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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十国帝王-第5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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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维翰眼见此景,对李从璟说道:“我军强弩虽未就位,然禁军改良军备十多年,弓弩之强已非贼军能比,又且甲胄坚厚,贼军想要占到便宜,无异于痴人说梦,两军对射,势必是我军胜出。而我军精骑虽然不及贼军多,却个个精锐,尤其五千重骑更是破阵奇兵,不消多久,便能击溃贼之马军,届时返身杀回,倒要看看那贼军如何应对!”

    说到这,桑维翰不禁拱手而赞,“天下间,唯有禁军方能有如此战力,这都是陛下高瞻远瞩!”

    李从璟摆摆手,示意桑维翰不用多言。

    倒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精编禁军这么久,类似的话他早已听得多了,也就不在意。

    李重美、赵普等人见皇帝这等云淡风轻,愈发觉得皇帝高深莫测,心中的敬畏之情愈发浓厚。

    。。。。。。

    战场已经杀作数团,数万人投身沙场,声势之大如欲翻天。

    杜论禄加首先露出不虞之色,“贼军精骑端得是骁勇,葛狄银可汗的马军怕是要支持不住了吧?”

    双方马军鏖战在三地,位在中间的乃是禁军重骑和回鹘马军,前者战力强劲,回鹘马军已经露出不支之态。

    药罗葛狄银冷哼道:“温池一战,本汗已知贼军马军精悍,怎会没有应对之策?禄加可汗看好便是!”

    说话间,只见回鹘马军后阵突起变化,骑兵皆左右奔驰开来,露出战马之间用绳索捆绑的圆木,圆木之上竟是遍插铁刺。放眼而望,圆木不下千数,蔚为壮观,随着骑兵奔驰,圆木在烟尘中呼啸向前,其势骇人。

    “贼军马军再是能战,那马腿马脚难道是铁做的不成?碰到本汗的滚木,保管叫它们脚裂腿断!”药罗葛狄银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神色倨傲,眉宇有猖狂不驯之色,“葛阿咄欲归来时,本汗即已知晓贼军骑兵甲坚兵利,非我所能相比,然则那又如何?沙场决胜,非只取决于何人军强,临阵对敌,更重应变之道。天下间,岂有百战百胜,而无弱点可循之师?”

    石敬瑭笑道:“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多不胜数,自然不是没有道理。”

    药罗葛狄银瞥了石敬瑭一眼,“我回鹘勇士大胜在即,不知石帅兵马,是否也能如期破阵?”

    石敬瑭不急不缓道:“出击贼军步军者,乃我夏州精骑,以我精骑战法,彼若要防我,必结圆阵。贼军方阵,若是正面强攻,便是我军精骑,也不敢断言能胜,然彼若结圆阵——哼,圆阵虽然没有薄弱之处,但将方阵前阵之防御,平摊到整个圆阵外围,即便多有补充,也是削弱之举,圆阵任何地方对骑兵冲阵的防御力,都远不能跟方阵前阵相比,如是,我军精骑必能破阵而入!”

    药罗葛狄银冷笑道:“石帅就这样有把握?”

    石敬瑭不耐道:“贼军方至,列阵仓促,而且李从璟托大,将步卒大阵摆成了进攻阵型,没有在外围摆放车辆阻碍骑兵入阵,此时拿甚么抵挡我精骑猛攻?本帅也曾与贼军一同征战,对其知根知底,先前在夏州练兵时,在战法上便多有针对,此番若是连这分把握都没有,岂非贻笑大方?”

    药罗葛狄银桀桀笑道:“若能如此,你我两部一同破敌,贼军必败无疑!”

    碧蓝苍穹之下,旷野浩远,石敬瑭束手而立,不再言语,唯独双目愈发炯炯有神。

    忽的,杜论禄加出声道:“听闻贼军多火炮之物,此番怎么不见其用?”

