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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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眉间英气非凡的少年,此刻已然一派沉着冷静的气势,一口气讲了这许多,略顿一顿,淡然如意的笑道:“最后一条,多谢父亲挂心,若要说灿宜是个局外人,怕是过不得这当中的日子,怕就多虑了。一来我既要定她,就不会让她的日子难过半分,二来么,”讲到这里不自觉动了心思,想起一些简短的往事,譬如她在礼堂还手那一出,于是眉心里松开温柔的神色,浅声笑道:“……二来,她实在是个有性子的姑娘,我们这点生活只怕还坎坷不倒她。”
路莞之听完这一番话,略怔了一怔,良久,将烟蒂灭在一边的烟灰盘里,道:“显见得你倒是长进了不少。……你此番肯想清楚这些道理,认真是为这个宁灿宜了?”
路谦添道:“是。”
隔了半晌,他父亲又沉声问道:“她就这么好么?”
少年点点头,眼神里敛过一抹沉进心里的真切情感,浅然道:“若要论及父母之命,没有谁是想成心抵触的,我自然知道我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然历来婚事上不得如意的人,多半是因为局面没有转寰的余地所致,譬如与中意之人相许的理由实在分量不足,再不然,就是自己不曾奋力争取或者争取时过于冒失而成了无理取闹,譬如我前番,诚然情切,却是不智。如是思虑再三,眼下将这几条道理列举明白,自认为已是足够分量了。”
“父亲,……灿宜她,果真是我此生最不想错过的人了,”少年诚恳道:“即便是由你们来指定我的婚姻,我至少也要推荐她与你们考虑一番……”
“你倒会打算,”路莞之听闻这话,笑了起来:“你当这是裁制衣裳,还容你挑选料子的么。”又道:“才活了几岁,也敢谈一辈子的话。”
少年眼里透出沉然坚卓的神色:“左右不是灿宜便是思苏,总归是没有第三种选择了,既是这样,若真当错过她,可不就是一辈子的事。”
路莞之道:“这便是你所谓‘能人所不能’了?”
“世家子弟,婚姻是件极大的麻烦,然而即便人人落马,如今我也一定要讨得自己如意的那个人,” 路谦添望住他父亲,挑了唇角扬眉一笑:“父亲要我长进,眼下我好容易醒悟了些道理,肯为此好生努力,不如就准了我,容我长进些可好?”
路莞之闻言“哼”了一声:“你可拿捏准了,这是余生几十年的问题,要她做我路家媳妇,容不得后悔的。”
得了这一番话,少年顿时开解了眉头里全部的忧心,扬声道:“自然拿捏的准!”
“你护得了她?”
少年神色坚定:“我既说了,就定然担当起灿宜一生。”
良久,路莞之摆摆手道:“……你这番长进,甚合我意。……既是好容易开了窍,决心出息些,便自己看着办罢。若要后悔,却不干我事。如今横竖我只有一句话,从今往后,休要当着我同你母亲的面说你媳妇半句不是。”
“谢谢父亲!”
路谦添开怀起来,转身大步出门去了。只剩下他父亲一个人,重新拾起一支烟,点着了,在缭绕的烟圈后面,舒展开表情,摇摇头笑了,神色间竟也是做父亲的对孩子掩不住的宠溺。
从裹了雾气的玻璃窗页望出去,寡淡的云影浮游天盘之上,拖出一段袅娜的身姿来,挡去大半阙冷月光。
灿宜靠在床头上,沉沉望着手里的胭脂盒子。
这一只珐琅彩的小盒,连同那把墨兰花样的掐丝银镜子,在她的岁月里安静的陪伴着,如同一首旁人无法听见的诗,淌过荼弥的时光,与她挂在颈上不曾除下的木桃一起,坚定的盛开着,盛开着。它们自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长成一季绚烂的荼薇,芳香充盈了她的整个世纪。
“灿宜,”她正出神间,莫觉抬手拨了一拨她窗棂上莲子般的铃铛,摇曳出一阵轻灵的声响。他又敲了敲窗户一笑:“云宛有事情找你,外头等着呢。”
她便只好将东西放回到抽屉里,披了一件绉花毯子出去了。
莫觉靠在她门口冲她笑道:“妹子,你哥哥我甚是疼你呢。”
灿宜白他一眼:“……也没见大晚上的你乱发什么感慨。”
莫觉便摇着头“唔”了一声,玩笑起来:“我是你伟岸的后盾,此番你感情上遭了变故,纵然我心里想着要好生抚慰你一把,眼下看来,还未来得及伸出援手,便失了先机了。”说完又向外一努嘴,继续笑道:“罢了,快些出去罢,我这边贫着,倒白冻坏了人家。”
灿宜当他闲来无事讲笑的,便冲他扁一扁嘴,道了一声“肉麻”就出去了。
甫一跨出院门,冷不防被人用力握住手腕,顺势拉进怀中。灿宜被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弄堂里绵软的微光下,她只能扫见来人象牙色的围巾和肩头的格纹大衣。仿佛吸了饱满的冷气,羊毛衣料变的像是胡须般扎人,硌的灿宜满脸生疼,如同是面孔上落了许多冰点子。
