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棺记-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家后,种种怪事,直说到吴家老妇前来打闹,白葵自尽,裘青又感喟自家身在王府,不如金七自由游历,有机会得见各种事情。
正信马而行,不觉已到城门。忽见黑奴儿当面迎住,报道:“越姑娘说了,请爷和金爷先去府里,因越姑娘已经将金夫人并樊小姐一并接去,安顿好了,方便请太医看视。”
裘青和金七听得此话,都两眼瞪得大了半分。金七心想,如何未与我商议,就这么紧急搬迁?杨珠也忒听人家言语了,岂不知王府是好轻易住进去的么?裘青心想,越寒素来秉性聪明安分,在王府低眉顺眼,从未有一事自作主张,再说王府之事,都有管家料理,岂是越寒一句话就可以带人进去的?因此两人均纳闷不已。裘青便问黑奴儿:“金夫人和樊小姐,已经到府里么?在哪处房子住下?”
黑奴儿:“越姑娘让小人先来报信,她随后就和金夫人搬家了。”
裘青:“如此便是还未进府。”
金七:“能得裘兄引见太医,便是莫大感激,哪里还能去王府打扰!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不要搬了。”
孰料几人才进城池,又见两个个跟越寒的仆役,迎面道:“请二位爷就去邢林邢太医那里,请到这位太医去府里看病。”
金裘二人皆好笑,都想怎地今日妇人如此当家作主?难道果真临事忙乱?心中疑惑不定,还是转了马头,直奔淮南王府而来。
这王府规矩,大门开的时候少,裘青房屋,还是走偏门近些。到得王府偏门,只见门房恭迎出来,说是越寒侍儿小瓣儿,不合带了外面男子回府,现被门房扣了,听候发落。看时,那“外面男子”,却是金家的小刘,抱着大包衣裳铺盖,在那里发急。另两个仆人,百般辩解,说的确是越姑娘吩咐,门房只是不听。问小刘时,小刘道:“娘子和小夫人教我先拿了东西,跟着这哥哥姐姐们来,她们和小梅跟后就到的。”
裘青不禁一笑,金七却忽地生骇异:樊家出了何种事故,杨珠她们要把这仆佣全打发出来?忙问:“跟越姑娘的人,今日一共是几个?”
黑奴儿答道:“四个男仆,一个丫头就是小瓣儿。”
裘青也甚乖觉:“你等全回来,谁在越姑娘身边伺候?”
几个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话了。
金七正待再问,忽然耳边一声的惨叫:“金相公!金相公!”
金七骇异莫名,这声音,不是白葵,却又是谁!
只见裘青脸色骤变,问金七:“你听见有谁唤你金相公不曾?”
金七道:“有的!是一女子声音,酷似那被我收留过的白姓女子。”
裘青:“非也,非也!我听得却是卢琬的声音,声声的唤你!”
金七:“此番恐怕祸事不小!我要先去樊家了,改日再来府上拜望!”
裘青:“正巧今日无事,我就去请那太医,免得耽误了病人。”又命原跟越寒的几个仆人:“同金爷一起去,凡事帮忙,不可偷懒。”又命门房放了小刘。
众人穿街过巷,踏了雪后泥地,不久来至送子胡同樊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门前一人吵嚷,一人应付。看那吵嚷的,一身戎装,面貌陌生,那应付的,却是杨珠。
29 杀人
原来那樊虎,没头苍蝇一般,寻到淮南王府,却是去了大门,上阶径进,自然被人拦下。厮闹一番,方才说明是寻妹子。门房气恼,说道我府里向来没有什么樊家妹子,更不晓得桃花村人是什么模样。讲论一回,樊虎忽地醒悟,莫非杨珠诈他?当下气愤不堪,按了腰刀,原路回来,只见方才敞开的大门紧紧的关了,门前一女子,却是杨珠在那里。
樊虎开口便骂:“你这妇人如何诈我?我妹子分明就在我家里,你却教我去问什么王府!还不开门,放我进去。”
那大门之锁钥,均是张刘二人掌管,杨珠锁门,却是拿内院之锁,虽然小了些,倒也勉强锁上。她只把钥匙贴身藏着,任凭樊虎吵闹,总是不开。这樊虎粗人,见吵嚷无用,便要动粗,此时只听身后几匹马来,金七小刘和裘府之人已经到了。那裘府家人,见樊虎粗鲁,当下围住,也不动手,只以人多压住他。
金七见杨珠,容色怪异,心下发毛,不理樊虎,先拉了杨珠手问:“小梅病症如何?你这锁门,又是为何?”
