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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国帝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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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不敢?”史丛达冷笑一声,和丁茂双双站到桌前,端起酒碗,仰起头,就是一碗灌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牛饮的时候仍旧不忘死盯着对方,就这样一碗接一碗,不多时桌上就多了许多空碗。

    李从璟站在一旁,静静看两人拼酒,不发一言。

    军中大汉,少有不能饮酒的,这一下以命相搏,各自都卯足了劲,是以酒量凭空就比平日大了不少,即便是面颊通红,酒嗝连连,手中动作也丝毫不敢减慢。

    李从璟不说话,众将士也只能默默看着丁茂和史丛达。这气氛,一时间安静肃然到了极点,也诡异到了极点。

    终于,两人都临近极限,史丛达一碗酒下肚,扶桌大吐。但他一点也没打算认输,再拿起一碗,照常灌下。

    “不曾想,两位将军都是海量,我这营中酒虽不少,今日却是要平白损失小半。”李从璟赞叹道,两手分别扶在两名指挥使的肩膀上,让他们暂停了动作,“两位将军,可都喝得满意了?”

    “满……满意!”丁茂打个酒嗝,摇摇晃晃道,目光却始终落在史丛达脸上。

    “还没够呢!”史丛达回瞪着丁茂。

    李从璟问道:“两位将军,怕死吗?”

    他这话一出口,两人神色一凛,似乎都酒醒不少。

    丁茂道:“不怕!”

    史丛达道:“死有何惧?”

    “两位死都不怕,可认为自己是有大勇气之人?”李从璟又问。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李从璟意图为何。

    “两位将军愿为部属拼死,可认为自己关爱部属,是值得跟随之将?”李从璟继续问。

    松开两人的肩膀,李从璟看向众将士,沉声道:“关爱部属,就得为部属作长远考量,让部属能在战场上多杀敌立功,还要活下来,而不是带着他们做无谓之争,白白葬送前程;连死都不怕的人,难道还怕承认错误吗?”

    编练百战军,难度在于李从璟每一个人都不能放弃,要让他们人人成为锐士。若是选拔性的训练,他哪里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不合格的不要就是。

    丁茂和史丛达因隙生恨,彼此仇视,其麾下将士也是如此,李从璟要化解他们之间的怨恨,就得先松懈其心,淡化其敌意,如此化解才能有功效。而人在饮酒之后,总是要更率性一些,会少了很多弯弯肠子,也更能见真性情,也更容易动感情。

    李从璟不是没想过以杀立威,但这对目前成分复杂,本就不太稳定的百战军,真不是上策。

    李从璟如此架势,丁茂和史丛达再迟钝也知道今日之局,还有化解希望,当下拜道:“末将知错!”

    李从璟看着两人,“知道本使为何要摆这一桌酒战?”

    丁茂两人唯唯不能言。

    “渡尽劫波兄弟在,酒后一笑泯恩仇。”李从璟的声音沉重如山,扫视着众将士,“酒喝也喝了。你们同为百战军,吃同一锅饭,睡同一张床,今日齐训练,明日共征战,若是对方战死沙场,还要由你去埋葬他的尸骨,带回他的遗物交给他妻儿……你们之间又有多大的仇,非你死我活,而不能冰释前嫌?”

    “都……都指挥使……”丁茂两人,垂首不能言。

    李从璟语重心长道:“本使承蒙晋王恩泽,得建百战军,居此淇门重镇,为晋王守门户。想我大晋国雄师百万,晋王雄才大略,而伪梁江河日下,他日晋王令旗所指,我等兵锋所向,灭梁只在弹指之间。届时,天大的功劳在等着尔等,拜将封侯,封妻荫子,何等荣华,可在尔等反手之间。尔等不思苦练战阵,不思同舟共济,尽做些自毁前程之事,本使痛不能言。”

    丁茂两人,头都抵在地上了。

    李从璟收拾情绪,清声道:“本使治军,法不能不严,令不能不行,但念尔等非是蓄意伤害同袍,也是初犯,法不外乎情,本使今日便破例一次。”

    说罢,叫来军法使,李从璟喝道:“丁茂史丛达聚众械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众不辨是非,亦有大过,现本使着令:丁茂史丛达领军杖五十,清洗茅房一个月;从众领军杖三十!步军左右指挥,参与此次械斗者,皆必须照料对方伤者,直至伤愈!”

    “我等领命,谢都指挥使!”李从璟法外开恩,众人拜谢。

    李从璟看向众将士,“今日本使饶却尔等一条性命,尔等记着你们都欠本使一个人头,这人头,他日在战场上,尔等要给本使带回来!”

