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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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万轻羽忽然大喝了一声。日光下一道金光扑面袭向莫锋的面门,莫锋才从迷乱中惊醒,但他也太虚弱了,拼力一滚,却只让过了面门,却给独脚铜人的手指戳中了左肩,扑的一声,他吐出了一口血来。
仇疯魔收起铜人,望着在地上挣扎喘息的莫锋愣了一愣,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姓莫的狗汉人,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他奶奶的往日总是你高高在上地戏耍老子,看今天——”话未说完,他雷震般的声音忽然顿住,莫锋的那把剑却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肚子。
仇疯魔吃痛之下大叫了一声,要待挥起独脚铜人,莫锋却猛然拔出了长剑。仇疯魔一声惨呼,终于跌在了地上。莫锋将剑抵在了他的颈上,喝问:“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是笑使传的信么?”仇疯魔怒道:“不是他是谁,他奶奶的,他传了信来叫我带你出关,不可在此延误!”莫锋的眉峰慢慢聚拢,又问:“近日可有什么人跟着你,那笑使又是如何知道你的行踪的?”仇疯魔喘息道:“这家伙神出鬼没,我又怎么知道?他奶奶的,这两天倒是有几个锦衣卫的鹰爪子悄悄缀着老子,可老子回身一吓唬,便全扯乎啦!”莫锋道:“再问你一事,也要老实作答!你身上有两张图,这图可是你亲自从阉党手中夺得的么?”仇疯魔怒道:“老子为什么要老实作答?”却觉颈上的长剑一紧,只得道:“是古长河这杂种入关后不久给我的,他说他的行程危险无比,放在我身上放心一些!谁知过不了几天他便降了左青玉!”莫锋脸上神色冷得怕人,他微微沉了沉,蓦地手上一紧,仇疯魔的颈上便飞出一串血花。
万轻羽不由叹道:“莫锋,他已被制,你又何必杀他?”莫锋转身将他扶起来,挥掌解开他的穴道,却道:“这女真人视汉人性命如草芥,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我不杀他,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会丧在他手中!嘿嘿,你老兄天生一副好心肠,偏又好管闲事,本不该做捕头的。我可是终日遭人猎捕的狼,若不如此,早死了几百回了。”万轻羽自知辩他不过,微一沉吟,只得道:“这一次又是承你出手,万某自然不能再与你交手了!那左青玉让我传话给你,明日申末酉初之时,左青玉会带着你妻儿上落拓峰顶等你,若是过了申时你不赴约……这一辈子只怕就难见你妻儿了!”他不忍看莫锋脸上难过的神色,说过这话之后,转身便行。
才走出几步,却听莫锋叫了一声:“万兄,你曾说过要'恕以尽人'的话,这时候你还恕我不恕,帮我不帮?”万轻羽回过头来,瞧见莫锋一张苍白无光的脸,他心下一痛,却毫不犹豫地道:“若是你将图交出来,再立下誓言,不再为后金效命,万某自会倾力相助!”莫锋干瘦的脸上慢慢地浮出一丝笑意:“万兄,今生今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莫某大幸!”万轻羽慨然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这就去落拓峰么?”