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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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声音又问道:“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里,谁的武功最好?”
谢天璧想了想,道:“谁最好我看不出,不过唐一野肯定好。”
苏小缺不屑道:“他又没动手,你怎么知道?”
谢天璧道:“我看到他拔刀的姿势。”
方惊涛等都盯着秦晚笑的背影看。
秦晚笑已经不年轻,但仍有一朵牡丹盛放时的馥郁芳华,满溢着完全成熟的风姿韵味。穿着一件宝蓝底纹的织锦束腰华服,衣袖领口绣着黑色的繁复花纹,挽着发髻,露着修长的粉颈,色泽如雪玉。
她袅袅的身姿连厉四海木香药都看得目不转睛。
厉四海忍不住开口道:“秦阿姨,你真好看!”
语气中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欣羡。
秦晚笑回头拉起厉四海的小手,笑道:“阿姨老了,不漂亮了。四海和香药以后会越来越好看。”
桑南飞低声对舒北雁道:“我听我娘说过,秦阿姨是当年江南第一美女,二十多年前认识了师父……”
秦晚笑明眸流转,看向桑南飞,眼神中说不出的风情和哀婉,桑南飞登时口舌打结,再说不下去。
落云峰的院落甚大,东西各六间屋子。
秦晚笑安排他们两人一屋,屋内床柜桌椅、被褥笔墨俱全,明亮阔大,很是舒适。
厉四海木香药自然同住一屋。厉四海叽叽喳喳的说笑,木香药却沉静些。
桑南飞舒北雁两人见面就爱对拆擒拿手,不见面又难受,自是高高兴兴的住一起。
许约红莫笑看一沧浪一点苍,剑法都走奇诡快捷一路,一个烈一个冷,正是冰火两重天。
宋千峰上官云起同出一地,李沧羽花满衣凑了一间。
雷一鸣与方惊涛剑法刚猛雄奇,正好互相讨教。
唐一野主动道:“苏兄弟,丐帮武功博大精深,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苏小缺眯着眼,没半分正经的开腔:“唐瓜子此言错矣,丐帮也就是捉捉蛇打打狗,武功杂得很,离博大精深这四个字儿足足差了十万八千里。”
唐一野被噎得怔了怔,半晌道:“苏兄弟不用叫我唐公子,叫一野吧。”
谢天璧抬头道:“秦阿姨,我一个人住就好。”
秦晚笑有些不忍,安慰道:“你要是觉得孤单,可以找阿姨说话……”
苏小缺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得唐一野都口吃了,一边扭头看谢天璧,却听谢天璧道:“不孤单,我喜欢一个人住。”
不禁哼了一声,低声道:“才怪!”
唐一野奇道:“什么才怪?”
苏小缺道:“我说了你听得懂才怪。”
唐一野拉着苏小缺进了房间,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不一会儿在桌屉里寻到了针线包,笑道:“秦阿姨真细心,这个都帮我们准备了。”
说着扯过苏小缺的衣袖,道:“我给你补补。”
苏小缺吓了一跳:“你会?”
唐一野道:“我是唐家子弟,暗器功夫虽然不好,也练过。”
比了比针:“黄蜂针、牛毛针、龙须针、透骨针、十二飞星针,我都略懂,这缝衣针也没什么难的。”
看着他飞针走线,苏小缺不禁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好好学暗器,偏要练刀呢?”
唐一野道:“我喜欢刀。”
灵活的打了个结,崩断线头,道:“我娘也是用刀的。”
苏小缺看了看衣袖,见针脚绵密,很是高兴,赞道:“你比那个凶巴巴的小娘皮有用多了!长得也比她好看。”
唐一野一愣,正色道:“小缺,厉姑娘人不坏,只是急躁了些,以后别欺负她了。”
苏小缺哼的一声,唐一野突然道:“你胳膊上有个桃花印记,是胎记吗?”
苏小缺随口道:“不知道,应该是吧?”
唐一野问道:“你爹娘是谁?也在丐帮吗?”
苏小缺有些不耐烦:“谁记得那些,他们大概早死了,我是帮主养大的。”
白鹿山的规矩就是早起,苏小缺却最爱赖床,宁可五岁没了娘,不可五更就起床。一清早被拎起来那个痛苦简直跟受大刑似的,睡眼朦胧的跟大家一起吃早点,喝一口粥却从鼻子里呛出来,喷了半桌子,自己倒是呛得有些清醒了,一桌子人几乎都恶狠狠的瞪他。
厉四海瞪得尤其厉害,几欲夺眶而出的眼珠子生生把苏小缺残留的几分睡意给吓跑了,苏小缺不禁气道:“厉姑娘你没事儿老瞧着我做什么?想当叫花婆吗?”
厉四海怒道:“你不要脸!”
