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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十国帝王-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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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动也没有。

    冯道是个玲珑性子,虽说不知晓李从璟与石敬瑭的恩怨纠葛,却也从日常细节中,敏锐察觉出面前这位秦王,似乎对那位皇家女婿不太有好的感官,所以此时只是看着,并不说话。

    冯道如此,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般。冯道身旁,有位年轻官员,着的是浅绿色官袍,他望见石敬瑭搏杀的身影,感叹道:“挑战千军,如入无人之境,这般悍不畏死,石将军真乃我大唐豪杰也!”

    李从璟不为所动,莫离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饶有趣味道:“苏君似乎很是钦佩石将军?”

    说话的正是苏逢吉,听闻莫离的话,他转过身正对莫离,以示有礼,然后拱手正色道:“为国征战沙场的勇士,某都很钦佩!”

    莫离笑了笑,不再多言。

    苏逢吉这便又回过身站好,对莫离的不羁做派,他早有耳闻,并不觉得对方失礼。只是他心下好奇,莫离缘何会有这番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苏逢吉眼中疑惑满满。

    冯道淡淡看了苏逢吉一眼,仿佛随时都笑眯眯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色彩,然而他心中却已在感慨:苏逢吉啊苏逢吉,就在方才那一瞬,你可是走了一遭阎王殿啊。若非你的回答尚算中肯,即便你是被整座朝堂看好的后起之秀,日后也不会再有被重用的时候了。

    “石将军要过桥了!”孟平轻轻出声。

    在原定计划中,百战军今日不会出战,故而他与皇甫麟等将一起,都在这处视野极好的地方,陪同李从璟观战。

    河桥上的变化,李从璟自然看在眼里。

    因相距较远,彼处,人影小如群蚁。

    因河桥较窄,护**先锋马军三百人,在奋战的只是先头部分,后面大部都还在等待——或者等身前的同袍战死,他们上去补位;或者等他们冲过河桥,突入到敌阵当中去。

    当先的石敬瑭,虽是普通士卒甲胄,但定然披甲不止一层,他左拼右杀,想不惹眼都不可能,又且,护**骑士战阵以他为核心,这却是任谁都看得清楚的。

    石敬瑭带头挑开拒马,冲入西川兵步卒阵中,仗着兵刃短小灵活,杀伤数人,勉强站稳脚跟。随即,李从璟看到,石敬瑭身前的西川兵重新稳住阵型,几名西川兵持大盾逼向石敬瑭,意图阻拦他前进的步伐,挤压他的挪腾空间。这时,石敬瑭果断弃了横刀,反手一抄,从马上抡起双捶来,俯身狠狠挥砸在大盾上。

    饶是李从璟离他甚远,却也仿佛听到了盾牌破裂的声音。那些持盾的西川兵,吃不住大锤的重击,盾裂人倒,中间更是有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随即被阵后的同袍拖了回去,瞧不见了。

    双捶在手的石敬瑭,犹如出笼猛兽,每当铁锤抡出,砸人人倒,砸盾盾裂,砸枪枪折,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能够挡住他的兵锋,被他硬生生突入阵中十来步。石敬瑭身侧那些甲士,也端得是悍勇,护着石敬瑭的侧翼,完全不顾生死,哪怕坠落马下,也要冲向敌阵挥刀砍杀,或者直接扑到敌军。

    如是再三,护**声威大震,随着石敬瑭的所向披靡,其身后骑士,发出一阵阵呼喝声,远远传开,连李从璟都听得真切,他们叫喊的声音很齐整:护**,护**,护**,杀敌,杀敌,杀敌。

    河桥被鲜血染红,战死倒地的军士,被各自身后的同袍拉走尸体,以免堵塞本就不太宽的桥面。一具具尸体被军士传递着拉回来,间或有受伤未死的,离了河桥,立即有人上来为其包扎。

    李从璟的视线里,石重贵带领的三百步卒,一直守在河桥这段,仅仅注视着河桥战事,是时都在准备冲过去。在他们身后,则是严阵以待,准备随时作为后继主力,投入战场支援,亦或是准备在前锋战事不利,掩护他们后退的护**大军。

    按理说,哪怕石敬瑭攻势甚急,前方西川兵接连战死,但只要彼方军阵不溃,源源不断有后续兵力投入,填补己方伤亡造成的空白,石敬瑭就冲不过河桥。但事实是,石敬瑭这边的是骑兵,走得便是迅捷破敌的路子,故而战事说来话长,实则进展极快,西川兵虽不断填补战阵,却也根本就来不及。

    李从璟双眼微微眯起,眼看着石敬瑭距离冲出石桥已经只有十来步的路程,后方石重贵已经拔出了横刀,蓄势待发,就在这时,西川军阵后忽然出现异动,步卒甲士们让出一条通道,随即,一队马军奔驰而出,迎上了石敬瑭等。

