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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十国帝王-第5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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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混在队伍中,在满地村民尸体、鲜血,和残存者的哭嚎声中,和同行者一起冷漠的享用食物。

    。。。。。。

    吴生想要跑,想要脱离队伍。

    先前被败军裹挟,被唐军追杀,脱离不得也无法脱离,眼下却不同。找个机会脱离这支残军,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拖到战后再出来,那时候地方秩序稳固了,也不会再有杀身之祸,找到唐军说明身份,未必没有重回灵州的可能——或者去瓜洲找归义军。

    当吴生有这个念头后,他看同行者的目光开始不一样。于是他很快发现,某些人看他的目光也不一样。不一样的目光来自部落,是他相熟的那些回鹘战士。从对方的闪躲的目光中,吴生敏锐捕捉到了戒备的意味,这让他脊背一凉。

    是日夜,吴生闭目到半夜,也未能入眠。

    而后他察觉到老酋长和几名部落战士离开宿营地,朝外面的小林子走去,吴生等了片刻,潜行跟了过去,最后躲在一处草丛旁的石头后,静听对方的谈话。

    幸好他脑子灵活,回鹘话已经颇有造诣,能勉强听懂对方的谈话。

    “这两日吴郎可有甚么异常?”老酋长的声音。

    “正常得很,就是心情有些低落。”一名回鹘战士回答。

    “心情低落没甚么,看紧他,若有异样,要及时来报。”老酋长的声音很是凝重。

    回鹘战士应了声是,而后不解的问:“为何要如此紧盯着吴郎?”

    “吴郎是唐人,若是有甚么鬼心思,比如说鼓动众人向唐军投降,可是麻烦得很,不能不防。”另一个回鹘战士说道,“眼下就要进入瓜洲地界了,那里可是大唐的归义军所在地。”

    老酋长道:“不仅如此。”叹了口气,继续道:“让你们看着吴郎,也是怕他跑了。吴郎颇有才学,在部落时大伙儿都见识过了,此番你我远去西州,若想谋得立足之地,得到不错的对待,还得靠吴郎。若是能让吴郎得到那边的赏识,被重用,你我的处境自然会好很多。”

    一阵沉默。

    “进入瓜洲地界后,绕道北面草原,避免与归义军接触,而后往西直奔金山,如此,纵使吴郎有心跟归义军碰头,也没有机会。只要到了西州,你我就不用再担惊受怕。。。。。。有这数百人在,部落大可重建。”老酋长继续道。

    “若他真有了要跑的心思,那该如何?”先前的回鹘战士问。

    老酋长沉默了一阵,“最好能够说服他,劝他打消这个心思。。。。。。若他真有不轨心思,或是执意如此,那就打断他的腿。。。。。。大不了杀了便是,部落予其恩惠,他若不思报答,也不得让他好过!”

    临了,战士疑惑的问起另外一件事,“我们为何不绕道回部落去?如果唐军果真攻占了甘、肃之地,我们做大唐的治下之民,也不会被赶尽杀绝吧?”

    “混账!”老酋长大怒,“唐人与我有杀子之仇,我岂能做唐人的狗?”

    静了片刻后,老酋长森然道:“我可以用唐人奴隶,甚至让把女儿嫁给吴郎,让他死心塌地为我所用,但那是我对唐人的施舍,而不是接受唐人的施舍!唐人到底是唐人,岂会真心待我回鹘族人?”

    草石后的吴生听到这里,见对方要停止谈话了,连忙率先潜行回去。

    恢复了先前的睡姿没多久,老酋长等人就回来了,那两个回鹘战士,就一左一右睡在吴生侧旁。

    吴生一夜未眠,也没甚么动作,唯独手没离开过那柄黑乎乎的匕首。

    翌日佛晓,众人陆续醒来,吴生装作给老酋长请安,与他面对面靠近了说话。

    老酋长笑呵呵的勉力吴生要打起精神,还说去西州的路他年轻时就走过,那条道只有他一人知晓,隐蔽安全得很,此番定能如期抵达西州,而且那边还有他的朋友,到时候再给吴生讨个美人,许诺让他住大帐篷,言语亲切犹如一家人,还透露出要收吴生为义子的意思。

    “酋长如此抬爱,吴生感激涕零。”吴生大受感动,连忙下拜作揖,俨然受宠若惊要跪谢的模样,引得老酋长老怀大慰,笑出了声,弯腰来扶。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出乎所有人意料,作揖下拜的吴生,忽然顺势从衣袖中抽出那柄黑乎乎的丑陋匕首,在电光火石之间,猝不及防的狠狠刺进了老酋长的胸口!