她似乎闻见清冷的空气里有难觅的皂香,隐约促成了她一个又一个连串浮想的梦境。
她似乎触及面前的少年急促难平的呼吸,略带痒感,进了她的耳朵,一直绵延传递到心口,砸成美好的漩涡。
她似乎从他细碎的发梢里,抬起眼睛,看见月光如水,撑开周边的缭绕云色,悠扬倾洒了满世芳华。
灿宜闭上眼睛,听见耳边响起少年熟悉的声音:“灿宜,我想你。”
她觉得眼里有什么东西鼓鼓的胀着,待要抬手来擦,却抗不过周身的力度,只好任由它们在瞳子里噪杂着。
半晌,面颊上划了两道水痕。
“我后面说的话,你给我扎实在心里搁着,且要真切的搁着,”少年将头埋进灿宜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拜你所赐,我不想再做前番的路谦添了。”
她一直不开口,等他说下去。
“从前我不爱虚迎交际应酬,只识简单人际;我不想成为父亲教导了许多年的人,认为那只是他的架想,而不是我的。可是从今往后,我不再做以前的路谦添,我愿意放弃前番全部执念和认知,学习怎样沉着强势且有担当。我会敛足自己全部能力来圆满这个过程。……因为我想维护你。”
他说:“宁灿宜,倘若我变成这样,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灿宜眼睛里砸下一滴冰凉的珠子。
半晌,少年松开手,站定了看住她,眉心里包容进如前般温和的调子,挑起嘴角浅浅的笑了起来。暗漠而虚浮的光影流连在他的面孔上,被鼻梁划出侧脸的界限,投影下去,一丛光亮,一丛淡然。轮廓里是言不尽的英气俊朗。眼神里满是深邃却透彻的坚定:“你瞧,我为你下了这样大的决心,你怎么谢我?”
灿宜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揉了揉眼睛,却突然裹紧一团温暖中。
她抬眼发现少年将自己除下的围巾圈在她的脖子上,于是她的面颊便上顿时如同碰触到他的体温一般,暖暖的热了起来。
在这弥漫四方的冷夜里,过往历历在目,回放过,却又不肯退场。
她听见他说:“我看你不如跟我结婚罢。”
【折子】凿凿之言
你是四月绵软的光
倾洒我满世尘香
书页里翻不见容颜
水色荼弥过半蓝的天
浮云摇曳
长线牵连连不尽惦念
远目辽野万千里
独思彼
片片芳华何其迁翩
比翼鸟
并蒂莲
灼灼木桃雕下执言
则请君听切
只一句,偕老千千万万年
【45】预备
当怎样的声音漫爬进耳际的时候,可以看见绚烂的星。仿佛是湮没在华年的尽头,沉溺下去,沉溺下去,就只剩无声的歌。调子清扬在视野里,起落叠伏,渐成一折幻象,又在谁和谁的眼前弥满万方。
他说,我看你不如跟我结婚。
灿宜隔过薄薄一层冰糖般的夜色,鼓噪在瞳子里两滴温软的水膨胀起来,扰花了她的眼界。她只有觉得世界越加寂静,砸不出一丝一毫的声息。一直等到眼里的水气落尽,视线软软的碰上对面伫立的少年的时候,才看清他迫切的表情。
路谦添脖子里落下一颗银白的冰点,满是凉意。他正盼待着她回应的声音,又担心她却步而生了迟疑,兀自局措间,仰起脸一瞧,漫漠的天幕上,洋洋洒洒飘起雪点子来。
“灿宜,你瞧……”
就在少年的尾音上,灿宜踮起脚,伸开双臂牢牢勾住他的脖颈,拥抱住他。良久,抬头在他的右脸上,印下一枚甜蜜的吻。
路谦添怔了一怔,继而便也轻扬了嘴角,微笑起来。他抬起手,打了一个清亮的响指,弄堂口子上的天边便划出一段尖细的哨子,“呼呼”的叫嚣着,疾速飞过上空。一声一声,拖着绵长的尾路,约略着将要擦亮了天空,却又消匿不见了踪影。灿宜待要以为它们这便匆匆结果了使命的时候,却不期被倏然盛开的烟花惊喜的捂上嘴。
缤纷燃烧起来的花火,整个灼了半边蓝漆漆的天,仿佛连同始至的雪也一起点着,一心要将盛宴偕下来与世人分享,便擦着艳丽的尾巴慢吞吞扑向大地。光影夹并月光倾泻下一片,雪地里好比连篇成绚烂的海。烟花仍旧一朵叠掩着一朵,在不远处的头顶上骤然盛放,噼啪声如同要砸开各自生命里新的纪年。
弄堂里有小孩子探出头,先谨慎的望上一望,接着便欢欣鼓舞的拉开院门,踩着“吱呀”的调子钻出来,愉快的跳着,又叫着笑着相互指着天。
方才寂静无息的巷子,顿时雀跃喧声。
路谦添紧紧握住灿宜的手,温和的笑着俯身到她耳边:“你瞧,气氛刚刚好。”
隔了几十米不到的距离,灿宜看见云宛跨出门来,裹在棉衣里向自己这边望着,仿佛也流了泪的样子,冲着她开怀笑起来。
弄堂里天上地下的动静好一会子才得以消停下来,宁家书房里,宁逸白促眉望着对面的少年。
“老师。”路谦添沉声唤道。
“罢了,”宁逸白摆摆手,“我不敢称是你老师,路少爷请回,打从今起,还望离灿宜远些。”
“老师,我当真是这样想的,我喜(…提供下载)欢灿宜,一定会好好待她!”
