人堆里找话听,见袁训那一桌争得厉害。
镇南王手指着他:“我就是不服你,都说你弓箭好,你去射一个给我看看!”
袁训无事生非,把柳至捎上:“你服不服?”
柳至是见过他射箭,但柳至用手比划一下刀,反问袁训:“你服不服我?”
袁训是见过他用刀,袁训比划一下齐眉短棍:“你服不服?”
镇南王喝一声:“分开!”再指袁训:“你不是跟我在说话,怎么又找上他?”
袁训笑道:“我怕他太闲。”
柳至勾勾手:“那咱们出去比划比划,揍你我永远有兴趣。”太子喝一彩:“我也去看。”对外面日头看看,对加寿道:“你不要去了,太热,你陪太上皇太后母后坐着。”
演武场上,更没有遮阳的地方。太子悠然,谁跟着我来,晒花谁的妆。
第四百八十二章,宝珠心地人人服()
有人请示太子殿下:“府中空地摆在哪一处?”太子笑得春风一般:“正殿后面。”
请示的人咧一咧嘴,那是真叫无遮无拦。他听命而去。
凡是男的都嘻嘻哈哈要跟着去,太后沉下脸问袁训:“太子过生日,你在这里打架?”镇南王回的话:“儿臣也想和他试试。”太后这才没有话说。
皇后也有些着急,刚刚风平浪静,柳至怎么能去打架?叫一声柳至,柳至笑道:“切磋切磋。”跑出殿外面,让皇后找不到他。
加寿也想凑热闹,但是她管家,太子玩,她要招待,依着太子的话,请太上皇、太后、皇后(皇帝在宴中的时候离去)及女眷们:“安排的凉快地方,咱们去那里看杂耍。”
萧战拍着吃撑着的小肚皮:“看岳父打架比杂耍好看。”
“咄,你自己去吧,把加福留下!”香姐儿又糗他。萧战说热,还真的劝加福别去。
……
一大片空地,日头炭火般的洒落。这是属于校场,点兵将的地方,四面也没有树木。
围观的女眷暴露在日光下面不说,男人们更是全在暴晒的中央。他们的身姿,他们的面容,强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英挺,他们的俊武,太清楚了,就时时鼓惑在人心上。
袁训在一帮亲戚的簇拥下走过来,他换了衣裳,墨黑的短靠勾勒出他身形,蜂腰一把流水般潇洒。
柳至在兄弟们的簇拥下走过来,他在刑部当差,脱掉外衣就是短打不稀奇,宝蓝色短打也勾出他的细腰长腿,如果不是袁训英俊占的多些,柳至贵气占的多些,他们俩人像双生兄弟。
镇南王和太子殿下走过来,王爷是雪白的衣裳,一看就是他外衣里的那件。而殿下在自己家里有衣裳换,是件雪白短打,滚着镶边。也都是英俊过人。
王爷纳了闷儿,把袁训上下的打量:“柳至里面是打架的衣裳不奇怪,你是为什么?”
袁训笑得高深莫测,柳至抱臂懒懒回话:“他在家里掐指一算,今天要挨揍,所以事先换好。”
镇南王百思不得其解,先就不再多想。对柳至扬扬下巴:“你先打他,我先打他?”
柳至手里晃着把刀,还是懒洋洋:“打这事儿,不着急。让他先把箭法亮亮,给我们看个全套。”
镇南王笑道:“有道理,袁尚书文探花武将军,衣裳也穿得漂亮,露些家底子给我们开开眼。”
袁训也不推辞,大大咧咧:“行啊,不把你们镇住,我怎么能生镇宅女儿。”
从太子开始都放声大笑,都说这话很是诙谐。
可巧,箭跺子本来就有,这就不用再装。太子让人送弓箭给袁训选。袁训问道:“哪个最重?”
太子早听说岳父善开重弓,兴致上来,亲手挑一把送给他:“这个。”袁训接弓在手,两边不知道何时,又是什么人安排,安下两面鼓。
当下鼓点敲响,以为黑色短打的年青尚书会到场中时,但见到他原地不动,双臂一用力,因为短打紧身,手臂鼓鼓的绷起来,惹得柳家的人也喝彩:“这是不容易练出来的。”
也有人疑惑:“你就站在这里开弓不成?”不是地方啊。
然后,“嘣”,一声脆响过,袁训手中的弓箭弦断成两半。遗憾的把弓箭放下,袁训往弓箭堆里再检视:“殿下,您还有没有更重的。”
太子的嘴巴张着,耳边潮水般的叫好声他一个也没听到,只是吃吃:“岳,岳父,这是最重的了……”
袁训皱眉:“那我可怎么办,”左顾右盼找自己的家人,喃喃道:“让关安回家拿去吧。”
萧战看得如痴如醉,把小腰带一紧:“岳父我帮你回去拿。”拔腿就往大门上跑,见有一个人撒丫子往这边来,边跑边大叫:“侯爷,你的弓箭!”