杨珠见他问,不由得眼泪汪汪,说声:“都已经好了。”又道:“这位便是小梅的亲兄樊虎。”
樊虎见他二人说话情形,知是金七到了,更加怒火中烧:“原来果真诈我!快放我进去看妹子!”
杨珠叹道:“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我便放你们进去。”从怀里取了钥匙,铮然一声,下锁推门。
樊宅老仆不勤,草木孳生,每有蔽日之势。众人跟了杨珠进来,只觉这院落,阴森可怖。金七见杨珠腿脚颤抖,心便一沉,知道必是有大事发生了。究竟何事,却不可推测,只觉有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恐怖骇人之事。
到了内院,只见房门大开,杨珠凄然不语,脚下却走不动路了。樊虎抢入门去,四顾寻找,一眨眼功夫便痛哭起来。金七等跟脚进去,转入内室,小刘先吓得“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内室床上,小梅已然身亡。
金七吃惊非常,心想早晨出去时小梅还好好的,怎么半日功夫便死了?急奔过去查看,那小梅脉息已无,口中气是半丝没有,只是身体尚热,显见才死不久。谁知樊虎伏尸哭了几声,忽见小梅颈中一条绳索,犹自蜿蜒领际,检视尸身脖子,深深的一道紫红,竟然是勒死的。
樊虎猛然起身,怒喝道:“你这贱人,诈我出去,原来在此暗害我妹子!你偿我妹子命来!”
说罢,腰刀出鞘,直取杨珠。
刀过处,铿然一声,原来是金七拿短剑架了,也喝道:“先问清楚了再说!”
裘家仆役,岂是草人,早四手拉住樊虎,夺了腰刀,又按住他,不使他挣扎。
杨珠泪流满面,道:“不错,你妹子确是我杀的。”
樊虎暴叫:“你偿命来!你偿命来!”欲要冲去拼命,奋力挣扎,那裘家仆人,几乎制他不住。
金七听了,犹如半天一个霹雳下来,道:“果真如此?你这是为何?!”
杨珠泪眼看了金七,却不答他的话,只颤声对樊虎:“其实你何必动刀杀我,我杀你妹子的辰光,已经服下最毒的毒药,不过片刻,就是死人了。”
樊虎:“你死得好容易!你杀了我妹子,我要你人头祭我妹子!”
金七暗想我这里哪有什么毒药?不过方才杨珠走路脚颤,却是真像服毒一般。今日怪异,连小梅都被杨珠杀死,樊家凭空出来一种毒药,则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
金七抱了杨珠:“告诉我,你服了什么毒药?”
杨珠跌坐在地,眼泪不止,口中喃喃的,别人不知在说何话,金七看其口角,竟是在唤“宝儿”。
裘府一人问道:“越姑娘在哪里,烦请金夫人说知。”
杨珠听见,回手指了:“去这房后树下寻去。”
便有一人,出门而去。未过片刻,又听惊呼一声,叫道:“快来,快来!”
金七又一震惊,问道:“越姑娘又怎么了?”
裘府人放了樊虎,径奔房后。随即便乱成一团。这樊虎直奔过来,对着杨珠怒吼道:“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妹子?!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妹子?!”
