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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尸鬼-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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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份检验报告今天才出来。”武藤似乎在替敏夫找借口。“没有详细的检验报告,又怎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院长是医生,又不是算命先生。要不是刚好碰到盂兰盆节——”
   “别再替我找理由开脱了。”敏夫露出苦笑。“缺铁性贫血十分常见,尤其年轻女孩子罹患这种贫血的几率特别高,每个医生都会跟我一样做出合理的怀疑。这个部分我没有做错。然而在检验报告出来之前,我就跟清水先生保证小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这就是我不对的地方了。”
   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之后,敏夫的心头顿时轻松很多。
   “你或许认为如果检验报告早点出来,说不定还能及时挽救小惠的生命,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呃?”
   敏夫从抽屉里拿出计算器。
   “红血球平均溶氧量、血红蛋白平均浓度……”敲着计算机的敏夫大约计算红血球数、血铁蛋白以及血红蛋白的数值。“网状红血球也增加不少,看来应该是恶性贫血。”
   武藤听得一头雾水。
   “可以请院长解释一下吗?”
   “贫血大致上可以分为三种,恶性贫血、后天贫血以及巨红血球型贫血,其中缺铁性贫血属于后天贫血的一种。导致恶性贫血的原因很多,可能是急性出血或是溶血,或是再生不良型贫血和二次贫血所造成的。可是小惠身上并没有外伤,内脏也没出现大量出血的征兆,胆红素、LDH和haptoglobin也都在正常值之内,'录入者注:LDH=乳酸晚氢?,haptoglobin=结合珠蛋白。前者是将糖分解成能量的?之一,后者是一种急性时相反应蛋白,也称Hp。发生溶血性疾病时,前者会增高,后者会减少。'如此一来,溶血的可能性自然大幅降低。小惠的网状红血球数量增加,也不像是再生不良型的贫血,其他的数值也一切正常。”
   “唔……”武藤低头思索。“……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知道。”敏夫随意拨弄着手中的检验报告。“原因不明。可以确定的是跟二次贫血脱不了关系,这也是唯一的可能性。人既然会猝死,就表示身体的某部分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出在让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没办法一眼就诊断出来的地方,贫血充其量只是一种病征罢了。”
   “比如说呢?”
   “我哪知道?就算检验报告当天就出来了,我所能做的也是继续检查,直到找出造成小惠贫血的真正原因为止。然而这种彻底检查十分花时间,恐怕还没找出原因,病患就已经熬不住了。”
   敏夫的解释让武藤稍稍宽心。
   “原来如此。”
   “就算把小惠直接送到大学实验医院,用最先进的仪器彻底的做过检查,或是请最有名的医学权威替小惠诊断,我想也不会改变什么。小惠走得实在太快了,短短三天的时间根本做不了什么,连找算命先生算命都来不及。即便算命先生真的找出病因,也不知道从何着手治疗。”
   “这倒是。”武藤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只能怪小惠的命不好了。”
   敏夫又露出苦笑。
   “说不定除了贫血之外,还有其他的症状呢。那个女孩子有装病的坏习惯,就算只有一点小擦伤,也非搞得大家鸡飞狗跳不可。因此就算她真的有什么宿疾,周围的人八成也不会相信,还以为她又在演戏了。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只是马后炮,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大概真的只有天知道。”
   小惠已经不在人间,遗体正静静地躺在土里,连日来的高温想必已经让她的遗体开始腐败。敏夫不认为清水会同意解剖女儿的遗体,就算将小惠的遗体挖出来弄清死因也没有丝毫意义。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感慨万千的武藤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谁想得到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就这样走了。”
   敏夫点点头。
   “可不是吗。”
   走在夕阳之下的矢野妙拼命赶路,朝着上外场前进的她打算造访后藤田家。
   站在廊缘往家中窥伺,阿妙只闻到一股线香的焦味从屋内传出,遭逢丧子之痛的后藤田吹正在饭厅里面打盹,头顶上的日光灯开得大大的。从电视传出的欢声与屋内的空虚形成对比,让周遭的气氛更显得凄凉,衬托出阿吹的孤独以及无助。