“只怕没功夫了,这时候咱们有一件大事要做,”莫锋缓缓摇着头,“我若对你说,苍龙八图之密只是一个绝妙的谎言,你信不信?”“这怎么可能?”万轻羽闻言心内一震。虽然最初听到苍龙八图的传说时,他也和莫锋一起怀疑过,但眼见这两日来左青玉、古长河等人为了这苍龙图和莫锋的生死相搏,他又对这价值连城的苍龙图深信不疑了。万轻羽犹豫着皱起眉头:“难道当真如你我那日所说,苍龙图只是一个无稽之谈?但若是如此,左青玉又怎会费了这大力气来寻它?”“他上了当,他和你、我一般,钻入了人家布的阵中,”莫锋脸上的神色冷峻之极,“这布阵之人就是笑使!”万轻羽愕然:“笑使?听古长河说,这人神出鬼没,连他也从来没有和笑使见过一面!”莫锋冷笑一声:“他倒没有说谎,因为他古长河就是笑使,笑使就是古长河!一个人怎会和自己见过一面?”他瞧着万轻羽一头雾水的样子,接着道:“昨夜我毒伤发作,危急之时笑使赶到,送来解药治好了我的伤!嘿嘿,我行踪诡秘,想那笑使如何得知?知道我在万福阁的只有你万轻羽一人,你在左青玉处供出我的栖身之地,古长河自然知道。适才这仇疯魔言道,他的行踪也曾被几个锦衣卫窥探,可见恰恰是古长河知道我二人行踪,也只有他能充任笑使,以血纸签命我等出关!”万轻羽疑惑道:“单只因为是古长河知道你二人的行踪,你便猜想他是笑使?”莫锋道:“这还不够么?昨夜我毒伤发作,笑使及时送来解药,那会子我心内急着想看清他的模样,可偏偏头脑中一片迷糊,这毒伤只会伤身,不会乱神,这是古长河的迷心咒!”万轻羽道:“我倒更奇了,古长河不是一门心思要抓你么,却为什么要来救你?”“这便是关键所在!”莫锋道:“你还不知,这苍龙八图我独得四张,但这四张图都是我和古长河一起动手所得。这八人的名字都是皇太极提供,每一次动手,都是古长河提供他们的藏身之地,然后我去杀人,他去夺图。每一次人杀了之后,他总能'找'出一张图来。这图么,事后却总是放在我身上。那几次杀的都是失势后的阉党余孽,杀来顺手得紧,但一月之后这古长河就不辞而别,不知去向。而我也打探到了红知下落,赶去宁远关下相救红知,后来的事情么,你便知道了……
“适才我又问了仇疯魔,他那两张图也是古长河送的。而他抓住颜润国后百般拷问却丝毫得不到最后一张图的下落,因为颜润国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什么苍龙图。苍龙八图只不过是一个欺天大谎,编造这谎言的人只怕就是皇太极或是古长河本人。若我所猜不错,古长河还要在身上留出一张图来交给左青玉,而且那左青玉按图索骥,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个'宝藏',里面的藏宝虽已被人洗劫一空,遗下的一两件依然价值不菲!”万轻羽道:“他们这么煞费苦心,只是为了让左青玉相信这天底下真有苍龙八图这份宝藏?”“古长河携此惊天之秘降了左青玉,不但会为其所用,且会为其重用。边境吃紧,陕甘灾荒,崇祯登基之后处处缺钱,他那府库却早已经被魏忠贤挥霍一空了。左青玉这时候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 他为了挖出这份子虚乌有的巨宝向新主子献功,自然会不拘一格地擢用此人。古长河得锦衣卫大权之后便会倾力完成皇太极的第二个计划——刺杀袁崇焕!”万轻羽一惊:“他们要杀袁督师?”莫锋点头:“我也仅是依照常理揣度。万兄请想,他以笑使之名传来密令,催促我和仇疯魔出关。左青玉自然不会任由忧恨四使携着六张宝图出关,但边关绵延百里,再加上辽西松岭和黑山峰岭壮阔,只靠锦衣卫之力自然不成。这样古长河携左青玉的虎头令便可以直趋宁远,一来可以窥探其处地形,为后金下一次的破关寻些破绽;但我猜他更大的图谋只怕就是,直接刺杀袁督师!”
