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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七夜雪-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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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去夺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可靠。”夏浅羽低下了头,将剑柄倒转,抵住眉心,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是这里来的。”
  霍展白忽然惊住,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
  他、他果然还活着!
  “阁主有令,要你我七人三日内鼎剑阁会合,前往昆仑!”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
  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老七,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次围剿魔教,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别的不说,那个瞳,只怕除了你,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直直望着他,忽地冷笑,“你若不去,那也罢——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教就是了。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如今也不多这几个。”
  “不行!”霍展白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咕咕。”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脚上系着手巾,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发出急切地鸣叫,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
  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讯息,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不在此处。
  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携剑奔向西方昆仑。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待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然而,看到梅枝上那方迎风招展的手巾,她的眼神在瞬间凝结。
  “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
  廖青染定定看了这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么?”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第十二章 重逢
  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有些出神。
  那个孩子……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此刻是否痊愈?霍展白那家伙,是否请到了师父?而师父对于那样的病,是否有其他法子?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快到了吧?”摸着怀里的圣火令,她对妙风说,“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西王母居住的所在——就如同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雪怀说,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
  薛紫夜拥着猞猁裘,望着天空,喃喃道:“美得就像做梦一样。”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留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可为什么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该用金针度穴了。”薛紫夜看他咳嗽,算了算时间,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
  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淡然道:“从现在开始,薛谷主应养足精神,以备为教王治病。”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你到底开不开窍啊!”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我想救你啊……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
  她戳得很用力,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两位客官,昆仑到了!”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
  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压得她瞬间说不出话来。
  那就是昆仑?如此雄浑险峻,飞鸟难上,伫立在西域的尽头,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
  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转身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欠身道:“请薛谷主下车。”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冒犯了。”妙风微微一躬身,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
  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惊呼出来,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
  那个火球,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
  难道他们一离开,那个车夫就出事了?
  “嗯。”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左脚一踏石壁裂缝,又瞬间升起了几丈。
  前方的绝壁上出现了一条路,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那,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么!”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
  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厉声尖叫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你这个疯子!”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最后提了一口气,妙风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不杀掉,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妙风放下她,淡然开口,眼里没有丝毫喜怒,更无愧疚,“而且,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并没有答应不杀——”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么?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救人的医者,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
  “我说过了,救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他凝视着她,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和你正好相反呢,薛谷主。”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转瞬消散。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瘟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你别发疯了,我想救你啊!可我要怎样,才能治好你呢……雅弥?”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雅弥?
  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么?
  雅弥……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那本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
  原来……即便是国手,对于有些病症,依然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妙风使!”僵持中,天门上已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看着归来的人,声音欣喜而急切,单膝跪倒,“您可算回来了!快快快,教王吩咐,如果您一返回,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出了大事。”教徒低下头去,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日圣女……和瞳公子叛变!”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无声吐出了一口气——教王毕竟是教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瞳究竟怎么了?
  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宇金阙里,心急如焚。那些玉树琼花、朱阁绣户急速地往后掠去。
  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的冰川,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妙风停下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飘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说话时,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薛紫夜身前,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即便是在宫中遇见,也是丝毫大意不得。
  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宛如百花怒放。
  薛紫夜乍然一看,心里便是一怔: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肌肤胜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一双似嗔非嗔的双眸顾盼生情——那种夺人的丽色,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妙风不动声色:“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耽搁了一会儿。”
  “哦?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点头,“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修罗场所有杀手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妙水怔了一下,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她掩口笑了起来,转身向妙风:“哎呀,妙风使,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么?这一下,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得信任——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大乱,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在交错而过的刹那,微微一低头,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妙风使,真奇怪啊……你脸上的笑容,是被谁夺走了么?”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妙风站在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这个女人作为“药鼎”和教王双修合欢之术多年,如今仿佛由内而外都透出柔糜的甜香来。然而这种魅惑的气息里,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秘,令人心惊。
  他们两人均居五明子之列,但平日却没有什么交情,但奇怪的是,自己每一次看到她,总是隐隐有不自在的感觉,不知由何而起。
  而这次只是一照面,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自己沐春风之术渐弱的事,看来是难以隐瞒了。
  “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
  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妙风一惊——这个女子,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
  莫非……是瞳的性命?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
  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直冲进那座巍峨的大光明圣殿。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
  “等一等!”妙风回过神来,点足在桥上一掠,飞身落到了大殿外,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却已经晚了一步——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直奔玉座而去!
  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到处绘着火焰的纹样,仿佛火的海洋。
  无数风幔飘转,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仿佛有些百无聊赖,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的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薛谷主么?”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老人的声音非常奇怪,听似祥和宁静,但气息里却带了三分急促。医家望闻问切功夫极深,薛紫夜一听便明白这个玉座上的王者此刻已然是怎样的虚弱——然而即便如此,这个人身上却依旧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只是一眼看过来,便让她在瞬间站住了脚步!
  “教王……”有些犹豫地,她开口。
  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弓起了身子,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如一只灰色的牛犊。
  “啊!”她一眼望过去,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铁圈深深勒入颈中,无法抬起头。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戴着白玉的面具,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既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看到他全身的血迹——一眼望去,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之前,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出手凌厉,短短的二十几天后,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
  是谁将他毁了!那一瞬间,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
  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却根本没有避让,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
  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利齿噬向她的咽喉。
  “啊。”看到她遇险,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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