    说着,李从璟举起酒碗,对参与械斗的众人道:“端起酒碗,和你对面的将士对饮一碗,自此冰释前嫌,再无地域偏见之争,唯有同袍之谊!”

    “丁茂,史丛达,你俩待会儿领完军棍之后,不用各自回帐了,在你俩清洗茅房的这一个月内,你俩单独住一起。”李从璟说着,叹了口气,“希望你俩好生了解彼此。”

    “是。”

    话说完,李从璟抬脚离开的时候,心里老是觉得自己方才那话,好似有些别扭,难道自己是要这两人搞基的节奏?

    不多时,校场上惨呼声四起,那是在执行军法了。

    回到军帐,莫离笑道:“你刚出去之时,我还以为,你要取了那两人的头颅,以儆效尤,树立威信呢。”

    李从璟揉着眉心,“我倒是想如此简单。但百战军初建,和谐稳定乃是大局。将士成分复杂,融合乃是关键。昨日之事,坏在将士籍贯来源不同,而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培养他们的同袍之宜,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再者,树立威信也不唯有杀伐一途。”

    莫离轻摇折扇,微笑道:“如此,你的威信也算确立起来了,一支视同袍为手足、相亲相爱的军队,怎么会不爱戴他们的主帅呢?此事之后,百战军对你的忠诚,才算确立下来。”说着,又道:“天下丧乱,始于人心丧乱。从治人心来治乱世之军,此乃根本之法。”

    李从璟苦笑,“但乱世军队,桀骜不驯,光靠这些虚的还不行,得给他们实际好处,军功,前途,这是最重要的。跟着你混有混头,他们才会对你忠诚。”

    “一言以蔽之,恩德使人爱戴,前程使人忠诚。”莫离总结道。

    “精辟!”李从璟赞叹道。

    李从璟“啪”的一声收起折扇,面有忧色,“方才你在解决械斗之事时,我思前想后,有种不好的猜测——这回军营械斗之事,怕不单单是军士抱团排异这么简单。”

    “有何凭据?”李从璟问道。

    “若有凭据,便不是猜测,而是推断了。”莫离无奈笑道,“只不过我遍读史书杂记,又听你昨日说起在淇门建镇练军之事,会触及多方利益,是以不得不提醒你,此时是多事之秋,更是诸方容易发难之时,你须得步步谨慎,思虑长远,以防万一。若真要说凭据,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字:直觉。”

    李从璟舒一口气,眼神复又凝重起来,闪烁着激昂的光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妨,便纵他千般阴谋阳谋,我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世求存,大家各显神通,我岂会怕了谁?真要有人贻害我大业,我定然让其付出代价!”

    “正解。”莫离道。

    不过或许是莫离的直觉应了验,李从璟军营的事还未收尾,又有麻烦找上了他。

    这日出征神仙山的骑军回营,李从璟将神仙山属众装进军营后,将这两日折腾出来的解决将士隔阂的方案发布出来。

    李从璟集结了百战军所有将士,包括神仙山徒众,对众人训话道:“将士百战方为雄,本使希望尔等不要辱没百战军的威名……天下之内皆兄弟,你们或许来自五湖四海,但在这里,只有你的同袍……”

    李从璟给百战军打上的一道烙印,便是争雄之气与手足之谊,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从今日开始,在百战军开始接受这两样东西开始,百战军才真正成为一支独立有特色的军队,才成为李从璟的军队。

    给全营将士训完话,李从璟找来丁茂和史丛达,一方面是考量这两人几日相处之后,是否已经彼此了解并且关系融洽。上行下效,只有这两人和睦了,他们的部属才会和谐共存。还好,丁茂和史丛达没有让李从璟在这方面再多费神。

    再者,李从璟也是想往深处挖掘丁茂和史丛达冲突的深层原因,看是否还有自己没有了解到的层面。李从璟一直坚定的认为,问题既然已经存在,那便只有解决,才能让事物向前发展。

    果然,这一问,便问出了重磅消息。

    也恰在这时,镇治司工佐官吏来见李从璟,跟他禀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棘手事件。

章十一 淇门之变 3() 
淇门镇治司工佐领事,是李存勖派来构建淇门军镇工事的工吏管事,是个已到不惑之年的汉子,生得大腹便便,人却精明得很,唤作刘治工。

    “淇门军镇工事,主体分为军营、城防、民居三部分。军营是首重,如今已经建造得差不多,城防因为是在原淇门城邑上改建,工程最为浩大,而军属居所,本来是三者中最为简易的部分,如今却碰到了大问题。”刘治工道,“民居营建本就分为几期建造,百战军军属分批次入住,为照顾公平,名额本来是分配到百战军各部,但眼下,原魏博军军属已然尽数入住,而原保义军军属,却还住在大棚子里。”