一把铁弓黝黑,光看弓身就厚重,挂在关安手臂上。
镇南王哦上一声:“我明白了,你小袁今天就是来比试的。”关安回了他的话:“王爷,您前几天不就说要比试,我记着呢,你们一说比,我就赶紧回了家。这赶得及不是。”
镇南王侧目:“我们说比试到这会儿,才多大功夫,你已经一个来回的回来。关安,我也知道你是战场上将军,我妹夫梁山王为要你不去挺生气。你站这里别走,等会儿我也要和你试试。”
关安漫不在乎:“行啊。”
场中的视线全到袁训身上,见他接弓在手,小王爷和儿子们乐颠颠抢上一回,小王爷赢,送上箭袋。
袁训一抽,就是五枝子箭在手上。
柳垣问柳至:“我听说,我像是没见过,我看他一只手五枝子箭怎么射!”
说话中,“嗖嗖嗖”,箭矢闪电般出手,瞬间,五个箭跺子正中红心。柳垣惊得嘴合不上,柳至慢悠悠:“你现在看到了,小袁下过狠功夫,龙家箭法在军中赫赫有名,数代的功夫,我们都不如他。”
见袁训一轮出去,并没有停顿。手飞快一抽,又是五枝箭拔出。闪电般出去,正中箭跺红心。
原先的箭也在红心上怎么办,尽数顶穿,从另一边掉落地上。
镇南王吐舌头:“这是人能练出来的?”这么快又这么准。太子也看得如痴如醉,见袁训不过瘾,喝声:“箭来!”
太子和小王爷一起答应:“来了来了。”大小女婿一起送上两袋箭,袁训一起接在手上,趁着太子还没有退下去,问他:“那边树太茂盛,殿下,我帮您修剪如何?”
太子大笑:“有劳岳父。”
箭声和他的嗓音一起出去,太子的话音落时,箭矢尽数出去。随后“啪啪”一阵乱响,小儿手臂粗的树枝掉落,日光在那边的树下更明亮起来。
镇南王悄声问家人:“我今天是不是办错事,怎么找上他比试。”家人刚笑,袁训一扭头,把个英俊面容看向女眷。
日光如金,尚书威风。所有过来观战的女眷们红了脸,在这眼光下面,都觉得看的是自己。
袁训喊的是妻子,宝珠也在这里。他含笑温柔:“要花不要?”稍远的地方,有一株大杏花树还在开放。
宝珠笑盈盈:“要。”
袁训得了这一声,没再答话。一抬手,箭矢如飞似的出去。这一回看的人全如痴如醉,不错眼睛看那一方繁花落下来。
萧战大叫:“我去捡。”
执瑜执璞也叫:“我也去。”
“还有我。”阮琬也在这里。
亲戚们孩子一起上,跑得最快的还是萧战。先捡两枝,一只小手一枝,跑回来乐得不行,先给祖父看:“岳父都分好了。”
梁山老王看那花,不是粗枝子还要修掐,是细嫩枝子分得干净,到手就能往头上簪。
老王暗想难怪辅国公的箭法无敌,自己让人偷学几十年也没出来几个,原来这样的厉害。
光杀人不能算第一,这还能重箭分花枝子,这眼力,这箭的准头儿,算他有能耐。让萧战送去给岳母,老王打趣袁训:“小袁,这比你石头城打得还要好。”
萧战一溜烟儿的到宝珠面前,殷勤地送上一枝:“岳母这朵给你。”手上另一枝晃晃:“这个给加福。”又一溜烟儿的走开,同时嚷道:“岳父等我回来再射箭。”看这样子是给加福送花儿。
执瑜执璞也各捡到一枝,跟在萧战后面:“爹爹等我们回来再比,我给太后。”
执璞道:“我给太上皇。”
袁训笑骂:“怎么不给太子殿下一枝?”太子见到岳父神武,乐得合不拢嘴:“我不要,不过我要一枝给加寿。”
也要过去拿时,见孩子们回来大多空着手。袁训笑道:“最后就只有几枝箭,只分这几枝花。”太子笑道:“不妨事。”让个从人上树掐些,送去给皇后和加寿。
这功夫也好,英俊也好,官职也好,场面让人热血沸腾,而宝珠当着人的面,大大方方把杏花簪在发上。柳至夫人恭维她好个容貌,宝珠借谦词几句的功夫,微转腰身,把场中人的神情看了一遍。
姑娘们中最能掌住的,这一会儿也面色绯红,眼神爱慕的偷偷落在袁训身上。
没错,她们是爱慕。
就像现代的少女们追星一样。
有人看向宝珠,是肆意的嫉妒。
宝珠更笑得灿然,故意摆出得意的神色。让别人误会自己得意有个好丈夫吧,其实宝珠得意的是女儿有个好父亲。
……
月上中天的时候,镇南王在房里还没有醒酒。瑞庆殿下哄睡孩子,陪着丈夫给他递茶水。
镇南王稍有些清醒,问公主:“忠毅侯一直这样不要脸吗?”瑞庆殿下睁大眼:“这是什么话?坏蛋哥哥从没有过不要脸。”
长公主轻笑:“你同他比试输了,罚多了酒,所以你要骂他是不是?”
