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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刀春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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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非同一般的沙哑粗嘎,听到耳中简直就是用铁砂去蹭铁锅,偏生语气又极其温软,苏小缺回过神,接过药丸闻了闻,又舔了舔,却摇头道:“不用,我得记得这份疼劲儿才好。”
  说罢将药丸放回,笑道:“宋夫人,这药禀性温和,如果多加上一味安凝花,定有奇效。”
  宋鹤年眉尖微颦,目露惊诧之色,问道:“你也懂医道?安凝花这味药几乎没人能够用好,除了程逊先生……”
  仔细打量苏小缺,猜道:“你可是师承医神一脉?”
  苏小缺见她明白,点头道:“勉强算是入室弟子,只是我生性懒散,连皮毛都未能学到,实在是丢人。”
  宋鹤年展颜道:“程先生的皮毛,也远远高过我等毕生所学了。”
  说罢让苏小缺躺好,用一柄薄如蝉翼的银刀割开手腕旧伤,手法娴熟精道,苏小缺看她配药用刀,观她言谈举止,已知宋鹤年医术虽不及程氏父子,却胜在态度柔和细致,体贴入微,绝无半分程氏父子的邪性,不由大是放心,手腕刺痛中,只听宋鹤年道:“我平日不喜多话,但苏公子既是医神门人,我不得不多问一句,你此次前来七星湖所为何事?”
  苏小缺笑道:“自然是进内堂,至于做什么,还得看爷的意思。”
  宋鹤年看他面容如玉,玉照人寒,不禁轻叹一声,自专心施术。
  苏小缺一直强忍剧痛,一声不吭,直到银钩拉出左腿断脉时,宋鹤年方听到他神志不清的低声吐出三个字:“谢天璧!”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类似野兽濒死的诅咒和哀嚎,只听得人寒意入骨伤痛入心。
  宋鹤年医术自有独到之处,伤口愈合后,断脉处已与常人无异,手足劲道感觉一如既往,苏小缺惊喜之下,忍不住拜倒请教,宋鹤年亦不藏私,竟是倾囊相授。
  苏小缺离开赤尊峰时,将青囊药书付之一炬,却牢牢记在心中不时揣摩,此刻又遇高手,不由得与书中相应部分互佐互补,两人均有豁然开朗之感。
  沈墨钩见苏小缺伤势渐好,便令他移居烟分剑截院中。
  烟分剑截院正是内宠所住,以奇石松木建成,隐于山坳之间,临近又有清溪池沼,倒是个清净所在。只不过苏小缺之前,已有燕杀、新光、双安、崇光、百笙、钟游六个男宠安居其间。
  苏小缺一直以为沈墨钩是个江湖中的贵族,刀剑里的诗人,其品味之高,格调之华,不是聂十三这等棺材脸大叔可比的——但那是见到这六位男宠之前的结论。
  见到燕杀,苏小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到新光,苏小缺开始怀疑沈墨钩的眼睛,见到双安,苏小缺断定沈墨钩眼睛瞎了,或者客气一点就是,沈墨钩对男宠的口味太曲折离奇了。
  当然,这绝不是说燕杀等人生得丑,不光不丑,且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壮士,壮士到无论是丽春院的韦老鸨还是分桃坊的杜龟公,都绝不会认为这三位大侠能当男宠。
  燕杀二十七八的年纪,紫膛脸,身材高大,衣衫下起伏的肌肉跟一串儿糖葫芦也似,峰峦叠嶂。
  新光一张国字脸,五短身材,正气凛然邪气不侵,端的是让人从精神上肃然起敬,而绝不会萌生从□上猥亵之压倒之的龌龊念头。
  双安一身横练筋骨,虎背熊腰,浓眉大眼酒糟鼻,据说本是五虎断门刀彭家后人。看着不是响马就是从响马手中救出良家少女的英雄好汉。
  三人见到苏小缺还都很热情,纷纷豪爽的抱拳:“苏兄弟!往后大家互相照应了!”