章七十二 独在异乡为异客 何处是家有家人(7)() 
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众人发现异常时,吴生面上的感激之色还未褪去,而老酋长的笑容还留在脸上。

    匕首艰难穿透皮甲,刺进老酋长干瘪的胸口,彼处血肉萎缩,远不及吴生以往杀伤的任何一名敌人血肉充实,匕首并不锋利,它本身不过是那个愚笨少女用来寻求安全感的寄托,而不是真正的对敌利器,在吴生的手中它钻进老酋长的心脏,却卡在了胸骨之中,一手抱着老酋长的脖子,一手将匕首狠狠往里送的时候,吴生甚至听到了匕首与骨头尖利的摩擦声,老酋长凸出的双目瞪着他,不可置信的意味像是杯中满溢的水,刹那间又被仇恨与愤怒所替代,好似饿狼野鬼一般骇人。

    吴生迎着这双眼睛与目光,全无半分退缩之意,事实上,他眸子里的狠戾与狂暴之色,论可怕程度并不比老酋长逊色多少,身为军中锐士,昔曾浴血疆场,与同袍手足死战敌寇,刀下亡魂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自打被俘,被迫入甘州回鹘,数十日来他已不曾杀人,然而此时亲手将匕首送进老酋长胸口,感受到利器入肉的滞涩与畅快,鼻中嗅到飘散升起的血腥味,吴生全身的毛孔依旧不可抑制的张开,就像是行将渴死之人终饮甘泉,数十日以来胸间堆积的郁垒,心上密布的愁云,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一如雨过天晴,霎时间艳阳万里。

    呼吸之间,吴生握着匕首的手连连扭动,将老酋长的心脏毫不留情搅碎,对方嘴中不受控制的涌出大股鲜血,眼中的仇恨与愤怒也在瞬间化为惊恐绝望,他依然瞪着吴生,至死都不肯挪开目光,那是人之将死的仇恨,也是化为厉鬼的纠缠,原本不容直视,但吴生却丝毫不避,迎着这道足够让人心悸到夜半惊醒的目光,他的心头甚至有无限畅快,一种他自己也无法尽数理解的畅快。

    “尔。。。。。。尔敢?!”老酋长临死的控诉饱含怒火,落在吴生眼中却已全无威慑力,他双手死死抓紧吴生的双臂与肩膀,惟其如此才不至于立即倒下。

    “有何不敢?”吴生直视这名回鹘老酋长,目光坚硬如铁,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更是字字千钧,“我乃唐人,顶天立地的唐人,纵然沙场被俘,又岂能甘为尔之走狗?!”

    这句话不过就是二十来字,但此时从吴生嘴里说出来,却似用尽了他生平所有力气,分外厚重,这话的确只有二十来字,但此时从吴生嘴里说出来,顿时让他眼前黑暗尽散光明尽显。

    做唐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唐人。

    不是因为是唐人,所以理所当然做唐人,不是因为未涉世事,心中有无限单纯美好之幻想,所以愿意做唐人。

    绝不是这样的唐人。

    而是历经一个普通唐人的辛酸苦痛,阅遍一个普通唐人的悲苦无奈,还愿意做唐人。

    是眼见同样被俘的唐人在异族被消磨心志,为了眼前安逸生活而自愿成为异族附庸之后,依然坚定的要做一个唐人。

    是被昔日并肩作战的同袍刀兵相向后,还要坚定的要做一个唐人。

    是在亲见昔日同伴在乱军中被王师不分黑白砍杀之后,仍然坚定的要做一个唐人。

    是目睹现实的种种黑暗与冷酷、冷血与无情、不公与罪恶之后,一如既往要做一个唐人。

    做唐人,是选择站在唐人的阵营。

    做唐人,是选择把那个叫作大唐的国家永远刻在心里。

    做唐人,是因为要记住那些战死沙场的同袍。

    做唐人,是因为要记住那些想要奔回大唐,却被异族抓回来残忍虐杀的同胞。

    做唐人,哪怕卑微得如同一只蝼蚁,心中依然装有一个盛世大唐。

    做唐人,哪怕平凡得犹如一只飞蛾,临死也要扑向大唐的万家灯火。

    做唐人,你就可以说,我大唐王师,已经攻占河西!

    做唐人,你就可以说,我大唐舰队,已经远帆四海!

    做唐人,称呼天下最雄才大略的君主为吾皇!

    做唐人,面朝中土而拜,那是我祖先埋骨的地方!

    做一个这样的唐人!

    无关是非,无关黑白,无关善恶,做一个唐人。

    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如果非要给这个选择找个理由——我身上流淌着唐人的血。

    战争冷酷无情,要站在唐军这一边。

    国家宏伟浩大,要做大唐一砖一瓦。

    做一个这样的唐人。

    不负祖先。

    做一个这样的唐人。

    顶天立地。

    ——大唐,我落叶归根的家乡。

    哪怕客死异国,也要魂归东方!