烛光下,长公主笑声清脆,镇南王却哼上一声。
见他面色有话要说,瑞庆殿下笑问:“有话请说。”
“你看看他今天,真正的不要脸。”
长公主忍住笑:“怎么得罪的你?”
“他倒没有得罪我,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是今天来的姑娘本来冲着太子殿下,后来他箭法一亮,又和我比试,和柳至打了三架,那眼光热辣辣的,全放在他身上丢不开。”镇南王又骂:“好不要鼻子。”
长公主愕然过,丢下扇子抓住丈夫的手不依:“这么好看的场面,你怎么不叫我去看看?”
镇南王微笑:“叫你去,他也是个不要脸。”
长公主灵活的眼眸一转:“是吗?去看的姑娘们全喜欢上坏蛋哥哥?”
镇南王回想到白天,就更忍俊不禁,长公主屏住气,眸光放到他面上:“还有喜欢别的人是吗?”
“有啊。”镇南王越想越好笑:“说起来,这些姑娘们更不要皮。我为什么只骂忠毅侯呢,你当时是没见到,忠毅侯是故意显摆,所以我只骂他。后来南安侯府的那几个生得好的,留沛引沛,更可气的是南安侯后来也来了,满场的炫诗文。”
长公主嫣然。
“阮家兄弟也和你的坏蛋兄长穿一条裤子,兄弟俩一起下场。阮二那夸口的状元公,国子监的天下师,多有名气?他一出来,你那坏蛋兄长的跟班关安就大叫,状元公来了,天下师来了,”
长公主扑哧乐道:“后来呢?”
“有几个才女,在太后面前她们家人夸过的,从这开始那视线就离不开阮二。后来关安又叫,吏部尚书下场,才算分出去几个。”
长公主悠然向往:“这样的热闹,我竟然只陪着母后没看到。”又把儿子也怪上:“父皇说天热,让我哄他在殿内玩,不要出去,我竟然听了。”
镇南王逗她:“你出去能做什么?”长公主自吹自擂:“我换上你的衣裳,少不得也有几个喜欢我的吧?”
镇南王张口结舌:“你说什么,我听错了吧?”长公主淘气一向出格,但这种心思王爷也没有想到。
长公主对他眨眼睛:“有几个喜欢你的?”王爷继续目瞪口呆:“我不是那不要脸的。”
“为什么你不系住几个姑娘?”长公主“温柔”地给他捶两下。
镇南王还没有从吃惊中走出来,长公主笑眯眯:“这些姑娘们啊,全是冲着英敏去的是不是?坏蛋哥哥都担心的自己上阵,你怎么不去帮忙?”
乌黑调皮的眼眸,对上镇南王明白过来忍笑的眼眸,长公主嘟囔:“可惜元皓太小,不然元皓也可以帮忙。”
“哈哈哈哈……”镇南王放声大笑:“你是这样想的,哈哈,你不愧是忠毅侯教出来的,师徒一个德性,”
长公主正色:“难道你要看着加寿不喜欢吗?”
“依我看加寿还不懂,要不喜欢也是你们教坏。哈哈哈,”镇南王继续大笑:“果然不要脸,今天起劲儿把太子风采压得点滴没有。那阮二,卖力的做好些诗。那柳家让带得也卖弄好些少年,哈哈,一群不要脸!”
