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价值投资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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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警醒地调动全身感官,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于飞机上。不敢马上睁开眼睛,悄悄眯起一道缝朝外打量。商务舱里除了半躺着她,只有一个男人在聚精会神看报纸。
她松了松气,迟疑着叫了声,“小黄!”
“程总他,没事吧?”她撑起半个身子,奋力坐起来,腿部毯子滑到地上,二度被裹成粽子的左脚露出来。
“没。”小黄扶她一把,“公司有事他先回了。”
“那晚流了很多血啊……还有枪声……”她努力回想。
“他没事。”小黄打断她的联想。
“到底还是把我弄上飞机了。”她自嘲一下,“那边情况——怎样?”
“解救到了。孟妈妈颠簸下来,一直发烧神智不清。恐怕本地仍不安全,公安护送她们去南方大医院住院了。”
慕憬觉得事情解决得太过突然,仔细盯着小黄的脸看,那张路人甲的脸上平静得毫无马迹可循。她想起小黄是个老江湖,而且只听命于他,遂把眼光挪开作罢。“我想和她们通话。”她说。
“没问题。下飞机再安排。”小黄继续走到邻座去翻他的报纸。如果慕憬有X光眼,她会轻易发现报纸后的脸已然变色。但是她没有,她感觉太累,一块石头落地后闭眼就再度陷入深眠。
乔木和孟妈妈用乡音与她对话,告诉她她们在G市第二人民医院,并发症开始稳定下来。南方冬天天气温暖,适宜养病,她们打算暂时在当地安顿落脚。还说程先生已经替乔木安排了农民工子弟学校老师的工作。她完全可以胜任。
慕憬边讲电话一边踮着伤脚走到停车场,发现停在机场的车子没有了。她四周转一圈,仍然没有发现白色倩影,再掏掏口袋,不知什么时候连钥匙也弄丢了。
她苦着脸小小慌乱一把的时候,小黄驾着Q7过来,示意她上车。“你在找车?”小黄见她四处张望的样子,笑着说,“程先生已经吩咐开到香山去了。”
如此也好。正省掉了还车给MK的麻烦。她潜意识里始终不想面对MK。正想着,听小黄又说,“程先生帮你把那部车也处理了。”
转转脑子才意识到是“哪部”,她不由地懊恼起来。小黄马上说,“为安全起见,你不要回原来的住处了。以前的东西基本都付之一炬,回去没有任何意义。程先生帮你安排了一处秘密居所,车将就用这部好了。储物格里有信用卡,手机以及程一蔓的身份证件。”
她下意识要反驳,但联想到那晚心有余悸,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便默然接受。
稍后拨程熠微的电话。接通却迟迟无人接听,只得委婉地让小黄代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暗地里,莫名惴惴不安。
…………………………………………
慕憬将自己锁在闹市区豪华“新家”里封闭几天,不想上街亦不想吃东西。好在衣橱里有足够的衣服,冰箱里有足够的酸奶。
程熠微一直没有接电话,发出的邮件也石沉大海,打给秘书总说不知道。她心底愈发不安起来。犹豫再三,还是戴上棒球帽、裹着稍嫌厚重的围巾偷偷摸摸去公司找他。
鉴于Q7太过扎眼,她选择了搭乘地铁。遮遮掩掩栖身楼底星巴克,喝光续来的两杯咖啡后,终于鼓起勇气朝电梯走去。
