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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凤凰于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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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智斗力,三日辰光长得很,何妨耐心等我?”乜邪若不是有心想让雪凤凰盗走玉玺,也不会如此失态急迫,此时心境大转,从容道:“好,我等过这三天,看你本事!”换作他人,引起乜邪的警惕定会懊悔,雪凤凰满不在乎。
  所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第一条计谋使过,接下来便是“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孙子兵法》背得熟,真是大有用处。乱而取之,她雪凤凰就一个人,要捣乱只能放火烧屋。一旦火势在村寨里蔓延,乜邪为保住玉玺,起码会把它转移到安全处,到时就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可是,这个村寨里里外外全是石头垒成,明明在山里有大好木料可用,偏偏它尽用石头筑就!为防外敌火攻,布寨之时早已预料到此招,雪凤凰的如意算盘空打了。
  既然乜邪期待她的表现,雪凤凰只好演足全套戏码,先扮演一回机关算尽的偷儿。施展轻功先荡上一间屋子的屋顶,看见某个惊慌失措的苗兵瞪大眼发现她,雪凤凰摇手致意。那苗兵错愕以对,正想出声示警,雪凤凰一指戳在他胸前,看他软软倒下去。好在屋顶又宽又大,雪凤凰凭借飞檐掩好他的身形,又见不远处彩衣闪动,知道有其他苗兵接近。她双足一点,迅即飞掠过几间屋,由上天改为遁地,扑地没进一间储物室中。木刀木枪整齐放置,雪凤凰刚想去翻看,忽地发现地上铺了一层极薄的细沙,若是她径自走过去,便会留下痕迹。
  她心中一动,乜邪连这种细微处都有设置,藏玉玺的地方一定机关重重。是否可以由此推论,机关越多的地方,就越可能会是藏匿地点?雪凤凰信心大增,逐一排查房屋去也。
  她走高穿低,绕梁越窗,身如轻巧的梁上飞燕,不多时掠遍十数间石屋。直到在一间屋中,看到龙鬼提笔站在书桌前,凝神不动。雪凤凰躲在屋外瞧了一会儿,见他细想一阵,便在纸上簌簌绘下几笔,然后又像有什么烦扰的事搁住了他,沉思良久不动笔。她忍耐不住,推窗跃进屋道:“小鬼,你干什么呢?”
  龙鬼大喜过望,掷笔拥过来道:“雪姐姐,你来看我了?”雪凤凰转头去看他的画,无甚花哨,就是几间简单的石屋,细看与这村寨布置有几分相似。再一回想,不对,分明就是这村寨里的几间堂屋。龙鬼笑道:“你一定知道我画这个做什么用。”
  “难道是你爹藏玉玺之处?”
  “我看房前房后突然多了那么多戒备,就知道有人要来偷东西,左想右想,只会是雪姐姐你。旁人没这胆子,爹也不会给这机会。自从爹说过玉玺在他身上之后,我就始终在想它会在什么地方。”
  龙鬼拉了拉雪凤凰袖子,自得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呢,这几个地方机关最为繁复巧妙,应该在这几处才是。”雪凤凰秀目一扫,的确有一处已为她觉察,另外几处还没来得及检查。龙鬼是地头蛇,由他说出的地方必定没错。只不过……雪凤凰瞪他一眼:“小鬼,你是寨王派来试探我的吧?”
