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闹革命-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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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花猫恐惧的叫声。
“喵——!!”花猫炸毛,显是被弄疼了。
林景峰:“春天来了。”
展行:“吵死了啊。”
展行一摔枕头,吼道:“虎哥!声音小一点!”
声音渐小,花园外,奶白色的花猫像是想逃跑,又舍不得,迟疑地喵了一声。
大黄猫伸出一只前爪,霸道地搂着花猫,三只爪子扒地,半拖半抱地把它抱去胡同里了。
Chapter62
翌日清晨。
林景峰取出一张纸,放在床上:“这是斌嫂那边帮伪造的传真件。”又一手拿着佛指,另一手拿着方石,看着展行。
展行征求地看着林景峰:“石头咱们可以……留下?”
林景峰点头:“当然,新家也租好了,今天可以搬过去。”
林景峰在海淀区租了间半地下室的小单间,地方偏僻,人流量大,大部分是北漂的待业者,夜间安不安全,展行倒也不用怕,林景峰不去抢人算好的了,谁敢来打他们主意?
展行收拾好东西,与孙亮陆遥告别,去了他们的小新家,霍虎则仍然留在孙府上,一方面陪陪陆遥,另一方面,林景峰也表示新找的房子霍虎挤不下。
林景峰取出钥匙,打开门:“你都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
新家几乎是个灰水房,斜天窗对着街口的花园,一缕阳光照进来,其余空间都是黑的,面积不到十五平方米,进门就是狭隘的小厨房,浴室,再一张床,没了。
“我都想好了,明天就去故宫博物院。”展行看了一会,意识到,从今天起,他们就要面对真正的生活了。
“这么小?”展行心想还好没拿孙亮送的摆设,要是把什么古董花瓶,青铜鼎甚至意大利沙发拿来,估计连门都挤不过。
林景峰嘲道:“不满意?就这一丁点也得六千呢,三个月房租外加押金。”
展行茫然点头,对几千没概念,莞尔道:“很满意,再满意不过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展行咂吧嘴,似乎还觉得有点不够,到处寻求可用空间,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
唐悠送的小玩意彻底派上用场了,展行不禁感叹这小子实在是个天才,电击棒一拆开,可作台灯、擀面杖、衣服吊钩、毛衣去球吸棒……林景峰的几件从唐悠处凹到的小产品更是一职多能。
他们几乎连电器都不用买,买了也放不下。
林景峰枕在床上斜斜躺着,抻手指头,看着天花板出神,展行趴在林景峰身上,又亲又蹭的。
“跟着我你后悔么?”林景峰忽然问。
展行笑道:“现在还不,你呢?”
林景峰:“当然不,这是我的第一个家,我很喜欢。”
展行在他唇上亲了亲:“你打算啥时候去找工作?别再去挖坟了吧。”
林景峰看着展行的眼睛,许久后微笑着说:“我得等一段时间,斌嫂会给我安排好。”
展行蹙眉道:“又给你消息?让你去钻地?”
“不是。”林景峰摆了摆手:“她会帮我找份活干。”
展行欣喜大叫:“太好了——!”
林景峰被吓了一跳,继而也笑了起来:“那么高兴做什么?”
爱情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剩下要解决的,就是面包了。
林景峰虽然还有不少钱,但最好还是先别动,展行手里有两张卡,一张是他自己办的,里面有五千现金——还没有真正决定在一起前,林景峰给他的盗墓酬劳。
另一张则是林景峰自己的卡,里面还有十来万。
展行掂了掂,把它们收好,他买了一本厚厚的《故宫博物院藏》,在家里背了两天,第三天起了个早,上街找工作,出门坐的士什么的,是绝对要杜绝的,更不能让孙亮的车到地下室外面来等,于是就只好坐地铁了。
林景峰看了看地图,带着他,揣上释迦牟尼的金手指,前往故宫博物院。
博物馆热闹非常,正是假期,林景峰说:“你进去了?”
展行说:“我自己可以的,别担心。”
林景峰点头:“你加油,我回家洗衣服,晚上来接你。”
展行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博物馆门,走了进去,手机响,林景峰的短信:“宝贝,加油。”
“我找王华副院长。”展行走进东廊,对行政区的门卫说。
展行记得故宫博物院的负责人之一姓王,许多年前在他还小的时候,过来纽约世界博物馆开会,那时候正是陆少容接待,开完会姓王的还在他家吃了顿饭。
思来想去,只有这人他是记得名字的。
门卫问:“有预约么?”