苏小缺抓起一张鸡蛋饼,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的不知说什么。
厉四海听不清,稍微凑近了些,道:“小混蛋,你说什么?”
苏小缺突然抬起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沾着粥和鸡蛋饼渣的嘴唇“叭”的一下贴上了厉四海樱桃似的小嘴。
第二章
亲完后苏小缺身轻如燕,一下蹿到谢天璧的身后,轻飘飘立在他的椅背上。
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防备着厉四海的银鞭以及可能出现的上官云起的剑。
谢天璧觉得自己很倒霉。
被武林正道排斥是预料之中,一时觉得苏小缺睡得有趣救了他一命,却不想这小子是个大麻烦,专门给人带麻烦的那种大麻烦。
麻烦得自己连早饭都吃不安稳。
人在身后,不能不管,馒头在眼前,却没空去吃。
谢天璧心里叹了一口气,左手在刀上紧了紧。
上官云起的剑已经拉出来三寸。宋千峰、花满衣等也都准备拔剑。
唐一野扔下一个煮鸡蛋,拔刀。
气氛陡然凝重,只听见苏小缺没心没肺的笑声爽朗异常。
就在这刀出鞘箭在弦的时刻,厉四海小嘴一扁,“哇”的哭了。
苏小缺的笑声戛然而止,活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吓坏了。
他才十岁年纪,出身市井混迹于丐帮,街头巷尾的粗俗言语自是从小耳濡目染就会了的,其实于男女之事却什么都不懂得。
上官云起等人年纪虽也不大,但世家子弟,家中颇多美婢,嘴上不说,心里比苏小缺明白得多,也开窍得多。
苏小缺跟厉四海玩笑,纯是打趣,并没有任何男女之念,亲她一口也是想气她,想过厉四海会骂自己甚至用鞭子抽自己,却没想到这么刁蛮的小姑娘,居然哭成了雨打的梨花,苏小缺登时被吓成了雷惊的蛤蟆。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不可开交之际,秦晚笑进了饭厅,明眸四下一顾盼,笑道:“小孩子就是心急,一会儿叠翠坪有你们打架的时候,这会儿忙不迭的就想打啦?”
一言定风波,第二次混战湮灭于无形。
只苏小缺受惊过度,从此看到厉四海就跟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躲,轻功也是得以大进——此是后话,不提。
叠翠坪。
叠翠坪绿草如茵,中有一个白石圆台,三丈方圆。
聂十三立于台侧,简单道:“十五人轮流上台比试,出台为输,最后站在台上者为胜。”
看着众人:“谁第一个上?”
苏小缺心道:谁第一个上谁就一傻缺!上去得打赢剩下的十四个才能站到最后,早被揍成烂王八了……一边琢磨一边往人堆后面退。
只见一条人影从身边嗖的一下蹿出,落到圆台上,眉如刀裁眼若秋水,正是唐一野。
苏小缺不禁跌足叹道:“这人笨成这样,也算了不起了!不知道谁能和他一样笨?”
突然身边又飞出一个人影,箭矢一样直射圆台,空中白衣飘飘,气势夺人,这第二个笨蛋却是谢天璧。
谢天璧用一把弯刀,刀身狭长,满锋刃,青光隐现。
唐一野的刀略短,刀背形如狼牙,直而不曲;刀柄处月牙护手,刀刃两侧血槽。
两人同时拔刀出鞘。
拔刀这个动作虽简单,速度、力度、角度的要求却极高,唐一野每天拔刀上百次,力求刀一出鞘则占先机。
谢天璧不多不少,只比唐一野快了半分,这半分的先机在五十招内逼得唐一野飞身直退。
聂十三一旁观战,偶尔出言指点二人。
苏小缺目眩神驰之余心惊胆战,又往后退了几步。厉四海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苏小缺稳稳接到这两个汤团,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又拆了百余招,唐一野败落,却满脸喜色,对聂十三恭敬之极的行礼道:“多谢师父指点!一野茅塞顿开。”
这一番比试下来,获益竟比平时数月所学更多。
聂十三潜心武学,虽以剑求道,别种功夫也不逊于任何一个高手。更兼这十余年为了触类旁通,以别种武功印证剑法,对刀法掌法颇有所悟。因此虽寥寥数语,之于唐谢二人,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怎能不欣喜若狂?
其余各人都有些心痒手痒,纷纷依次上台。
谢天璧连败四人后,终于内力不继,输在许约红剑下。
众人都知最后一个上台占便宜,却不似苏小缺脸皮厚,愣是赖着不出战,直到木香药打下方惊涛后,才最后一个上场。
木香药峨眉剑法使得颇见功力,只是赢了方惊涛已有些气喘,苏小缺又极狡猾,身法展开,瞻之在前,忽焉于后,四下游走,木香药追也追不上,赶也赶不及,一时不注意,苏小缺的竹棒使出绊字诀,防不胜防,木香药顿时左拙右支,缚手缚脚。
上官云起等人总算明白过来了,苏小缺这厮昨儿是丢中原武林的脸,今儿改丢男人的脸。
厉四海气坏了,跺脚大喊:“木姐姐!揍他!”