宁逸白叹口气:“……你们,总归不合适……”
路谦添道:“这么些日子来,我同灿宜处着,也没觉哪里不合适,老师怎么就断言呢!”
“你是路家的少爷……”
宁逸白话还没说完,少年便摇头道:“老师历来不是看重这些的人,怎么现下偏偏把这几句凡人嚼烂了的话看做芥蒂?我既然说服得了我父亲,也就铁了心的能说服老师。往日老师淡泊名利,从不介怀门第如斯,然今搁在自己身上却又另是一番态度,可算表里不一?照此说来,平日拿来教育我们的那些胸怀,岂不枉担了虚名。”
宁逸白听闻这番话,先是无奈的笑了笑,而后道:“你倒识得时机,若不是现下你我有正经事讨论,就你方才这几句话,我倒真要夸你一番的,辩驳的好,辩驳的好。”他看住少年,又轻轻叹口气:“……然而此番是我女儿,纵然我看的开,可是日后你们家的日子,于灿宜来说却未必是好过的,我再洒脱,也不能不顾虑女儿的幸福……”
路谦添道:“我要娶她,为的便是使她幸福。”
“只怕没有说起来这么容易。”
“……可也不一定有那么难!”
如此,近来他们这般无疾而终的对话进行了两三次的光景,路谦添只好提了个折中的法子。
“倘若半年内我不提婚事,只将灿宜带进我的生活,她若适应得了,老师便应了我,可好?”
宁逸白忧心忡忡,见两个孩子执着,有时也想就允了他们,可总又被一些模棱的想法绊住,做不下决定。总归说白了,乔家是他这番犹疑的一个极大成因,隐隐若若给他些不好的预感。旧时往事他自然是不愿重提的,然而前次乔家派来的人,那一番意思明白是他们并不将过往认真搁在心上,仿佛介怀的始终只有他一个。如此说来,乔匀对灿宜显见得是不会顾及什么情分的,她若当真抢了乔小姐的姻缘,乔家缠纠起来,单有个不知内情的路省长又管哪门子用呢。且不说他不知内情,倘若闹下去给他知道了宁乔两家的渊源,以他们那样家庭,纵然不万分看重门第,却是极重脸面的,到时还肯不肯接纳灿宜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见今听了路谦添的提议,想来想去亦算可行。一来,期间乔家有意要闹,他便可使灿宜从局中出来,就此躲远开。二来,也可算得一段磨合期,同路家,甚至同他们整个生活阶级。若合了,便成就灿宜的好姻缘,若不合,总归也好给她留个后悔的机会。
因此也就暂且应允了。
将近年根的时候,路家特为此预备开个宴会。
宁逸白因觉得拿不准乔家的态度,倘或自己也出席,只怕灿宜同他们几家的首一番正式社交就此成了告别宴也未可知。是以推说自己不适,加之这算不得两家谈及婚嫁的重大宴会,便也就不出席了。
至此,腊月二十八的活动,二十这日路夫人派了人过来量灿宜的尺寸,二十七,便来接灿宜了。
她方一出门来的时候,路谦添正斜靠了车门站着,扬眉冲她笑道:“夫人,你可算收拾好了。”
灿宜怕父亲听见,便回身关了院门,促眉白他一眼。
少年三两步靠上前来,接了她腕上的手袋,在手里提着掂了掂,又道:“也不重,怎么磨了这么半天?”
她偏头一笑:“嘱咐了爸爸一些事情。”
路谦添将灿宜让进车里,自己绕到另一边钻了进去,关好门转脸看着她,挑了嘴笑起来:“你还真贤惠。”
灿宜见前座里一个大仆人并一个丫头在场,没好意思的,便低声道:“……你再说!”