杨珠看看樊虎,凄然道:“便说给你,你也不明白。”又看了金七,脸上竟有微笑,道:“七哥,你刚才拦那樊虎的刀,用的是那把银鞘镶珠子的短剑?”
金七心中大奇,这等时刻,难得杨珠还有心思问剑?道:“就是那把。”
杨珠坐在地下,道:“拿来我看。”
樊虎又怒又急,心想这杨珠立即便死,若不说原委,自己便永不知道妹子为何而死,复又喝问:“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妹子?!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妹子?!你说,你说!”
杨珠道:“好,我这就和你说。”
金七心下已然猜知她并未服毒,方才言语,应是骗过樊虎。便解剑给她。
杨珠摩弄那剑:“宝儿喜欢这剑的,你回家后,这剑给他玩罢。”
樊虎:“你说不说?”
杨珠又道:“七哥,越姑娘已经是在房后的树上吊死了,你去看看罢。”
金七:“什么?!”放了杨珠,起身要去。才一转身,只听噗嗤一声,又有樊虎“啊”地一声惊叫,回头再看,杨珠已经拿那短剑,直刺自己咽喉,鲜血殷红,满地横流。
30 金饰
越寒静静地躺在一株粗柳树下,身上覆盖着她的素白裙子,那是她今天一早去金山寺进香时候穿的缟素衣裳,小瓣儿从包袱里寻来,给她盖上的。越寒身下的积雪,已经化了不少,她的尸体还是温热的。那柳树不高,枝桠光秃秃的乱着,一根横枝上,半截白绫随风飘舞。她的容颜很平静,连气质都没有改变,好像她只是困倦了睡了。
裘青在风里慢慢的看完了手中一张有字的白纸,他的脸色逐渐变的阴沉,他好像遇到了极大的难题,再也排解不开。那张纸很薄,寒风吹得簌簌作响,裘青看完了就把它团在手里,紧紧攥着,仿佛怕别人抢了去。
他向着越寒的尸体,深深躬身施礼,他什么也没有说。
裘府小管家跟着来的,裘府死个小妾或者小妾身份的人,是很经常的事情,所以小管家一点不惊慌,他办这事有的是经验。府里的大事,比如淮南王宴会,王妃寿辰,等等,才要大管家出面安排,其他的全是他小管家处置。今天他一听见出了事,就着手准备了,棺木,殓衣,所有的都按照府里的规矩制度来,一点不会错。他知道裘青甚是宠爱这个小妾,也许会在装裹上加点什么,不过那要裘青提出,或者暗示他,他才遵命去办。
小管家看见裘青无话,就开始低声吩咐了。怎么弄车子,怎么搬运尸体,怎么悄悄的去王府外的别院停灵,凡事无不麻利周到。
裘青阴沉着脸走去杨珠小梅死的屋子里,跟从的人,都小心翼翼一句话不敢说,生怕触怒了他。毕竟自己的小妾跑到一个不相干的人家自杀是不光彩的事情,做仆人的说多了无益,再加上裘青的脾气是大家都知道的,一怒起来没有谁担当的起。
屋子里没有哭声,因为小刘已经吓傻了,金七双手抱着早已断气的杨珠,任那鲜血渲染得两人胸前衣襟上大朵大朵的绯红。金七止不住眼泪婆娑,在杨珠耳边只是不停低声说话,但那杨珠哪里还听得见一声。樊虎则坐在床头,那一腔怒火,早被杨珠之死泼灭了,只呆呆的看着小梅,又看着金七杨珠,不知如何是好。
裘青迈步进门,先瞧了火盆的所在,踱过去把手里的纸团,撒手放进去。火苗腾地一下高了许多,旋即又落下去,那纸团便早已灰飞烟灭。他看着那纸灰飞扬,口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走去扶了金七肩头,道:“你且莫哭。”一句话说了,再说不出下一句来。