  龙鬼“啊”了一声,大叫:“冤枉!没看爹把我锁在这里,不许我出房门半步!说起来,还是给……你害的。”他硬生生咽下“弥勒”两字。雪凤凰笑嘻嘻道:“你爹如今对我极好,给了我三日,叫我偷玉玺。”龙鬼嘟囔道:“他想搞什么名堂?不用说,是看了你之后技痒,想和你较量一下。”
  “也许吧。”雪凤凰说完,发现龙鬼屋里居然有一面华美精致的镜台,不觉好奇地走过去。镜台上放有几盒干裂的胭脂,一把断齿的旧梳子,但铜镜擦得明亮鉴人。雪凤凰不由放低了声音,道:“这是你娘的旧物?”龙鬼道:“是。爹在这里给娘留了一个房间,想照她生前的布置摆设,可惜大多东西找不到了。”
  他走过去,看着铜镜里映出的雪凤凰,轻轻地道:“雪姐姐你知道么?节先大人说,仔细看的话,你长得有一点点像我娘,就眉眼有一点像。”雪凤凰愕然回头,道:“真的吗?”龙鬼道:“或许便因为这个,我才第一眼见你就投缘。可能冥冥之中注定。”他走近雪凤凰,喃喃地道,“姐姐,让我好好看看你。”龙鬼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雪凤凰,眼角莹莹有泪。她出神地想,那是节先想帮她的原因吗?又或者,那是最初弥勒乐意收她为徒的原因?他说,今后,你只能在有雪的日子出手。那不过是为了他的妹妹,他和乜邪在思念的一个人。乜邪可以纵容她到思邛山搅局,除了她是弥勒的徒弟可以引他上钩外,是不是也因为她的眉眼有一点像雪湛?雪凤凰突然有点心灰意冷。
  雪湛。她雪凤凰的姓是因这个名字而起。那么多人在乎的,是这个逝去的人。她知道不该和雪湛争什么,但想到竟成了某个人的影子,她一时很是灰心,无力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地神游天外。
  龙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摇醒她道:“雪姐姐,你没事吧?”雪凤凰苦笑:“没事。你娘真的很幸福,你们到如今仍是那么挂念她。”龙鬼拉了她的手道:“雪姐姐,答应我,你做偷儿不要太拼命。以前爹教我为了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争取。但人命最值钱,没了命什么都是枉然。如今回想在墓里的遭遇,如果再让我走一遭,我不会那么大胆了。”
  龙鬼在用言语告诉她,他心中惦记的不止他娘一个人。
  “小鬼,你知道怕了?”
  “嗯,如今我有放不下的人,我不可以随便地送死。”龙鬼说到此处神情坚定决然,仿佛一个八尺昂藏的男子汉。
  雪凤凰的脸蓦地一红,突然想到了弥勒。她是不是太莽撞冲动,譬如答应乜邪偷玉玺引弥勒这件事,就太过儿戏?她拍拍龙鬼的手,没想到他一日不见长大许多,感慨地道:“小鬼,多谢你,我答应你,名利钱财对我都是身外物,偷盗之事更是兴之所致,图个痛快。决不会为了一时贪念徒送性命,你放心便是。”
  龙鬼吸了口气,笑道:“好,现下我放心送你去我爹布满陷阱的房间了。这里有机关之处我以点示意,对你会事半功倍。”雪凤凰道:“行了,我看一遍就记住啦,先走一步。”拱手告别去了。
  她按照龙鬼标注的七个地点逐一查探,越查越觉得不对。那些苗兵虽然警卫森严,却并不真的在意她是否查探过某间屋子。是他们知道她没找对地方?不可能。乜邪不会对所有人说出放置玉玺的所在地。如此说来,乜邪就是笃信她不会找到。他凭什么会如此肯定?雪凤凰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究竟有什么地方,让乜邪放心之极,确定她会找不到?
