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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时间的女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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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对我来说──而我怀疑对其它读到它的每一个人来说──骑兵听起来令人讨厌。他们的意义变成了他们从来不是的东西。”
  “是的,我了解。就像现在的镇暴部队。事实上政府只有一小批人去管庞大的地区,所以护教者极易被入罪。可是话又说回来。一名骑兵(也就是警察)不能没有拘票就逮捕任何人(他不能把他的马牵进任何马厩若没得到主人的允许,相对来说的话),不过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一名护教者舒服地躺在石南花里,有空就瞄准骑兵们来上那么一枪。他们正是那么做,当然。现在却有一堆文学记述这些可怜的、被虐待的、在石南花中拿着枪的圣人;而死于勤务中的骑兵却成了怪物。”
  “就像理查。”
  “就像理查。对于我们自己的汤尼潘帝你进展如何呢?”
  “唔,我还没找出为什么亨利急于废止并让这个法案消失。这件事被消音之后还被遗忘了多年,直到最初的草稿无意中在伦敦塔的记录里出现。那是在一六一一年印的。全文印在他的《大英帝国史》里。”
  “喔,所以王权法案是毋庸置疑的啰。理查依照法案所言继位,而圣人摩尔的说法则毫无根据。这件事从头到尾就跟伊利莎白。露西没有关系。”
  “露西?谁是伊利莎白。露西?”
  “喔,我忘了。你不知道那个法案。根据圣人摩尔的说法,理查宣称爱德华娶了他的一个情妇,叫伊利莎白。露西。”
  每次提到圣人摩尔时卡拉定脸上出现的那种厌恶表情,总使他温和的脸孔变得几乎令人作呕。
  “太荒谬了。”
  “圣人摩尔也沾沾自喜地指出这一点。”
  “他为什么要将伊莲娜。巴特勒藏起来?”卡拉定说,他已发现重点。
  “因为她真的嫁给了爱德华,而这些孩子们真的是不合法的。如果这些孩子真的不合法,顺便一提,就没有人可以以他们为名而起义,而他们对理查也就没有威胁。你有没有注意到伍德维尔兰开斯特联军是帮亨利而不是帮那两个孩子的忙──即使朵塞特是他们同母异父的兄弟?而那是在任何关于他们失踪的传闻传到他耳朵之前。而朵塞特和莫顿那边的叛乱份子也不把男孩们当一回事。他们是支持亨利的。那样一来,朵塞特会有当英国国王的妹夫,英国皇后则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这对一个身无分文的逃犯来说真是咸鱼翻身。”
  “是的,是的,那是一个重点没错,关于朵塞特没有帮助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争取王位。如果英国有任何机会接受男孩的话,他一定会支持男孩的。告诉你我发现的另一件有趣的事情。皇后和她的女儿们很快就不必逃难了。你提到她的儿子朵塞特提醒了我。她不仅不再逃难了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地安定下来。她的女儿们还去参加皇宫的宴会。你知道交换条件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是在王子被”谋杀“之后。没错,再告诉你一件事。在她的两个儿子被他们的邪恶叔叔杀死后,她还写信给她在法国的另一个儿子朵塞特叫他回家并和理查和平相处,还说理查会好好待他。”
  一阵沉寂。
  今天没有絮叨的麻雀,只有雨打窗台的柔软声音。
  “不予置评。”卡拉定最后终于开口。
  “你知道,”葛兰特说,“从警察的观点来看,没有任何对理查不利的事证。我的确这么认为。不是说这些证据不够周全。我是说,这个案子已周全到足以搬上法庭。但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事证。”
  “我会说的确没有。特别是当理查战死在包斯渥的时候,你给我的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却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富有、自由。他们不仅是自由而已,他们还被照顾得很好。爱德华的孩子们不仅在皇宫里跳舞,还有俸禄可拿。他自己儿子死了之后,他还任命家族中的一个孩子做他的继承人。”
  “哪一个?”
  “乔治的孩子。”
  “所以他有意要让他哥哥的儿子恢复权利。”
  “是的。他曾经抗议乔治被判刑,如果你记得的话。”
  “即使是圣人摩尔也说他这么做。所以所有有资格继承英国王位的人都拥有自己的权利,自由自在,在理查三世这个怪物执政的时候。”
  “不只这样,他们是整体的一部分。我是指是整个家族和王国经济的一部分。我读过一个叫戴维斯的人所写的,关于约克的记录,我是指约克镇,不是约克家族的记录。两个小渥威克──乔治的儿子──和他的表弟,林肯,都是议会的议员。约克镇有一封写给他们的信,那是在一四八五年。还有,理查在封自己儿子为骑士的同时,也册封小渥威克为骑士,在约克做了那些”好事“之后。”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突然说:“葛兰特先生,你想把这些事情写成一本书吗?”