“你也去吧,明儿个你也去,姑娘们进京,总要有聚会。不如这样,明天我下贴子,请她们后天来做客。到时候你穿几件好衣裳出来,把她们全系住。怎么样?”长公主“善良”地笑着。
……
常家。
玉珠从灯下起身,把一张纸送到五公子面前。五公子接过,念道:“林姑娘,钱姑娘,”问妻子:“你准备请客吗?”
玉珠气鼓鼓:“谁要请她们!这是我今天去太子府上道贺,亲眼挑中的不安分的人,问过了家乡和姓名。你记下来,从打明天起,打听她们往哪里去玩,你跟去卖弄颜色,把她们全系住。你要娶,我答应。”
五公子失笑:“卖弄颜色?这话说的真不中听。再说前面有袁家妹夫在,我就不用了吧。”
玉珠激将他:“背后常说你不比四妹夫差?”五公子挺一挺胸脯:“我功夫不如他,但我风采不比他差。”
“那你去吧,这是为了加寿,勾引一个是一个。”
五公子笑弯了脸:“勾引的话你也能出来?”玉珠对着他深深看看:“不行,你文才好,武的不行。”她抬眸对房顶:“要是兄长们一起,”
五公子骇然,晃晃纸张:“你这人丢到我这里就行了,别把我哥哥们全算上。”
玉珠就没有听到,若有所思:“你一个人去对兄长们说,他们要是不答应怎么办?有了,我去见父亲,请他发话。”下榻就要出房门。
五公子吓得拖住她:“我去,我承担还不行吗?归我了,我能骗几个骗几个行不行?”
青花从外面过,对房内笑声抿唇欣然。她仰面对繁星,双手合十:“过往的神佛,保佑我家三姑娘和姑父天天这样喜欢才好。”
……
文章侯府。
韩世拓怒容不减:“太子大了,这些人都上来。”叹气:“四妹夫的心思我看得出,只可惜我最近不做这事情,不然我也去帮忙。”
掌珠呛他:“你不做,你不能帮忙出主意。这样的主意,你会少了吗?”韩世拓让打醒:“真真是你聪明,这样的主意,我从来不会少。”
这就开始思虑时,掌珠再道:“宝珠是个好心地的,未必喜欢害人。幸好我今天和三妹试出几个不安分的,你不要放过才好。”
韩世拓淡淡:“这个不用你交待我,姑娘们没有那心思,就不会有事。安守本分,不走错一步,谁能动得了她?说到底这是京里,咱们总不能做没王法的事情。”
掌珠一怔,让勾出心病。咬一咬唇:“你说的对。”韩世拓知道无心的把自己夫妻们扫进去,又添上一句:“要是中招,像你我一样还能过好,咱们也算成就姻缘。”
掌珠转嗔,笑骂:“你这是吹捧你自己吗?”
……
忠毅侯府。
凉风送爽,月色如银。竹榻上宝珠桃红色的寝衣,散开乌黑的长发在身前,发尾让袁训拿在手里把玩。
忠毅侯是个会享受的人,所以劳苦功高的他枕在宝珠腿上。丫头虽然都不在,宝珠也不肯把雪白肌肤露出来,但她把裙子盖好,袁训又不老实的拂上去,另一只手放在上面。
过一会儿,就张张嘴。小几上放着几盘子佳肴,宝珠吃吃笑着喂给他,再给他一杯酒。
竹叶青里浮动月光,似生碧云烟。
吃着喝着中间,袁训见缝插针吹着:“呆子小宝,你今天看到没有?”
宝珠眨动眼睫:“看到什么?”
“喜欢我的姑娘最多吧?”袁训惬意。
宝珠眉开眼笑:“是啊是啊。”把他爱吃的喂一口,笑盈盈:“你是加寿的好爹爹。”
“那当然。”袁训得瑟:“小二还敢跟我争,说喜欢他的比我多一个。我要是有十个八个喜欢的,他就一定是十一个和九个。阮梁明不服气,说他一定比我多两个。这兄弟俩个,今天跟战哥儿似的,抢风头。”
只看着当丈夫的这得意,宝珠就满心里欢喜。俯下身子,在袁训额头上轻轻一吻,袁训闭上眼睛品味着,带着不满足:“太轻了。”
宝珠再在他面颊上亲一口,袁训啧啧嘴。天知道也没有亲到他嘴上,他啧嘴有什么意思。
“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