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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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若这两人真是刺客,我等即使离开,怕河北也不肯善罢甘休吧?”采蓝忧虑的说。
元秀摇了摇头:“这贺夷简怕是刚才起一直在这条路上盯着我们,因此才能再遇见,但他纠缠着询问我来历,想是长安不同魏博,望族如林,他们根基不够,所以无法轻易打探到我消息,才会如此。如今趁那燕郎与张婶一个打一个跑隐隐拦住了贺夷简,咱们一走了之,注意不要让他的随从跟上,就算那两个人是刺客,又凭什么赖到我们头上?”
采蓝一想,点头道:“娘子说的有理。”
于文融当下趁张家三婶挥舞着手中笤帚拦在贺夷简马前的时候,呼哨一声,赶着马车向胜业坊方向就走。
说来也巧,原本胜业坊方向也有人堵在那里看热闹,此刻见马车驶动,那些人却笑嘻嘻的让了开去,待马车过去,复围了起来,隐隐间却是帮了他们一把。
道政坊墙下,青衫侍从与那胡服女子脸色一变。
“怎么办?”
“六郎重要,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青衫侍从立刻道,“我留在这儿看着,你就近去平康坊告诉大郎!”
胡服女子一点头:“好!”
贺夷简此刻脸色很难看,他轻勒缰绳,让座下青骢转了半个头,瞥向身后的布衣少年:“燕郎这是什么意思?”
“小郎君此话何解?”布衣少年歪着头,笑眯眯的望着他,一脸无辜。
贺夷简微微一哂,他性。子骄傲,但人不笨,方才他已经报出自己身份,东市附近,聚集的一圈看热闹的人早将消息传遍,这许多人堵在这里,道政、常乐两坊里的达官贵人不少,却也无人敢出来询问,就连执金吾都没出面,这少年不过束发年纪,一身布衣就敢出来管这闲事,显然有所恃。
何况他比自己躲在道政坊墙下的两个随从更早发现自己身边的高手夏侯浮白,在这少年靠近自己时,立刻也向这边走了几步。
贺夷简的武功,乃是贺之方请了高人传授,虽然因根骨和分心的缘故不及夏侯,但等闲场面却也能应付了,若真动手的话,元秀身边那八个侍卫加起来他也能轻松应付。而眼前一妇一少,那粗壮妇人固然中气十足,但一望可知只是个寻常健壮女人,反而少年,步伐轻快,身手敏捷,夏侯提防的,不问可知。
元秀已走,动手也迟了。贺夷简自不会在向夏侯浮白确认过这少年身份与身手前,贸然和他翻脸,只是哂道:“看燕郎年纪,比贺某还小上岁余,小郎君这三个字,怕是该贺某唤你吧?”
布衣少年笑着道:“我倒觉得唤你也没什么,贺郎君都快加冠的人了,又贵为使君爱子,怎么也做这样当街调戏小娘子的事?”
“贺某对那车中娘子一见钟情,故而想求问对方门第,以便过府相叙,怎么用上调戏二字?”贺夷简斜睨那布衣少年,淡然道。
布衣少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眼带怜悯,道:“贺家郎君,这里的人都瞧见了,人家小娘子压根就不想告诉你,说不定她早有心上人,又或者根本不喜你这一类的,你又何必非要纠缠下去,没得让人家小娘子更加厌恶与你?”
贺夷简微笑道:“这么说,贺某还要感谢你了?”他面有笑色,眼底却怒火闪烁!
“非也非也,我可不要贺郎的感谢,倒想与贺郎做笔交易!”布衣少年朝他挤了挤眼,压低了嗓子道,跟着却大声笑叫道,“行啦,娘子走了,小郎君也觉得没意思了,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张婶,回头我去你家给你劈上一天柴,今儿便饶我这遭可好?”