  “一本书!”葛兰特吃惊地说。“但愿不会。为什么?”
  “因为我想写。这会比写农夫的事好多了。”
  “写吧。”
  “你知道,我必须对我父亲有些交代。老爸觉得我不好,因为我对家具、市场、图表和行销没兴趣。如果他能拿到一本我写的书,他或许会相信我毕竟不是完全没希望。事实上,我猜他一定会开始吹嘘我变了。”
  葛兰特仁慈地看着他。
  “我忘了问你对克罗斯比之屋的看法了。”他说。
  “喔,很好,很好。如果卡拉定三世看了,一定会想把它搬回家,在阿第伦达克山的什么地方将它重建起来。”
  “如果你写了那本关于理查的书,他一定会那样做的。他会觉得自己是半个主人。你会叫它什么?”
  “这本书?”
  “是的。”
  “我要借一句亨利。福特的话,叫它做”历史是一派胡言“。”
  “好极了。”
  “不过,我还得读更多的东西,做更多的研究才有办法开始写。”
  “那是肯定的。你还没碰触到真正的问题。”
  “是什么?”
  “究竟是谁杀了男孩?”
  “是的,当然。”
  “如果男孩们在亨利接收伦敦塔的时候还活着,那么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我要查那件事。我还想知道为什么销毁王权法案的内容对亨利如此重要。”
  他起身要走,然后注意到画像面朝下地躺在桌上。他拿过来把画像重新放在原来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它靠在那一堆书旁。
  “你待在这儿,”他对昼中的理查说,“我会把你放回你原来应在的位置。”
  就在他跨出门的时候,葛兰特说:
  “我刚想到一段不是汤尼潘帝的历史。”
  “是吗?”卡拉定说,他停下脚步。
  “格林科大屠杀。”
  “那真的发生过吗?”
  “真的发生过。而且──布兰特!”
  布兰特回头往门内看。
  “怎么?”
  “下令屠杀的人正是一名激进的护教者。”
  第十三章
  卡拉定走后不到二十分钟,玛塔就出现了。她带来了鲜花、书、糖果和问候。她发现葛兰特深陷在库斯伯。奥利芬特所写的十五世纪中。她可不习惯他跟她打招呼时那样漫不经心。
  “如果你的两个儿子被你的小叔谋杀了,你会接受他给你的可观年金?”
  “我想你是在问你自己吧。”玛塔说,同时她把带来的花放下,环顾四周看看这些已经插了花的花瓶,哪个最适合它们。
  “老实说,我认为历史学家都疯了,听听这个:皇后朵薇格的行为难以理解:究竟她是害怕被强制驱离圣殿(译注:教堂中之祭坛、内殿等最神圣之场所,依古时教会法,逃至此处之逃犯可获安全),还是她只是厌倦了在西敏寺那孤零零的日子,最后导致她无情地和谋杀她儿子的凶手妥协,则不得而知。”
  “天可怜见的!”玛塔说,她一手拿着个蓝陶瓶子,另一手拿着玻璃圆筒花瓶,看着他并且猜着他的想法。
  “你想历史学家真的有听听他们自己在说什么吗?”
  “谁是朵薇格皇后?”
  “伊利莎白。伍德维尔。爱德华四世的妻子。”
  “喔,是的。我演过她。那是个小角色,在《造王者渥威克》那出戏中。”
  “当然我只是个警察,”葛兰特说。“也许我身处的圈子从来就没对过。也许我碰到的都是好人。究竟在哪儿会碰到,对谋杀她两个儿子的凶手不计前嫌的女人?”
  “希腊,我想,”玛塔说,“在古希腊。”
  “即使在那儿我也找不出一个例子。”
  “或是疯人院吧,伊利莎白。伍德维尔有变成白痴的迹象吗?”