    观对方马军数量,竟是与石敬瑭等相差无几,也是三百来骑。

    两方马军兀一接触,刀兵齐举,一片血肉横飞,长槊冲撞,骑士落马者相继。

    石敬瑭甩出了手中两柄铁锤,砸倒迎面两名西川骑士,换上了备用长槊,出手前刺,又将一名西川骑士刺下马去。

    河桥到底路窄,两面主将又位在中枢,很容易就照了面。照面也不过能交手一招,电光火石间,石敬瑭与对方将领同时出击,又同时做出规避动作,这一下长槊擦着彼此甲胄掠过,却是谁也没能奈何谁。战马交错,彼此又杀入对方阵中。

    莫离打开折扇,摇出一阵微风,看似不着边际问了李从璟一句,“大帅,是否发大军支援河桥?”

    李从璟摇摇头,“不急一时。”

    他俩身旁的人,多数不解其意,完全不懂两人这番对话从何而来,机智如桑维翰、王朴等人,快速转动脑子,思考其中的含义。

    有人不理解,便开始发问,“两军鏖战,胜负未分,缘何军师要发军支援?”

    问这话的是冯道,其他人身份都低了,自然不敢妄言。

    莫离淡淡一笑,“李肇轻敌了,用骑兵与护**正面交锋,河桥之败已不远矣。”

    冯道愕然,他是文官,不通战阵,自然看不出这其中奥妙,但他更加不解,“既然护**有夺桥之相,军师缘何要发军相援?”

    莫离摇着折扇道:“正因如此,才要援军。”

    这番话看似矛盾,落在冯道耳中,他不免怔了怔,随即心思转了转,恍然大悟,“护**既然有夺桥之相,大军自当相援,以求一鼓作气夺下河桥、捣毁敌阵,杀向剑州城!”

    冯道这话说完,周围文官,都露出恍然之色。但旋即,冯道又疑惑道:“既然如此,大帅为何不答应军师之请?”

    李从璟哑然失笑,冯道也算是大才,文官中的翘楚,奈何不通军事,隔行如隔山,他这个问题,从军事角度看,着实太蠢了些。

    “有战胜之相,未必真会得胜,西川兵是不是如此不堪一击,还有待再看。战机未到,三军不可轻动。”李从璟为冯道耐心解释了一句。

    冯道“哦”了一声,又是恍然大悟。经此几问几答,冯道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对军事已经通晓了几分,此时再看战阵,竟然露出行家的眼神。李从璟若是知晓冯道此刻心中所想,大概也能明白赵宋文人掌军为何是场灾难了。

    李从璟回答冯道的话,与回答莫离的话,看似一样,实则含义并不相同。

    不出莫离所料,河桥上的战况,有了新的发展。西川骑兵没能阻拦护**的步伐,他们小瞧了石敬瑭输死一搏的决心,也小瞧了石敬瑭激励护**雪耻一战的手段。尤其是这三百被石敬瑭挑选出来的马军,个个将生死置之度外,河桥的最后十步,倒下了数十具尸体,最终西川军还是没能拦住护**的步伐,石敬瑭带头跃离河桥,杀入了河桥彼岸的西川军阵中。

    河桥这段,一直紧盯着战局的石重贵,几乎是在石敬瑭跃上对岸的瞬间,跳将起来,举刀大吼,离弦之箭般冲上河桥,他身后的护**陷阵士,早已红了眼睛,不乏丢掉兜鍪奋然前驱者,此时争先恐后的场景,真个如饿狼扑食。

    河桥上尚有过来阻截石敬瑭的西川马军,他们穿透石敬瑭身后的军阵,望见面前的步卒,就如同看见绵羊一般,呼啸着杀将过来。却不料,此时迎向他们的,却不是绵羊,而是一群悍不畏死的饿狼。

    前奔中的石重贵,在对面西川骑士长槊刺过来的前一瞬,忽的往前一扑,就地一个驴打滚,就到了那骑士马前,后脚蹬住地面借力,手中横刀挥斩而过,一刀就削断了对方骑兵的马腿。

    马上的西川骑士刚为自己刺空的杀招愕然,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七荤八素还没缓过神,就已被跟上来的护**甲士乱刀砍死。

    前有马军突入敌阵,后有步卒跟上河桥,这边的护**主力军阵,也在蠢蠢欲动。

    李从璟与莫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期待,很显然,此情此景,李肇必须得拿出真材实料来了,如若不然,他的阵地今日就将不复存在。

    站在西川军阵后方望楼上的李肇,此刻恼怒异常,愤然大骂那员骑将无能,只知道夸海口,却没能真个拦住护**。

    “这唐军怎生如此骁勇,前日里这护**不是方经大败吗,为何今日却如同换了人一般,这般敢战?!”李肇身后,庞福诚与谢锽面面相觑,都有些匪夷所思。

    他们却不知晓,石敬瑭在李从璟面前遭受了怎样的屈辱,又激发了他怎样的偏激心理。此一役,对石敬瑭可谓是背水一战,他焉能不舍生忘死?