那张家三婶虽然健壮,但这几年想是劈柴之类的活计都教布衣少年揽了去,追打这么久,也出了一身汗,借机停下,扯着袖子擦了擦,哼道:“若再有下次,你就是劈上十天柴,老娘也非抽断你的腿!”
“是是是!婶子放心,我绝不敢了!”布衣少年双手拢进袖子里,笑嘻嘻的道。
他在附近人群中似颇有威信,发话之后,人群里传出几声哄笑议论,倒是真的就这么散了。
这时候贺夷简才狐疑道:“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布衣少年眯起眼看了看他,忽的一笑:“贺六郎还真信我?”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的人。”贺夷简用马鞭一指正缓步走过来的夏侯浮白,“你刚才过来时,夏侯的反应告诉我,你不是普通少年,想来拦阻我也是因为听到我自报身份的缘故,说吧,到底什么事,虽然你很强,但刚刚坏了我事,我心情也不是很好,你最好给我足够耐心的理由。”
元秀公主
正文 第十三章 杜府青棠
'更新时间' 2012…03…06 19:47:15 '字数' 3021
东市旁发生的热闹时间不长,因国丧的缘故,许多人家闭门不出,大部分明面上的铺子也关了门,所以看到的人倒比平常时候要少,但长安城中经营了数百年的人家比比皆是,贺夷简三个字,以最快的速度被呈上或禀告进各式各样的书房。
“贺家那小子居然跟着河北使者跑长安来了?”这句话或这个念头,依照各家得到消息的早晚,纷纷出现。
博山炉中烟气袅娜,青烟吞吐之间,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着书房内人的轮廓,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询问道:“这个消息属实?”
“禀阿郎,乃是贺夷简亲口所言,而且原本在平康坊会见李家十一郎的魏博防御史贺怀年得到消息后,不顾李十一郎询问匆忙赶去,显得对其比对自己还上心,应该无假。”另一个声音显得年轻些,却十分沉稳。
老者寻思着:“河北三镇历来抱成一团,贺之方那老匹夫娶的乃是成德节度使之女,加上他那七八个小妾在内,连生了四个女儿,又收了个义子,这才生下贺夷简这根独苗,闻说贺夷简后,贺之方再无所出,对这个唯一的亲子那是如珍如宝,怎么会舍得他跑长安来?不怕贺怀年带口棺材回魏博?管家,你说说这小子跑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阿郎,如今杀了贺夷简,除了让天下大乱,根本没有其他好处。”沉稳的管家缓缓道,“何况贺夷简身边带着河北第一高手夏侯浮白,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夏侯若死保贺夷简,加上河北这些年来陆续安插到长安的人手,咱们未必能够留下他!”
“嘿,不能杀?”老者惋惜道,“老夫是真心想看河北三镇断子绝孙啊!”说着,长叹一声,说不出的情真意切。
管家懒得听他长吁短叹,打断道:“阿郎,这贺夷简是为了询问一个和他照面的娘子来历才自报名姓的!”
老者刷的抬起头,眼睛一亮:“哦?东市附近?一个照面?是平康坊哪家魁首?用美人计行不行?等离开长安再弄死他!到时候伪装成山贼劫掠,只怪贺之方自己没保护好他家独苗——那小娘子不用担心,老夫可以亲自去说服她,威逼、利诱,哪怕使上巫蛊惑心之术,都可!”
“……阿郎!”管家嘴角微微抽搐,“阿郎怎能将贵主比为平康魁首?!”
老者一皱眉:“什么?贵主?”
管家抽了抽嘴角:“某刚才已经说过,令贺夷简自曝身份,欲求问来历的,乃是圣人胞妹、今日去常乐坊平津长公主府拜访归来的元秀公主!”长安望族,在天子脚下的根基,自是远非河北三镇能比,贺夷简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元秀来历,他们却已经连元秀出宫的时辰和目的地都已知晓了。
“是九公主啊!”老者露出深思之色,“先帝去时,老夫正防着丰淳小儿,倒没怎么注意她,这两年辞了相位,更是连南内都进不得了……不过九公主是昭贤太后一手教养的,太原王家的庭训,想来不差,那贺家小子倒也算有眼光!”
