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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叠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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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弹得好,所以给吸引过来的。”路谦添走进房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希窕,你也该努力才是。”
  “我倒愿意努力,”路希窕看他哥哥下课,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只是等我弹得这样的时候,思苏姐姐早都成了大师!”
  “哪有这个道理,”乔思苏过来拉住路希窕的手,拉着她走到钢琴前,两个人一起坐下来,玩笑道:“我来教你,我们一起做大师可好?”
  说完挑了首简单些的致爱丽丝》,起了个头,两个人一起弹起来。
  她这弹琴,一小半是无聊没有事情做,多半却是为着引起路谦添的注意,看见他下了课坐在自己身后,自然更要表演一番。
  “怎样?”乔思苏弹完转过身,笑着看着他。
  “都好,”路谦添起身走过来,抬起手搭在钢琴上,“你们下午要做些什么?”
  “我正跟希窕说一起出去走走的,算是踏青,”乔思苏仰起头,“可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当然好,”路谦添原有这个打算,听见她两个也想到一起去了,就说:“佑森是今明两天只有半天的课,我们拉着他一起去,他才是最高兴的那个。”
  “要我说,”路希窕听见她哥哥说喊祁佑森一起,兴致更高,“不如吩咐人准备些点心,我们走远一点不是更有意思。”
  另两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见路希窕和乔思苏去安排出门的事,路谦添便回到自己房间,刚在沙发上坐下来,转脸瞥见了一旁圆几上的一本雪莱诗集。
  伸手拿过来翻着翻着,脑子里却想起了灿宜,也是为着同一本书才翻窗户摔伤了脚。那天自己伸手去扶她的时候看着她一脸懊恼的样子还差一点笑出来。当时虽然忍住了,回来后却时常想起,于是也去找了一本雪莱诗集来看。
  接着又想起没几天前自己去拜访灿宜父亲的情景。
  还是在他表哥的大学里听了宁逸白的讲座后聊了几句,并且同他约好了隔天去宁家拜访。由于第二天自己到的时候宁逸白还没回来,于是只好坐在书房里等他。环顾了四周的摆设挂轴之后,目光落在一幅小画上。是一张精巧的山水扇面,雅致又不乏潇洒大气的手笔,远观起来并没有因为其小巧及色块上的不明显而淹没在周围众多宁逸白潇洒的墨迹中,相反却别有滋味,近看更觉得细致。
  于是等宁逸白回来,两人聊到山水的时候他突然笑着问道:“可否向老师讨一样东西?”
  “哦?”宁逸白也笑起来,“说说看,我这有什么东西得了你的喜(…提供下载)欢?”
  “一幅画,”他起身走到墙边,抬头看着那扇面,“觉得与老师的其他山水略有不同,可是在学生来看十分中意。”
  宁逸白听到这里却哈哈大笑起来:“那倒要看看主人的意思了!”
  他正诧异,转身却看见了刚好走过书房门口的宁灿宜,她也是一脸不解的看进来。
  “灿宜,”宁逸白将女儿喊进屋,笑着说:“路公子喜(…提供下载)欢上了这画,你可舍得送他?”
  他听闻老师这样说,又回头确认了一遍画上的印章,明明白白的“逸白”二字,仍是不解,再转脸,却看见宁灿宜侧过身站在一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过后灿宜送他出门的时候才告知了这画里的故事,原是她同她父亲开玩笑才在自己的画上盖了这“逸白”的印。
  之后每次展开这画,都会从笔触中记起当时的情景。然而最令他想不到的,其实是灿宜的手笔竟然这样厉害。
  “你在笑什么呢,”乔思苏吩咐完事情,走进路谦添的房间,见他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微笑,不禁好奇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书了?”
  “嗯?”路谦添听见乔思苏说她,转脸望过去,刚好扫见墙边书橱的玻璃门上自己的脸,可不是在笑,于是合了书收了收表情,“没什么,一本诗集,你们都安排好了么?”