    。。。。。。

    回鹘老酋长死死攥着吴生的臂膀,双目逐渐黯淡,眸子里诸番情绪与色彩皆尽消散,到得最后唯余冰冷的杀意与无法释然的疑惑,这让他宁死不愿松开吴生,咳血发出最后一问:“今尔杀我,尔必横死,为何如此?”

    “生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吾有何惧?”这一刻的吴生,心胸豁然开朗,他平静吐出这句话,将染血匕首从老酋长胸口拔出来,静视对方捂着胸口,在他面前不甘的倒下。

    周围的回鹘溃卒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大多数人都还未从陡生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事实上,直到老酋长倒在吴生脚前,很多人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然而本部落尤其是老酋长的亲信,却是早早就注意到了事态变化,虽然来不及阻止甚么,但在老酋长倒下后的第一时间,就接二连三拔刀出鞘,或者去查看老酋长伤势,或者朝吴生扑过来。

    吴生早就料到情景会如此变化,背水一战的他早已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既然敢向老酋长骤然发难,就不会在这等变化下束手待毙,他出奇的没有后退,而是挥舞起拔自老酋长腰间的马刀,逼退欲要扑来的部落战士,而后横刀而立,刀尖直指众人,陡然大喝:“全都退后!”

    他的回鹘话虽然僵硬,但好歹已能将意思表达清楚,此刻他一手滴血匕首,一手马刀平举,长身而立,煞气横生,双目圆睁,在老酋长流血尸体的陪衬下,倍显可怖,一声厉喝,别有威慑力。

    部落战士先是一怔,被眼前这个平素气质平和如书生,却陡然暴戾犹如野兽的家伙给震住刹那,不等他们回过神来纵身杀上,吴生大喝又起:“尔等若想找死,便上前一步试试!今我杀人,已是不惜一死,难道尔等也全都不想活?”

    吴生心跳骤然加快,浑如战鼓炸响,一句大喝之后,心跳复又迅速平静,他怒视众人,满面威严,语气全无半分波动,此情此景,但凡露怯一二或是让人察觉到他有半分紧张,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他虽不惧一死,但却更想活,他的回鹘话虽然说得不好,但辞令事先便有准备,倒是分外流畅。

    部落战士被吴生吼得稍有迟疑,中间有人面色狰狞道:“你杀了酋长,我要宰了你,吃你的肉、饮你的血。。。。。。”

    吴生却不等这人把话说完,他知道此时不能有片刻迟疑,更不能被对方占住话头,遂目光如电逼视众人,慷慨激昂:“方才老酋长问我,今我杀他,我必横死,为何还要如此。某不妨明告尔等,某不惜一死,也要杀人,便是要用行动告诉尔等,我乃唐人!”

    我乃唐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犹如惊雷落地。再加之吴生虎目圆睁,有目眦欲裂之态,浑若虎狼,就更显其份量。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目露骇然之色。

    唐人,这两个字如有千钧之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若是放在数月前,莫说唐人二字,便是唐皇帝三字,在河西也没甚么威慑力。

    但而今不同,因为唐军已经杀到河西,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排山倒海人莫能敌之态,败军杀人攻城掠地,将河西兵马打得溃不成军,将河西之地碾得支离破碎,如天神如阎罗,已是让河西之人畏惧非常。

    他们这些溃卒,可是被唐军一路追杀到肃州的,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千余唐军精骑,就能让一座肃州城一片死寂的。此时此刻,这些溃卒畏惧唐军的程度,早已胜过畏惧药罗葛狄银。

    是故吴生一句我乃唐人,立即短暂震住了场面。

    “此人欲带尔等与大唐为敌,某身为唐人,不得不杀之!”吴生威视众人,平生许多汉唐雄风,“今我王师在后,而归义军在前,前后皆我唐军,尔等如若继续与我唐军为敌,纵今日不死,来日必亡!今我问尔等,尔等欲生,还是欲死?!”

    溃卒们你看我我看你,尽显惶然之态,便是部落战士,此时也都暂时止住了要扑杀吴生的心思。河西大军已经溃,如今唐军已然兵临肃州城下,他们这些连肃州都不得入、无家可归的败卒,费尽心思想要活命却不得其法,之所以跟随老酋长至此,也不过是想要谋得一线生机,事实上不少人都想回家,甚至包括一些部落战士都是如此,此时听得吴生此言,都齐齐望向他。

    “实告尔等,某先前乃是唐军校尉,若尔等愿随我归降,我可保尔等不死,他日亦可平安归家!”吴生为提升自身公信力,不得不撒了个谎,“我大唐素来待诸族甚厚,尔等若是归降,必不会为难尔等。今老酋长已死,若是尔等执意西行,莫说不知抵达西州之道路,一旦进入瓜州地界,必为归义军所屠,断无活命之理!此间道理,尔等好生思量!”