  苏小缺这一年挣扎浮沉,自是不比以往的轻浮跳脱,当下含笑应道:“小弟初来乍道,还请各位兄长多多包涵。”
  正说着,一人从佳木奇花中绕出,沿着虎皮石径走来,苏小缺抬眼看时,夕阳余晖中,只见这人一张白净的长脸,细长眼半睁半闭,宽袍大袖,赤足踏着双青藤鞋,颇见风姿,双安唤道:“百笙!快些来见过苏兄弟。”
  那百笙走近,不端不正的行了个礼,一言不发与苏小缺擦身而过,衣袖拂过时,苏小缺隐隐嗅到一股酒气墨香,心道:有这么个妙人,沈墨钩的眼光倒也不算极坏。
  燕杀道:“百笙又喝得多了,苏兄弟莫要见怪,我带你去见见崇光和钟游罢。”说着拉过苏小缺的手,往花木后的精舍走去。
  燕杀的手掌宽大厚实,却出奇的细腻光滑,苏小缺略感奇怪,按燕杀的体格肌理,原该毛发旺盛才是,当下有意无意的将拇指轻触燕杀的腕脉,静心感觉之下,才知燕杀竟是男子中难得一见的纯阴气脉。
  需知万物之道为阴阳,以天地而言,天气轻清为阳,地气重浊为阴;以水火而言,水性寒而润下属阴,火性热而炎上属阳;以男女而言,男子刚而伸为阳,女子柔而屈为阴。
  但阳依于阴,阴存于阳,阴阳互根,无论男女,常人均是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府,气脉纯阴的女子已属少见,而气脉纯阴的男子更是难寻。对一些修真旁门,女子阴气乃是阴中阴,远不及男子阴气的阳中纯阴来得生长精厚。
  不想这燕杀雄赳赳一条大汉,竟是纯阴之体。
  正暗自琢磨,突听一个滚珠般的声音道:“臭小子你是谁?”
  苏小缺定睛一看,见已被拉到一间绿窗油壁的屋内,两个少年正坐着对弈,其中一个白生生鸡心脸儿风流流吊稍眼儿的正冲自己发脾气。
  鸡心脸儿见苏小缺不说话,掀翻了桌上棋子,劈里啪啦一阵乱响声中,怒斥道:“钟爷问你话你敢不应着?别给脸不兜着,不就是一新来的?打量着我们都过气了没盼头了就蹬鼻子上脸!爷要是宠你,也不会让你住这儿。”
  燕杀似乎有点儿怵这位年纪轻轻又骚又悍的钟爷,陪笑道:“苏兄弟,这就是钟游,你俩多亲近亲近。”
  说着退开几步,出门扬长走了。
  苏小缺的口齿功夫从来就不惧任何高手,听这钟游一番话只是咸菜一碟,连台盘都上不去的料,当下还是不吭声,只把聒噪当乐声,转眼看向另一位,想必唤作崇光的就是。
  这一眼一瞄,心中却不由得赞叹沈墨钩的眼光了,这崇光一手支着桌子,宽宽的袖口垂落到臂弯,露着一截蜜色肌肤,骨肉亭匀意趣尽出,举止间全然的邪气凛然正气不侵,圆润的下巴处一个小凹痕,嘴唇丰厚而润泽,眼波霭沉而空茫,所谓媚态天成,不过如此。
  崇光见苏小缺凝视自己,强压住心头油然而生的欢喜,只伸了伸腰肢,道:“我叫庄崇光,你呢?”
  苏小缺答道:“苏小缺。”
  崇光打从第一眼就很“喜欢”苏小缺,因为这漂亮少年不光生得好,更是难得的干净,就像清水洗过的明月,透着点儿一眼能看穿的清澈见底,偏又一脸迷糊的模样,欺负起来一定爽死了。
  所以崇光嗤的一笑:“这名字不好……和爷上过床吗?”
  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问得更是匪夷所思的直接,一时连钟游都瞠目结舌。
  苏小缺却笑道:“没。”
  崇光偏过脸儿拨弄棋子,半晌道:“你就跟我住吧。”
  钟游急着不依道:“崇光!我求过你多少回,你都不肯让我同你住,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又是初来乍到,你……你……”
  崇光冷着脸,道:“我管不着你,你管不着我,出去!”