管家无可奈何的道:“阿郎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管?”
“管?”老者翻了个白眼,“老夫现在身无半职,怎么管?!”话是这么说,老者还是嘀咕了一句,“九公主乃皇家血脉,为国为家,似乎都更有理由牺牲自己,以让贺家断子绝孙吧?”
“阿郎!”管家大喝一声,喝声带起的气流甚至将博山炉中青烟惊散,露出老者清癯之中略带狡诈的脸庞,而管家声音中,却充满了无力感,“……九公主乃圣人胞妹!圣人爱之怜之,远异众王和其他贵主!阿郎这么做,是想圣人彻底与杜家撕破脸么?”
老者悠悠一叹:“唉,老夫不过随口一说,观棋何必如此激动?”
管家杜观棋警觉道:“阿郎真的只是说说?”
“老夫当然是说说罢了!”老者一脸正气,“那贺夷简黄口小儿,年未弱冠,正是血气冲动之时,而且河北群獠皆是暴发之徒,何处见我长安雍容风范?他乍到此地,忽然被九公主风仪所迷,也是正常……谁知道过几天他还记得不记得了?这个美人计,也是要仔细考虑的嘛!你看当年勾践进西施、郑旦二女入吴,据说两人各有千秋,皆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夫差却独宠西施,生生浪费了一个郑旦!否则不定还能笼络到其他人,更早亡吴呢!九公主若成了郑旦,朝廷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对,不只亏了一个金尊玉贵里养大的公主,还有公主的嫁妆,以圣人的脾性也不会少给……”
听着他念念叨叨,盘算着不确定贺夷简对元秀的迷恋程度前不能轻易行此计免得亏本云云,杜观棋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咆哮道:“阿郎!你若敢上这个奏,以圣人性情,只怕会让阿郎当场血溅甘露!”
老者淡定道:“不会的,昭贤太后已经入葬,圣人没九公主那个孝心,别说服衰,你看着吧,不出月余,圣人就会搬回大明宫去住,所以,就算血溅,溅的也是紫宸殿嘛!”
杜观棋嘴唇哆嗦了下,果断道:“既然阿郎没有吩咐,那某还是快走吧!”
“回来!”老者不满的喝道,“谁说老夫没吩咐?”他摸着颔下长须,慢条斯理道,“长安可不是魏博!九公主不愿意理睬贺家小儿,贺家小儿还妄想打探出九公主的身份,问过我们这班地头蛇否?叫人去拦一拦,绝不让他知道——除非肯定他对九公主情根深种,嗯,那时候去告诉他,说不定还能得点好处,河北三镇,富得很哪!”
“阿郎,虽然圣人免去你一应官身,可先帝曾厚赐帛金,我杜家历代积蓄,似乎也没穷到需要向魏博打秋风的地步吧?你这让杜家子弟有何面目见左右邻舍?”杜观棋奄奄一息道,“而且,阿郎这话说迟了——阿郎以为敢在知道贺夷简身份后还出手搅局的人会是普通人么?那是东市燕小郎君!”
老者终于露出一丝慎重:“燕小郎君?赤丸魁首燕九怀?!”
对老者的身份,却能够准确知道一个市井少年的名号,杜观棋并不惊讶,只是提醒他道:“燕小郎君心性飞扬跳脱,交游广阔,望族名门不敢说,长安市井里鲜少有人事能够瞒过他,听远处目睹的人说,燕小郎君虽然帮着九公主脱身,但与贺夷简谈笑几句后,那贺夷简竟跳下坐骑,与他把臂而去,只怕燕小郎君助九公主离开是一时兴起,如真与那贺夷简谈得高兴,反过来替他打听九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老者呻吟一声,叫苦不迭:“这燕家小郎当真可恨!九公主走了,他还留着干什么?还和贺小儿答话……他莫不是有断袖之好,所以坏了贺小儿追逐九公主之事,自己却凑上去勾搭!简直……简直就是无耻之极!”骂了几句,老者一脸不甘心的转着眼珠,似在思忖着什么。
杜观棋心惊胆战的问道:“阿郎,你该不会想转而劝说燕小郎君去行那美人之计、于帐帷间刺杀贺夷简吧?”