  这其间,由于雪凤凰想吃油炸点心,不小心给厨房造成了小小的火灾。好在火势很快被控制,无法蔓延到其他屋子,逼乜邪另换藏玉处的计划当然破产。更令雪凤凰气愤的是,就只有一个监视她的苗兵肯过来帮忙灭火,之后又嘀嘀咕咕贬低她的厨艺,真是让她极为恼火。
  当然她也试过其他伎俩,譬如跑去小溪边找正在钓鱼的乜邪,叫嚣说已经偷到玉玺。可偏偏乜邪无动于衷,根本没有慌张地跑回藏玉处查看。他摊开手,说道:“把玉玺拿来看看。”雪凤凰只好直翻白眼,跺脚离去。该查的屋子查了,该试探的也都试探过了。乜邪气定神闲钓了一下午的鱼,悠悠地看雪凤凰从房顶上蹿过来,又奔过去。
  傍晚时分,雪凤凰身倦体乏地回到屋中,匆匆吃了点菜饭充饥。她满脑子转的念头,都是她为什么会落于下风,一直在想,究竟她错在何处。她吃了半饱,拿了块饼刚想出门继续搜索,脚突然不动了。
  寨王的耐心极好,节先说。乜邪如此好耐心的人,为什么会急吼吼地喊她起床,放手让她去盗玉玺?他在所有的门户都安排了苗兵看守,除了一处。
  雪凤凰的住处。
  他唯一露的破绽只有一处,那就是催促她出门盗宝。他甚至连夜都安排人通宵在外守夜,造成偌大架势,就是想引她出门,千万别在住处留得太久。雪凤凰越是呆着不动他就越着急。这便是说,玉玺可能早就藏在雪凤凰屋里。
  雪凤凰想通了这一点,简直要狂喜大叫。但她不能马上折回屋去寻找,外面几十双眼正盯着她的动向。她嘴里咕噜了一声,冲回屋拿了一个水袋,别在腰间,似乎打算彻夜在外消磨辰光。然后她一晃就晃到子时,故意把所有屋子都再摸了一遍。那时,雪凤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她那间屋子前前后后每一个角落的模样。乜邪心细如发,肯定会想到如果让她想通此事,会有什么后着。
  因此,她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就要百发百中,且不能让乜邪知道她已得手。
  第十一章  宝山
  在外边逛了一圈,雪凤凰踩好了点,暗暗描绘好一条撤退之路。哪里的守卫最弱,哪里的灯火明暗可以借助,她心若明镜。经过龙鬼所在地,她避开耳目通知龙鬼晚上过来接应,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住所。
  在确定屋外没有近在咫尺的窥视者后,雪凤凰摸出龙鬼送给她的偷门宝贝囊。先取出第一件,是她没见过的玩意儿,叫“如萤”。龙鬼告诉她,若是在夜黑后点火石在屋中寻找玉玺,虽是微弱火光亦会引起屋外苗兵的注意。而名列偷门八宝的这件“如萤”,只会照亮巴掌大的空间,并有一层壳包裹住大半光亮,最适于夜晚密室探宝。
  雪凤凰点亮如萤,一一照过石壁上每块砖石,辨析其中是否有规律可循。她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一下锁定三处颜色不一的墙面,做了记号。接着,从龙鬼的宝贝囊里拿出一把削铁如泥的镶金匕首,手略一旋转,已把一块砖卸了下来。雪凤凰心中赞叹,龙鬼到底是苗疆千家寨主之子,连个宝贝囊里也有绝世的兵器。哪像她这小老百姓,尽是就地取材的调料撑场面。
  石砖后空无一物。雪凤凰想了想,又蹑手蹑脚割开其他两处,都是毫无机关。她把砖头插回原处,抱膝苦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间屋子空阔宽敞,并没有太多陈设,本来石壁可以是最好的掩藏地点。忽然,视线落在她那张大床下。
  雪凤凰心中一动,伸手用如萤把床底照了个遍,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床底向上凸起一大块,竟有精巧至极的铜丝机关,繁复地绕在一只平凡无奇的匣子上。这机关掩藏甚深,即便是平时打扫也不会留意,雪凤凰差点把头埋到床底才看了个仔细。
