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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十国帝王-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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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月过中天,已近寅时,摸去查看唐军营地的哨探回报,唐军营地的设防很正常,略显严密,无论是辕门还是箭楼,都能看到唐军值夜士卒的身影。

    万夫长心头大定,当即下令全军准备袭营。

    若是唐军防备不严密,说不得他还要踌躇一番,怕那是唐军的诱敌深入之计,但唐军防备既然正常而且略显严密,万夫长就放下心来——他有万人,对方纵然防备再严密,也不过三千人,骤然袭击之下,对方哪里抵挡得住?

    先前万夫长看准的唐军松懈,是唐军将校的松懈,是没有其它多余想法、布置,该吃吃该睡睡的一种状态,而不是士卒都抱着酒坛子大呼大叫,连值夜都荒废了——要松懈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既然唐军没有防备,也没有故意露出破绽,万夫长再不犹豫,下令全军出击。

    当即,军士纷纷上马,缓缓抽出马刀。

    在先遣队解决完唐军辕门、角楼处的岗哨时,契丹大队人马已经趁着夜色掩护到了营前不远处,随着先遣队锐士打开辕门,万夫长一声令下,全军再不作丝毫掩饰,以最快的速度,嗷嗷叫着杀进唐军营地。

    势若奔雷。

    黑夜顿时支离破碎。

    潮水般涌进唐军营地的契丹大军,前阵一个劲往里冲,力求一口气直达营地最深处,不给唐军有反应和聚拢将士的机会,后阵则冲进一个个营帐,扑向营帐里的唐军铺位。

    见着“唐军”,契丹军士二话不说,举刀就杀。面前的“唐军”应该也是懵懵懂懂,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契丹军士给砍翻在地。一时之间,契丹军攻势凶猛,无人可挡。

    三千人的营地本也不大,纵马深入其中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但是渐渐的,契丹军士中有些机灵的,就发现不对劲了。

    首先,契丹军士冲进营中也有一阵子了,杀了不少“唐军”,但却没听见营地中的唐军敲响警钟,也没见有唐军从营帐冲出来迎敌。

    其次,那些被他们斩杀的“唐军”,不是坐在地上“瞌睡”,就是依靠在柱子上“打盹儿”,被他们一刀削过,叫都没叫喊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所有的“唐军”,既没动过,也没叫过!

    虽然地上到处都是酒坛,唐军看起来像是今夜庆功时喝醉了没什么意识的,但这么久都没人起来反抗,也太离谱了些。

    这不仅耐人寻味,更叫人反应过来后胆战心惊!

    “万夫长,不对劲,唐军太少了!”

    忽然间,一名契丹千夫长慌慌张张跑到万夫长面前,焦急的大喊。

    “啊!呼哧纳苏尔,怎么是你?!”

    同时,另一顶营帐中,刚砍死一名“唐军”的契丹军士,忽然发现那名“唐军”他竟然认得,还是白日随那名千夫长出战后没能回来的家伙。。。。。。

    “万夫长,这顶营帐中的‘唐军’都是死的!”

    又一名百夫长跌跌撞撞跑到万夫长面前大喊。

    “那是我们的人,是白日里出战没回来的人。。。。。。”

    “万夫长!没看见一个主动迎击的唐军!”

    “万夫长!后营,没有。。。。。。没有一个唐军!”

    “万夫长。。。。。。”

    万夫长脸色一变再变,须臾便如山崩,听到这里,他再也无法让部曲继续汇报下去,颤抖着嗓音大喊:“有埋伏,快走。。。。。。”

    然而,他走不掉了。

    。。。。。。

    “布置了这么多死人充作我军将士,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过早察觉到异样,如今你们既已深居营中,又何必着急出去?”李彦饶居于高处,俯瞰营盘,灯火中的万夫长很好辨认。

    有句话他不愿说,其实营地中的唐军将士,也不尽是今日被他们斩杀了的契丹死卒,至少辕门、角楼上的就不是,否则契丹军极有可能都不会冲进营地,冲进去之后也不会反应的那么慢——那是卢龙军今夜设伏必须付出的代价。

    嗯,那些人是在仪坤州投靠了唐军的契丹俘虏。

    李彦饶看向身旁的徐旌,对方沉腰开胯,正张开一张大的离谱的长弓,搭在弓弦上的箭也大得很,他的脸色很狰狞,一双锐利的鹰目更是摄人心魄,叫人不敢直视。

    “擒贼先擒王,就指着你这一箭,可别射歪了。”李彦饶提醒他。

    嘣的一声,弦颤,如蝉翼,嗡鸣不止,箭出,似流星,眨眼不见。下一瞬,营中的契丹万夫长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身子猛然一歪,掉落马背。