展行取出斌嫂伪造的介绍信:“没有预约,但这里有一份介绍信,我是人文大学的学生。”
门卫接过信进去,片刻后出来说:“副院长请你谈谈。”
展行松了口气,第一关过了。
副院长是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头,看到展行来了,忙起身与他握手,请坐后,开口问道:“你是人文大学的新生,阳林波老师的学生?”
展行看到王院长的眼睛竟是发红,忙欣喜道:“对,您认识他?!”
王院长点了点头,双目通红:“我们是老同学了。”
展行怔住了,没想到死在西藏的阳教授会在这里被想起来。
“我认识……李院长,阳教授。”展行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可惜都为了保护……国家文物,牺牲了,我很难过。阳教授教给了我不少东西……”
展行想起那个到此一游,颇有点心虚:“我很感激他。”
那句话倒是真诚的。
王院长摘下眼镜,展行忙掏出纸巾递过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王院长问:“根据这信上的学院公印,在他的生前,应该是推荐你到我们馆里来勤工俭学。”
展行忙道:“是的,当时出了点事,所以就耽搁了,过年前的事情。”
王院长想了想,说:“你今年多少岁,身份证可以给我看看吗?”
展行取出护照的复印件,王院长吃惊不小:“还是美籍?”
展行笑道:“思念故乡,回来……上学。”
王院长一边看展行的护照复印件,头也不抬:“以后有什么打算?”
展行说:“或许会留在国内吧。”
“我相信你。”院长问:“你觉得自己适合做些什么?”
展行松了口气,第二关也过了。
展行说:“我想当文物讲解员,寒假的时候,我买了一本这个。”说着从包里取出厚厚的馆藏介绍:“我已经大部分背下来了,您可以随便挑一页考我。”
王院长看也不看那书,示意收回去:“这本书是我编的。”
展行笑答道:“对。”
王院长还有点犹豫,展行又说:“您有时间的话,我给您讲解一圈,咱们出去逛逛?”
王院长笑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既然是老阳生前认为不错的学生,你的能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本来就会英语……”
展行说:“我会英语、粤语和普通话。西班牙语也会一点,小时候外婆逼着教的,她曾经在欧洲留学。”
这下王院长点了头,说:“很好,你打算每天工作多久?”
展行:“我觉得我可以到寒假结束前,每天全职工作,开学后……改为周六日过来兼职?”
王院长爽快地说:“行,顶不住了一定要说,我给你开个条子,你到午门外去找一位姓林的主任,他会给你安排,至于薪水……”
展行舔了舔嘴唇,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王院长说:“给你每天结算,小费的话,按照他们的一般讲解员标准付,试用期三天,这三天里你只能负责珍宝馆,钟表馆以及青铜器馆里;过了试用时段后,按照林主任的安排,给你分中西两路,一周之后没有问题,就可以走全程了。”
展行道:“太感谢了!单馆多少钱?”
王院长道:“单馆现在是志愿者负责,没有酬劳,但是一旦聘用你了,中路每次一百元,中、西路一百五十元,全程两百五十。”
展行脑子里乱成一团,把两百五十元换成牛肉干,发现只能买不到十斤。
这也太少了吧,展行心里吐槽,表面上激动地说:“行!我一定努力!”
王院长起身与展行握手,交出条子:“辛苦你了,一定要坚持。”
于是展行拿着条子去午门,胸前挂着个扩音器,开始他的第一份工作了,等着的时候不忘给林景峰发条短信:【一切顺利,开始接客了。】
林景峰:【努力!争取当头牌!】
展行精神抖擞地来上班,平生第一份正式职业。
林景峰傍晚来接,发现展行蔫了。
“很累么?”林景峰关心地问。
展行指了指嗓子,说不出话来了。
展行又指了指林景峰手里的东西:“???”
林景峰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玻璃瓶:“许愿瓶,没见过么?”