    不等药罗葛狄银出声,禁军步军大阵外,乍然一声巨响,紧接着,隆隆雷声接连而起,顿时泥土勃然迸发,烟尘遮天蔽日。远观之,如无数看不见的大石落入湖面,朵朵巨大水花四溅飞起,将圆阵包裹其中。

章五十四 旦为私利百般斗 暮见禁军万事休(10)() 
喧嚣的战火让人头晕目眩,骤然轰隆的炸响如晴天霹雳,甚至让交战的双方马军都身躯一震,地面的颤抖与战栗,急促得如同慌乱的心跳,让人双腿都不由自主跟着震颤。更新最快

    爆炸声淹没了惨叫声与马嘶声,卷腾的火光烧红了纷飞的泥土,烟尘如洪浪更如云朵,透着刺痛眼球的光芒。

    于此境中,奔驰的精骑冲破尘雾踏碎泥土,持弓横刀而进,其势睥睨众生惊骇鬼神。

    禁军步卒圆阵外波浪滔天,然手…榴弹最多不过能扔出数十步远,打击范围远不如弓箭射程,所以动静看起来虽然大,实则不过能堪堪触及夏州马军内侧。

    不过禁军步卒本也没有指望手…榴弹能将夏州马军尽数炸飞,他们所期望的,不过是夏州马军因之而惊,待得战马惊慌四散,则其奔进之军阵不攻自破。

    几轮手…榴弹轰炸之下,圆阵外围泥土与烟尘经久不散,遮挡了万事万物,浓烈程度胜过一切大雾。泥土与烟尘扑散在禁军步卒身上,覆盖了甲胄,也让禁军将士呼吸不畅。咳嗽声中,将士们却无不耐之色,反而都聚精会神盯向阵外。

    令禁军步卒吃惊的是,待得烟尘消散,阵外马蹄声依旧,烟尘中露出夏州马军奔驰的身影,前后相继严整不乱,依旧如洪流。

    不仅如此,随着烟尘散落,几乎没有丝毫停歇,箭雨再度升空,向禁军步卒当头罩下。

    禁军将士俱都失色,夏州马军竟然没有受惊,其军阵其奔战,竟然丝毫没受影响!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围绕步卒军阵的马军洪流,圆圈向外移动了几分,堪堪脱离了步卒手…榴弹的打击范围。

    军阵中,孟平双目愈显凛然。

    楼车上,桑维翰露出惊讶之色,“贼军军阵,竟然丝毫未乱!”

    按刀而立的李从璟,依旧是不曾言语。

    。。。。。。

    在河西、夏州连营前,其部步军士卒,已经列阵完毕——早在马军出动的时候,步卒就已在调动集结。除却严防灵州城的少量步骑,此刻的河西、夏州联军,已是近乎倾巢而出。

    “马军对战,不适合火炮对攻,能用火器的不过就是步卒而已。眼下贼军步卒之火器,不能奈何我之精骑,彼还能如何防御我夏州精骑破阵?”石敬瑭手指禁军步卒军阵,衣袂飘扬,眉眼间意气勃发,忽的一甩衣袖,“两位可汗注意了,且看本帅如何攻破贼军步卒大阵!”

    药罗葛狄银与杜论禄加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狐疑和凝重,炸药这种利器,他们先前未曾接触多少,眼下虽然杀伤疲软,但声势之大却是不容小觑,两人无论见识如何,眼下都敏锐觉察到了此物之难缠。

    话音落下没多久,夏州马军悠忽变阵,外围向外奔驰,将外圆扩大许多,形成大弯,将士不停汇聚,军阵渐厚,遂成方阵,而后拐弯杀回,直向禁军圆阵奔驰而进,其状,乃精骑冲阵之法。

    于此过程中,夏州马军收了弓箭,靠近禁军步卒大阵时,前阵将士悉数从鞍边取出一包包物什,点燃,而后向禁军步卒军阵抛掷出去。

    霎时间,如同冰雹散落,撒入步卒圆阵中,不等药罗葛狄银与杜论禄加反应过来,轰炸之声在禁军步卒外阵中接连响起,泥土横飞、烟尘四起、红光闪烁,禁军步卒将士被轰炸的左歪右倒,阵脚大乱,露出大片空档。

    夏州马军所用之物,似炸药包又似手…榴弹,正是先前定难军在荒漠中练兵时,来训练将士所用之物。

    也就是说,当世军队,能用炸药的,已不止大唐禁军一个。

    此时,夏州马军持刀持矛,冲入军阵空档,轰然杀进阵中!