唐一野垂着头看脚尖,有点儿替他害臊的意思;谢天璧却饶有兴趣的笑着看。
聂十三一直不说话。
不一时,木香药败退。
苏小缺挺高兴,卷着袖子支着竹棒,就差拿个破碗唱莲花落“有钱的捧个钱场”了。
聂十三凝视他片刻,问道:“素衣灵狐是你什么人?”
苏小缺一怔:“我不认识。”
聂十三沉吟道:“你轻功很像当年素衣灵狐的狐踪步,跟谁学的?”
苏小缺有些惊惶,摇头道:“我不知道,帮主说我天生就会。”
聂十三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不再问。
唐一野许是累坏了,双手微微发颤。
苏小缺笑着就要跳下圆台,聂十三却挥手道:“继续比试。”
苏小缺吓了一跳:“不是说最后站在台上者为胜吗?我已经赢啦!”
聂十三含笑道:“比试到申时,五个时辰后,谁最后站在台上才是胜者。”
苏小缺心里一声惨叫,却不敢腹诽聂十三,只好咬牙站着不动弹。
只听衣袂带风声响,唐一野、花满衣、厉四海、上官云起、许约红同时飞上了圆台。
苏小缺急怒攻心:“五个打一个?你们野狗抢食吗?”
唐一野忙道:“各位还请先下去,按顺序应是我……”
许约红道:“我想看看是我的剑快还是他的身法快。”
花满衣道:“我想教训他。”
上官云起道:“我要替厉姑娘出气!”
厉四海道:“我想揍这混蛋!”
苏小缺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聂十三笑道:“许约红留着,其余人下去。第二轮不必按第一轮的顺序。”
许约红的沧浪剑法奇险狠辣,江湖人都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跟沧浪剑派的人动手,因为他们一出手必是杀手。
一个起落间,许约红出手便是十七剑,苏小缺被杀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满台乱窜。
唐一野眼神里流露出担忧,聂十三却不叫停,淡淡看着,说也奇怪,苏小缺虽完全被笼罩在剑气下,毫无还手之力,却每每在险象环生时,间不容发的避开剑锋。
半晌,苏小缺额头见汗,许约红的喘息声逐渐粗重。
聂十三开口,却是指点许约红:“博浪飞锥,四面楚歌!”
“快哉长风!”
许约红这几剑织成剑网,狠辣之余添了大气缜密,封杀住苏小缺的步法。
苏小缺气得只想吐血,性命攸关之下,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咫尺进退飘忽若神,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
良久,聂十三见对阵两人脸色都刷了白,方道:“住手。苏小缺下,花满衣上。”
苏小缺一口真气一泄,呼哧呼哧喘着直往地上瘫。唐一野把他扶下来,他还不忘抱怨:“哎哟喂……可要了老子的亲命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一会儿许约红败落,聂十三吩咐唐一野上。
众人兴致全被勾起,跃跃而上,各自发挥得淋漓尽致,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此番叠翠坪比武,不啻于一个少年武林大会。
独苏小缺,喘匀了一口气,心里冷笑:累不死你们这帮傻瓜缺心眼儿!打定主意再也不上台去,丢脸就丢了,叫花子还要脸作甚?
正想得美,只听聂十三道:“苏小缺上。”
苏小缺抬头一看,圆台上谢天璧换了双手持刀的姿势,眼眸烁烁放光,要再绿点儿就跟狼没什么区别了,忙道:“我再歇会儿。”
聂十三冷冷道:“上去!”
苏小缺在丐帮嚣张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现下被聂十三照死了逼,也不管他是什么白鹿山主,什么武林第一人,直接道:“我偏不上,我认输!”
看着聂十三,还补了一句:“你前辈高人,可不能欺负小孩子,传出去是你没脸。”
此言一出,聂十三倒笑了。
聂十三口齿功夫平平无奇,当下避短藏拙,上前一步,苏小缺轻功虽好,哪里避得开聂十三这一抓?被一把抓住背后神道穴,耳边风声呼呼,已被丢上圆台。
聂十三朗声道:“谢天璧!八方藏刀式。”
苏小缺被谢天璧逼落台下时,只堪堪剩了一口气,他也不保重着,却拼这最后一口气在肚子里骂聂十三道:“什么武林第一人,就是个贼老疯子!难怪这么大岁数还没娶上媳妇儿,活该!”