  “没有人注意到,而她当了二十年左右的皇后。”
  “这件事显然是出闹剧,我希望你了解,”玛塔一边说着一边在插她的花,“根本不是悲剧。”是的,我知道他杀了爱德华和小理查,但他的确是迷人的东西而我的风湿症又不允许我住在北面向阳的房间里。“”
  葛兰特笑了,又恢复了他的好脾气。
  “是的,当然。这真是荒谬到极点。这只能算是无情的打油诗,而非严肃的历史。那也是为何历史学家令我惊讶。他们对事情到底可不可能这样发展似乎毫无判断力。他们把历史当成西洋镜;只有平板的角色站在疏离的背景之前。”
  “也许当你在破破烂烂的记录中挖掘资料时,你没有时间去了解人。我指的不是记录里的人,而是人类,有血有肉的。还有他们对环境的反应。”
  “你会怎么演她?”葛兰特问,他想起来了解人们的动机是玛塔的本行。
  “演谁?”
  “从圣殿出来,为了一年七百马克与参加宫廷宴会的权利,和谋杀她儿子的凶手做朋友的那个女人。”
  “我没办法。在尤里披蒂的悲剧或监狱之外没有这样的女人。只能用讽刺的方式诠释这个女人。她会是一个很适合讽刺的题材,这是我目前的想法。一个对史诗悲剧的讽刺性模仿。无韵诗那种。哪天我一定要试试,编成下午演出的戏什么的。我希望你不讨厌含羞草。真奇怪,想想认识你这么久了,对你的好恶竟然知道得这么少。谁编造出这样一个和谋杀她儿子的人称兄道弟的女人?”
  “不是无中生有。伊利莎白。伍德维尔的确离开了圣殿,并接受理查给的钱。这笔钱不仅是承诺而已,是实实在在付给她了。她的女儿们参加宫廷宴会,她还写信给她儿子她第一次婚姻生的儿子──叫他从法国回来和理查修好。奥利芬特对此所作的解释是,她要不是害怕就是被强制拖离了圣殿(你听说过有人把避难者拖离圣殿的吗?这么做的人会被逐出教会──而理查一向是教会的乖宝宝),或者她对圣殿的生活感到厌倦。”
  “这就是你觉得事情奇怪的地方?”
  “最明显的解释就是男孩们活得好好的。当时没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
  玛塔考虑着如何插她的含羞草。“是的,当然。你说死刑判决书里面并没有提到。我是说,在理查死后。”她的视线从含羞草移到桌上的画像再移到葛兰特脸上。“那么你认为,你真正严肃地认为,身为一个警察,理查和男孩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相当确定当亨利抵达伦敦接收伦敦塔的时候,他们还活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解释,如果男孩失踪了,他会不拿这一点来大作文章。你可以想出任何解释吗?”
  “不,当然没办法。相当难以解释。我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件天大的丑闻。那应该是对理查最主要的指控之一。你和我的卷毛羔羊似乎研究历史研究得满高兴的。当我建议对过去做些研究以打发时间的时候,倒没想过我竟导致历史改写。这倒提醒了我,亚特兰塔。薛吉德要毙了你。”
  “毙了我?我根本见都没见过她。”
  “不过她还是要带枪来找你。她说布兰特现在对大英博物馆沉迷的程度就像染了毒瘾一样。她无法把他拖离博物馆。就算他肉体脱离了那个地方,他脑海里还是盘旋着那些事;所以他已经不关心她了。他甚至无法坐着看完《乘风破浪》。你常见到他吗?”
  “在你来之前几分钟他还在这儿呢。不过我想未来几天我不会有他的消息。”
  关于这一点他错了。
  就在晚餐前门房拿来了一封电报。
  葛兰特把他的拇指放在邮局优雅的自粘信封折口下,打开信封,抽出了两张电报。是布兰特发的。
  该死、混蛋、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知道我说过的那份拉丁文编年史
  克罗兰的修士所写的编年史
  我刚看过而上面确有关于男孩死亡的谣言
  这件事情是写于理查生前所以我们毁了不是吗
  特别是我而那本我的好书再也写不出来了
  我可不可以在你们的河里自杀
  还是你们的河只有英国人可以用
  布兰特
  在沉寂中门房开口道:“这儿是回函,先生,你要不要回信呢?”
  “什么?喔,不。不是马上。稍后我会送过去给你。”
  “很好,先生。”门房说,他充满敬意地看着那两张电报──在这位门房的家里,电报限定只能写一张纸──然后他离开,这回他没有吹口哨。
  这封电报是大西洋对岸的那种挥霍无度的写法。葛兰特想着以这么奢侈的方式传来的新消息,不禁又看了一遍。
  “克罗兰。”他说,一边在想。为什么好象想到了什么?目前在这个案子里没人提过克罗兰。卡拉定只说是某处一名修士写的编年史。
  做他这一行的太常面对这种事了。一个显然摧毁案件原先所有假设的事实出现,使人心灰意冷。他以平常调查工作中会有的反应来面对这件事。他仔细地审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冷静地、公平地,不带一点可怜的卡拉定的那种茫然无措。
  “克罗兰。”他再念了一次。克罗兰在剑桥郡的某处,还是在诺福克?还是在这个平坦国土的边界某处。
  矮冬瓜送晚餐进来,把浅盘放在他可以舒舒服服吃饭的地方,但是他没注意到她。
  “从这里你方便拿到你的布了吗?”她问。他没有回答。于是她又问:“葛兰特先生,你方便拿到你的布丁吗,如果我把它放在这边边的话?”