  钟游看一眼苏小缺又看一眼庄崇光,气愤之余也觉自卑,一双吊稍眼里倏的蓄满了泪,扭头跑了出门。
  崇光视若无睹,道:“给我倒酒。”
  苏小缺四顾一看,已寻到酒壶杯盏,又见风炉上水正滚着,当下温了一壶酒,斟在大银杯里递给崇光,问道:“你来多久了?”
  崇光一口饮干,抬起眼皮,目光似凝神又似迷离,道:“很久了……嗯,到今天刚好满七年。”
  说着一边收拢棋子一边缓缓道:“来这里最早的是新光,其次就是我,然后便是燕杀、百笙他们。”
  吃吃笑着道:“一个个的来,也没见爷专宠过谁,李沧羽是第七个,爷却把我们都扔了……你呢,是第八个,居然还没被爷动过,看来爷是只喜欢李沧羽了。”
  苏小缺只觉得不可思议,崇光百笙这等天生尤物同新光燕杀等粗汉,沈墨钩竟不分轩轾雨露均沾?而自遇李沧羽,无视李沧羽的姿色风情远逊崇光,气度更是拍马也赶不及那百笙,沈墨钩却能对其一往情深专而宠之?
  崇光蹙眉,不耐烦道:“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也不看着我?”
  说罢挥袖将酒杯远远抛开落在茶盘上,酒杯滴溜溜转了两个内圈,静止不动。这一挥袖功力不浅,暗藏柔力,更有绵劲不绝,与李沧羽当日所使竟颇为相似。苏小缺眼前一亮,道:“你也练过廿八星经!”
  崇光道:“这有什么稀罕?我们六人都练过……我练得最到家,现如今却也搁下了。”
  苏小缺笑了笑,心里已有了计较,却转言问道:“我睡哪里?”
  这间精舍里只得一张雕花沉香木的大床,崇光荡着眼儿撇着嘴儿,道:“咱俩都不胖,睡一张床盖一床被也不嫌挤。”
  苏小缺笑道:“好极。”
  除了外衣脱了鞋滚上床去,道:“我这就先睡,明日还得起早去医舍。听爷说,咱们这些人平日都各有事务,你是在哪里忙活呢?”
  崇光指了指酒壶,道:“我本是酿酒人家出身,自然是在酒窖里呆着。百笙通书墨,看管书阁,有时也会伺候爷写写画画。双安、新光二人善烹饪,掌厨房。燕杀和钟游入宫前武功就远在我们之上,因此只在内堂斩经所学着给爷杀杀人放放火什么的。”
  说着一个燕穿柳,腾的扑到床上与苏小缺鼻尖相对,似笑非笑道:“方才钟游恨你得狠了,你小心着些。”
  他身上既有淡淡酒香,发肤更有盈盈暗香,这么一个香喷喷暖融融的身子还偏生毫不顾忌的直往苏小缺怀里扎,两条柔烟嫩柳的胳膊更是直攀苏小缺的肩膀,苏小缺偏生又是个好色的,这一来二去,一推二揉的,倒被他撩出火来,一咬牙,急了,一抬脚,魁星倒斗踢,砰的一声,把个庄崇光踹到床下滚了三滚才刹住身子。
  第四十一章
  庄崇光打十岁来了七星湖,美得差点儿艳惊内堂,众人无不颠倒,还真没被这样当僵尸粽子踹过,一时又羞又气,爬起身来,嘴唇哆哆嗦嗦的,倒忘了说话。
  苏小缺拿出以前的凶恶惫懒嘴脸,往床头这么一靠,嘴角歪着衣襟散着,道:“老子说了要睡觉,你赶着蹭什么蹭?这一脚算轻的,赶明儿让你瞧瞧老子的真功夫。”
  崇光刚找到舌头,苏小缺却又笑了一笑,自有一种无拘无束浑然天成的魅力,勾勾手指:“过来。”
  崇光七年来所处所见皆是烟媚之事,一见这个清亮如阳光的笑容竟情不自禁,迷迷瞪瞪走近前,被苏小缺一手揽着腰,亲了亲脸颊,又摸了一把屁股,按倒在床上:“美人儿乖乖睡吧!以后只要你听话,我就对你好,再不踹你啦。”
  说罢苏小缺搂着崇光,闭上眼,不一会儿,呼吸渐沉,当真睡着了。只是双手在崇光背后,无巧不巧的搭着灵台和志室两大要穴。
  崇光心中已如明镜,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绝不似外表所见的清透,心思更是深井般沉潜难测。方才那一脚,武功便远胜自己,自己想必是打也打不赢,玩也玩不过,一时郁闷,不禁偷偷咬牙——原本想引只白兔来玩一玩,谁知天不从人愿,竟是引狼入室,从此自己怕是只能仰他鼻息了。
  闻着他身上清新的男子气息,却又意外的有些开心,仿佛寂寞良久的旅人终于有了个伴儿,虽然这个伴儿有些危险,却也危险得招人,当下找了个更舒服些的睡姿,竟也慢慢睡熟了。
  崇光这一觉当真是又香又长,正半醒半睡间,只听钟游一声脆生生的怒喝:“臭小子!放开他!”