   “阿吹。”
   阿妙站在廊缘频频呼唤。叫了两三次之后,阿吹终于站了起来,看来她是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原来是阿妙。”
   阿妙刻意提高音量,仿佛是为了替死气沉沉的阿吹注入一股生气。
   “我又煮太多菜了,所以干脆做了两个便当。一起吃吧。”
   露出微笑的阿吹轻轻的点了点头,迟缓的动作让阿妙突然觉得阿吹又老出不少。阿吹的身体缩水了,最近阿妙经常有这种感觉,现在她又再一次的感受到阿吹真的上了年纪。
   “又麻烦你了。”
   阿吹对阿妙露出微笑。
   “别客气,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阿妙走上饭厅,在餐桌上面将包袱巾打开。阿吹站起来到厨房泡茶,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正在准备做晚餐的样子。
   “……对不起,家里只剩热的麦茶而已。”
   “没关系啦,下次我顺便带一壶冰麦茶好了。”
   坐在榻榻米上面的阿妙等着阿吹走回饭厅。阿吹德脚步摇摇晃晃的,似乎十分疲倦。
   “你还好吧?三餐都有按时吃吗?”
   阿吹不由得露出苦笑。
   “最近天气那么热,实在连做饭都觉得懒。”
   “那怎么行?”
   “是啊。”阿吹打开便当盒。“好香喔。”不过她似乎没什么食欲,筷子拨弄两下就不动了,好像是在陪阿妙吃饭一样。
   “阿吹,有没有考虑搬去跟儿子住啊?”
   阿妙忍不住询问。已经过世的秀司还有两个哥哥。
   “我儿子也叫我搬过去,不过……”
   阿吹似乎不太感兴趣。
   “大家住在一起才有照应嘛。老人家一个人住在这里实在不好。”
   “我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
   “等到不能照顾自己的时候,人家也嫌麻烦啦。既然要住在一起,就应该趁着身体还硬朗,可以帮忙做一些家务的时候搬过去才对。否则等到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儿子媳妇才不想跟你住在一起呢。”
   “说的也是。”还是一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表情。
   “阿吹,你的脸色不太好喔。”
   “会吗?”阿吹侧着脑袋。
   “看起来好像生病一样。”
   晚饭时间躺在榻榻米上打盹,吃饭的时候又没什么食欲。阿妙直盯着儿时玩伴的脸孔。
   “大概是太累了吧?连续参加两场葬礼,实在相当吃力。”
   阿妙点点头。老人家对葬礼特别敏感,尤其是熟悉的亲朋好友或是跟自己同年纪的人过世的时候,总是会变得特别沮丧,就好像全身虚脱一样。烦琐的仪式和习俗固然让老人家心力交瘁,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的年龄时,那种精神上的打击更是难以承受。“真的没事吗?”
   阿吹点点头。勉强抬起的肩膀,努力挺起的背脊,以及缓缓的上下摆动的脑袋,阿妙只觉得眼前的阿吹似乎失去了生气。
   “我看你还是搬去跟儿子住吧,这样子才会找回元气。”
   阿吹低头不语,一直盯着茶杯。过了几秒钟之后,才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细若蚊呐。
   “……我梦到了秀司。”
   阿妙看着露出微笑的阿吹,脸上净是难以言喻的讶异。
   “我梦到秀司回家了,他回来接我了。”
   “阿吹,不要胡说。”
   “……只是一场梦……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离开村子之后,我就再也梦不到秀司了……”
   阿吹露出慈祥的微笑。做母亲的总是不忍心抛下孩子远走他乡,即使孩子已经先自己而去,阿妙也能体会阿吹心中的不舍。
   “既然如此,你更该打起精神才对。”
   “说得也是。”阿吹的回答依然有气无力。
   盂兰盆节过了之后,暑假就会变得特别悠闲。村迫正雄悠哉游哉的走出店里。年迈的父亲脸色一沉,正打算叫儿子留下来看店,正雄却一溜烟的跑了出来,不给父亲骂人的机会。
   走出家门的正雄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外头的天气这么热,实在懒得挤公车到沟边町。正雄没上什么才艺班,也没补习,若不想走出村子的话,大概也只能去武藤家而已。村子里跟正雄年纪相仿的孩子本来就不多,其中有一半是女生,另一半的男生也多半忙着参加才艺班或是补习,那些人自成一个小圈子,跟老是待在村子里面蜚短流长的正雄他们完全没有交集。
   无奈的正雄只好朝着武藤家出发。正雄并不讨厌武藤保和武藤家的人,只是一想到某个讨厌的家伙也会在那里,脚步就不由得沉重了起来。偏偏除了武藤家之外,正雄找不到其他可去的地方,闷在家里又实在太无聊了,他宁愿跟那个讨厌的家伙窝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家看店。
   来到武藤家之后,小保的母亲亲切地招呼正雄。爬上通往二楼的阶梯,武雄发现应该正在上班的阿彻居然也来了,连那个讨厌鬼夏野也窝在小保的房间。
   正雄暗自抱怨了几句,将视线投向阿彻。
   “今天不必上班吗?”