“当然不是!”老者断然否认,“赤丸魁首,有那么好摆布吗?再说他那个师父……”难得看到老者真正头疼,杜观棋心情大好,嘴上却假惺惺的出着主意:“阿郎,依某看,燕家小郎君刺杀贺夷简,倒比九公主更可靠,阿郎何必妄自菲薄?燕小郎君的师父固然难缠,当年还不是照样栽在阿郎手里过?”
老者悻悻道:“那老家伙计较得紧,快二十年来老夫也就设计了他那么一次,结果从此都没给过老夫好脸色!甚至老夫出于爱才之心挽留燕小郎时,他居然还掷樽于面,放言老夫若敢对燕小郎做任何手脚,即使他人远在西域南疆乃至于海外,也必星夜而来杀了老夫……咄!活该他的关门弟子到现在都在市井里打滚!”
杜观棋幸灾乐祸:“燕侠不好美色、不慕富贵又不畏强权,就是先帝想收服他都无法,唯一一次栽在阿郎手里,还是因为阿郎使了卑鄙手段,岂会不怒?说来说去,都怪阿郎太过奸诈,燕侠那等人,最是豪爽不羁,践诺后都不愿意再待在长安,而是去了他处,就是不想再看到听到阿郎的污浊名声啊!”
“一派胡言!”老者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手抚长须,全身上下,都似写满了正气凛然四字,傲然道,“我杜青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分明就是燕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他羞愧于老夫的智谋无双之下,这才惭愧隐去!”
他自信的向心腹管家强调着:“没错,这才是真相!”
杜观棋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哐的一声摔上门,力道之大,差点把曲足香案上的一柄玉如意给震了下去,以表明自己的鄙夷。
元秀公主
正文 第十四章 孟小斧
'更新时间' 2012…03…07 12:36:32 '字数' 3262
元秀此刻却还没有回到宫里,而是处在一条勉强容马车通过的陋巷,狐疑的看着面前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童。
这小童一身脏污,想是在东市里终日摸爬滚打的缘故,衣上许多地方都已经破损,看到元秀挑帘望出来,里面三个女郎虽然服饰简素,却气度雍容,小童黑漆漆的瞳孔中露出一丝畏缩,但很快转为狡黠,笑嘻嘻的道:“小娘子这般人物,跟着我一个黄口小儿做什么?”
元秀挥手止住于文融的喝问,盯着他打量了几眼,才开口道:“我方才似乎看到你。”
小童不解的眨了眨眼,元秀解释:“张家三婶追打燕郎君时,我瞧你向胜业坊那边跑去,之前你似乎是站在燕郎君身旁的,后来我们离开时,胜业坊那边特意让路,我想应该是燕郎君帮的忙。”
“既然我帮了你们的忙,你们为什么还要跟着我?还驾着马车?”小童狡猾的后退了一步,“我看你的车夫和侍卫都生得年轻俊秀,你该不会和长安某些贵女一样癖好特殊,偏生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我这样未长成的童子吧?”
元秀愣了一愣,于文融已经斥道:“小儿满口胡言!娘子岂是那等人!”
“……我只是想道谢。”元秀等于文融呵斥完了,才猛然醒悟过来这小童话中之意,但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孩童计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面上飞红的解释道。
“好吧,你的谢意我会转告燕小郎,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走了?要知道这处暗巷乃东市打闷棍最多的地方,你这么多人,还带着能载人的马车,一路跟过来,我心都慌了,腿也软了,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大叫……”小童眼珠一转,捏着嗓子嚎道,“非礼啦!”
