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湖鬼戒-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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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沈鸿立刻感到了旁边那种潮乎乎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长年见不到光的墓穴中才会有,他甚至闻到了腐朽的气息。
无论现在在什么地方,无论那个说话的东西是什么,他都必须使这里重新亮起来。
沈鸿尽量使自己离那个声音远一点,他缩在床的一个角,竭力地回忆着睡觉前屋子里的布局。
这里是床……那边是桌子……那么门就是在那个方向……
而灯的开关就在门边上。想到这里,沈鸿大致确定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然后悄悄地下床往门的方向摸索着。
他先摸到了墙,然后顺着墙往门口的方向摸去。
墙壁湿凉湿凉的,就像墓穴的内壁,这种感觉让沈鸿的记忆再次回到了方才那个恐怖的梦。
一个没有任何人气的城镇里,半夜的时候自己在昏暗的街道上奔波,终于找到了一个亮着灯的旅馆,可到了这个旅馆,却住在一个地下的房间里。这不正是自己在梦中遇到的吗?这个想法让沈鸿的大脑再也无法安宁。他觉得这个黑暗的地下室房间就是梦中的那个墓穴,而周围那个压抑的声音依旧存在。那么不像任何人又像任何人的梦中的脸究竟在什么地方呢?或许那张脸就在自己的近旁,他在故意地捉弄自己,一声不响地待在他的身边,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
或许现在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那个人的鼻子尖;
或者自己惊慌失措准备在黑暗里跑开的时候就会在第一时间里和那个人撞个满怀;
也或许自己的手马上就会摸到放在墙壁上的另一只枯瘦而冰冷的手……就这样,沈鸿一边忍受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惊吓,一边缓慢地前进。
从床到门口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可是沈鸿却觉得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他的手摸到了房间的门。他一阵狂喜,继续向前摸去,很快就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他在黑暗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右手抓住了门的金属把手。他决定打开灯看个究竟,一旦眼前的形势不利于自己,马上夺门而逃。
万事俱备,沈鸿啪的一声摁亮了灯,同时另一只手拽开了门。
只需一眼,沈鸿就看清楚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
没有怪物,也没有梦里的棺木,一切都和自己睡觉前一模一样。
房间里的设备很简单,刚才的那个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呢?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沈鸿慢慢地向刚才自己睡觉的床走去。他把门大开着,随时准备着逃走。
随着沈鸿渐渐走近,那个声音又渐渐地大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鸿循声而去,最后停在了桌子前,那个声音正从桌子的一个抽屉中透出来。
那个声音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语速很慢,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就像一个得了精神病的人每天都在喃喃地重复同一句话。
他想起了那个长得甜甜的女服务员走的时候说抽屉里有部电话,难道是电话发出的声音?想到这里,沈鸿镇定了许多,他缓缓地往外抽出了抽屉。抽屉的末端卡在桌子里,以防止抽抽屉的时候过分用力把抽屉整个拉出桌子。
那抽屉长长地伸出桌子外,就像一条长长的、直直的舌头直挺挺地伸在那里。
果然不出所料,抽屉里面放着一部白色的电话机。电话机的听筒已经被摘下来了,那个声音正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颤抖着手抓起了听筒,放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仔细地听着那个声音。
忽然,沈鸿不经意地对着电话机喊了一声:“你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电话那端的人对沈鸿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沈鸿开始怀疑电话的那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设置好了的复渎机,在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个电话是旅馆的内线,那么这个打电话的人一定还在旅馆内,说不定就在前台。
想到这里,沈鸿决定轻轻地放下电话,然后快速到前台去查看一下,究竟是谁在搞这个可恶的恶作剧。
“沈鸿,你来这里做什么?”就在沈鸿准备放下电话的时候,忽然从电话里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沈鸿听得很清楚,这一次,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沈鸿的耳朵就像被电话的听筒烫了一下一般,急忙拿开了电话机。
“你究竟是谁?你想于什么?”