未等他想起如何去劝金七,忽听外面又吵起来,原来是张刘二仆,本是被杨珠给了铜钱打发出去买醉,此时酒足而归,见家里许多不相干人在,不免吵闹。
樊虎听得是他自己仆人来了,少不得出去吆喝。他一离床头,小梅的尸体便赫然在裘青眼前。
只见小梅衣衫凌乱,左手垂至床下,腕肘皆裸,那手臂上,明晃晃地四只金镯子。
那是今年石头城里流行的首饰,唤做“四季平安”。
裘青走去,俯身细细的看那金饰,看了还不够,又拿手轻轻的摘下一只,托于掌心,走向窗前亮处去瞧。
小刘见他弄那手镯,以为他是寻找越寒带来的礼物,忙去桌前,拉了抽屉,把一红锻盒子拿了出来递于裘青:“给你,这是小夫人送我家娘子的礼。”
裘青只顾看手里的镯子,忽听小刘的话,转头对他微然一笑。小刘料不到他遭遇横祸,还会有这一笑,手里的盒子,一抖便落去地上。砖地甚硬,那盒子又没有关严,及地便开,只听叮当作响,却是不多不少四只金镯子,并四只金簪子,满地散乱。
裘青沉声道:“金兄,这‘四季平安’的首饰,本是我在卢琬灵前的供享之物,你家的人,却是从哪里得来?”
裘青:“这四只手镯,是我亲自叫人描的图样,请府里专门的高手打造,虽不甚好,却是普天之下再没有重样的了。”
金七闻听此话,也回头去看,只见那黄金灿烂,衬着雪白手臂,宛如白葵死的那天夜里,他梦见的情景一般,不由心里一个冷战。他知自家从无这东西,小梅也并无私蓄,显见此物又并非越寒送来的,偏又和裘青祭卢琬的相同,而今日裘府门前,耳内明白的听见白葵声音凄惨,那音调和细柳镇偷救白葵前夜所听女子声音,一般无二:几件事情加起来,心中如何不惧怕!
31 空棺
金山寺的香火很好。
这金山寺的地理,人说最适宜建立坟墓,若在此处修了福穴,于后世子孙都有利的;于是那石头城里有钱人家,多在这金山造坟,每年清明寒食等扫墓日子,顺便也就去这金山寺里烧香,因此寺庙沾光非少。更有一等富贵人家,祖籍不在此城,不便将棺柩千里迢迢送回,将棺木寄存在寺里,借些佛缘,更是年年布施一笔香火钱。
园净,便是掌管这寄存棺木之事的主事僧人。
富贵人家的规矩是千奇百怪,园净主事十多年间,见得多了,便不再稀奇。比如这卢府,多少年来清贵有名了的,祖坟就在此地,墓葬也讲究的很,偏偏不葬卢小姐,竟是将棺木送在这寺里,也不说何时运走,一放就是几年。
但是园净奇怪的是,卢小姐只是一女子,其棺木却颇不寂寞,一年到头算下来,被拜的次数远多于别人。
裘青和越寒,是来拜卢琬灵柩最多的人。无论雨雪风霜,只要是有说法的日子,或者逢卢琬生辰、冥寿、甚至某一种名花开了,某一种嘉果熟了,这两人中必有一人来,或者二人同来。那裘青,常常的持一笛,横吹一曲,流泪而去,越寒则检视棺木,看有否尘埃。真正细心周到的很。
今日腊月初八,金山寺法事,众人忙碌,园净却没有被派更多差事。本寺首座知道,这个日子,说不定有什么贵人来拜棺木,园净是要接待周到的。园净果真忙碌一日,支应各色人等,内中便有越寒。好容易一日过去,到夜里正要歇歇,才脱了僧鞋要睡,不料有小沙弥跑将过来,直叫:“师父叫你!”