  莹莹的微光下,雪凤凰数出九根不同长短的铜丝,眼花缭乱地缠在匣子上。由于铜丝锻造得极为纤细,乍一看决不会有人留意,但若是直接取匣,就会被一堆乱丝缠中手腕,到时机关一牵拉,那只手怕是要废了。雪凤凰屏住呼吸,凝视那九根铜丝,像是要把它们都纹丝不变地画在心底,完全记熟每一根的来龙去脉。等她一根根看完,在脑海中筛选一遍,就想通了这九根铜丝各自的作用。
  她刚想动手拆铜丝,忽然发觉更糟糕的一件事。居然有一根铜丝没入石壁,不知所踪。雪凤凰睁大眼细看那根铜丝附近的砖块,排列疏稀,方便它悠然穿过。此时,她肯定墙那边专门有人听着这边的动静,或是有机关牵引相连,一旦这九根铜丝有些微不对,乜邪立即会知道玉玺被发现。
  雪凤凰的额头不觉渗出了汗,乜邪当初布下这招时,一定赌她不够细心。的确,这密密麻麻的九道铜丝等于是一把重重加封的锁,寻常盗贼看到这阵势就会打退堂鼓。拆解机关之术弥勒曾简略教过,除了要小心一着解错会有隐藏机关反弹外,最讨厌的是繁杂的机关通常只有一种法子可解。一着解错,就会满盘皆落索,无药可救。
  雪凤凰小心翼翼切下几块砖,在匣子下方支撑好。这样等九根铜丝解开了,匣子仍会稳稳立着,就不会惊动墙那边的人。但这九丝连环结该如何解开?雪凤凰正想得头脑发涨,屋子的窗户蓦地发出清脆的嘎吱声。她一惊,连忙转身离开床下,一个翻身跳上床去。
  黑暗中一个小小身影扑哧一笑,以蚁语传音对她道:“雪姐姐,是我。”雪凤凰听出龙鬼声音,放了心,把他拉到床上,贴了他耳语道:“东西就在床下面,机关麻烦得紧,我一时解不开。”
  龙鬼面红耳赤,半晌才“哦”了一声,颇为不自在。雪凤凰碰了碰他,又道:“喂,帮我想想主意。”雪凤凰把龙鬼当作了耳鬓厮磨的小伙伴,举止亲密无间。龙鬼未曾遇过这等阵仗,心跳不由快了几分,见雪凤凰问他,嗫嚅犹豫地道:“九丝连环结的手法不难,知道诀窍就好办了。”他不好意思地附耳对她讲了要诀,又道:“懂了要诀,解九丝连环结就单拼耐心细心。雪姐姐记性那么好,半点不难。”雪凤凰大喜,心急火燎地扑下床,钻到床底准备解开铜丝。龙鬼跟了钻进来,传音说道:“何不用我的匕首帮忙,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把某些机关一刀砍断。”
  两人齐心协力共同拆解,开始很是顺利,仿佛一团乱麻被逐渐清理完毕,惹得雪凤凰大为轻敌。后来越解越难,两人两手各拿住数根铜丝,嘴里也咬了一根。恨不能长三头六臂,把连环结大卸八块,各个击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解到最后几个结,雪凤凰忽地脸色煞白,怔怔问龙鬼:“糟糕,刚才那根解错了。我把那根穿到你的铜丝里了,你瞧见没有?”
  龙鬼的手停在半空,苦笑着用脚把如萤拨到两手前照明,瞪大眼用心回想前面拆解的步骤。雪凤凰用眼示意道:“我先这样,再从这里穿过去,那个结就解了……”两人为防隔墙有耳,本就用了传音之术,加之双手都捏着铜丝,无法用手还原先前步骤。如萤的光亮微弱,雪凤凰又仅用眼指示,龙鬼听前几着还好,听到后来越发头昏莫明,只好看了雪凤凰大眼瞪小眼。
  两人僵持了片刻,雪凤凰手脚俱麻,冷汗直冒,龙鬼心疼道:“雪姐姐,不若你硬拿走匣子罢了,我在屋里掩护你。”雪凤凰摇头,被这铜丝把手割断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急中生智,毅然道:“抽刀斩乱麻,我凭记性赌一赌,你手别动,让我把那根丝拿出来。”
  把两根丝绞缠在左手,雪凤凰平移右手,伸向龙鬼手中的铜丝结中。绝对沉稳的手,不能有丝毫偏差和颤抖。龙鬼的心提到嗓子眼,眼睁睁看她抽出一根丝来。电光石火间有两根铜丝咝咝反弹,瞬间卷向雪凤凰的手腕,她来不及反应,龙鬼已搭上一只手。两人的手顿时被铜丝包在一起,连同他们手上解开的丝线,完全成了密闭的粽子模样。雪凤凰和龙鬼你看我,我看你,分明倒霉到了极点,却都莞尔一笑。
