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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七夜雪-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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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利齿噬向她的咽喉。
  “啊。”看到她遇险,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颈中和手足的金索却猛地将他扯回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
  “咔嚓”,獒犬咬了一个空,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平安落地。只觉得背心一麻,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
  “薛谷主,勿近神兽。”那个声音轻轻道,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
  “风,”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脸上浮出了微笑,伸出手来,“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快过来。”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手落在妙风的顶心,轻轻抚摩,“风,我没有养错你——你很懂事,又很能干。不像瞳这条毒蛇,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
  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明介?教王一惊,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脸上的表情却不变,缓缓起身,带着温和的笑:“薛谷主,你说什么?”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妙风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不!不要给他治!”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仰首看着薛紫夜,“这个魔鬼!他是——”
  “咔”,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
  “敢对教王不敬!”妙风在千钧一发之际截断了瞳的话,一掠而出,手迅疾地斩落——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否则,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而教王也从此无救。
  “住手!”薛紫夜厉声惊叫,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星,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不许杀他!”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薛紫夜蓦地一惊,明白过来: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不妨暂时饶他一命。”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
  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教教王如此好说话,薛紫夜一愣,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教王这一念之仁,必当有厚报。”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是。”看到瞳已然消失,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是要挟,还是交换?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谷主好气概,”教王微笑起来,“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
  “紫夜自有把握。”她眼神骄傲。
  “那么,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教王微笑,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
  在她刚踏出大殿,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看来,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他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决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
  “看着我!”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重重顿了顿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薛紫夜她……她……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幸存者!”顿了许久,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脸色渐渐苍白,“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的真相泄露给她,所以冒昧动手。请教王见谅。”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么?”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他拄着金杖,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那么,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
  “是。”妙风垂下头。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吧。”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语调那样的轻而冷,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折射出冷酷的光。
  深知教王脾性,妙风瞬间一震,重重叩下首去:“教王……求您饶恕她!”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金杖闪电一样探出,点在下颔,阻拦了他继续叩首。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审视着,不知是喜是怒:“风,你这是干什么?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你脸上的笑容,被谁夺走了?”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到了胸腔仿佛被什么堵塞,再也无法上升——沐春风之术渐失,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这一路上,她……她救了属下很多次。”听出了教王的怒意,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仿佛不知如何措辞,有些不安,双手握紧,“一直以来,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一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终于还是被折断了啊……这把无想无念之剑!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颔,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眼里掠过一阵混乱,垂下了眼帘,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地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一口血喷在玉座下。
  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全身经脉走岔,剧痛无比,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位于雪狱最深处,光线暗淡。
  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令其无法动弹分毫。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凄厉如鬼,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
  “啪”的一声响,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竟是蛇皮缠着人皮,团成一团。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不想看看么?瞳?”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冷笑起来,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讥讽,“对,我忘了,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名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不发一言。
  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妙火死后,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如果能拿到手的话……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修罗场里出来的人,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
  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不然的话,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哈哈哈哈……”妙水仰头大笑,“那是妙火的头——看把你吓的!”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
  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但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你不想看她死,对吧?”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开口,“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她已经触怒了教王,迟早会被砍下头来!呵呵,瞳,那可都是因为你啊。”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滴落。
  “妙水,”他忽然开口了,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我们,交换条件。”
  “嗯?”妙水笑了,贴近铁笼,低声问,“怎么,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你让她平安回去,我就告诉你龙血珠的下落。”瞳只是垂下了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你,也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然而下一瞬,她又娇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当然——你,也不能留。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抹在了沥血剑上——”他阖起了眼睛,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要杀教王,必须先拿到这把剑。”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道,“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妙风?”瞳微微一惊。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瞳一惊抬头——沐春风心法被破了?
  多年的同僚,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她……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
  昆仑绝顶上,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金碧辉煌。
  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
  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泉,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醇香的奶、芬芳的蜜,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在泉水树林之间,无数珍奇鸟儿歌唱、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泉边、林间、迷楼里,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向每一个来客微笑,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楼玉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室内火炉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
  薛紫夜正有些蒙眬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妙风无言躬身,迅速地在其中捕捉到了种种情绪,而其中有一种是愤怒和鄙夷。
  看来,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永远是不受欢迎的。
  “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谷主不能见瞳。”妙风淡然回答,回身准备出门,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身子一倾,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鲜血。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落满他的肩头。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
  他站在门口,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如果……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
  “咳咳,咳咳!”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她喃喃道,“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痕,色作暗红,纵横交错,每一条都有一寸宽、一尺许长。没有肿起,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虽然表皮不破损,可内腑却已然受伤。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帐打了你?”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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