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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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只见一团诡异的白色雾气朝着他们飘了过来,或者说扑了过来。
众少年紧张地看着那一团白雾,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不断地后退着。
一名兽营少年忍不住心中的惶恐,蓦然朝着那逼近自己的雾气抛掷出了自己手里的剑:“混蛋,去死!”
却不想,那原本速度不快的雾气在遭受攻击之后,先是被劈开了一道豁口,但随后又合拢了,随后忽然速度快到不可想象,猛然地笼罩向了那抛剑的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他裹挟起来,拖进了雾气里。
少年尖叫了起来:“啊——!”
声音异常痛苦。
“十九!”他身边的同伴反应过来,扑上去举剑就劈向那怪雾,试图将那少年救回来。
三却感觉到了不对,厉声道:“不要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扑上去救人的少年也瞬间就被那些雾气裹挟而起。
“啊啊啊——救命,救命!”
“救命!”
痛苦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壹桃花眼一寒瞬间飞身而起,手中长剑挽出一片剑光,在周围舞得密不透风,同时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其中的一名少年,用尽内力狠狠地向后一扯,将他扯了回来。
“砰!”这么一扯,连着两名少年都被扯了出来,但是最先的那两人却已经被雾气裹挟不知去处,只地面上点滴淋漓的血液看得人毛骨悚然。
“看见那雾是什么了没有”壹没浪费时间,直接盯着自己救回来的同伴沉声问。
“呼呼……。”幸免于难的两名少年喘息着,惊恐地瞪大眼:“是……是……不知道,我们看不清楚,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活的……那雾气是活的!”
“是虫子!”三却目光阴沉地道。
所有人都僵住了,山中最恐怖的有时候未必是毒蛇猛兽,它们体型庞大,总有弱点,是血肉之躯。
而各种虫豸,却可……杀人于无形!
“怎么办!”壹看向三,目光冰凉。
所有人也都看向他。
三僵住了,他也没有想到那人竟然直接参与进来了,他哪里有战胜那人的胜算?
尤其是死神在暗处,他们在明处!
而他也没有时间太多思考,那雾气再次席卷而来。
“逃!”三厉声大叫,所有少年们迅速地靠在一起,向山道狂奔而去。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退无可退!
“不好,这边也有虫雾!”
“这也有虫雾!”
不过片刻间,那些虫雾就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但凡有沾身者,竟硬生生地都被托起卷走,只留下数声惨烈的叫声。
“啊啊啊——”
“救命!”
“不要!”
……
能力强悍的立刻模仿壹动手将手中长剑舞动得密不透风。
但是伤员们又哪里还能做到,不少伤员身上的血腥味更像是吸引虫子的标杆一般,无数虫雾扑向他们。
“老七!”壹奋力上前一把抓住被咬得痛苦在地上打滚的老七,一把背上自己的肩膀。
“首领,走啊,不要管……不要管我们!”老七虚弱地伏在他肩膀上道。
壹没有理会他,只一边舞动着手里的长剑,一边桃花目中寒光幽冷看向远处在奋力与虫雾搏杀的众人:“冲出去!”
如果不能杀出去,他们所有人都要折损在这里。
“呜呜——!”但是能回应他的并没有太多人,壹一咬牙转身带着人就要走,而三也陷入了虫雾的撕咬里,他浑身血淋漓,绝望又愤怒地看向壹:“壹,你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样,你算是什么首领!”
壹的脚步忽然一顿,却听得肩膀上的老七奄奄一息地道:“走……走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个人……你明明知道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无名了……。”
是个,那个将他们逼进了绝境的少年早不再是当年的无名。
那个让壹和他都以为是女孩儿的‘无名’,当年那个漂亮善良的玉娃娃一般的孩子,初进兽营时,是唯一没有编号的孩子。
却受到了宸王亲自给予的最残酷的训练,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从来不说话的‘无名’女孩儿熬不过去,却谁知,‘她’比谁都能熬。
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对那小小的女孩儿上了心,总是给受伤的‘她’偷偷送食物,像个哑巴似的从来不说话的‘无名’则偷偷给他们送一些‘她’自己制的草木伤药。
兽营少年受伤是家常便饭,却连伤药都需靠自己打架去赢。
所以‘她’的药物,异常有效。
都是孩子,又哪里懂得什么情愫,只是数年之后,那‘无名’不见了,他们才知道那竟然是宸王的血脉,震惊之后,时日渐远,他们斗以为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么一个人,直到那日,‘她’忽然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出落得惊人的美貌,一开口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
他和壹也认出来,那是谁。
可那又如何,宸王是他们的主子,不代表他的血脉也是他们的主子。
他们想要自由!除非他能让他们心服口服,驯兽者,兽不死,就必定被兽反噬!