    “慌什么!”李肇恼怒归恼怒,却无半分惊慌之态,他看见蠢蠢欲动的唐军主力,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若是李从璟以为,这样便能破我军阵,他便大错特错了!传我将令,‘利器’上阵!”

章二十 秋风知剑州 铁甲战普安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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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桥上的战役进展颇快,在石敬瑭率领精骑突过河桥时,后山的李从珂前锋不过刚和王晖所部接触上,与石敬瑭不同的是,李从珂所部主力都是步卒,马军不过用来防备两川骑兵从侧面突袭其两翼罢了,并不仰攻山头。

    与石敬瑭相同的是,李从珂前日差些被李从璟斩了脑袋,也甚觉受辱,只不过他怨言不深,毕竟在知晓他部被千余西川兵击溃后,他也自知老脸无处安放,身为沙场宿将,跟随李嗣源南征北讨时,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哪还能没有半分自尊?

    而且,保义军、护国军与静难军又有所不同。三部虽同为先锋,临战前,李嗣源、李从璟交代的清楚,分工有不同,静难军负责拿下剑门关,而保义军、护国军负责攻下剑州。如今,李绍城将任务完成的干净利落,而李从珂与石敬瑭却一战而败,相比之下,难免相形见绌。

    又且,李绍城的静难军,边陲寻常镇军而已,保义军、护国军则不同。李从珂、石敬瑭,可都是皇亲国戚。换言之,前者、后者与当今帝室的亲疏不同,亲疏不同,被帝室倚重的分量也就有差别。而如今,疏远的立了功,亲近的反而吃了败仗,李从珂也深感对不起李嗣源。

    如此一来,李从珂虽然没有石敬瑭那般受辱深重,奋战之心却跟石敬瑭并无二致。

    出战前,李从珂召集部将,很是激励了一番士气,最后他问了诸将一句话:是愿立功雪耻而死,还是愿无功受辱而亡?

    战事开始后,与石敬瑭一样,李从珂同样也是亲带陷阵士,冲锋在前。

    然而与石敬瑭不一样的是,李从珂面对的是王晖。照实论,东川兵与西川兵孰强孰弱不好说,大抵战力相当,装备兵甲等物,也都相差不大,这样一来,体现差别的地方,就是主将战术与指挥。

    王晖是东川良将,他面对李从珂咄咄逼人的攻势,没有如同李肇一样,听从部下的进言,与李从珂做意气之争,而是一开始就拿出了预备好的利器。

    剑州城外,李从璟身后,陪他观战的诸将、官,无论对战事通晓与否,凡是将河桥战事看在眼里的,此时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河桥处,在石敬瑭率先冲过河桥,杀入西川军阵中后,石重贵也率步卒跟上,如若说先锋马军是卷动风云的利刃,先锋步卒便是扩大战果的锲子,狠狠钉进了西川军阵。

    面对十倍之敌,石敬瑭、石重贵所部如今撼动的军阵,还只是西川军很小的一部分,造成的乱战局面也显得很小,但军阵只要打开口子,就有了被击溃的可能。

    河桥这端,护国军主力军阵,在石重贵所部也冲过河桥后,中间军阵率先凸出一部,踏上河桥,随即整个军阵都开始行动,从两侧向中间聚拢,准备去增援石敬瑭、石重贵好不容易开辟的战场。

    就是在这时,异变陡生。

    河桥彼端,石敬瑭、石重贵在河桥前奋战,彼此浴血开拓的战场,不过方圆十数步,石敬瑭突入的远些,已进入二三十步,然则比照西川军阵,这不过是九牛一毛。更大的西川军阵,仍jiu沿河流布置在和桥两端,延伸出有数百步,而此时,如壁似垒的军阵,忽然有了变化。

    李从璟望见彼处西川军阵后方令旗挥动,听着对方战鼓变了节奏,不多时,西川军阵前列的西川甲士,齐齐侧身后退,而在他们身后,一架架伏远弩、木单弩、竹竿弩露了出来。

    一眼望去,弩机有数百架之多。操纵它们的甲士排成阵列,顶替了原本士卒站脚的地方。方才是甲士军阵,而今成了弩机军阵!

    莫离眼神好,他很快估算出了西川兵弩机的数量,轻声报了出来,“伏远弩四百余,木单弩三百余,竹竿弩二百余”话音未落,又见西川军阵中,出来一排排甲士,单人持弩,站立在大弩之前,莫离眼神变了变,继续道:“单弓弩,不下千数”

    “这是绞车弩?百数上下!”说到这,莫离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孟知祥、李绍斌好大的手笔!”