展行傻乎乎地摇了摇,又拔开盖子看了看,意思是哪来的。
林景峰:“博物馆的垃圾桶里拣的,老外们买了纪念品嫌占位置,就把瓶子扔了,我拣了好几个呢。”
展行:“!!!”猛拍林景峰后脑勺,并刮自己的脸,意思是丢人。
林景峰:“拿回去洗洗干净,装盐和味精什么的,或者当装饰……”
展行点了点头,叮叮地碰了碰,意思是还可以拴起来当风铃。
这世界真是太安静了,林景峰牵着展行,展行乖乖地跟在后面走,当了一天讲解员,再没半点力气蹦达,林景峰吩咐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林景峰忽然觉得,让展行当一辈子讲解员也不错,起码不会精力过剩,总在他耳边唧唧呱呱的。
展行忽然觉得,当一辈子讲解员也不错,他们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比如晚饭后凑在一起,用绳子把小玻璃瓶拴起来,挂成一排当风铃,也可以朝瓶子里放点浪漫的东西。他决定明天也去垃圾桶里翻翻,说不定能找到不错的。
三天后的晚上,展行领到了第一笔钱,兴奋地在他们的小窝里按计算器,把一百块的叠在一起,准备翌日去找柜员机存钱。
林景峰斜眼一瞥,吃惊道:“哟,不错么,讲一天赚这么多?”
展行悲愤道:“黑心呐!还要抽成!我容易么我……咳咳!”
全程二百五,展行要带着游客,手拿扩音器转一整个上午,酬劳还要被博物院抽去一百五,实际到手的只有一百。展行早上一趟,下午一趟,傍晚再加一次中路进太和殿,一天下来总共得了两百五十元薪水。
林景峰躺在床上用展行的手机上网:“很不错了,我只能去工地搬砖,一天还没两百五呢,这年头,技术工种就是吃香。”
展行算了算,一个月不休息做足三十天,只有七千多,多少能理解林景峰的心情了。
展行把钱折成小块,分别收在瓶子里,每个瓶子里装三十五,当生活费。
林景峰嘲道:“怕我买菜贪污么?”
展行:“苏东坡就是这样,以前把钱分成一天一天的,放在竹筒,挂在房梁上,每天拿一个下来用,这种理财方式很不错嘛。”
林景峰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斌嫂的消息还没有来,他也不出外找工作,仿佛隐藏着某个不想让展行知道的计划。
每天白天,林景峰送展行去接客,便回家做家务,洗好展行的臭衣服晾干,中午小两口各自吃,林景峰吃泡面,展行在故宫吃来一桶,晚上林景峰再买点菜,亲自下厨,有时候是炒菜蒸鱼,有时候则是火锅,两人就着小矮桌,坐折凳开饭,倒也似模似样,十分温馨。
展行忙得没空去看孙亮,只给他打了个电话,简要汇报工作进展,给展扬陆少容打电话时,那边还是陆遥的“看图说话自动留言”,于是只得作罢。
十天后,展行赚了不少钱,麻烦也来了。
那天下午,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在午门外转悠。
“小帅哥!”一名导游姑娘笑道:“有客人专门翻你的牌子!”
“唔!”展行三两口吃完他的来一桶,一抹嘴,出来接客。
“需要全程讲解……么?”展行笑容僵在脸上,嘴角不住抽搐。
陆少容摘下墨镜:“是的,您好。”
坑爹呐!展行只想咆哮。
展扬摘下墨镜,不可一世,趾高气扬地问:“哟,不错嘛,讲解多少钱?收小费不?”
展行手指握着扩音器的柄,指头微微痉挛:“那个……小费随两位喜欢,全程陪同两百五十,中西路、五殿三宫十二馆……嗯嗯。”
展扬:“包你一天多少钱?”
展行很想把扩音器朝老爸身上摔,片刻后支支吾吾道:“一天……三百多四百吧,有百分之三十五要给博物院提成的。”
陆少容点了点头,朝展扬道:“月薪五六千,在北京还勉强算可以了。”
展扬道:“这工作能做一辈子吗?保险都没有的。七老八十拿个扩音器在故宫里晃,像什么样子?”
陆少容笑而不语,展扬又道:“算了,POS机拿来。”
展行抓狂地说:“没有!只能付现!我谢谢你们了!”
陆少容脸色一沉,教训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外国友人的?”
展行彻底服气,低头一抹脸,把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切换为阳光笑容,彬彬有礼地说:“很抱歉,本服务不提供刷卡机,两位,如果没有现金恕不接待……噢很好,是钞票,我们这就开始吧?”
展扬满意地点头,掏出三百元人民币给自己儿子:“这还差不多。”展行等了半天,没听到那句“不用找了”,只得转身进办公室登记,展扬不忘吩咐道:“把发票开过来。”
展行看着老爸:“对……不起,不提供发票。”
陆少容问:“没有发票能便宜点吗?”