只是……
没有想到,这些年过去,‘无名’的能力竟完全超过了他们,如今逼得他们这些‘兽’狼狈不堪,直入死境。
……
壹闭了闭自己的眼,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后他忽然一转身,放下老七,在惊叫声里飞身掠回到了三的身边,抬手运气,舞动长剑,将三一把拉出了那虫雾气。
但是两人瞬间就被虫雾围拢。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感激你!”三舞动着长剑劈开虫雾,喑哑着声音道。
却不想壹忽然单膝‘噗通’一声跪下,竟然忽然收了长剑。
三一边挥舞刀剑挡住虫雾,一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起来,你想要被虫子啃得尸骨无存么!”
他要赢壹,但是壹忽然跪下却将他吓得够呛。
却听得壹忽然扬起了声音,运气对四周道:“大人,一切都是我所为,我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心服口服,此时与兽营其他人无关,您会需要一支忠心耿耿的死士效忠,您应该知道兽营是最合适的!”
随后,他闭了闭桃花眼,心一横,抬手就一横手中剑往脖子上抹去:“叛者在此谢罪!”
“首领!”三大惊失色,目呲欲裂,就要扑上去,却为时已晚,壹对自己下手也狠辣不留情!
眼看着他就要血溅三丈,此时不想,一只素白如玉的手从雾气里探出来,轻轻地托住了壹的手腕,壹的手就无论如何都再不能动。
随后一道幽凉入骨的声音响起:“你的命,既已给了本尊,便先放着罢。”
壹愣住,抬头看向前面,竟见那雾气慢慢散去,那雾气里一道白影飘逸出尘,而他身后那雾气深处人影憧憧,再细细看去,竟都是无数兽营的少年,还有不少是方才被虫雾拖走,他们以为早已死去的同伴,正形容狼狈地站在远处,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这是……。”壹和三都彻底震住了。
而那一道出尘白影看着他们,淡漠地道:“你说的没错,我需要人,一切不过是个游戏,从今日起……。”
游戏?
所有的兽营少年打了个寒战,若这些天的恐怖经历是游戏,那若不是游戏,又是什么样子?
美貌如谪仙的少年看向三,微微挑起精致眼角:“你擅于挑拨离间勘察人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月曜。”
三愣住了,下一刻,他忽然单膝跪地,抱拳:“多谢主上赐名,三参见主上。”
他,心服口服。
而白衣少年垂眸看向面前的壹,抬手轻轻挑起壹的下巴,打量了下他的桃花眼,微微勾起唇角:“而你,倒是个义薄云天的……。”
“人间五行,从今日开始,你金曜,统领五行与日月,可好,又或者你打算再背叛我一次?”
白衣少年慢条斯理地道,不容抗拒。
金曜看着对方精致的眉眼,片刻之后,他闭上眼,低头握住对方的手,以触碰对方的细腻如玉的手背:“金曜参见主上,从今往后,永不背叛。”
……
“啪!”一声清脆的石块敲打树干声响起。
惊醒多少旧梦。
“金曜,你在干嘛呢,发梦呢?”女子娇俏里带着点粗鲁的声音让抱剑上而眠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
男人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向树下的女子,见她正睁着明媚的大眼看着自己,他微微皱眉,冷冷地道:“楚瑜,你若是敢这般吵醒主上好梦,休怪我不客气。”
女孩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有病罢,不是你让我仙仙有事儿就得来寻你么?”
说罢,她转身没好气地提着食盒离开:“仙仙叫你呢,去不去!”