    “卑职从未失手过。”徐旌收了长弓,略微仰首,既傲慢又淡然。

    李彦饶勾起嘴角,笑了笑,既淡然又嗜血。

    一箭出,千军动。

    埋伏在营地边角帐篷里的将士掀帐而出,手中点燃的炸药包朝着密集的契丹人群中不停丢过去,轰隆的爆炸声中,火光冲天,四周在刹那间比白昼更亮,如日坠落。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极度刺眼的白光中,契丹人群中血雾篷起,马倒人飞,惨嚎连连。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马受惊而奔,人惶恐而逃,众人叫嚷着“有埋伏”“中埋伏了”等话,你拥我挤,争相后撤。

    数十声惊雷之后,卢龙将士已经出现在营地外围,强攻劲弩齐发,箭矢如雨而下,黑盔黑袍的卢龙将士,呼喊着杀向营地中的契丹军士。营地中,地面尘土飞起,冒出一团团卢龙甲士,辎重车辆布帘脱落,冲出一批批精锐士卒。

    营外山坡各处,亮起无数火把,火把前,展开无数旌旗,旌旗下,战鼓擂动,人影幢幢。

    营中的契丹军士无不惊骇四顾,鼓声如鬼声,人潮声如噩梦,将他们包围其中。黑夜中的山坡上,远近灯火连连,如星海倒悬,不知有多少唐军,正向他们围杀而来。

    今夜,他们不是偷袭,而是遇袭,不是他们破营,而是中伏!

    距离营地只不过两三百步的山坡上,忽的亮起一面巨大王旗,上书一个硕大的“秦”,威严如神明。王旗下,一人身着明光甲,负手而立,冷冷看向营地。

    “李。。。。。。李从璟!”

    “是唐朝秦王,是李从璟!”

    “李从璟来了!”

    “跑!快跑!”

    “中埋伏了!”

    “唐军主力在此埋伏,快跑啊!”

    仓惶的声音四处惊起,远近的契丹将士听闻了,也不知是谁在叫喊,更分不清是不是他们的同伴在叫喊,但那面王旗还有王旗下的身影,他们却看得一清二楚,营地内外远近各处奔杀而至的唐军,他们却看得明明白白。

    万千契丹军士,遂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许多人从山坡上滚落而下,带着更多人连滚带爬,由是自相践踏而亡者,不计其数。

    唐军步骑,尾随杀来。

    是役,契丹万骑大溃,唐军一路追杀,至天明方回。

    所谓饶州先锋,自此不复存在。

    李彦饶、徐旌,一战成名。

    。。。。。。

    战报传到李从璟手中时,大军距离万马坡已经只有半日路程,览罢战报,李从璟也禁不住连声称赞。

    “将计就计,反客为主。李将军这一战打得精彩,胜得也是酣畅淋漓,我等仅是浏览战报,都不由得精神一振!”杜千书也赞叹不已。

    李从璟笑道:“徐旌洞察先机,是此战能胜之关键,李彦饶排兵布阵,虚实相间,更是高明,然而此战最为紧要之处,其实是一连串的细节布置。李彦饶智勇兼备、行事周密,的确是名不虚传。”

    “殿下高见。”杜千书拜服。

    “卢龙兵精将勇,边军人才辈出,此乃大唐之幸事啊!”李从璟感慨道。

    李彦超接过话茬,严肃道:“依末将之见,这些其实都是殿下的功劳。”见杜千书等人都望过来,李彦超语气更足了些,“边军精锐,是因承袭殿下坐镇卢龙时立下的种种典章规制;人才辈出,更是因为殿下在幽州设立了演武院。有此二者,再经战事,三军岂能不精锐,将校岂能不扬名?如是观之,殿下曾于幽州立下百年功业!”

    李彦超有感而发,“当年,人人称颂殿下是‘幽云之福’,但依末将看来,更该说殿下是‘大唐之福’才对。”

    杜千书肃然点头,连称有理。

    李从璟哈哈大笑,“好你个李彦超,多时未见,不料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已是臻至化境,这般当面奉承孤王而脸不红心不跳,真是当得恬不知耻四个字!”