  随后就是苏小缺“哈”的一声轻笑,数声拳脚响。
  “中!”清脆的巴掌揍脸蛋的声响;
  “再中!”稍显沉闷的足底踹屁股声响;
  “又中!”衣袂带风呼啦啦一声,崇光睁开眼来,见苏小缺立在床前,侧影如雕,嘴角含着坏笑,若有所思,而窗户大开着,顺着看出去,见一壁山石间的一株老松上,倒挂着个小巧的少年,想是穴道被制,钟游便成了一口钟,只静悄悄晃晃荡荡的悠着。
  崇光忍不住扑哧一笑,苏小缺道:“这戏码好看吧?”
  崇光心领神会,张口喊道:“苏大哥!”
  苏小缺很是满意他的聪明劲儿,道:“这口钟就交给你,我先去医舍了。”
  换了衣衫鞋袜,不经意道:“晚上记得找双安和新光给我做碗核桃红豆酪留着,你必定有法子的是不?”
  崇光眼珠悠悠的动了动,笑道:“我自然有法子叫他们听话……可这核桃红豆雪蛤酪,是李沧羽要吃的新鲜玩意儿,整个内堂除了死掉的流霜夫人,别人可都吃不下这甜腻腻油汪汪的东西。”
  他下巴的小凹痕笑起来格外明显,溺毙了人的狡黠诱惑,苏小缺忍不住摸了一把,嘻嘻调笑道:“今晚咱俩也尝尝这李沧羽的滋味……”
  双安生得不精致,做出来的甜品硬是仔细。雪蛤酪小小的一份,装在一只冰纹碧玉碗内,衬着透明莹润的雪蛤、朱红绵软的豆沙,再一只小银匙搁在乳白的汤汁里,苏小缺瞧了半天,推给崇光:“请你吃。”
  崇光歪着脑袋,苦着脸道:“还是大哥先请。”
  “愚兄今天吃得很饱,实在是不能够了,贤弟体弱,你吃。”
  “小弟比仁兄肥胖,仁兄太过清瘦,仁兄请!”