他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迷离莫名的幽光,淡淡地道:“去。”
……
梦乡深处草木深,未知来处,未知去处,但求幽冥城边彼岸一朵香,忘尽此生喜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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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曜日 二 大梦不醒()
风烟山的月,仿佛总是笼着一层奇异的雾气,温柔而清冷。
“砰!”月色下,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声,伴随着床上修长人影的痛苦呻吟一齐响起。
“唔……该死……。”
他狼狈地滚在地上,抿着干裂出血丝的嘴唇,看着满地碎裂的瓷片和洒了一地的水,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除了多年前,他背叛主上那一次,何曾这般狼狈过,如今却因为那个该杀之女,沦落到这个地步。
“别该死了,你要是再那样明目张胆地要杀那个小丫头,只怕她还没死,你坟头草就三丈高了!”此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推开,一道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响起。
金曜身子一僵,随后头也不回地喑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你如果是来看笑话的,就滚!”
土曜在他面前蹲下来,清秀的面容上满是亲切又无辜的笑容:“哎呀,首领,我哪是那种人呢,你明知道我一向最善良心软了,主上才让我来做这种掌管刑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在对你动手的时候,心都在流血罢?”
说着,他侧着身,捂住心口,一副难过得不得了的样子,看在金曜的眼里,只想弄死他。
“放屁……你不知笑得多……开心……滚……咳咳!”金曜继续面无表情地别开脸,他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德行。
金曜抬手扶着床榻,试图起身,但是背上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又扯动了胸口的伤处,他身子一软,又往地面上倒去。
“唔……咳咳……。”
但是撞上坚硬地面,预料的痛却并没有传来,因为一双有力的长臂正正接住了他,将他抱了个满怀。
“放开……咳咳!”金曜强忍着喉咙的猩红,恶狠狠地瞪着土曜。
土曜一把接住了金曜,见金曜抬眼看自己,他继续一脸无辜地道:“哎呀,您也真是的……再摔一把,可就真半年起不来了呢。”
金曜一僵,没有再挣扎。
土曜笑弯了一双大眼,抬手就将金曜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管自家首领脸色愈发地绿了,像抱着美娇娘一般仔细地将金曜搁在床上:“首领好硬哦,可没有咱们销魂楼里的小娘子们柔软呢。”
金曜牙痒:“……。”
土曜将金曜放下之后,也不去管金曜刀子一样盯着自己的眼神,只转身去取了茶杯倒了热水送到了金曜唇边,笑眯眯地道:“首领就算想要宰了我,也该好起来才是罢。”
金曜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杯,他冷哼一声,低头就这他的手喝了满满一杯水,只觉得整个心口的灼热都缓解了。
“呼……。”他轻叹了一声,疲倦地靠在土曜为他准备好的软枕上,虽然还是难免压着背上的伤口,却也比之前好受多了。
“首领。”土曜接过了他喝完的茶水,又示意被赶出去的侍从们端了药进来,亲自替他上药。
金曜这次没有拒绝土曜的示好。
“您这是何苦呢?”
土曜端着药,再次扶着金曜将药喝完,随后挑了挑眉道:“您想要杀掉楚瑜,我可以理解,毕竟她那种看似寻常,却不可捉摸之人,却莫名奇妙地对主上影响如此大,不说咱们不放心,就是金大姑姑那样历尽千帆的看着也糟心,可您何必要和主上硬顶?”
如今倒霉的不还是自个么?
金曜闻言,喝药的动作顿了顿,眼前忽又闪过在密林里自己差一点就能置那丫头于死地,却最终被赶来的主上阻止的情形。
若不是后来金大姑姑赶到,只怕……主上就不会手下留情。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要被蒙蔽了保护那个死丫头的主上,更让他觉得心头憋屈而窒闷。
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寒光。
“我知道,首领是抱着牺牲自己,也要杀了那丫头的心情做出的决定,可是……。”土曜弯起大眼,看着金曜:“如今什么情形您也是见着了……主上那日也还是伤着了,您想想,您若是在他身边,主上又怎么会为了保护她受伤?”