    势若猛虎下山,状似蛟龙出海。

    禁军步卒大阵在变为圆阵后,再无方阵前阵那样的厚重防御力,眼下在炸药轰击下,如何能抵挡夏州马军趁势而进?

    药罗葛狄银、杜论禄加等河西人物,见此情景,无不惊骇。

    石敬瑭眼中迸射出无尽杀气和残忍之色。

    夏州马军以炸药破阵,而后悍然杀入,顿时势不可挡,禁军步卒大阵被轰炸、被攻入的那段,已如被洪水冲破的堤坝,再难抵御夏州精骑洪流侵入。一时间,人倒兵折,乱作一团。

    “这。。。。。。这。。。。。。”杜论禄加眼见此景,口齿含糊不知所言,只剩双目发怔,手足无措。

    药罗葛狄银看向石敬瑭,目光凌厉,充满忌惮,咬牙道:“石帅真是好手段,竟然有这等利器!”

    石敬瑭傲然仰首,“若无此等利器,谈何击破贼军,谈何攻入中原,谈何成就大业!”

    药罗葛狄银眼见石敬瑭意态万千,身若劲松,竟是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河西军队与夏州兵马联手,谋求的是攻入中原,眼下大唐禁军来攻,自然要先胜之,才能有后续作为。夏州马军依仗利器而破阵,使得今日之战大胜在望,药罗葛狄银本该高兴,但他此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拥有此等利器的夏州兵马,实力跟往先已不可同日而语,河西军队若跟夏州兵马对阵,全然没了能赢的把握。

    石敬瑭将药罗葛狄银与杜论禄加的神色收在眼中,心头冷笑,大感畅快,暗道:无知匹夫,粗鄙蛮夷,哪里知道我中国文明之深邃?先前尔等与本帅争财夺利,本帅不与尔等计较,不过是利用尔等兵马戮力攻城而已,真当本帅惧了尔等不成?本帅坐拥利器,今日就让尔等好生长长见识,也好知晓这联军之中,谁才是真正的精锐,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今日战罢,本帅倒要看看,尔等还敢不敢压榨我夏州兵马的财利,还敢不敢对本帅蹬鼻子上脸,还敢不敢不对本帅言听计从!

    纵目远眺,眼见夏州马军前赴后继攻入禁军步卒大阵,而对方莫能奈何,阵脚已乱,石敬瑭心头豪情顿生。

    这是大胜在望了!

    河西、夏州军的战法,至此已经全盘揭晓。以马军为交战主力,以夏州精骑打开局面,待得形势明朗,便令步军跟进,底定战局。

    石敬瑭驻刀于身前,双手叠放在刀尾,看向战场的双目眼神如电。

    今日若能得胜,于敌,是破军,于友,是立威,可谓一箭双雕。

    微抬目光,石敬瑭远远望向禁军阵后的高大楼车,彼处,飘扬着唐军黄旗。

    如此远的距离,楼车姑且如米粒,就更不必说看到李从璟了。

    但在石敬瑭眼中,李从璟就站在彼处。

    他一直站在彼处,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深秋艳阳,为大地着上色彩,苍穹旷野辽阔无边,记忆模糊了时光。

    初见李从璟,是在晋阳府宅中,对方尚是少年,着青衫,持书册,于窗前而立,抬首望天,目露思索之色。

    只此一副画面,石敬瑭便知,这少年非是庸人。但彼时,石敬瑭尚且不能预料,这少年会成为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敌人。

    再见李从璟之前,石敬瑭已听闻他杀将成名、独领一军的事迹,而彼时,娶进家门的李永宁,正让石敬瑭的心智备受煎熬。所以那一天,在李从珂面前,他无意识折断了手中的筷子。

    石敬瑭每每扪心自问,早年间他要的并不多,不过就是想出人头地,借势而上成就功业显赫人前罢了——就像乱世中每个心怀大志的人会做的那样,充其量,他不过就是心思重些。

    然则出身卑微、才学平平的他,若无心计,如何能够越过龙门?