  乔思苏点点头,仍旧朝他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书翻了翻,“我却不大喜(…提供下载)欢西洋诗的。”
  “没事做随便看看,”路谦添起身整整衣服,“走罢,去学校接着佑森。”
  于是三个人搭了车离开。
  “灿宜,天气这样好,我们去城外面走走罢。”放学后云宛拉着灿宜的胳膊说道。
  “好啊,我也这样想的。”灿宜几天前就想出去玩一玩,由于摔伤了脚,等脚上康复过来却又一直没时间,也就没怎么提,眼下有了一天半的假期,难得持续了这么久的晴朗天气,再不出去怕是要下一阵子雨了,等这阵雨天过去,就真的算入了夏,顶着大太阳,谁还愿意出门呢。
  于是两人商议定了,先回家吃了饭,然后又找车子出门。
  一路来到了灿宜母亲最爱的山谷,想起每次来时她父亲的样子,灿宜也不禁走到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望向远方。
  刚好能够看得见山谷里那条狭长的瀑布,夹着哗哗的噪杂声音,由半山直落下去,飞开的水雾里透露着一道隐约的彩虹。风吹起灿宜的头发,扫的她的脸痒痒的,她却并不想抬起手拨开,有时候仿佛闻见自己发梢上也沾带了山谷里清水的甜味。
  云宛知道这山谷在灿宜心里的意义,也就没有上前同她搭话,任由她在那里坐了半天。

  【7】雨梭

  时值仲春,山麓里漫尽了花香草香,路谦添和祁佑森在前面走着,乔思苏和路希窕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最后面有两个家仆提着先前准备好的点心。
  “要我说这里风景好得很,”乔思苏抬手用罗纱的扇子遮住太阳,对着前面两个说道:“不如就在这里歇歇脚。”
  祁佑森听了扬起脸往前面打望了一下,也转身冲她两个点点头:“就这里罢。”
  于是乔思苏回头找了片干净的地方吩咐家仆把坐席点心摆好。
  “我去前面走走,”路谦添看她们还得一会功夫才能安顿好,于是推推祁佑森的肩:“一起么?”
  “我来搭下手,”祁佑森冲他笑道:“少爷走好。”
  “得了,”路谦添见他不去,也不强求,“我去去就回。”
  一直沿着蜿蜒的细路走上去,开始隐隐约约听见淙淙水声,花草也越来越茂盛,偶尔有蝴蝶婉转的飞来飞去。看着眼前的景致路谦添心里感到明朗,因为走路而出了汗,于是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又走了一会,听见山下的水声变大,于是干脆跳上一旁的山石,放眼望出去,满眼幽郁的山谷,山壁上的细流汇成一股白练自半空垂坠下来。谷底一宕碧绿的水湾,把一席斑斑阑阑泄下来的光线零星的反射起来,加上像片片旋落的花瓣一般上下飘零的山蝴蝶,这里一点晃眼的银白,那里又是一丛沉进人心里的祖母绿,宛如在这群山漫野里洒了一片的珍珠和翡翠。
  这一看倒真是看的满心惊叹。
  造化钟神秀,万物再美美不过此了。
  于是干脆伸展开双臂,扬起头,闭上眼睛,用力的呼吸这山里清甜的气息,任凭细痒的光线点落在他的眼皮、面孔和衬衫上。
  恣意尽情,心里盛了满满的畅快。
  可是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却停驻在了对面山谷顶上的另一点。
  安静坐在山石上的宁灿宜,隐约看来穿着软粉色的褂子和黑色的裙子,风吹起她裙裾的边角以及头发,飞散的发丝挡住一小半脸庞,但她并不伸出手拢住,只是安然温婉的坐着,没有表情。
  就像一朵清气的百合花,深色的叶子常常摇曳起来晃住那一点含蓄的粉红,翩然典雅含苞待放一般,怡然点映着这山谷中的浓墨重彩。在苍绵而辽远的天际与脚下的繁复锦致交接的那一条细长逶迤的线上,静静的散发芬芳。
  在路谦添看来,这个瞬间的宁灿宜好比是山谷里腾起的水雾中若隐若现的精灵,以无法形容的美丽把一幅画轻轻画进自己眼睛里。她并没有微笑,没有哭泣,没有说话也没有唱歌,没有表露她任何的情绪,可是她翩翩然就占据了他内心那一角最温软的位置。
  干净,而且空灵,令人没有办法移开目光。
  一直到细散的雨滴将他的衬衫打湿的时候,他还愣在原地,再一看对面不见了灿宜的影子这才意识到天气的变化。于是转身跳下石头,沿着来时的路跑起来。
  他就这样一面跑一面想着刚刚眼睛里的情景,脚步竟然就渐渐慢下来,最后停住。
  不是他总刻意的想起来,而是眼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忘记了。
  从来没有谁,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给过他这种感觉,就像周遭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被隐匿一般,关注点只剩下那一个,就像他站在山谷里,除却旁的华丽色块,却只看见她。
  慢慢的就连之前的点滴也变得清晰起来。
  初见时她温婉而礼貌的点头致意,她笑着说“原来路少爷也是这里的学生”,她为了一本诗集而跌伤时的懊恼,她不明就里的站在门外的阳光里听说他喜(…提供下载)欢上了那幅画,她不好意思的笑。
  然而在他看来,那真的是绝好的作品。
  想到那幅画,路谦添才猛然有了印象,正是这山谷,今天灿宜倒是走进自己的画里去了。
  “……路少爷?”突然听见有人喊他,路谦添回过神,一转身,眼前站的却不是别人。
  灿宜两只手搭在头顶上,隔了濛濛的一层雨雾,看见路谦添一脸诧异。
  她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在这少年心里的位置起了多大变化,仍旧和声问着:“……路少爷,不躲雨么?”