万轻羽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会给你送来解药,你确是不能死,因为你是古长河煞费苦心制出来的对手!他一来要向左青玉泄漏你的行踪,使左青玉知道这图连皇太极都垂涎三尺。二来又要保护你,逼你出关,好让他有理由持虎头令直趋宁远边关!你……你是如何猜到这惊天之密的?”“古长河让我妻儿难聚,每念及他,我总是恨多疑少。直到今日万福阁之伏,我悄悄潜在暗处,却见古长河并不仔细搜索,反匆匆找个原由要杀你灭口,自己却急着要请令去宁远布防!我和他共事多年,知道他是一个细密之极的人,怎会如此草草行事?这么一起疑心便觉此人行事处处可疑,再加上适才仇疯魔一番言语验证,就不由让我想起了当初皇太极常说的那句话:大明朝是由一只狮子护着一群懒猪,只要除了这只狮子,大明迟早是咱们的!”万轻羽听得浑身冷汗直冒,道:“这只狮子便说的是袁督师么?”莫锋道:“正是!宁远之败后,受了伤的努尔哈赤不久便死了。皇太极继位后再攻宁、锦,还是无功而返。后金不敢再望宁锦,他们自然时时刻刻地想除去袁督师。我就曾不只一次地听到皇太极催促古长河,要他想方设法除去袁督师。”他望着那隐隐西垂的日色,皱了皱眉,“从此北去宁远,若是骑上快马,或许还能赶个来回!”万轻羽一愣:“莫兄也去?”莫锋道:“有袁督师在,皇太极便不敢轻犯宁远,天下苍生便能多一分宁静!”
万轻羽轻轻问:“那落拓峰之约呢?”莫锋腮边的肌肉一滚,却道:“我只盼着能在古长河之前赶到宁远边关!”万轻羽心内一紧,也叹道:“我还盼着左青玉终究不会对她母子动手!还有,莫兄,你的伤……”莫锋越走越疾,只淡淡地道:“一只狼总能挺到最后,”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却一变,抬头望着那白花花的日头,“此去宁远,深浅难测!万兄,若是我真的回不来了,请你……照顾一下红知母子……”
七、峰头阵
起风了,峰顶的风尤其猖虐,左青玉却绰立在峰头,任由那风将自己的一身青衣吹得激扬狂放地猎猎荡起。
申时早过了,一片起落的气流在落拓峰顶将几片落叶吹得起起伏伏,终于散成一片昏黄,向幽深的峰底飞去。左青玉瞟了一眼那给黄沙抹得四分五裂的日头,叹了口气,转身对颜红知说:“只怕莫锋真的不会来了!”颜红知躲在岩下,那地方避风,她还是将自己和孩子身上厚厚的衣服再裹了一裹。 她有些痴迷地望着随风舞动的狂沙,说:“我知道他,他必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然他一定会来!”左青玉冷笑起来:“他想必猜到我左青玉不会对一对弱女稚子下手,嘿嘿,只是他忘了,我必然要让他尝一尝这滋味,失子之痛的滋味,可惜莫云天死得早,这刻骨铭心的滋味只有让他的儿子尝一尝了!”颜红知的秀眉慢慢蹙起:“我知道,你煞费苦心地带我们来这山顶,看上去是想去除莫锋的戒备之心。其实是在这里布一个阵,用相思之情和骨肉之情布的阵,等着莫郎来闯,”她说着回头,望向左青玉的目光渐渐冷蔑起来,“但你又何尝不在阵中?”左青玉深不可测的目光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颜红知接着道:“你陷在财和权的阵中,布成阵的还有你的仇,你的恨。你的人虽然没在阵中,但心已经深陷进去了,一辈子出不来的!”左青玉眼中的波澜随即消逝得无影无踪,他仰天一笑:“老夫一生立身清正,不与奸党合污,持掌锦衣卫后又从来都是急公好义。吾心如秋月,无物堪比拟,何曾陷于权利之阵?”此言一出,他忽然有些奇怪,素来孤高清傲懒与人言的自己,怎地会和一个女子争辩起来?
颜红知冷笑一声:“国家如今千疮百孔,万机待理,你却置国事于不顾,跑到此地报一己之私仇,寻一己之私财,还说没有陷入阵中?”左青玉大袖一挥,岩前立时起了一阵狂风,他的声音却出奇的冷定:“莫锋所携之物,事关重大,老夫所为全是为国为民!”颜红知盯着他,笑了起来:“我倒佩服起你们这些当官的来了,连我爹爹算上,哪一个当官的不说自己所作所为是为国为民?妙得是你们明明知道自己说谎,但说得多了,却连自己也骗过了!”左青玉目中寒芒一闪:“住口,我左青玉岂能与颜润国那阉党巨蠹相提并论?”颜红知收起笑:“若是此时莫锋将你要的东西献上,你会放我们一条生路么?”左青玉咧嘴一笑:“莫锋触犯国法,老夫执法不避仇,自然要将他绳之以法!”