    五百保义军是带着家属来的,在民居未建造完工之前,居住在临时搭建的大棚子里。这个李从璟自然知晓,但李从璟想不通的,是分明已经很明确的事情,为何会一方尽数入住,而一方却全未入住。之前丁茂之所以与史丛达冲突,虽然有史丛达主欺客的原因,但根本原因还是在此。

    “我等受晋王之命到此营建淇门,但来的都是官吏,负责的是规划和监工,但真正动手施工的,还是县衙那边调人。”刘治工说,“这回县衙建好民居,却全将其分为原魏博军军属,现在保义军军属已经在新建居所外闹起来了。”

    “县衙征调民夫配合镇治构建工事,但工事完备,理应划归镇治分配,他县衙怎么就自作主张了?这不是擅权是什么!”章子云如今已入镇治,听到这话很是愤慨。

    矛盾不是独立存在的,矛盾的存在关系到方方面面,李从璟要治理好百战军,可不是光能练兵就行,这些军属的事解决不好,兵自然也练不成了。

    “子云,你去居所,先平息军属纠纷。刘治工,你我去县衙。”李从璟打定主意,决定先去县衙摸摸底。

    半月之前,李从璟打下淇门,但淇门县衙上下一应官员,都为王猛所杀,如今的淇门县衙三公——县令主簿县丞,乃是晋王幕府指派的新到官员。

    县衙擅权,摆明了会对镇治造成极大损害,县令为何要刁难自己、向自己发难?他们又有什么图谋?这是李从璟一路上都在思索的问题。他忽然觉得,军营械斗,也许并不是一个单独事件。

    淇门新任县令姓祁,而立之年已过,很有书生气,他在偏厅接见李从璟的时候,只着一袭青衫,儒雅之风尽显,“李都指挥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坐。看茶。”

    李从璟抱拳回礼,“冒昧打扰,多有唐突,还望祁公莫怪。”

    两人一阵寒暄,少顷茶上来,李从璟浅饮一口,这才微笑着进入正题,“本使承蒙晋王错爱,营建淇门重镇,兹体事大,李某日思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幸有祁公鼎力相助,淇门军民同心协力,方使淇门军镇之象,日日攀升,本使在此先行谢过。”

    镇治将领位在县令之下,但淇门为军事重镇,李从璟的品衔却是比祁县令还要高了,是以双方都很客气。

    祁县令微笑摆手,呵呵道:“同是为国效力,都指挥使何必客气?祁某早就听闻都指挥使少年英才,兵不血刃克复淇门,这才使得淇门能有今日之基,祁某窃据高位,还是托了都指挥使的福。”

    他说的客气,但神态却无半分感念之色。

    客气也客气完了,功劳夸也夸了,李从璟遂正色道:“淇门军镇军属居所,原是县衙承建,现如今一部分工程也已完工,祁公可以交接了么?”

    祁县令闻言好似很惊讶,怔怔然道:“工程自然是全部完成之后再行交接,都指挥使此话何意?”

    李从璟遂不再绕弯子,也不再给祁县令打太极的机会,直言道:“军属居所分配,本是我镇治之事,现今祁公却让原魏博军军属入住,而将原保义军军属排斥在外,此事祁公不认为不妥么?”

    “都指挥使这话本官就更不明白了,工期未完成,自然不存在交接问题。至于有人入住,本官却是不知了,不过本官想来,便是民夫自己入住,在未交接工程之前,又有何不可?”祁县令道,一副无辜不解之色。

    “此话却是祁公外行了,凡大型工程建设,都分工期,淇门军镇军属居所建造,本就分了几个阶段的工期,现在首阶段工期已完成,这首期居所,却是要先交接给镇治的。”一直不曾言语的刘治工道。他乃中央委派到地方的官员,是以并不畏惧祁县令。

    “竟有此事?”祁县令显得很惊讶,“这倒是本官不知了。”

    “工期图纸上标注的分明,祁县令为何不查看一二?”刘治工冷冷道。

    李从璟已经看出来,这祁县令分明是打算耍赖,这就愈发让他觉得,此事怕是有蹊跷,他也不废话,道:“凡淇门军镇有关建设,按照各自工期,本使现全面接手交接。祁县令,没问题吧?”