  苏小缺很客气的坚持:“愚弟请,这甜品滋阴养颜还润肺,正适合愚弟这等佳人。”
  崇光实在忍不住,撑着下巴流下了热泪:“贤弟实在请不得,贤弟我生来嗜酸嗜辣,实在受不得这等异味。”
  苏小缺心软,见美人落泪自是不忍,只得叹口气捧起碗,道:“既然仁兄和贤弟都不请,那就茅房请罢。”
  这碧玉碗珍贵不说,用来装雪蛤酪更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绝配,李沧羽每日一早服用雪蛤酪是必要用的。所以待茅房用完,苏小缺仔细刷净碗,恭恭敬敬送到双安房内。
  待第二日李沧羽用完雪蛤酪,一天跑了二十多趟茅房,只拉得白嫩嫩的俏脸也黄了,粉嫩嫩的菊花也残了,连屁股蛋儿都蹲酸了,沈墨钩心疼之余,不禁大怒,把双安新光细细一问,倒也快得很,苏小缺这一罪魁祸首水落石出。
  消息传到烟分剑截院,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是钟游,最愁的便是崇光,两道鸦青的眉整日锁着,新酿的葡萄紫比醋都还酸了好几分,苏小缺却照常去医舍做事,照常吃饭睡觉调戏崇光,闲暇时又与新光等比划比划,更在泄雪桥上截着百笙一番畅谈,他在白鹿山所读甚广,百笙只觉幸遇知己,说到兴高采烈忘情处,被苏小缺一把拉着手指指点点也不以为怪,倒把隔着花木偷窥的崇光醋了个半死,一身热血酸溜溜的成了腌菜水。
  三日后,李沧羽止住了窜稀,信步来到烟分剑截院,命人唤来苏小缺。
  也不知沈墨钩施了什么邪术,李沧羽见了苏小缺,竟不怒反乐,一张咸菜叶儿色的脸竟有些梦里依稀慈母泪的模样,倒叫苏小缺吓了一跳。
  李沧羽见他一脸狐疑更带了三分爱谁谁的无赖神气,若是往日见了,必是觉得可憎可厌,此刻一见,却是心中好笑,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那般厉害?若不是墨钩,我真想好好制制你这讨人嫌的性子。”
  苏小缺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不追究?我可记得以前你咬牙切齿的要杀我。”
  李沧羽拉了三天,颇有些憔悴虚弱,却还是香得跟抹了羊屎一般,靠着玉石桥栏,低声道:“你不也没毒死我吗?在玉碗上落泻药或者落毒药,对你来说,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可你毕竟还是没有取我性命。”
  看着苏小缺毫无形象的跨坐在桥栏,不禁叹道:“你从来就顽皮,我大了你好几岁,以前不知道你和墨钩的关系,现如今已经知晓,难道还会跟你认真置气不成?”
  苏小缺一听,心里早已分明,暗恨沈墨钩无耻,却咬了牙问道:“什么关系?”
  李沧羽笑道:“我可都知道啦,墨钩前日已经告诉我了。你既是他的亲子,又来了七星湖,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苏小缺厉声道:“沈墨钩撒谎骗你。我跟他哪有半分关系?我亲生父亲素有大侠清名,为人端方正直,正是唐家掌门唐清宇。”
  见李沧羽似有不信之色,指了指不远处散发垂钓的崇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货色。若他真是我爹,怎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男宠居住的所在?”
  李沧羽摇头道:“墨钩绝不会骗我,他让你住这里,原是这些年你总跟他作对的缘故,须得给你个教训。”
  苏小缺目中似怜悯又似讥诮:“李师兄,你原本聪明得很,怎么一到七星湖脑子就跟进了开水的嫩豆腐一般?你难道就猜不出他对你撒谎的理由?”
  他深知李沧羽气量狭小且善妒,当即从桥栏上探身跳下,姿态翩然优美,却画蛇添足,特特拿捏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造型——其实倒和王八羔子打王八拳的起手势相差无几,方才一笑道:“爷为何抛下崇光这等绝色专宠于你,内中缘由,你不清楚我倒知道几分。你现如今对爷还有些许功用,待你熬成了药渣,就跟这里的六位一般待遇。爷千里迢迢接我来七星湖,自然是喜欢我,看我得罪了你,他撒谎骗你,就是怕你伤了我。”
  李沧羽又惊又怒,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只道:“你胡扯!”
  一眼见苏小缺白衣黑发,湛湛乌眸,虽姿态难看,但比之白鹿山朝夕相处时,其夺人心处确已不可同日而语,不禁又添了几分妒恨烦恼,转念一想,冷笑道:“你我素来不和,你又何必好心提醒我?只怕是想在我和墨钩之间种下嫌隙,自己好乘虚而入罢。”
  苏小缺拍掌道:“看,你自己也不信我是爷的儿子,是不是?”
  李沧羽嫌恶的看他一眼,却道:“墨钩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话虽难听,却仍是信任沈墨钩所言,只是千万分的为这位情郎有子如此深感不值罢了。
  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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