公用电梯无法到达顶层,她不愿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公然按专用电梯密码,因此转身拐进暗黑楼梯间艰难地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刚要转出楼梯口,她的身子就顿住。程熠微那辆醒目的黑色高级轿车缓缓滑过她的心底,从容不迫驶进车位。驾驶座下来的,是装扮新潮职业范儿十足的Grace宁蕾。只见她急步到另一侧拉开车门。程熠微招牌定制意大利纯手工Tramezza立刻露出铮亮的鞋面来。
她对他妩媚一笑,挽着他的臂弯从车里走出来。不过几天不见,程熠微似乎消瘦清减了些,双颊微陷,一张脸显得更加棱角分明起来。
两人走得很慢,程熠微渐渐将大半个身子靠到宁蕾肩上。宁蕾似乎很满意地揽上他的腰,抬头对他不知道说着什么。他亦笑起来,那种英俊得动人心魄的笑容。俩人显得亲昵而默契十足。他们终于无所顾忌地在地下停车场秀完恩爱,搭乘专用电梯上楼了。
慕憬仍蹲在逼仄暗沉楼梯间里不愿起身。她突然觉得很痛。明明从一开始就告诫自己不要对这个男人寄予太多,明明从一开始就抗拒他,明明知道他有未婚妻,明明知道他要的自己给不起,明明知道江北之后再不该用真情……
她不停地抹掉脸上掉下来的水,然而有更多的水滴落下来,比山村里的秋雨还要不知疲倦,还要凄凄惨惨戚戚。她对自己恼怒至极,却又无能为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说服自己只是去看他一眼,看他是否受伤,当面问候并致谢。她对他本来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麻木地伸手按电梯密码,78930,79831,97831,89731……一遍又一遍……统统不对……错了,全错了……错得一塌糊涂,错得离谱!
电梯终于生气了,发出乌拉乌拉的警笛,保安朝他冲过来。她看见制服在眼前晃,转眼变成那晚在国道入口处密密的警车和众多的警察。她生出莫名恐慌,尖叫一声朝楼梯间跑去。
她一直地跑,一直地跑,气喘吁吁,脚底伤口又开裂了。人总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好了伤疤忘了痛。
就如同一个对爱贪婪的女人总逃不开吃够苦头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就如同一个赌徒会在赌场依次输掉金钱,亲情,爱人,直至生命。
不知道鲜血,可不可以深刻地警醒你,可不可以救赎你!
…………………………………………………
程熠微在电梯里问宁蕾,“怎么把密码给改了?”
宁蕾撒娇地说,“以前不是用的我生日吗,现在我觉得用咱俩的更好呀!”
他无奈地不置可否。
“还有,”宁蕾接着说,“只能一会儿啊,签完文件马上回医院。当心伤口裂了。”
他脸沉下来,没有吭声。
“爷爷下手也太狠了。”宁蕾扶着他的肩,“怎么能说开枪就开枪呢!我还以为他闹着玩的!你本来就受了伤失血过多,这要失了准头,……”
“你还不了解老爷子的脾气?”他嘲讽。
宁蕾抬头看他,想看进他的眼底去:“你在外头怎么胡来我不管,可也得瞒着点老爷子才是啊。他岁数大火气更不小。你想啊,闹这么大动静,两个市的公安都调动起来,还刻意不告诉我缘由,老爷子能不生气吗?关系到了这个份上,马上就要结婚,总得,给咱们都留点脸不是?”