颜红知还待言语,左青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蓦地仰首一呼:“莫锋,你终是来了!”颜红知的心砰然一跳,举目望去,只见疏旷莽苍的峰顶慢慢露出一个人影。颜红知奋力咬着自己的唇,这身影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疲惫,正是嵌入自己心坎子里的那个永世孤清永世郁愤的莫锋。她真想一下子投入那坚硬的怀中痛哭流涕,更想让他抱一抱亲一亲自己的孩子,但这时,两个人只能遥遥相望。良久,颜红知终于说出一句话来:“莫郎,你能赢!”峰顶立时响起一声冷笑,莫锋回过头就瞧见了端坐一旁的左青玉和他膝上的那具焦尾古琴。“你没有让我失望,莫锋,若你当真折在古长河他们手中,岂不让老夫太过无趣?”莫锋也冷笑一声,忽然一扬手抛出一个皮囊来,皮囊中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左青玉纵使养气功夫深厚,瞧见古长河这颗眉目惊恐的人头,身子也不禁微微一震,但莫锋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震惊:“古长河趁袁崇焕演兵之际,持虎头令入宁远边关行刺督师袁崇焕,被在下格杀于点将台下!左青玉,有一事我也是昨日才刚刚悟出,根本就没有什么苍龙八图……”他素来寡言,此时述说的虽是一件惊天之密,依然干巴巴的言辞寥寥。但左青玉、颜红知都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力沉千均的绝世阴谋,那每一句话后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绝世搏杀。
“住口!”左青玉不待他说完,忽然暴喝一声,“一派胡言,信口雌黄!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骗得了老夫,没有人能在老夫的'无弦琴'下巧言伪饰!”“古长河能,”莫锋的眼神虽然疲惫,却依然锐利逼人,“他的'迷心咒'恰是'无弦琴'的同源心法,他纵然修为不及你,却也能让你难测深浅!”左青玉的眼中有一片异彩骤然一闪:“嘿嘿,”他狞笑起来,“你说适才你救了督师袁崇焕,可有督师的令符或书信?”莫锋一愣,随即缓缓摇头。左青玉伸出修长的十指搭在了琴上,笑声更沉:“凭你的一面之词,便想让老夫信你?”“你该知道,我没撒谎,”莫锋苦笑一声,伸手自怀中取出几卷画卷,“我本以为它们会给我带来一生的荣华富贵,但这时候才知道,皇太极想要的是袁崇焕的人头,这苍龙八图不过是一堆废纸!你若想要,这便给你!”一扬手,那四卷画轴便抛到了左青玉身前。
一阵风裹着黄沙吹过来,将地上的画卷吹得掩掩合合。左青玉望着那画上矫夭细巧的青龙标记,忽然间觉出一阵无尽的空虚,片刻之前自己还梦寐以求的苍龙八图这时候却不如满眼的黄沙。自己真是陷入了一辈子出不来的阵中了么,他呵的一声低笑:“莫锋,纵然你交出苍龙八图,纵然你真的救下袁崇焕,老夫仍要擒你回京,打入镇抚司大狱!”“我早知道,咱们这一战,终究是免不了的!”莫锋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他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颜红知身边,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吻。颜红知只觉唇上一阵苦涩,也不知是自己流下的泪水还是他口中的残血,“他睡着了,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莫锋投向孩子的目光异常的温柔,他的唇也有些抖了:“他生得象你!就叫他'无恨'吧。但愿他一辈子心中再没有仇恨,一辈子无忧无虑……”他撕下几片衣襟,细细地塞入妻儿的耳朵中,随即又点了她的昏、听二穴,才缓缓转过身来。