章四十四 先声夺军心(1)() 
李从璟心里是觉着舒坦的,但他也知道,李彦饶、徐旌能有今日之胜,是卢龙军一日克仪坤州,而今日又有两场小胜打底,士气旺盛到了一定程度的缘故,虽说以三千人马胜敌一万,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但到底还是颇为难能可贵。

    抵达万马坡的时候,已是次日黄昏,李彦饶前来相迎。虽说昨日之战的情况战报上已经说了大概,见面后李从璟还是详细询问了细节,说起其中惊险要害之处,免不得生出一些感慨。

    先锋营地秩序井然,一日整修,营垒大抵恢复了原样,大战的痕迹已清除得差不多,不过从将士们脸上,还是能看出大战留给他们的激昂之气——山坡上的血迹尚且来不及清除,至于契丹亡卒的尸体,则是在山坡旁挖坑埋了。

    因为是先锋作战,没有俘虏敌军的意思,昨日之战求的便是杀伤数目,李从璟没有去看埋卒坑,却也能想象数千具尸体堆在几个大坑中是何等模样。

    马匹倒是缴获了不少——这让卢龙军的机动性大为提升,毕竟步卒虽然可能骑射不是那么娴熟,但作为边地儿郎骑马大半都不是问题。

    接下来要面对耶律敌烈亲率的饶州主力大军,得益于先锋一战而捷,现今卢龙军与饶州军的兵马差距缩小了不少,虽说饶州军仍旧是卢龙军的两倍,不过这个数目即便是正面阵战,卢龙军也已无惧与之争雄,何况如今大军还有地利。

    值得一提的是,李从璟抵达万马坡的时候,耶律敌烈也到了,两军抵达的时间几乎不分先后。由于已近黄昏的原因,无论是李从璟还是耶律敌烈,都没有与对方立即展开决战的意思,双方各自扎营。

    扎营也有讲究,对眼下而言,讲究在两个字:地利。

    卢龙军是占据了万马坡的有利地势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饶州军就没有争地利的必要了,相反,正因为处于地理的劣势方,饶州军更有争地势的需要。

    饶州军要限制卢龙军将地理优势扩大,以求在卢龙军发动攻势,或者己方在发动攻势时,能有充分可以转腾的空间。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将营盘的控制区域往山坡上推,同时控制两翼的要害位置。

    卢龙军也要保证己方的转圜空间,也要争夺两翼的有利地形,力求将万马坡一切有利地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谁也不肯让步,谈判是谈不成的,于是乎,两军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大打出手。

    出战的是双方骑兵,战场在正面山坡下山坡与平地的过渡地带,以及两翼的紧要地形处。

    两军你来我往,厮杀了好一阵,场面搞得很热闹。

    但实际上两军都没有放开手脚去打,故而彼此战果都不大。

    原因有两个:其一,步卒要筑营,无法参与战斗;其二,天要黑了,战斗无法持久。

    步卒不是不能参与战斗,但是一旦筑营不及时,夜里大军的安全就没有保障,谁也不能保证对方就没有歪主意;天黑之后也不是不能继续战斗,但黑夜中危机四伏,谁也不敢将全军性命贸然压上,去赌对方没有鬼计。

    所以这场对地势的争夺战,说到底,是李从璟与耶律敌烈,谁也不惯着谁。这就好比两个小孩子面前有几颗糖果,谁能拿到几个总要先试试对方的实力和决心。

    当然,在军事上,这是对“势”的争夺,耶律敌烈需要打一场来重振饶州军的士气,李从璟则需要保持卢龙军无坚不摧的锐气。

    战斗的结果,是双方默契的各让一步。耶律敌烈本想在山坡与平地的过渡地带构筑前军营地,限制卢龙马军的冲锋之势,现在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乖乖后退留出一大片空地;李从璟本想在山坡前的平地上构筑前军营地,给步骑的进攻创造先天有利条件,现在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在山坡上扎营。

    如此一来,山坡与平地的过渡地带,十里之地,实际上给空了出来,此处作为双方的缓冲地带,谁也不能占据,谁也不允许对方占据。

    两军的游骑在此处来回巡视,游魂一般,谁要是看谁不顺眼,谁要是觉得对方越了界,一言不合,也会拿出弓箭去射对方。那主动出手的固然嚣张,而被敌人挑衅的也不会好脾气,当即就反手一箭射回去,于是火花就被摩擦出来。加之此处地势颇为广阔,正适合双方练手,于是乎,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数骑隔着数十步同向奔驰,在马上不停弯弓搭箭向对方招呼。

    这个时候,矛盾双方比拼的就完全是骑射本领了。

    吃亏的只能自认倒霉,得胜的也不能趁胜追击。

    但吃亏的人总有同袍,于是叫来同袍中的技艺高超者,去叫阵、挑衅对方,那得胜的自然骄傲,也不会怕了你,免不得又出来应战。

    到得后来,这十里过渡地带,竟然成了两军骁勇之士相互较劲的地方。

    战斗的人数虽然不多,场面虽然很小,但同样步步惊心,而且就个人技术性与紧张性而言,实则比战阵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争斗的加剧,双方出战的骁勇之士的级别也越来越高,毕竟这个时代军中将领级别的高低,很多时候还是与个人勇武程度成正比的。