程熠微不再开口。他把密码锁摁开,取出自己的手机和一叠文件,走到办公桌后慢慢看起来。
宁蕾赌气下楼处理公务。
他开始给她拨电话。然而另一端始终是盲音。
不觉有点焦躁,咳嗽两声牵动了胸口,钝钝地痛。
他不知道,此时她究竟在做什么,想什么。
高点C虽然挑战前期高点A既而成为历史新高。然脆弱的感情,彼此的猜忌,相悖的利益统统难以形成持久的助推力。所以,感情只能形成非失效摆动而非良好的上升运动。
他不知道,他们正在无可避免地跌破前期低点B,形成趋势反转信号。
平均线纠缠
当蓝、红、绿三条移动平均线纠缠在一起时,鳄鱼他睡着了;当他从长时间的睡眠中醒来时,会十分饥饿,我们除了随着他的节奏进攻之外别无他法,直到他得到满足闭上嘴巴丧失进食的兴趣。
——混沌操作法
……………………
平均线纠缠
慕憬在西单大街上熙来攘往人流中暴走,终于感觉到自己即将“跑酷”到吐血身亡,渐渐好受起来。
从小到大,最善于调节的,恐怕莫过于自己的情绪了。
然而她慢慢地迷失于一群群蜂拥而来的青春潮人里头,看他们如花笑靥,时尚装扮,眼花缭乱的各种范儿。
她是谁呢?她还能走到何处呢?没有家,没有身份,没有爱人。一切又回到原点。回到故事的开篇。——一颗尘埃。
手机在嘈杂声中绝地挣扎。电话终于接通,他在那头,声音一如初见时那般悦耳,低沉如提琴在心弦拉开共振。“你在哪儿?”他说得很慢,“我很想你。”
眼泪不停地汹涌而出,但脆弱的仅仅是泪腺。她的心肠很快硬下来。她在心底嘲讽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毫发无颤:“哦。那天的事,真的要多谢您。您有什么要求或者条件,尽管开口提吧。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
“上床——上床也可以吗?”电话那头震怒。他的声音,生气的时候也好听。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拿来克女人的。她舔舔干涸唇角,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手机里“嘟嘟嘟嘟”空余盲音。于是,她也慢慢挂断关机,慢慢地在街上瘸着腿走来走去。
“妞儿,你嘛呢?”冷不丁街中心堵成长龙的队伍里,有人大摁喇叭,对着她龇牙咧嘴。她环顾四周,赫然看到南锣鼓巷的老牌子。原来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这里是著名的“大停车场区”,半天车子都不会动一下窝。
她对着那张热情洋溢的脸想笑来着,蓦地想起某个男人来,表情一瞬间也变得龇牙咧嘴。“没见遛弯儿着呢吗!”她酷酷地说。
“MD,就你那小瘸腿儿,自虐呢吧。”关珊瞅瞅她的白色波鞋,某些地方有血染的风采,冲她勾手指。
“就是。MD,他NND,这鞋也太TMD挤脚了。”慕憬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正对上周川小同学的酷脸。她住嘴讪笑一下,挤进后排。
这才发现,车子里坐了黄玫丽、老融和周川。她随口问一句:“哎,小丁咚呢?”
“得,最近赔得有点惨,搁家反省呢吧。”关珊说。
“怎么会——这家伙小心谨慎着呢,跟兔子似的。”慕憬问。
关珊百无聊赖跟一堆车群摁喇叭玩。黄玫丽说:“详细情形不清楚,好像做黄金了也不怎么的赔了。”
慕憬“哦”一声,跟大家寒暄几句,又问:“你们这是——跑这儿来找虐呢嘛?这地儿爬都爬不动。”
“老融好那口儿老北京吃食儿,周川想去living show顺便泡吧这不车都没开蹭我的。我心地一仁慈,就来了——得,自做孽不可活。既入虎口,小妞你也少不得陪着我们一起被虐吧!”
慕憬左右无处可去,亦不愿独自胡思乱想,正好可以乱闹一把,当即应声下来。
车子蜗牛散步般爬到目的地。女人们开始乱乱起哄,周川心情上好,甘愿掏钱买票请客,一行进了酒吧。
老融熟练地拐两个弯抄近路奔小吃而去。关珊当然不放过泡吧的良机,拉着黄玫丽吧台张罗去了。
随便点了杯低度酒握手里,酒吧光线昏暗,慕憬正好望着演出台发呆。忽听周川在耳边轻声问,“听说家里出事了?现在好了么?”