土曜絮絮叨叨的话,若在平日里,金曜是根本懒得听,转身就要走的,但是此时,他动弹不得,也只得就这么蹙眉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便将那话挺进了耳朵里。
土曜见金曜蹙着眉心,一双漂亮的眼里却闪过若有所思的之色。
他唇角微弯,扶着金曜,一边替他上药,一边又继续笑吟吟地道:“那丫头,我看也不是个有甚野心的,虽然咱们都知道她来历不明,但是既然月曜都探查不出她的来历,要么就是个真无害的,要么就是个真有大害的,您如今非要和她死磕,主上如今又是在她那一边的,若您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楚瑜若真是个不好的,谁还能如您这般贴身相护于主上?”
他顿了顿,又道:“初代的月曜么?”
两人之间,忽然出现了一种沉冷的寂静。
金曜顿了顿,淡淡地道:“已经没有初代的月曜了,只有,秦不忘,不要再提。”
土曜看着金曜,第一次没有笑,微微垂首,恭谨地道:“是,首领。”
是的,初代的七曜,如今活着的,也只有……金曜首领和那位秦掌柜了。
“所以,首领,请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土曜再次微笑,笑容有些沉。
金曜听着,心中愈发地沉静,他眯了眯桃花眼,好半晌,才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除非有直接证明她对主上不利的证据,我都不会再轻易对她动手。”
虽然七曜都是贴身近卫,但是日曜和月曜常年在外,近身的不外金木水火土,但是各司其职,最近琴笙的,还真就是他金曜了。
土曜闻言,笑着颔首:“您能想明白就是了,盯着她罢,若是她真对主上和曜司不利,我一定会……好好地款待她的。”
金曜斜眼看了眼土曜那灿烂带着一种诡异兴奋的笑容,不禁挑了眉:“你克制一点,不要一闻到血腥味,就守不住你那点心思。”
土曜看了看自己帮他上药上出的满手血,又抬手揉揉脸,又做出无辜的样子,眨巴了下大眼:“哦,人家明明很克制了。”
金曜冷冰冰地横了他一眼:“不要学水曜的毛病。”
土曜乖巧地应:“是。”
……
金曜目光看向窗外的那一轮朦胧的月,冰冷的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吹散了一屋子的血腥,也轻抚过他的脸,还有他眼里闪过的冰凉和决绝。
……
他得守着主上,也为了主上守着她,若是她敢对主上真不利……他必再取她性命。
……
只是那时的风月清冷,又何曾算到过,这一守,便是守到了大漠的风沙中,黄泉流水的尽头。
……
……
……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守到了什么……
他不懂的,不懂她有什么好,值得主上这般费心,所以他跟着主上去看她,想要学着主上去看那一个普通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值得天人之姿主上这般付出。
看着那鱼儿一般的女子,或娇,或俏,或蛮,或狠,看着她在主上的掌心里腾跃翻腾,长发翩然,眉眼生动如夏日里的晨曦。
像一尾山海经里的人鱼。
东海有鲛人,鱼尾而人身,滴泪为珠。
他见却不知那泪是否会化为为珠,只因为她的泪只会滴在主上的掌心。
……
他也不记得,自己守着的主上是怎样一步步不顾所有人的阻挡,走近那一尾鱼儿,将她拢在了掌心,又或者被她蛊惑了心神。
也许,在主上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被那一尾鱼儿抱住之后,他便永远永远失去了他的神祇。
而,到底,也许不光,他失去了他的神祇,守着主上是本能,而守着她的时日久了,也许连自己的心,也跟着迷失在了那一片人鱼深海中。
……
他常常见她在主上的面前,眉眼里都是放肆而得意的笑,看着主上的大眼里还有那些丝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宠溺。
那种表情在男人的身上,他没有少见。
可是,他是第一次在女子的身上见到。
心有猛虎
细嗅蔷薇。
可,他见过,蔷薇轻嗅猛虎,甚至以柔软身躯拥抱猛虎,毫无违和感。
他甚至见那蔷薇人鱼,身披战甲,策马奔驰,跨越过漫漫雪原,只为追寻所爱的踪迹。
那些分分秒秒里,他忽然明白了主上的心情。
而,他,也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试图从主上的角度,去看那一尾蔷薇人鱼。
他,永远不是主上。
甚至如此一想,都是罪。
他该守着他的主上,主上是他的命,是他的魂,可他的魄却早已悄然散去了一味,飘去罢了不该去的地方。
这是他的原罪。
……
“金曜,我允你,钟情于我,眼中只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