沈鸿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很小。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到达话筒,转化为微弱的电流,然后顺着电话线快速地传达到电话的那一边,又转化为极其微小的声音,从对方地筒里传出,那声音脆弱而渺小。
电话的那段终于沉默了,然后就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那声音很压抑,就像在哭。
“你是艾若明?”
电话那端的笑声没有停,继续笑着。
沈鸿二话不说,轻轻地放下了听筒,制造出自己还在听电话的假象,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自己的房门,向着楼上奔去。他奔上楼梯,跑过一楼的走廊。
他已经看到了前面的拐角处,艾若明一定正在前台捏着话筒嘿嘿地冷笑着!
第四十章 逃离旅店
沈鸿跑过拐角,看到了旅馆门口的柜台。
柜台的里边还是坐着先前领自己到房间去的那个姑娘。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依旧捧着那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杂志。
看见沈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那个姑娘急忙抬起了脸。
“快说!刚才谁在这儿?”
沈鸿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个姑娘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他瞪大了眼睛,似乎要把那姑娘的胳膊扭断。
“什么?你说什么人?”
“刚才在这里打电话的那个人!”
“没有,没有啊!刚才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那个姑娘显得很无辜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沈鸿愣了一下,丢开她,猛地冲到了门外。
旅馆的外面依旧是黑乎乎的夜,旅馆门外的霓虹灯兀自闪烁着,昏黄的路灯照着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艾若明逃走了。
沈鸿只好重新回到了旅馆里面。
那个姑娘还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沈鸿。
“刚才有人往我的房间打电话,你在前台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个姑娘一脸疑惑,好像不相信沈鸿的话。
“如果不是前台打的电话,那就一定是哪个房间里的客人恶作剧。
不管怎么样,要查出来。“
姑娘看沈鸿真的动了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怎么会呢?这个……其实,今天晚上我们这里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别的房客了……”
“你撒谎!我来的时候你明明说是楼上都住满了,才让我住地下室的房间的。”
女孩哭丧着脸说:“真是这样的。平时上午的时候来我们这里住宿的人很多,晚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这里本来是我哥哥值班的,今天他正好生病,我见晚上没什么客人,就帮他值一晚上班。白天来这里住店的都是短途出外做小买卖的,都是老顾客,白天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晚上十二点钟以前就退房了。地上的房间都是给他们留着的……”
沈鸿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旅店只有一个女孩儿值班,而且自己进来之后到现在几乎没有听到其他房间有任何动静。
“可是刚才明明有人给我的房间打电话!这又怎么解释?难道是闹鬼了?”
女孩听了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你可别吓我。晚上我们老板不在,就我一个人……”
女孩忽然停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你睡之后,还来过一个人,不过没有在这里住。”
“是男是女?不住店来这里干什么?”
“是个男的。我刚把你送到你的房间回来,那个人就进来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好像要住店的样子,我就开始填表。他站在柜台的前面,看着我填表。可是表填好了之后,他又忽然说不住了。然后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让我先填别的信息,还没有给我身份证。至于长什么样,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你刚才一直在前台吗?”
“是的。晚上本来就没什么客人,我一直在这里。”
也就是说,艾若明还在旅馆里!
“那个人可能就在旅馆里,你陪我找找去吧!”