  “伊利!”他对她大叫。
  “什么?”
  “伊利。”他轻轻地对着天花板说。
  “葛兰特先生,你不舒服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矮冬瓜那张仔细扑过粉并且忧心仲仲的小脸,正横亘在他与他熟悉的天花板裂痕之间。
  “我很好,很好。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等一下,好女孩,帮我送一张电报下去。把我的写字纸拿来,布丁挡着我让我拿不到。”
  她给他纸和铅笔,在电报回函上写着:
  你可以在法国差不多同一段时间替我找到相同的谣言吗?
  葛兰特
  之后他胃口很好地吃掉晚餐,并且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当他舒服地漂浮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半途上时,突然发现有人俯身看着他。他睁开眼睛看会是谁,结果他的目光正好射进了亚马逊那双焦虑、渴望的棕色眸子里。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眼睛看来更大、更像牛眼了。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信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我不想打扰你,但我不知道它究竟重不重要。这是封电报,你知道。你无从分辨。如果你今晚不看就表示迟了十二小时。英格翰护士已经下班了,所以除了十点钟才会来的布理格护士之外没人可帮忙。希望我没吵醒你,不过你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吧,是吗?”
  葛兰特向她保证她的做法是对的,然后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几乎吹倒了理查的画像。
  当他读电报的时候她站在一旁,好象准备好在他读到什么坏消息的时候支持他一样。对亚马逊来说,所有的电报都是带来坏消息的。
  电报是卡拉定发的。
  电文写着:“你是说你要找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指控?布兰特”
  葛兰特拿起已付费的回函表写着:“是的,最好是在法国。”
  然后他对亚马逊说:“你可以关灯了,我想。我要睡到明天早上七点钟。”
  就在想着不知还要多久才见得着卡拉定,和有多少可能会使他找不到他想要的第二个谣言时,他沉沉睡去。
  不过卡拉定不久就出现了,而且看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事实上他看起来的确是怪怪的。以往在他身上比附属品还不如的外套现在像衣服多了。他目光炯炯地瞅着葛兰特。
  “葛兰特先生,你是个奇迹。苏格兰场还有你这种人吗?还是你比较特殊?”
  葛兰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你找到了法国的例子!”
  “不是你叫我找的吗?”
  “是啊,可是我没抱什么希望,找到的机会太小了。法国的谣言是什么形式的?编年史还是信?”
  “不,是更令人惊讶的东西。更令人茫然失措的东西,事实上。看来是法国总理,在图尔对国会演讲时提到了这个谣言。他对此可说是滔滔不绝,而他的舌灿莲花在某方面来说,倒带给了我一丝安慰。”
  “为什么?”
  “对我来说,那听起来像是个参议员,为一个不受乡亲欢迎的施政急急忙忙地辩解。比较像是政治而不像是政策,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
  “你应该来当警察的,布兰特。总理说什么?”
  “唔,那是法文而我的法文不怎么样,也许你应该自己念。”
  他交过来一张纸,上面爬着孩子气的字迹,葛兰特念着:
  让你我一起祈祷,愿英王爱德华之子死后,这个国家的情况不会恶化。想想看,他那成熟勇敢的孩子,轻率地被屠杀,皇冠就这样在民意的驱使下落入凶手的手中。
  “”这个国家“,”葛兰特说,“然后他浴血抵抗英国。他甚至还说男孩被”屠杀“是英国人民的全体意愿。我们被说成是野蛮民族。”
  “是的,我的意思正是如此。这就像是国会议员的狡辩。事实上,法国摄政时期曾在同一年派使臣去晋见理查大约在六个月后──所以他们大概已经发现谣言并非事实。理查为他们的到访还签订了一个安全条款。如果法国人还毁谤他是个杀人魔的话,理查应该是不会那么做的。”
  “是的,你可以给我这两件毁谤案发生的日期吗?”
  “当然。在这里,克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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