刷刷刷!
只见原本只零落开了几个后门的暗巷中,差不多是眨眼间从门后、转角,冒出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脑袋:“天子脚下,也敢肆意妄为!还不快快留下银钱买个私了,否则……”
难得七八张嘴不约而同,还是异口同声,元秀一行都愣住了,正要解释,那些人喝骂到一半,抬眼一看马车前后铠甲鲜明、武器铿锵的侍卫,离得最近的一扇门后跑出来的一个十岁模样的童子顿时咋舌骂道:“小斧你要死了!叫你带肥羊来,不是带阎罗来!也不看看这些人咱们吃得下么!该杀的孟小斧,回头看我不揍你!兄弟们风紧扯呼,快点走哇!”
呼喝间,这群人走的比来得还快,只剩下一个孟小斧顺着墙角想溜,却叫一个侍卫俯身,一个海底捞月把他逮住,殷勤的押到元秀面前。
刚才虽然混乱,但元秀倒是听清楚了那番招呼众人逃开的话,前后一想,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见这些人都是十岁左右甚至以下的孩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又见这孟小斧固然被侍卫拿住,眼珠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显然还在打着脱身的主意,便拿帕子替他擦了擦脸,温言道:“你叫孟小斧?”
“回娘子的话,小的其实叫孟破斧,只因当初家兄教导小的习字时,那个破字怎么也学不会,因此才被讥诮为孟小斧。”孟小斧,啊不,孟破斧,此刻却一副斗败了的小公鸡一般,老老实实的交代道,还特意用了卑称。
元秀闻言,也不管他脸上还没干净,用力一点他前额:“你几岁了?怎一个破字都不会写?”
“这怎么能怪我?”孟破斧见自己“服软”,对方却无放人之意,干脆翻了个白眼,恢复原形,吊儿郎当的说道,“阿兄他成天忙来忙去,总共就教了我三遍,那还是在我三岁的时候!自从我写不会破字后,阿兄觉得我笨,就再没教过我了!”
“怎会如此?”元秀听了,怪同情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看你年纪,至少也有七岁了,怎么四年里你阿兄都没再教导过你吗?”
“阿兄说,反正我笨,教了也没走科举的命,何必浪费他时间?”孟破斧眼眶一红,“他忙着给人料理后事,哪有空管我!”
“料理后事?”元秀一怔,“你阿兄……是专门给人治理殡葬的么?”
孟破斧话出口后,顿时有些懊恼,含糊道:“嗯……算是吧。”
元秀只当他是为此感到卑贱,她虽然甚少出宫,却也知道这是贱业,而且邻舍怕也不喜与这样的人家多接触,免得触了霉头的,对孟破斧倒真起了怜悯之心,想起刚才那些孩童,便问道:“你同伴只是嘲笑,难道他们不教你吗?”
“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写!”孟破斧翻翻白眼,不屑的道,“我阿兄虽然没耐心,他们却连阿兄都没有!”
“那父母亲族呢?”元秀忍不住问。
“都死了!”孟破斧干脆利落的把一只袖子伸到她面前,可怜兮兮的道,“你瞧我们像是有双亲在堂的模样么?我便是有个阿姐阿妹,也不至于衣服破成这样,都无人缝补吧?”
如今尚且是初春时节,天气转暖,却还留着残寒未尽,元秀三人虽然坐了马车,却依旧穿着夹衣,看到他身上单衣褴褛,元秀身边针线最好的采蓝有点坐不住了:“娘子,奴倒恰好带着针线。”
这是为了防止外出时出现衣物破损,可以及时修补所以携带的。
“那你就给他做回阿姐罢。”元秀本要点头,可想起孟破斧方才居然想叫同伴一起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