    “若是将军愿意,本官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的。”祁县令眼珠子一转,道。

    “如此,此番叨唠祁公了,本使告辞。”李从璟起身。

    出了县衙,刘治工若有所思道:“看祁县令的模样,倒像是怀了某种心思,这镇治工程之事,往后怕是不会太平。”

    李从璟胸有成竹,淡然道:“无妨。军镇建设,本就是镇治之事,县衙辅助而已,日后但有问题,镇治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镇治解决不了的,百战军来解决。”

    李从璟这席话说得强硬,刘治工便放心了,“将军英明,将军若是早打定主意如此,倒不必到这县衙白跑一趟了。”

    轻轻摇头,李从璟道:“县衙来还是要来的。一者,镇治往后毕竟还要和县衙往来,此番之事,交待过表明过态度再办,足以表明镇治对县衙的尊重,他县衙若是识相,就不该再与镇治为难,若是不识相,镇治往后也不会顾及他的脸面。二者,本使也是来摸摸底,看县衙是否有些之前本使没有认识到的蹊跷。此番,这两个目的都已达到,不虚此行。”

    “将军胸有丘壑,下官也不需多虑了。”刘治工笑道。

    先前原魏博军军属擅自入住居所,是以百战军老人自居的傲气使然,是争权夺利的恶习使然,但真正的能让他们胆敢擅自行动的,怕是还有其他重要原因。

    李从璟越思考,越觉得这里面的水深。

    回到军营,去居民区的章子云也回来了,居民区的事态暂时平息,但章子云给李从璟带来的一些观察,让李从璟心头并不乐观。

    午后,将章子云和王不器等镇治司佐都叫到一起,李从璟开始着手布置接下来镇治的工作,目前镇治募兵还差一个指挥,李从璟按照之前所想,让王不器往偏僻之地招募边民,若有山民,也可酌情收编。至于军镇工程,李从璟将这事丢给章子云,让他跟着刘治工去做,也让他学着去应付那些突发情况。

    所有的事都安排完之后,王不器留了下来,这位半百老儒生,似乎有话要对李从璟说,看他迟疑慎重的样子,只怕还不是一般事。

    “神仙山山众已尽数入营,择日便将开始整编,此事王老应当不用担心了。”李从璟笑道,“王老留下来,莫非是要跟本使说说桃大当家?”

    王不器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当家了,只是一介小女子。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她?”

    李从璟失笑,“哪有什么处置,令媛率众接受招安,功劳甚大,本使感念还来不及,怎会有处置之说。只不过,令媛如何安排,还要看令媛的意思。若是按照常理,率众投军,自然在军中任职,只不过令媛毕竟是女儿身,此事自然行不通。但令媛毕竟有功之身,也不能不做安置,王老有何建议?”

    “下官也没主意,改日将军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下官也管不住她。”王不器说的可怜,实则内外都是欣慰之意,这让李从璟有些不解,“今日下官却是另有要事说与将军。”

    “哦?王老但说无妨。”没有外人,李从璟也不能让老人家干站着,于是招呼他落座。

    王不器坐了之后,抖了抖老旧的官袍,好整以暇,“将军在淇门立镇,本地势力不可不察也。将军在淇门立足,本地势力不可不交也。将军在淇门立身,本地威信不可不立也。此三者,将军以为然否?”

    李从璟肃然起敬,正色道:“然也。王老何以教我?”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便是老者乃是财富,需要挖掘。

    “淇门三族,王赵何,都乃百年之家,一方豪强。莫不拥有良田无数,宾客满座,各建堡垒,私养武装,族中子弟人才辈出,把持淇门大权,一言既出,四方莫不遵从,无敢有违者。其中王赵两家,以书生立族,先祖多有在外为官者,何家则多出武夫,是以豢养部曲也为最多。”

    王不器娓娓道来,“县中诸公,莫不依为臂膀。族中子弟,基本把持县衙佐吏帮闲之职,便是镇治,之前也多用三族子弟。如今将军建淇门重镇,征调的民夫及工头,大多也出自三族之内或三族佃农;所征用的土地、木材、石料,也大多出自三族名下……”

    王不器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完,李从璟已是陷入沉思。

    “怪不得本使之前募兵募不到多少良家子,原来倒是这三族不肯放人了。”李从璟阴沉着脸道。

    王不器轻叹一声,“下官无能,正是如此。”

    李从璟忽而一笑,“想必王老,也是出自三族之王家?”

    王不器苦笑,“将军英明,无人能及。”

    “既如此,王老何以教我?”李从璟问道。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说这话,两次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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