    在石敬瑭心中,是李从璟自持身份与学问,对他的疏离对他的不重视对他的防备,让他恼羞成怒;是李永宁对李从璟的亲密无间,对李从璟的魂牵梦绕,对李从璟的时时守望,让他彻底疯狂。

    他要争。

    他必须要争。

    他不惜流血十斗、他每每遍体鳞伤,才为李嗣源为自己打下来的功业,怎甘交到李从璟手中,任他据为己有?他怎甘做了李嗣源的鹰犬后,再去忍受李从璟的颐指气使?

    大丈夫怎能被人呼来喝去!

    于是那年雨夜,他与李从璟彻底成为死敌。

    但石敬瑭从不后悔。大争之世,风云际会,生死未到,谁敢轻言胜败?

    然则天命不眷,李从璟崛起太过迅速。短短数年间,平泽潞之叛,手刃李继韬;略怀孟之地,大败戴思远;出军河上与王彦章斗,一战而平再战败之;为先锋,千百里奔袭,首定大梁而成社稷之臣,从此如日中天;遂镇幽云强藩,又屡败契丹之军,而夺平、营二州之地;再出援渤海大破契丹精骑,气死耶律阿保机,迫使耶律倍签订城下之盟,自是扬名海内威重三军,军功鲜有人及;再后竟又率军南下,救李嗣源于危难之境,一朝风云变幻,便拥秦王之尊、治天下之军!

    当其时也,群雄侧目,天下威服,石敬瑭又能如何?

    及至出征两川,怎能不受制于人,摇尾乞活?

    命中有难,大丈夫欲求功名,必须能屈能伸。

    而后方有放逐夏州之事,好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石敬瑭终于能有一席之地,可旦夕谋划大业。

    今,李从璟以帝王之尊,率大唐禁军来伐,若是常人,早已畏服,但他石敬瑭却要奋起抗争。

    人这一生,不过斗争二字。

    不斗不争,便一无所有,能斗能争,才有言语功名之资。

    秋风飒爽。石敬瑭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他看向禁军楼车,双目坚定如铁,嘴上虽不言语,心头已在呐喊:“李从璟!世人皆敬你服你畏你,恨不能匍匐而进,捧你双脚置于额前,而我石敬瑭独不为也!大争之世,人皆能成功业,我石敬瑭雄武半生,岂能为你牵马坠蹬!今日,我便要与你决一死战,以定天下归属!”

    。。。。。。

    楼车上,桑维翰见步军大阵被破,夏州马军强势攻入阵中,吃惊道:“贼军怎会有炸药利器?”

    李从璟纹丝不动,淡淡道:“炸药面世多年,火炮、手…榴弹之物,更是为我大唐征战半壁江山,天下人物又非饭桶,岂能对此置若罔闻?”

    言罢,纵目远眺,纳战场于眼底,又道:“沙场之争,道法万千,岂有因一物一利之长,而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征战疆场也好,与人争斗也罢,当以应变为重;而应变之道,追根揭底,在于有多少后手准备。后手越多,应变之道便越足,才能游刃有余。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也?知己知己,才能料敌于先,才能备足后手,倘若己之后手多于彼,则将帅方敢言胜。”

    桑维翰闻言神色一振,弯身拱手:“臣谨受教。”

    李重美、赵普等人,俱都露出恍然与深思之色。

    李从璟神色如常,也无半分动作,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决定沙场胜败,“传令孟平,该史彦超出战了。”