走到左青玉身前,莫锋疲倦的身躯一下子挺直起来,象一只面对猎人的老狼,虽伤痕累累,却依然擎起颈上的鬃毛。左青玉哼了一声,五指一划,铮然一响,飞出一片惊人心魂的琴声。
“且慢!”峰顶又响起一声断喝,人影一晃,万轻羽已经掠上了峰来。他挥着手中的一副金漆锦囊,叫道:“左青玉,这里是袁督师的手书,请你念莫锋未行大恶,给他一条自新之路!”那锦囊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直落在左青玉的手中。
左青玉愣住,望着手中那锦囊迟迟不动。莫锋却向着万轻羽一笑:“你晚来片刻,却是向督师讨这救命书来着!”万轻羽只淡淡一笑,便神色急迫地盯着左青玉。峰顶就是一片揪心的寂静,只有不知疲倦的风在枯树岩穴间穿梭嘶喉着。
忽然之间,左青玉的掌心冒出一股白烟,那锦囊随即跳起一串青色的火苗。万轻羽眼见左青玉以绝顶内功化热生火,烧了那锦囊,不由又惊又怒。却听左青玉呵呵低笑:“老夫身为锦衣卫指挥,不必受他兵部尚书节制!”万轻羽大怒:“若非莫锋奋不顾身地相救,我大明只怕已失了一道屏障,古长河身为你下属,那时候你可是罪责难逃!莫锋非但救了袁崇焕,更救下了你左青玉!”左青玉的双眉一跳,沉声道:“莫锋身为后金密作,又擅自诛杀朝廷命官,自当领罪!”莫锋长剑一横,叫道:“万兄,此事与你无干,这份情兄弟领了!”万轻羽却没看他,只道:“莫忘了'忠以尽己'呀,对朋友的忠义,自然也要尽己所能!”这时候是黄昏了,万仞摩天的落拓峰上全是滚动的黄云,也不知是那云太低还是这山峰太高,让人觉得那云几乎就要压到头顶了。莫锋和万轻羽并肩一立,均觉豪气满膺,从落拓峰望下去,却见山腰的黄云给山风拍散,露出远处胭脂一般的夕阳来,将西方的万千山岭染成一片血色。
左青玉眼中异彩闪烁,蓦地曲指一弹,焦尾琴嗡的一声,万、莫二人心中皆是一跳。万轻羽急喝一声:“莫让他施展无弦琴!”疾扑而上,一剑刺向左青玉的眉心。左青玉右掌倏翻,在长剑的剑身上一拍,一股大力袭来,万轻羽的长剑几乎脱手飞出。莫锋眼见左青玉翻掌之后肋下一空,低啸声中连人带剑猛扑过来,一片青芒罩住了左青玉肋下五处大穴。与此同时,万轻羽奋力一翻,长剑斜刺左青玉的脖颈。左青玉赞一声好,右掌轻飘飘地转了个圈子,一股无形的劲力旋涡般地卷了过来,两柄长剑嗡然长鸣,在旋涡中竟相互交击数下。
峰顶的狂风陡然大了起来,那云给山风吹得气象万千,如惊龙如怒马如醒狮如跃虎。左青玉便端坐在云下,莫锋和万轻羽的身影围着他快愈闪电般地疾转着,三人便在山巅展开一场生死之战。左青玉右掌御敌,左掌却没闲着,那纤长的五指在琴上飞快地跃动着,一缕琴声如银瓶乍破,迸泻而出。这琴声并不高亢,却扰人心魂,琴声一动,莫锋二人只觉气乱神慌,攻势登时一缓。危急之中,莫锋拼力把牙一咬,口唇中鲜血伴着一股钻心的痛急涌而出,但心中烦恶之情也随之稍减。这时候进则生退则死,他的剑法一紧,全是奋不顾身的打法。激斗之中左青玉乘他攻得略急,猛然一指斜出,扫中了莫锋左腿。莫锋哼了一声,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