  两人把另一手的铜丝暂时踩在脚下,一人一只手,灵犀相通合力把手上铜丝全部解开。这一来一去花费了足足一顿饭工夫。龙鬼闷声道:“机关启动过,败势已成,下面只怕解不下去了。”雪凤凰皱眉道:“我有法子不让它传信给隔壁,至于这匣子,不若用匕首直接割下来吧。”龙鬼道:“只能如此了。”
  雪凤凰向龙鬼讨了一管蛛丝铃,用蛛丝把墙上那根铜丝粘住,再用匕首直接切断。剩下连接匣子的八根丝依法炮制,直接把一个花球般的匣子抱出床底。匣子上无数细丝盘根错节,在宽阔处看得越发触目惊心。龙鬼满不在乎地笑道:“雪姐姐,你尚未见过我的刀法吧?站开点给你瞧瞧。”
  未等雪凤凰反对,他已然出手。刀光胜雪,幻起万千清冽寒风,袭向匣子四周。丝走丝断,“哧哧”之声接连响起,龙鬼挡在雪凤凰身前,一人迎向所有暗击。雪凤凰大骇,急忙掏出宝贝囊中的高陵锥抛去,小锥如灵蛇游走,黑暗中东撞西打和每根丝触过一遍,瞬间被割得千疮百孔。
  龙鬼衣衫尽破,伸手捞住那个匣子,欣然笑道:“到手了!”雪凤凰看也不看匣子,捧住他两手心疼地道:“你真是莽撞!先让我看看伤。”龙鬼轻描淡写道:“不碍事。时辰不早,你必须连夜走,否则再干耗一日,我想你也耐不住。我们打开这匣子拿东西吧。”
  借了光亮,雪凤凰看见他身上隐约有伤,心中不忍。龙鬼“啪”地打开匣子,雪凤凰花容失色,叫道:“小心暗器!”不料匣子中并没有隐埋任何暗器,无惊无险。雪凤凰紧张得一身冷汗,后怕地看了龙鬼一眼。龙鬼道:“我爹太自信了,这匣子便不会有任何花巧。”雪凤凰苦笑,乜邪本就想让她盗走玉玺,当然懂得适可而止。
  打开匣子,两人看到一枚于田羊脂白玉,以九叠篆文铭刻“皇帝受命之宝”六字。她喃喃地道:“的确是皇帝御用大宝,你爹没有骗人。”龙鬼道:“你快到墓里等你师父,他应该会来吧。”雪凤凰垂下头,没有把握呵,对她若即若离的师父,真会为了这一枚玉玺进入缪宗陵墓吗?最后一次机会,最后见一面,是否真的可以实现?
  她按下心事,对龙鬼道:“我拿走玉玺,你爹会不会怪你?”龙鬼一笑:“或者,他会夸我呢。”雪凤凰歪头一想,乜邪不知多想她把东西偷走,但是在龙鬼帮助下偷到手,不知算不算?不过东西既然到手,身后的啰唆事懒得再管,便道:“那,我真的拿走了?”
  “快走,晚了可就被发现了。那十条地道,你可知该走哪一条?”
  “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天五既然不成,地十或有希望?”雪凤凰想起前事,推断道。
  龙鬼抚掌笑道:“果然是雪姐姐,猜得不错。其实除了天五和地十是生路外,其余皆是死路,但唯有地十通向宝床。”他吸了一口气,“请姐姐替我拜拜我娘。”
  雪凤凰点头应了,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只得迟疑地看着龙鬼:“你真的不会受处罚?”
  龙鬼眼珠一转,笑道:“你几时这样婆婆妈妈的,我既叫你走,便有十足把握。要是我爹会把我揍得屁股开花,你当我会这样好心放你?”雪凤凰一点头:“说得是。我欠你个大人情,你想件难办的事儿,回头我还你。”龙鬼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好!我别的不想学,就要学你的妙手云端步。”
  雪凤凰一愣,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上上下下看他,龙鬼心里发毛,心想又说多了。
  “是你爹告诉你的?”
  “是,是,当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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