  眼下路谦添却窘起来,只能躲开灿宜的目光,微笑着应了声“好”,然后把手里的外套递给灿宜和云宛让她们披在身上,一起沿着路跑下山。
  眼见着这细碎的春雨毫无预兆的大起来,三个人只好在半山找了一处略微能够避避雨的山石,暂时站进下面。先前在路上跑着的时候还好说,这一停下来,灿宜倒是没什么,路谦添却感到尴尬。
  “谢谢路少爷的外套了,”灿宜擦擦头发上的水抬起头,将身上披的衣服递给路谦添,“路少爷刚才仿佛在雨里站了很久,是在做什么?”
  听见灿宜问他,路谦添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冲她笑一笑:“看见了很美的景致,却没注意到下雨了。”
  “我也只是远远的觉得像,喊了许多声你才听见,原来是看入神了,”灿宜并不知道真相,还低头轻轻笑道:“天气这样多变,谁知道突然就晴转阴雨了。”
  路谦添见自己掩饰的很好,心里忍不住想笑,于是转变话题,看向云宛:“这位是?”
  “我叫做何云宛,”云宛笑着回他:“是灿宜的邻居。”
  “路谦添。”他也微笑点头致意。
  “路少爷同我是同班,”灿宜对云宛介绍道:“只是不常去学校,上次的脚伤……”想到这里,又转头笑着对路谦添说:“……还要谢谢二位了。”
  路谦添听她提起上次的事,于是问道:“……脚好了么?”
  “已经好了,原本也并不严重的。”灿宜依旧笑着。
  “那天,宁小姐送我的那幅画……”
  灿宜抬起头,迎上路谦添的眼睛,笑容停止在他的尾音上。

  【8】蒹葭

  “……那画,原来这样悲伤。”
  灿宜抬起头,眼前高出大半个头的清秀的少年,被雨水打湿的白衬衫勾勒出清晰的肩线和锁骨的轮廓,头发上的水沿着脸颊淌下来,以及因为隔着水气而无法辨认的眼神。
  “悲伤”二字,虽然不知他是从何揣摩而来,却也三分贴切。
  对灿宜来说,这山谷是等同于她母亲的存在,可她却无法仅凭此形成对母亲的亲切感,因此每每身处其中,情绪里反而是低沉的成分多些。
  面前路谦添沉静的望着她,最后两个字的语气在朦胧的雨雾中绵延。
  路谦添眼里的宁灿宜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他从她没有表情的面孔里感受到悲伤的时候起,就已不再仅仅只是用眼睛看她了。
  “那画里,有我母亲。”
  他与她相隔不足半尺,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当下,看见她听了他的话后先是讶异而后低下头,头发上拢了一层濛濛的水气,裹进上衣的一团粉红里,连带着包容了她的声音,轻轻散尽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路谦添抬起手,轻轻抚掉了灿宜头发上的水。
  这个动作,实在是无意识而为之,别说灿宜要吃惊的抬起头望着他,就是连他自己也是在看见了灿宜的表情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
  “谦添……”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听见有人喊他,转脸看见祁佑森举着伞站在外面。
  当下路谦添颇为尴尬,自己这稍嫌造次的举动偏偏很不合时机,怎么跟祁佑森费一番口舌不说,眼前灿宜可是白白被得罪了。
  正无措的愣着,外围的少年已经走至跟前,一脸明媚的笑意,先向着一旁灿宜两个点点头,最后朝路谦添笑道:“这天公不作美,在人兴致正高的时候下起雨来,怕少爷困在这荒山野岭上,特来送伞来了。”
  路谦添听明白祁佑森话里的调侃,知道过后必定少不了跟他掰扯一番,碍着灿宜与云宛在场,不便多说,只好笑答:“罢了,我还好,把伞给二位姑娘罢,稍后下了山喊车子将两位先送回才是。”
  灿宜正欲回绝,祁佑森却将自己的伞移过她身前来:“宁小姐用这伞罢,我们两个不碍事的,”说完又将手里的另一把伞递向云宛,“想必这位是何小姐了。”
  云宛因为并不知晓之前那一段故事,故此诧异于祁佑森的话。灿宜见祁佑森把伞端到面前,他自己的身体大半已经淋进雨里了,再要推脱一番恐怕也是白费口舌,只好接过伞,道声谢谢,又将另一支递给云宛,看她还是一脸大不解,细声笑道:“这缘故说来话长了,回去再讲给你知道。”
  于是两个少年走在前面,灿宜两个也顾不得裙子边角上沾满了泥,撑着伞跟在后面,到了下坡路滑处,打头的就转身伸手扶一扶身后的姑娘。眼见到了山下,灿宜脚下一个不留神,踉跄一步险些滑到,幸好路谦添转头看见,一把扶住。
  不远处的车里,乔思苏见他们终于下了山,正放了心准备下车,才看清楚两人的伞撑在身后的人手里。因为隔了雨并没有认清面貌,于是自己也打开伞走下车,站在一边等候他们近前。
  祁佑森先看见乔思苏,于是跑上前,钻进她的伞底下,笑道:“烦劳小姐冒雨迎接!”