她点点头。周川就没再吱声,陪着她专心发呆着。
沉默地听音乐,沉默地喝酒,尽管控制了酒精度数,慕憬还是迷糊起来,再后来,就趴到桌上天旋地转。朦胧中,感觉周川把自己的头扒拉到他的肩上。她装不知,晃晃悠悠起身要去卫生间。周川大概也有点喝多了,两人摇摇晃晃地互相挤靠着朝园子里走去。
关珊、黄玫丽亦出来,遂四个人并作一排集体去方便。酒意上来难免莫名兴奋,关珊卷着舌头一个劲高谈阔论,黄玫丽还能保持端庄的姿态,慕憬和周川已嘻嘻哈哈笑得东倒西歪滚做一团。其实笑点很低,大家也不过是借机装装酒疯而已。
发泄得正畅快,忽然暗色调里露出肤质白皙的一张脸,月色中显得格外温文尔雅。“King!”他笑了起来,魅力四射,“我正好到处找你!原来地球还是这么小!”
“King?哪个King?”关珊口齿不清地吐字,“这里只有Queen,我们都是Queen!Queen!Queen!哈哈哈哈!”她笑了会儿,凑近男人的脸,“你想和哪个小妞搭讪!啊,我知道啦,帅哥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统统举双手支持腐……”
她蓦地跳开两步,如同见鬼一般。然后又鬼使神差地从大手袋里掏东西。七零八碎掉了一地之后,关珊悲摧地顿地,“完了完了,天天背着那本书,今天偏偏落车里了。”突然上前一把抓着男人的衣领,“你,你,你是是是,是,那个,那个……”
黄玫丽眯眯眼仔细瞧过去:“是挺像你崇拜的那个书作者的啊!”
MK低低地笑,不以为意,手伸过去拉正趴周川肩头装眩晕的慕憬。“对不起了各位,把你们的姐妹借来一用。”
哪知拽了一半死死地拉不动。周川在另一端,狠狠地盯着MK。慕憬借机将身子朝周川挪挪。这一下意识动作让MK微怒,他亦狠狠盯着她不放。
关珊拍拍脑袋:“什么像,根本就是!这么经典的混血脸,还能有相似的?”她磕磕巴巴地上前说:“Mr。 Young,您听得懂中文的对吧?能给我签个名吗?今儿忘带书了。签衣服也行。我老崇拜您了。”说完还递上一支笔。
慕憬不由地暗咒关珊醉起来脑壳脱线,MK不以为意接过笔,随手在她衣服上一挥。
“这么说您还真是,真是我的偶像啊!”关珊看着鬼画符般的签名,又惊又喜,冲上前就要抱住MK。MK无奈地闪身,眼睛仍放在慕憬身上。
慕憬迷蒙着眼,借着酒意吞吞吐吐地说,“MK,我们都有点醉了。你别介意啊。我现在很不清醒,有什么话,明天谈。我们明天谈,好不好?”
MK见她的蜗牛状也不好苦苦相逼,只能叹口气。“好吧,明晚八点我在君悦等你。”说完不顾关珊的纠缠不休,径自走了。
四个人突然觉得没趣,又各怀心事,进了酒吧开始狂喝一气,最后都不醒人事起来。幸好老融拎了大包小包吃的返回来,就近开了两个房间,把几个人分别打发进去凑合一晚。
上班族的生物闹钟总是很悲摧。几人残留着宿醉,依然战斗般解决了洗漱梳,风风火火上车直奔公司。一路沉默着,各自打着自己的呵欠。
―――――
慕憬心知再怎么不愿,这份工作也无法继续下去。简远山会对她如何举动未可知,关珊又因为莫南的关系而成了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当下打定主意下班前清理好工作,悄悄递上辞呈。
关掉手机很快将积攒一周多的工作彻底清理干净。又仔细地写好交接清单。专注起来心无旁骛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午休转眼即来。
这是与他们的最后一顿集体午餐。慕憬尽管不饿,还是耐着性子打了盒饭。关珊戳着排骨幽怨地盯慕憬。“真没发觉你这丫头这么能招蜂引蝶!那个MK Young,真人比照片还有魅力,我莫叔,还有RC的程总,哪个不是粉红雀儿钻级别的?怎么都让你给赶上了?让我这成了亲的都没法儿淡定,人家‘剩’的没还活不活啊?”