女孩犹豫了一下,只好随沈鸿一起去。女孩瑟缩着身子站在走廊里,任沈鸿在各个房间里面寻找。
房间里的摆设都很简单,很快沈鸿就搜遍了地上的房间,不要说人,一只老鼠都没有见到。
地下室的其他房间也没有任何发现,最后他俩来到了沈鸿的房间。
抽出的抽屉还大开着,但是电话的那一端已经挂断了,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
沈鸿糊涂了。
他们是按照房间的顺序一个又一个查过来的,不可能有人跑出去而他们没有看到,可是又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刚才还在旅馆里打电话的艾若明就这么凭空蒸发了吗?这个艾若明真的是来无踪去无影?沈鸿的心里有些发毛,他开始想象刚才的一幕幕:失踪了很久的艾若明,沿着窄窄的楼梯走到了地下室,然后推开门,在黑暗里走到自己的床边。他或许就在黑暗里把脸贴在自己的脸上,用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脸看,然后打电话,然后就从这个旅馆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还有,如果他是从某一个房间打电话进来的话,电话离自己这么近,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响呢?沈鸿开着灯傻坐在床上,望着电话机发呆,他思前想后,可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女孩显然是处理不了,只好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房间,回前台去了。
沈鸿真想马上就逃离这个旅店,逃出这个死寂的小城,可是想到外面还是黑沉沉的夜,就又有些犹豫了。
算了,就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早点离开。
沈鸿这样想着,谨慎地锁好了门,又用一把椅子挡在门后。最后,他看了看电话,拔掉了电话线。这才略微放心了,重新躺在了床上。
他本想稍稍打个盹儿就起来的,可是疲惫毫不留情地袭来,没几分钟,他就又沉沉睡去了。
沈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房间里依旧黑黑的,没有一丝儿光线。沈鸿平生第一次从一个地下室里醒过来,他没料到会这么黑。
沈鸿到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走出了房间。地下室的走廊里亮着灯,依旧一个人也没有。
沈鸿来到了前台,前台的大厅里也开着灯,并没有预料中的热闹景象,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前台也没有了人。
沈鸿大声地叫:“喂,有人吗?”
他的声音沿着走廊在空气中游荡,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答应。
沈鸿有些奇怪,那个女孩哪里去了呢?听她说,这里白天的客人很多,既然这样,怎么能走开呢?他独自在走廊里走了一遍,可是每一个房间都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沈鸿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有人进来。这里的管理也太松散了,大白天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算了,反正房钱已经交了,也不用在这里等了。
沈鸿这么想着,把钥匙放在了前台,往外走去。
他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这个小城的白天。
这个夜晚死寂的小城,白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小贩们此起彼伏地叫卖着自己的东西;
家庭妇女带着自己的宠物狗在街道上招摇过市;
汽车从面前的马路上缓缓开过,司机不时地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和路旁的熟人打招呼……
旅馆里一片寂静,而门外却是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幕,这种美妙的反差会让每个人乐于享受。
想到这里,沈鸿一把推开了旅馆的门。
迎接他的不是小贩的叫卖声,也不是摇着尾巴来回跑的宠物狗,也没有嘀嘀叫着的汽车。门外,依旧是一片昏暗——一如自己刚住进来时候的情景!
这一次,门口的霓虹灯也没有亮,就像在和谁赌气似的吊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黑暗威压下来,把沈鸿的身体紧逼在门框上,这是一座永远也不会有白天的死城!
这里永远也不会有太阳光,永远也不会有白天,永远也不会有人声!所有的只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或许还有很多在一扇扇窗、一道道门后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
沈鸿觉得自己有些神经错乱了,他不敢再回头走进这家旅店了,他几乎是狂叫着奔跑开来。
他沿着来时的路拼命往前跑,竭尽全力,心无旁骛。
这一次,他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东西,他只想尽快到达那个来时的火车站。自己从那里走进这个城,或许也能够从那里走出去!
当然,这还要看自己的运气!