    吴生不想去甚么西州,更不想继续做一个伪回鹘人。

    昨夜偷听老酋长一番话,让他心神大受震动。

    一夜未眠,他的心思终于通透。

    他要做一个唐人,哪怕马上就会被乱刀砍死。

    但至少可以顶天立地,就像在灵州时一样。

    即便只能片刻如此。

    以一个唐人的身份活着,或者死去。

    ——这是吴生的选择。

章七十三 锦绣江山万万里 阳关未必无故人(1)() 
这个清晨格外冷,荒野上的草丛在冷风里打着颤,戈壁上的沙石铺陈到看不见的边际,稀疏的林子甚至谈不上是山林,这样宽旷的地方让人半分安全感也没有,遇到真要逃命的情况,连遁入密林都做不到。依照眼下的情况看,今日好似是个阴天,往日里湛蓝如洗一碧万里的苍穹,在此时也像是扯上了一层帘幕,将下面的人都罩在阴影里。

    吴生被数百个回鹘溃卒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双方大眼瞪小眼,眸子里神色各异。随着吴生话音落下,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空旷的场地上落针可闻,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夜雨,突兀而清晰。

    许多年后,当吴生再回想起今日的情景,虽然大多是一笑置之,但心里总会觉得无比庆幸,如果让彼时的他再来处理眼下的情况,他会有更加缜密的谋划与更加妥帖的安排,比如说事先与溃卒中某些对老酋长不以为意的家伙联络一番,让他们在自己的话说完、震住场面后,能够及时表态附和站在他这边,那局势差不多就定了下来。

    但眼下吴生没有那些安排,所以话说完后他只能瞪着众人,关键的言语就那么几句,说完了就说完了,继续说些重复和无关紧要的话,只会显得婆妈和没有底气,平白失了气势。眼下的情况就如两军对垒,苦口婆心并不适合吴生这个“外人”,他不能让自己失了威势,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对峙的气氛并没有剑拔弩张,而是比之更加危险的沉默,数百回鹘溃卒心头更多的是茫然。吴生只希望他们快些拿定主意,这种等待命运宣判的滋味如坐针毡,让他的每一刻的呼吸都分外沉重,而且觉得奢侈。

    众人头顶的高空,有一只孤独的苍鹰展翅飞过。

    终于,也不知是谁先出了声,旋即,喧嚣声此起彼伏,像是被定格后瞬间恢复正常的菜市场。溃卒们作鸟兽散的速度快得无法形容,数百人分作大大小小的群体,或骂咧或呼喝但更多是沉默的,离开了这个没有意义的地方,迫不及待朝着各自家在的方位散去。

    没有人响应吴生的号召,跟他一同去投降唐军。

    好不容易捡回性命的溃卒们,在此时只想要回家。

    事情如此发展出乎吴生预料,他本以为今日不成功便会成仁,现在的结果竟然是两者中间的情况,这让他有片刻的不知所措。然则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想要溃卒们响应他的号召,他必须得有威望才行,唐军的大举杀来的现实和他刺杀老酋长的举动,的确为吴生提供了威望,但他却没有得到溃卒们的信任——一个陌生的唐人,当然不会得到回鹘溃卒们的信任。

    如果吴生在部落里生活的更久些,可以将那些相熟的战士变成自己的势力,让他们将部落战士都聚集起来,听从吴生的号令,那么有他们作为核心力量,此时就能拉拢所有溃卒跟他一起行动。。。。。。如果吴生已经变成了回鹘人,那他也有机会得到回鹘人的信任。

    急着回家的溃卒们,没有心思去惩罚吴生这个杀了老酋长的家伙——他们对老酋长也并不熟悉,但在这些人散去后,场中便只剩下部落的五六十名战士,他们不仅没有离开,而是重新将吴生围在中间,并且神色不善的向他逼近过来。

    吴生心头一阵哀鸣,他知道自己的危机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到了最为严重的时候,面对部落战士们的持刀逼近,他勉强稳住脚步没有后退,看向其中一个身体强壮的家伙,声音不急不缓的说:“巴布尔,老酋长死了,你现在可以带着战士们回去了。”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提醒那个叫作巴布尔的战士,老酋长死了,凭他的威望,可以谋求成为部落酋长——因为老酋长的儿子早就战死了。

    巴布尔却不领情,目光阴狠道:“你杀了老酋长,不拿回你的人头,我如何服众?”他本就是部落中颇有威望的人,自然知道如何顺利坐上酋长的位置。

    吴生盯着巴布尔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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