园净只得起身,来至大堂,只见一青年公子,带着七八个跟随,脸色凝重,坐在那里,首座和尚正陪着说话。园净灯下看时,认得那是经常来拜卢琬棺木的淮南王府公子裘青,忙上去陪笑合十见礼,心中却纳闷这晚的辰光,贵公子不辞寒冷,来此何干。
耳中只听见首座吩咐:“你跟了裘施主前去,拜卢小姐棺柩。咳,咳!”原来那首座和尚年纪已经八十岁,久病在身,手枯脚软,咳嗽不断,不然定会亲自陪了去。
深夜祭奠,真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好在园净修为了多年,见怪不惊,答应一个“是”,便殷勤的抢了小沙弥手里的灯笼,引路前去。他却知趣,见裘青脸色不好,便不搭讪,只是将灯笼照在地下,免得裘青看不见路面坑洼,冰雪滑溜。
大堂去那棺柩寄存之处,本就不近,再加路滑,走得更慢。几只灯笼,忽聚忽散,若从远处看去,真如鬼火一般。好在人多胆大,也不怕那深夜墨一般黑,也不怕那地方是否闹鬼,竟是一路走了去。
园净的钥匙是片刻不离身边,此时正好有用,摸了出来,灯笼下开了门,叫:“拿灯笼的先进去。”
几只灯笼并不迟疑,入得门来,只见棺木犹在,棺前小案干净,显见不是没人收拾的。
棺罩上刺绣缜密,花朵颜色都已陈旧。
裘青围着棺材转了一圈,道:“揭了棺罩。”
园净陪笑:“公子,这卢家的棺木——”他意思是,卢家棺木,你裘青动不得。
未等他话音落地,裘青厉声喝道:“揭了!”
早有裘府家人,推开园净,上去几只手拉了棺罩下来。竟是没有多少灰尘,可见是打扫勤快。
裘青看那棺盖,平滑如案,一星尘土也没有。
裘青围着棺材又转了一圈:“开棺。”
园净大吃一惊,扑通跪了,磕头如捣蒜:“公子饶命!此棺一开,卢府责问,小僧是死路一条!公子饶命!”
裘青又是厉声:“偏你如此惜命!都给我动手!”
裘府跟随裘青的人,皆是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又兼忠心无二,听得令下,都抄了家伙,一起下手。园净磕头无数,一面嚷着“救命”,一面满嘴里求裘青住手,一面又叫小沙弥赶紧去请首座和尚。
不料这棺材竟然未钉,众人一推,豁然洞开。
有那胆小的便往后略闪了闪,只把灯笼照去。
裘青在几只灯笼下,探身俯视。
众人也跟着去看。
惊呼一声,连园净也起身来看。
那棺木中,锦绣犹在,却是并无尸首。
一具空棺。
首座和尚听得沙弥来报,吓得咳嗽更紧,只得亲自前来,要劝裘青住手。无奈年老力弱,走是走不动,多亏小沙弥聪明,找张大椅,再唤一人,将他抬了去,颠簸自是难受。未走多远,却见一干人前来,迎面遇见。原来是园净引着裘青回来了。首座忙问:“你们,你们是做什么了。”
园净陪笑:“只是探视卢小姐棺柩,更无他事。”
首座:“不是开了棺木?”
园净笑:“哪有此事!是小沙弥听错了。”
裘青:“我等就此告辞,大和尚不必送了。”
32 机密
卢琬生前,最为亲近的两个侍儿,是水澈、越寒。水澈擅诗词,越寒善书画。自越寒嫁了裘青,她的什物便都搬来,在这淮南王府裘青的套院里,占了小小三间偏房。不须说的,越寒之室,是裘青最常来的。
这里小窗幽静,花木繁多,屋内陈设,全是越寒亲自挑拣安排,因裘青有过吩咐:卢琬小姐那里本是什么样子,这里就是什么样子。越寒遵命去做,琴棋放的位置,书画挂的所在,都是卢府模样。不同的是,这里比卢琬闺房多一幅画。
此夜此时,裘青就是在这一幅画下独自默坐。丫头小瓣儿将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