沈鸿不停地往前跑,背上的背包像一座山一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仿佛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自己,他不敢回头看,只好拼命跑向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沈鸿的面前出现了那个来时的车站。
车站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迹。进站口处是一道铁围栏,并不高。
沈鸿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他飞跑过去,一跃跳过了铁围栏,朝站台上跑去。
站台上没有人,沈鸿惊魂未定,他一边急切地等待着火车的到来,一边不时地朝身后看,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跟上来。
他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白天,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地离开。
时间还是六月份,可是沈鸿却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冰窖中,浑身上下冷飕飕的,简直要冻僵了。
他祈祷着,希望火车能够快点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沈鸿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线从远处射来。
沈鸿一个激灵,抬头望去,一列火车从远处缓缓地进站来了。
车停稳之后,门开了,没有一个人在这一站下车,只有一个穿制服的列车员从火车上走出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沈鸿。
沈鸿觉得自己的力气就要耗尽,他几乎是爬着上了车。
火车门关上了,把那个叫“扶犁”的小站抛在了身后,远了,远了,最后消失在黑夜里……
第四十一章 来到二道屯
车厢里的沈鸿惊魂未定。
旁边的几个人正用东北话大声地聊着什么,沈鸿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任何事情了,也不管这趟车究竟要开到什么地方去,他只希望能够尽快地离开那个叫扶犁的鬼地方,越远越好。
至于这趟车是不是经过扶余,他已经不在乎了。
坐在沈鸿对面的是一个老头,似乎是本地人,正奇怪地看着沈鸿。
沈鸿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才会让这个老头这么关注。
“小伙子,刚上车?”
终于,老头忍不住问道。
沈鸿点点头,算是回答。
“要去哪儿啊?”
“扶余。”想了想,沈鸿又补充了一句,“二道屯。”
老头抿了抿嘴,笑着说:“我们同路,我家就住在扶余。再过一站就到了。”
沈鸿缩着身子不再说话了。
老头似乎还不罢休,接着说道:“我常坐这趟车,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从这一站上车呢。”
沈鸿刚刚落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他吃惊地看着那个老头。
“那个地方只是个小村子,本来没有站,据说前几年出了一种什么矿石,才繁华起来了,火车经过的时候会在那里停一停。后来矿采完的时候,那里的火车站周围也渐渐成了商贸区了,在周围一带还挺有名气的。后来,据说有一次发生了火灾,火车站旁边的好多家商铺和旅店都着了火,烧死了好几十个外地的客商,以后人就少了。我还听说呀——”
老头讲到这里,警惕地四周看了看,那架势就像要透露一个核机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谈话,老头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还听说,那里的站台上总是有很多冤魂要上车,都是那次烧死的外地客商。所以,现在火车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停的时间都很短的。”
沈鸿听得头皮发麻,想到自己住的那家旅馆,更加不安。他不敢想下去,黑着眼睛看了看那个老头。老头见沈鸿有些不快,就止住了话头。
火车走出了很远,车窗外面依旧是黑乎乎的。沈鸿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点钟。
沈鸿忽然明白,这时候并不是白天,而是夜里。
并不是那个小城没有白天,而是自己不知不觉地在旅馆地下室的房间里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难怪自己出门的时候旅馆外面还是一片黑暗。
是手表的表盘造成的误会,如果戴的是电子表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沈鸿开始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对自己在扶犁那种惊惧的心情感到不好意思起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很快他就又重新回想起了那个小城压抑的感觉,还有死一般的像一个墓场一样的黑夜,自己从在扶犁下错车之后,在那里待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却没有看到哪怕一分钟的白天。
那个地方的白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一点也不知道。他所见到的只是黑乎乎的、没有一丝生机的颓败像,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艾若明。
想到这里,他马上又笑不出来了。
火车到扶余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半,沈鸿一个人出了站。
与扶犁的站台相比较,这里一片生机勃勃的迹象。出站口的外面是一个不大的广场,那里灯光明亮,人来人往。
沈鸿站在人群中,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自己就像死过了一遍一样,现在又重新获得了新生;,看着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竟有些想哭。
沈鸿稳定了一下情绪,来到旁边的一家冷饮商店,要了一瓶纯净水,顺便问老板去二道屯怎么走。
老板有东北人特有的热情:“远呢!要先到新安镇,然后转车到二道屯,路也不好走。你外地来的吧,这会儿已经半夜了,要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在周围的旅馆住下,明天早起再去吧!”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