章五十五 旦为私利百般斗 暮见禁军万事休(11)() 
带领夏州马军攻入禁军步卒阵中的,是石敬瑭麾下三大上将之一的杜重威,其人骁勇善战威重三军,是冲锋陷阵的不二人选,前时定难军攻略定远城等地,便是刘知远坐镇中军而杜重威率部前驱。更新最快

    杜重威策马奋战在前,率部突入禁军阵中,顿时精神大振。马前之禁军步卒,经受炸药轰击后,本就东倒西歪、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军阵露出大片空档,此时见他们奋然入阵,以风弛鸟赴、倏来忽往之姿,行飙举电至之举,无不惊骇,左右相顾皆尽失色。

    此景让杜重威心头大感畅快,本就盎然的战意又更沸腾几分,当下呼喝连连,持槊而进,挡兵杀人,突阵破围,好不气壮。他本身就是悍将,眼下全力施为,自然不好相与,那面前的禁军步卒,虽不曾惧怕后退,也难挡他脚步。两相斗战,刀兵相交,战马轰然踏进,步卒相继退倒。

    杜重威战意大盛,浴血奋进,混若天兵鬼将,手下难有一合之敌。其亲兵见他如此凶猛,无不戮力跟随,枪矛并举,呼喝齐发,尽显精锐悍卒本色。

    夏州马军破阵而入,战马轰然奔驰,撞飞步卒不知凡几,刀兵锐利前突,又杀伤步卒不知凡几。一时间,禁军步卒无法抵挡,人散阵溃,而夏州马军势若虎狼,有望风披靡之态。

    “杀破贼军,建功立业!”血溅于甲,杜重威杀得酣畅淋漓,不禁大声高呼。马军冲阵势若江流,依仗的就是快速奔进、冲势浩大的长处,能在对方组织起有效反击前,就将对方击溃。是以马军突入步卒大阵后,一旦前阵不能抵挡,后阵几乎不可能有所作为。

    也正因此,杜重威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而就在这时,杜重威忽然发现,他们面前的禁军步卒,潮水般向两侧、后方退去,主动让出了战场。这让他心中不禁一喜,暗道莫不是己方兵锋无双,禁军眼见不能敌,只得主动退散?

    但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升起,就如熄灭的烛火了无踪迹,在层层叠叠的禁军步卒退散之后,他纵目前望,立即就看到不远处,有队列齐整的禁军步卒严阵以待。

    第一眼,杜重威目光错愕,不知禁军此举意欲何为,要知寻常步卒,根本不可能挡住骑兵冲锋,而对方之战阵,偏偏不是盾、枪防御阵型。

    第二眼,杜重威目光凛然,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禁军战阵的煞气。那煞气是如此深重,浓烈像是一团梦魇,瞬间笼罩了心头,让人不禁心悸。若非血战精锐,断然不会有这种气势。

    第三眼,杜重威目中已有惊骇之色,随着禁军步卒不停退散,对方的战阵露出主体真容,他终于看清了眼前战阵的配置。

    这一下,杜重威胆敢欲裂。

    人皆重铠,兜鍪罩面,全身上下,唯露双目。

    人皆持刀,其刀,长一丈,开两刃,重若千钧。

    人皆虎士,身长七尺,虎背熊腰,如松如山。

    其阵,严丝无缝,如墙如垒,如林如海,有数千将士。

    是为陌刀阵!

    《唐六典》载: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执。

    杜重威认出陌刀阵,大惊失色之下,几乎要惊呼出声,就要忍不住提缰立马,率部转头!

    禁军中怎会有陌刀阵?

    这天下怎会还有陌刀阵?!

    。。。。。。

    世间不见陌刀阵,已数十年矣。

    陌刀阵之强盛,在于唐前期,其用武之地,乃是针对草原骑兵。

    史思明曾曰:“胡骑虽锐,不能持重。苟不获利,气沮心离,于时乃可图矣。”

    “胡骑虽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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