近午时,秦晚笑带着几个仆从送饭来叠翠坪,招呼观战的众人分拨吃饭。而台上的比试更不作稍停。
到申时比试结束,厉四海又是委屈又是累,抽抽嗒嗒的哭了,木香药不出声的流眼泪。
十来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坪上,颇有尸横遍野的效果。
最后一个站在圆台上的正是谢天璧,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也似,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一双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聂十三。
唐一野笔直的站在台下,黑发湿淋淋的覆着额,脸色苍白,神情却坚定。
聂十三道:“今天谢天璧胜,很好。明天辰时,继续。”
一听这话,连谢天璧都腿软,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苏小缺直着脖子惨嚎一声,哭了。
秦晚笑悄悄求情道:“十三,他们还是孩子……”
聂十三淡淡道:“诗穷而后工,就是要把他们逼到绝处,逼出每一分潜力来。”
笑了笑:“这些孩子里,很有几个能成为超绝的人物。”
第三章
洗了澡回到屋里,苏小缺平平的瘫在床上,向唐一野提了个要求:“你把我的腿打断吧!”
唐一野考虑了半天,摇头拒绝:“这种切磋的机会很难得,师父说的话都在点子上,我觉得这么一天下来,刀法大进,以往参悟不到的地方,也是豁然开朗。”说着手上不住比划,竟又在琢磨刀法。
苏小缺哀叹一声,用被子蒙着头道:“都他妈的全是疯子!”
第二天最先倒下的竟是许约红。
许约红剑法之高战意之烈,众人中只有谢唐二人及莫笑看能够匹敌,不想体力却甚是薄弱,被苏小缺活活拖得累晕了。
苏小缺大喜,紧接着却被舒北雁一脚踹中屁股摔下台去。
身子一落地,苏小缺已有了计较,放弱呼吸,头一歪,装晕。
唐一野吓了一大跳,扑上来使劲儿摇晃:“小缺!小缺!”
殊不知苏小缺这招在丐帮时就常用,端的是炉火纯青神乎其技,一装晕连帮主路乙都看不出来,天大的祸事也就消弭无形。
可惜聂十三不是路乙。
一股霸道充沛的真气从太渊穴直冲奇经八脉,又痛又痒,苏小缺心想,这日子真他妈的没法儿过了!
睁开眼,一个鹞子翻身,神完气足的站好,拉着聂十三的衣袖哀哀求道:“聂大叔!聂师父!求求你了,你放我回丐帮吧……我给你立长生牌位……”
聂十三不动声色,只看着舒北雁和桑南飞拆招。
台上飞花摘叶掌影翻飞,台下苏小缺把心一横,干脆一把抱住聂十三的大腿,照莲花落的调子哭嚎着唱道:“天堂有路我不走哪,地狱无门我闯进来哪……这位大爷做好事哪,施舍花子下山去哪!”
声音清亮纯真,倒是挺好听的。只是众人不懂得欣赏,一个个嘴角抽搐眼翻白,想笑不好意思笑,委实憋得难受。
苏小缺哭了半天,眼看着桑南飞下来,李沧羽上去,聂十三仍然不动声色。
苏小缺急了,心中痛骂你个棺材脸老怪物,抬起胳膊抹一把鼻涕眼泪,换了段有威慑力的词儿:“小缺爹娘都上了吊,一根竹棒一只瓢,又懒又馋胃口好,把你家吃个金山空,银山倒!”
“扑哧”一声,却是厉四海忍不住笑了,苏小缺正又气又急,怒道:“谁笑得跟放屁似的!”
此时舒北雁败落,聂十三提起苏小缺,低声道:“你若耍赖撒泼不好好比试,我便让李沧羽一剑杀了你,你们路帮主想来也不敢替你收尸。”
说着一振手腕,把苏小缺扔上了圆台。
只见苏小缺换了个人也似,龙精虎猛,纵横来去,脚下行云流水,竹棒虎虎生风,端的是少年豪侠、总角高手。只把上官云起等人看得又惊又妒。
秦晚笑轻轻一笑:“这孩子有趣得很。”
聂十三凝视苏小缺的身影,道:“他天资很好,悟性也高。”
看了半晌:“棒法差得出奇,路乙怎么教徒弟的?”
秦晚笑看着聂十三的侧脸,道:“路乙还有个大弟子,听说武功很不错,可能因为小缺还小,想必就此对他放纵了些。”
聂十三道:“路乙糊涂。”
秦晚笑轻轻摇头,突然转到聂十三面前,眼底风情混着风霜,轻柔的印入聂十三的眼:“十三,这些年来除了武功,你还在意过什么?”
她眼角的鱼尾纹斜斜展开,像岁月的扇子,一下扇走了二十年。
山风拂过,四周都是年少的孩子,秦晚笑的长发随风舞起,碰到聂十三的脸,那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却听惊呼声四起,李沧羽的长剑被竹棒绞飞,啪的摔落碧草。
李沧羽怔了怔,看着苏小缺,神色复杂。
苏小缺见他眼神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