慕憬心情显然十分不佳,亦把面前排骨毫无知觉地戳得稀巴烂,完全没将“粉红”的事听进去,对关珊的幽怨完全没有回应。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黄玫丽和周川也默默埋首吃盒饭。只有老融不明所以,仍努力插科打诨。慕憬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故意转移话题:“怎么还不见丁咚?”
她真的只是很随意地问,然而不期然地,她看见周川本来已经不计前嫌的脸又神色不明朗起来。她的心莫名动了一下。丁咚,还这么年轻,希望他能早点从股海无边抽身出来,再笑看股市。她默默地想。
黄玫丽渐渐也加入关珊阵营,不酸不咸地调侃慕憬的“桃花运”。慕憬心头难受,努力压抑还是没能控制住,嘴上胡说起来:“一个玩劈腿老婆在头顶小三儿踩脚底的大人物,一个玩侠义把人当枪子儿使的大英雄,还有一个专把人弄去美帝国主义打酱油顺便养狗的大主人。怎么,有兴趣?谁爱去谁去吧。”起身把饭盒里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关珊追上前,嬉皮笑脸地说:“别介,真生气啊?我莫叔,对多少人不屑一顾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成天想给他老人家当枪子儿呢。陈诚说莫南要见你,我都不敢信。这辈子我还以为他只会把枪当老婆来着。怎么,你们这么快就进展到这份儿上了?有戏啊!”
慕憬不由得嘴角抽搐,回身看关珊:“这么说我该感激涕零你们两口子才是啊?”
“哪里哪里。回头上了膛请我吃饭就是。”关珊嘻嘻哈哈。
慕憬看着她天真热忱的眼睛,忍不住问:“莫南…他,有没有兄弟姐妹?”
慕憬磨蹭到大家都下班之后,把辞呈发出邮箱。关珊银行卡放到她的经理室抽屉里,少得可怜的几件杂物装进纸盒。关上灯,慢慢踱出写字楼,最后抬眼望了望。
七年时光,平庸得如同工作业绩一样无害,苍白得如同放置着过期护手霜的杂物盒一般可怜,她随手就将之尘封扔进路旁垃圾桶里。
沉睡的鳄鱼
默默站在街角等公车,默默看着身旁女孩子将手插进男友衣兜里取暖,默默地想没有买车前的无数个冬夜。加完班,呵气跳脚,冻得恨不能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心情。
手机在包里震动几下,响起来。
跳上苦等半小时方至的公交车的时候,手机铃声总算作罢。她辗转几趟车,徘徊数次,才走进君悦酒店大堂。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
MK仍耐心地端坐着,灰色淡雅的身影,自动屏蔽掉周遭一切灯红酒绿。她慢慢朝他的侧影走过去,冷不防一对男女迎面过来,女的仰脸与男伴讲话,举步时不慎用鞋尖踩了她的球鞋。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没介声地道歉。慕憬不甚在意地回一句:“不要紧。”抬眼与那男人照面。不算陌生的面孔,严肃,冷峻,应该是——近期在RCIG大厦地下停车场见过一面。
他显然对二次碰面有所迟疑,不再像当初那样无动于衷。慕憬见他皱眉似努力在回想什么,不由快速在脑海中将此人亦检索一遍。
“King?”他有点不确定,不过似乎很快就确定下来。“你是,Abel的太太?”
她面色一白。她与江北的关系,鲜有人知。再度思忖,残存的印象仍在,些许碎片,拼凑起来。
“您是——”她礼貌性地问。
“我是Tony冯,曾经在KINGBEL团队工作。Abel不止一次提到过你。”
“哦。幸会。”慕憬心下大悟,但只是短暂地伸出手,象征性与之浅握,急于离开。
Tony叫住她。“不知当提不当提,”他说,“我现任RCIG技术总监。几个月前我们应该——通过一次电话。乔木小姐?”
慕憬只得顿住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