  “得了,”乔思苏看看他一身雨水,递上手帕,又转脸看见走近的灿宜与云宛,便悄声问道:“那两位是谁?”
  “我的同学,”祁佑森接过帕子擦着衣服上的水,转而想起乔思苏上次的表情,上次她或许没有看清楚灿宜的脸,心下又忍不住想要开她的玩笑,眼见后面三人渐渐走至跟前,于是跟乔思苏笑道:“喏,这位是宁灿宜宁小姐,这一位是何……”转脸看看灿宜,会意的鬼笑一下,接着说:“……云宛何小姐,这一位嘛……”又转头看向路谦添,“想来是哪家的少爷。”
  “你还是别开玩笑了罢,”路希窕也笑吟吟的打车里走下来,将伞撑到她哥哥头顶上,指着乔思苏转身冲灿宜笑道:“这是乔思苏,我喊她姐姐,我叫做路希窕,”又挽住路谦添的胳膊,“是这位的妹妹。”
  “乔小姐、路小姐好,”灿宜走上前,温婉的笑起来:“上次见面也没有来得及打招呼。”
  乔思苏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位小姐,头发搭到胸前,因为淋过雨而稍显凌乱,不过仍可以从面孔中看出端庄与清秀。路谦添的在场让她心下不愿意被比下去,于是不自觉的端起语气:“宁小姐不必客气,现在打招呼也是一样的。”
  路谦添转眼刚好瞥见祁佑森一脸笑意瞅着他,回了个“算了罢”的眼神,跟乔思苏说道:“思苏,我想还是大家挤一挤,一路把宁小姐和何小姐先送回家去。”
  “巧得很,我心里也是这样想。”乔思苏仰起脸冲他微微一笑,当下移步邀灿宜两个先上车。
  “还是算了罢,”灿宜同云宛都推辞道,“这样挤,况且我们身上又湿的,不方便得很,我们往前走走拦一辆车就可以的。”
  “还是就一起挤一挤罢,”路谦添跟上说道:“你们两个姑娘家这样的天气跑出去拦车才是不方便的很。”
  灿宜两个见他们执意相送,心下其实也着实犯愁自己找车麻烦,于是也不再推辞,跟司机说了住址,便道谢上车。
  车里几个人挤在一起实在不舒服,灿宜挨着路谦添,他旁边又是乔思苏,乔思苏有意无意的跟灿宜搭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要往前倾倾身子,路谦添又得向后躲,三人坐的着实不轻松。
  “宁小姐平时都喜(…提供下载)欢做些什么消遣?”乔思苏探身笑着问道。
  “画些画,看看书罢了。”灿宜答道。
  “宁小姐可喜(…提供下载)欢钢琴?”乔思苏想要显一显自己的特长,这话问的有些心思。
  “只识得几支片段,算不得会弹的。”灿宜并曾不体会她话里的优越感,照实答道。
  “你的画,倒真可以叫人好好讨教一番了。”乔思苏正要接话的时候,路谦添突然笑着说。
  这话开了头,不过又引起车里一段关于“你何时得以一见”的讨论罢了,不觉中已经到了灿宜的家门口,于是几人告别,灿宜云宛两个下车进了门。
  车子送下两人,才刚掉头,祁佑森就憋不住开起路谦添的玩笑。
  “路公子此行收获颇丰,淋了一段山雨,眼明手快了许多,我倒有心扶住人家,却给你抢了先。”
  “我怕了你,”路谦添不愿意在车里同他玩笑,本来先前那情景自己也少觉尴尬,没办法辩解,只盼他别当玩笑把自己为灿宜擦水的事情将给乔思苏和他妹妹听,却碍不住两人听了祁佑森的话来了兴趣,只好搪塞道:“宁小姐路上险些滑到,我碰巧看到,所以扶了一把罢了。”
  又讲了些山中景色优美之类的话,引开了注意力,祁佑森也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到家后换洗完毕,路谦添走进书房,闭眼在躺椅上坐着,又想起了白天所见,心有所感,不自觉睁开眼,走到书桌前,铺开纸提笔写道:
  野有蔓草,零露湍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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