谁知他却干脆呵呵笑了起来,扫一眼前座的两人,冲她朗声道:“你是要做我媳妇的人,怕什么,夸你的话也不爱听。”
开车的仆从打后视镜里瞧瞧路谦添,又瞧瞧灿宜,咯咯笑着:“少奶奶,阿四跟着少爷这么些年,头一次见他高兴成这样呢!”
灿宜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就是少奶奶了……”
前座名唤泉音的丫头这会子也转过头来,伏在座上笑道:“叫宁姑娘岂不生疏,饶是有这半年的时限,可我们跟着少爷的,都知道实情,早把姑娘当作少奶,日后叫起来,只怕您也就见怪不怪了呢!”
路谦添道:“听见了?你敢得罪了他们?”
灿宜道:“你就挑拨罢。”
“怎么是挑拨,”他此刻抬手一搭,勾住灿宜的肩,稍一用力便将她紧紧揽近自己身边,挑眉笑道:“你喜(…提供下载)欢做好人,只怕今后他们只听你的,再不待见我了呢。”
灿宜推不开他,却听阿四跟泉音互一对视,笑起来:“两口子,听谁的还不都一样。”
路谦添笑着没说话。
隔了半晌,灿宜轻声道:“……不管怎么说,既许了半年,便还是仍旧像以前一样过半年罢……”
“你当那半年是与你说着玩的,”少年扬眉一笑:“若似以前一样过,何须要与老师赌这半年的约?!……这半年,其实是拿给你的。”他略顿一顿,别过脸:“……我拿半年时间给你,是为要你半年后顺顺当当做我的妻。”
灿宜没有开口,良久,路谦添沉声道:“……灿宜,这半年只怕是最难的光景了。可是你放心,我绝对不容旁人多嘴一句,打从今起你就是路家少奶奶,说话做事按少奶奶的身份来,我定要在半年后娶你进门。”
她点点头。
然而情绪却突然酸涩起来,仿佛陷进一尺泥泞的潭,渐渐握不住手里的藤蔓。
“你只要记着,除了你,我不要别人,”他说,“你这样想着,半年很快就过了。”
她别过脸,看见窗外路过的店面,玻璃窗上贴的美女广告画隐约写着“美丽牌香粉”。她渐渐想起那些远去的过往,不由自主伤怀起来。彼时她红肿着半边脸颊,等急匆匆的少年带上车来两个细致的物件。她仿佛站在旁观的角度上,看见隔过暧昧的空间和粉尘色,他为她直直的擎着手里的镜子。又或者是漫天干燥的色调里,清冷的风吹来马路对面少年的一句喜(…提供下载)欢你。脆生生砸进她的心和她的人生。
他们曾经这般沉匿在暖容的光线和风景里,如同幻象,擦过她如今的视野,柔化成绵绵的山,在她的心里起伏。
温暖她。也一定温暖着他。
他揽着她的肩,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一只手。
这样一碰,她眼里便落了两道水痕。
车子在一家店门前停住,路谦添柔声道:“我陪你去试试衣服做得怎样了。”
他下车为她开了车门,灿宜抬头一瞧,正是上次祁佑森带她订旗袍的那家“点荣锦”。
甫一跨进店门,王老板便笑着迎上来:“瞧,这不是路少爷!”
路谦添问了声好,笑道:“我们来取衣服。”
王老板道:“我正是要给少爷送过府上去,哪成想二位竟然亲自来取了。”他说到“二位”便不禁拿眼睛去看灿宜。因是几日前路夫人吩咐下的活计,送了一位小姐的尺寸来叮嘱了许多遍要好生做的,他核对了乔家小姐的尺寸,觉得不是,还琢磨路家少奶奶许是要变了呢,见今巧极赶上路少爷带人来店里,便仔仔细细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禁“咦”了一声:“……宁小姐?”
灿宜点头一笑,问了个好。
“怎么,”路谦添道:“你们认得?”
王老板醒过神来,只怕自己摸不清楚状况,多了嘴,便赶紧讪笑着摆摆手:“……不算认得,不算认得,也就是宁小姐来做过一次衣裳。”
路谦添闻言回身冲灿宜饶有兴致的笑起来:“是哪件?这里价钱贵,怕不是平日穿的罢?我可曾见你穿过的么?”
灿宜摇摇头:“是一件旗袍。”
“旗袍?”路谦添顿时挑眉笑道:“你穿旗袍的?”
王老板见自己说漏了嘴,他并不知灿宜无心隐瞒,只怕惹出什么感情官司来,眼见着省府大事将近,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便抢上前替灿宜辩白一通:“……也就是件极普通的旗袍,祁少爷忙忙的催我两个时辰赶出来的,不耐看,不耐看……”
“……佑森?”路谦添促眉一问,王老板登时没了下文,悔不当初。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