展行真想一头撞死:“我回去问问……”
“送你们两瓶蒸馏水。”展行登记完回来了,揣着老爸们给的钱朝兜里塞。
展扬勉勉强强地喝了一口,陆少容连开瓶子的兴趣都欠奉,俩人跟着展行进了午门。
“咳,两位看到的这座建筑是太和殿……”
展扬:“牌匾上写着,我又不是瞎子。”
陆少容笑得肚子疼。
展扬:“会说西班牙语么?用西班牙语讲解。”
陆少容:“我看这位讲解员长得还像会西班牙语的人,不如用西班牙语介绍吧。”
展行又咳了一声,开始讲外语,二人频频点头,展扬道:“很不错!”
“永乐十八年,那位史上非常出名的,锦袍金龙帝,战甲万人敌——朱棣,修建了太和殿,原名叫‘金銮殿’……”西班牙语霹雳噗噜十分拗口,一堆名词没办法翻译,展行自动切换回中文:“它是明清两代帝王举行仪式的重要场所。”
“比方说帝王登基,册后等等……”展行绘声绘色:“满朝大臣都在这里按官职站位,皇后从侧面的屏风后走出来,千秋万代……”
陆少容对这些熟得不能再熟,展扬却听得津津有味,取出相机拍照。
展行住口,片刻后愤怒地赶开凑近的几个老外:“喂,你们不要蹭讲解好么?”
展扬笑了笑,朝几个老外打招呼,对方是西班牙人,展扬又用英语说:“这是我儿子。”
老外纷纷点头,陆少容说:“让他们蹭一下嘛,你的声音这么大,又没有损失。”
展行只得敷衍地点头,改了语言,沿路把他们带进中路。
走过十二馆中的珍宝馆,展行正讲解得起劲,陆少容忽然问:“你不会腻味么?每天的台词都一模一样的。”
展行一顿,愕然道:“不会啊,我每天带客人进来,讲解词都是有区别的!”
“除了藏品的真实介绍没有怎么变,大部分典故都是我随口瞎编的。”展行主动说:“每天走过这里,都会给它们编些不一样的故事,编故事很好玩呢。”
陆少容:“……”
展扬:“……”
沿途跟着的几名老外去看花瓶,陆少容又问:“东西还回去了么?”
展行答:“还没有,在等机会。”
老外们过来了,展行咳了一声,穿过西路再次开始讲解。
珍宝馆的东陲运来一具金佛像,还没有竖牌,最上面的摄像机也没有安上,王馆长与几名教授站在佛像前谈论,展行看了一会,带着他们停在佛像前,开口道:“这是西藏前弘与后弘断层时期的一件见证品,非常重要。”
王院长转过身,愕然看着他们,展行兀自道:
“传说它是文成公主和亲时带到大昭寺的第一件珍品,后来经历了朗达玛灭佛运动,整个藏传佛教陷入一片黑暗,僧人们启动‘识藏’仪式,把这具释迦牟尼十二岁童子佛等身金像深埋于地底。”
展扬问:“朗达玛是什么东西?”
陆少容解释道:“猫瞳神光朗达玛,历史上争议最多的西藏赞普,这个人很有意思,传说出世时脸上带着一层虎黄色的胎毛。”
展行瞠目结舌,终于小巫见大巫了。
王院长认出了陆少容,忙道:“陆副馆长!您好您好!”
陆少容礼貌地微笑,与他握手,王院长又朝身边的人介绍道:“这位是纽约世界博物馆的中国馆区负责人,陆少容先生,这位是……”
展扬道:“我姓展。”
众人纷纷点头,王院长看看展行,又看展扬,发现了是两父子,陆少容温和地笑道:“这是我们的儿子,展行。”
王院长这才想起来,展行好奇道:“爸,朗达玛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陆少容耸肩:“历史的事情,谁说得清楚?照我看他甚至不能算是人,因为根据藏地的一些古卷记载,他的妻子曾经为他生下过三胞胎,每个孩子都是面长虎毛,甚至有尾巴。”
“当然,最后这些孩子都被溺死了,反倒是收养的两个小孩,一名的后代远走古格,建立了新的王朝,另一名则再次把藏传佛教从黑暗中解放出来,收拾他闯过的祸。”
展行说:“好可怜。”
王院长道:“无奇不有,不可尽信,我始终认为朗达玛对宗教的损害,是后世无法弥补的。”
陆少容看了一会,问:“我保留意见,请问金漆是什么时候补上去的?”
王院长道:“您也看出来了。”
陆少容问:“有什么东西,是能把埋在地底的黄金腐蚀出一个个小孔的?而且是最近才补上的。”
王院长道:“果然好眼力,拉萨博物馆送来这件藏品的时候,没有任何解释。按我的意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