    莫离话说完,桑维翰、王朴、杜千书、卫道等人,莫不色变。冯道、苏逢吉等人,虽不深知其中厉害,好歹看得出西川兵的架势,哪里还不知晓局势不妙?

    未等众人再说话,平地起惊雷。

    的的确确是惊雷,千弩齐发,尤其是如此大型弩具,声势震天动地,真如雷吼。

    冯道、苏逢吉等文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完全没有应对经验,耳膜被千弩雷吼震得如要裂开一般,无不捂耳叫出声,状极狼狈。

    离得这般远,这些人尚且有这般反应,可见这些弩箭的威力。而首当其中的护国军,当即陷入了地狱!

    西川兵的弩矢,对准的非是石敬瑭、石重贵,而是意图增援河桥的护国军主力。李肇的用意简单直接,只要杀败护国军主力,石敬瑭、石重贵这区区数百人,便是入了阵中也无妨,反手就可扑灭。

    千弩齐发,弩矢却不止千支。

    其他姑且不言,就说那绞车弩,一弩便有七矢!

    箭矢当头,只要甲胄齐全,不避也无妨,施放一方射出十来根箭,也未见得能当场杀死对方一人。弩矢则不同,比之弓箭,弩在射程、穿透力、杀伤力方面,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大型弩,与弓箭已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每每需要集中火力打击目标,弩的作用明显大于弓,又且,弓箭手的训lian需要大量时间,要培养一个合格弓箭手,耗时良久,而弩则不同,所谓“朝学而暮成”,弩手掌握起来要简单得多。

    事先装填好的弩,还可以用来应对突发情况,先下手为强,这已是弓不能具备的功能。眼下,李肇对付护国军的手段,正是如此!

    此时,护国军正向中间靠拢,西川兵千弩齐发,只一轮,弩矢落入护国军阵中,便掀起一阵惨烈腥风血雨。弩矢强劲,透甲入体者多不胜数,便是不能射中要害,也能叫士卒再无作战能力,尤其是木单弩、竹竿弩、绞车弩,中者无不穿透士卒身躯,弩矢带着士卒身体,钉入地面者多不能辨。

    护国军中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连绵不绝,如坠修罗场。一轮弩矢齐射下,能站立者竟已不足一半,而中弩矢者,模yang凄惨,死状残忍,让人不能直视,整个军阵,刹那间就没了模yang,成了一片被大风卷过的衰草。

    莫离、王朴等人还好,毕竟早就经li过战阵,此时虽然面色不好看,却也不至于太失态,而冯道、苏逢吉等未见过这等惨状的文官,则是经受不住,完全像是被重锤猛击了脑袋一般,失了神。冯道还好些,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僵硬不动,苏逢吉等,则是已经接二连三冲出棚子,俯下身呕吐不停。

    李从璟敛眉收目。

    王朴身体微微颤抖,他恨得咬牙,“蜀兵竟有这般利器,且数量又是这样多休说猝不及防的数千将士,便是防备严密的数万将士,怕是也不能冲过去”

    杜千书脸阴的要滴水,他说:“先前还奇怪,剑门关被夺,为何蜀兵据守剑州城,还能方寸不乱,未露半分怯态,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孟知祥、李绍斌,明知举兵之后,会被朝廷王师攻伐,还敢胆大包天挑起事端,又岂能没有依仗?”莫离冷笑不迭,。说完这句话,他用折扇指向后山,对李从璟道:“大帅请看,保义军也遭遇了此等境遇,情况比之护国军更为凄惨。”

    众人循声望去,又是一阵心寒。

    保义军的情况,比之护国军可是惨烈多了。不同于护国军平地作战,保义军本就是仰攻山头,地势上处在被dong地位,那王晖又不同于李肇,没给李从珂尝甜头的机hui,是以在保义军冲阵开始,王晖就下令千弩齐发。

    保义军将士被弩矢杀伤后,无法继续战立,数也数不清的军士从山坡上滚下,前者撞倒后者,顿时叫混乱加倍扩大,那方才还严整的军阵,此时已经如同泻下的泥石流,旌旗、刀兵、盾牌混杂一处倒下,让人观之心颤。

    而在这时,后山上的东川兵,又开始往下砸山石,那山石雨幕一般落下,让本就溃不成军的保义军,成了被人任意屠杀的羔羊。

    方才跑出棚子出去呕吐的苏逢吉等官员,好不容易吐完回来,看到这番阵势,肠胃再起翻腾,禁不住又跑出去吐。

    这方山川,已经叫惨嚎声震得快要塌陷了。

    “劲弩已经足以退敌,王晖仍jiu让东川兵砸下山石,这是要扩大杀伤效果,让惨状加剧,进而打击我全军士气,让我军失去战心,再不能战。”莫离看出了王晖的用意,他对李从璟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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