    指挥使见自己的都头吃了亏,少不得去替他找回场子,若是自家都头被杀,更是要去报仇雪恨;都虞候见指挥使吃了亏,也要去迎战;都指挥使见都虞候被射落马下,也要去扳回颜面。

    到了这个时候,争斗就不再是个人意气之争,而到了关乎全军士气的地步。

    别说什么征战最重要的是谋略,其实这个时代的两军对阵,很多时候争胜靠的就是一股血气。

    当李彦超嚷嚷着要去将对方的万夫长一箭穿喉,而诸将皆奋然愿为之掠阵的时候,李从璟就知道,接下来搞不好就轮到他与耶律敌烈在阵前单挑了。

    李彦超要出战,李从璟没同意,对方很不解,说将者兵之胆,他不能怯战,李从璟笑道:“若是耶律敌烈在坡下叫阵,你或许可以与之一战,除此之外,余辈皆猪狗耳,安能劳动我李大将军出马?”

    李彦超被打趣一句,有些脸红,虽说心下难耐,希望去与契丹骁勇战上一回,但见李从璟眉目肃然,分明是不容置疑的意思,也只能按捺了性子。

    这边李彦超耐住了性子,那契丹万夫长却是得理不饶人,在山下大骂不休,言语间将卢龙军贬得一文不值,更是指名道姓要挑战李彦超,这下李彦超忍不住了,抄起马槊就要上阵。

    李从璟看了一眼天色,帐外漆黑一片,还不到子时。

    “让李彦饶去。”李从璟忽然道。

    李彦超一阵错愕,“殿下,这。。。。。。这是为何?”

    论武艺,李彦饶虽也是卢龙军中有数的高手,但还是不及李彦超的。

    李从璟却不解释,将李彦饶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一番,这才放对方下去。

    而后,李从璟又问:“徐旌何在?”

    “末将在!”徐旌应声出列。

    李从璟同样在他耳边低语一番。这阵势弄得帐中诸将都是一愣一愣的。徐旌不及李彦饶有城府,却是没能管住自己的神色,抱拳退下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片凝重之色,这就更让诸将摸不着头脑了。

    “殿下。。。。。。”李彦超欲问其故。

    李从璟摆摆手,“稍安勿躁。”

    不多时,李彦饶回来了,却是败阵而归,方才一阵,他报上姓名,与敌鏖战半响,一不小心被对方一箭射中,只能拔马回撤,被对方追着又射了一箭,好在甲胄厚实,却是没受什么伤。

    李彦饶虽是败北归来,脸上却没甚么气馁之色,他凑到李从璟身前,低声禀报了一阵,这才规规矩矩退回座位。

    山下的契丹军士在一起大声哄笑,声音传上来还带着志得意满之意,这让帐中诸将皆是咬牙切齿,都恨不得提槊上阵去杀杀对方的威风。

    诸将皆是如此,可想而知寻常将士的心情了。

    李彦超又羞又恼,又忍不住了,起身道:“殿下,还是让末将去吧!”

    出乎意料,这回李从璟却是答应的很干脆,然后又叫李彦超附耳过来,细细交代了一番,“记住,只许胜、不许败。”

    “殿下放心,末将定要取回那蛮贼的狗头!”李彦超斗志昂扬,大步出帐。

    李彦超离去后,李从璟又陷入沉思中。过了一些时候,徐旌回帐,却是颇为急切,他快步来到李从璟面前,说了六个字:“不出殿下所料!”

    李从璟微然颔首,站起身,陡然一声大喝:“诸将听令!”

    众将不料李从璟忽然有此一变,无不神色一正,纷纷起身抱拳,“末将听令!”

章四十五 先声夺军心(2)【第二更】() 
与四年前相比,耶律敌烈看起来老了不少,脸上皱纹更深,甚至出现了老人斑,往前身上那种慑人的威严之气也淡了些,不再让人不敢直视了,唯独一双眼睛仍旧犀利,还比以往多了一些智慧的意味。岁月让人沉淀也让人内敛,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还未步入黄泉,就会一直经受这个过程。

    耶律敌烈坐在帅帐里,听帐中的人汇报情况。

    “耶律斥力将军方才击退了李彦饶,现下李彦超亲自来迎战了。”

    耶律敌烈不痛不痒的点点头,就像并不觉得击退李彦饶、逼出李彦超值得重视一样,“努哈尔所部进展如何?”

    “已到了山后,想来不用多时,便可翻越万马坡,从背后袭击唐军营地!”

    仍是不咸不淡点了点头,耶律敌烈问身旁的谋士,“你觉得如何?”

    他身旁的这名谋士面色枯槁,身形精瘦,看起来如同鬼魅一样,唤作韩仲锡。韩仲锡做耶律敌烈的谋主已经多年,当然,多年前他并不是这般不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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