   “嗯,我休后半段。”
   “还分前段后段啊?”
   “公司不可能让大家一起休假嘛。谁叫我假请得比较晚,只好休盂兰盆节之后了。”
   “真笨。”
   “哼。”阿彻露出微笑。
   “我是别有意用意的。反正我又没打算去哪里玩,没必要跟公司请连休,倒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同事,还可以顺便施点小恩小惠。这就叫社会人的处世之道,懂吗?”
   “你可真精啊。”正雄一边取笑阿彻,一边斜眼观察夏野。夏野窝在小保的床上翻阅杂志,似乎对两人的话题没有兴趣。
   “喂,夏野。”话才出口,就被夏野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概是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吧。夏野的反应让正雄感到有些得意。“听说你拒绝接受清水的遗物?”
   “是又怎样?”
   “你这个人可真是冷血动物,该不会欠缺了某种感情吧?居然把年轻女孩的遗物说得跟垃圾一样,一点都没有体谅他人的心。”
   “早死就比较伟大吗?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不同,搞不好我们几个明天就死了呢。”
   “人家才高一而已,你都不同情她吗?”
   “神经病。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死亡这种事其实跟赌博没什么两样。我才不会让纯粹靠运气的赌博影响自己的情绪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一般人很难想象才高一的女孩子居然就这样过世了,正常人应该都有这种想法才对。清水她一定死得很不甘心。”
   “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就表示平常生活一定没什么目标。如果平常就懂得充实人生,就算英年早逝也不会留下遗憾。”
   “所以你就看不起那些死不甘心的人?如果今天换成是你,你又作何感想?”
   “人都已经死了,还管其它人怎么想的干嘛?一点意义都没有。”
   “清水地下有知,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难过。”
   “死人哪儿会难过。”
   “搞不好会从地下爬出来找你哦。”
   “坏孩子会被魔鬼抓走吗?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
   阿彻露出微笑。
   “这叫做乡下孩子纯朴的气质。回去告诉你父亲,他一定会感动得流下眼泪。”
   “真是够了。”
   夏野阂上杂志,叹了口气。
   “那我就回家娱亲吧。”
   “嗯,慢走。”
   举起手跟阿彻和小保道别之后,夏野走出房间。不一会儿,留在房间里的人都听到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传来。
   “……他以为他是谁啊?”
   正雄骂了一句,阿彻和小保却没什么反应。两人应该都听到了正雄说的话,却不约而同地直盯着电视上的画面。
   “那家伙真是够冷血。小保,你不觉得吗?”
   小保耸耸肩膀。
   “他看起来的确是很冷酷啦。”
   “不只看起来像,那根本就是他的本性。世界上竟然有那种人,亏你们两个还能跟他在一起。”
   “其实夏野说的也有他的道理。”
   “小保,你还帮他说话?”
   “这不是帮谁说话的问题。我也觉得清水很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不过说穿了,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罢了。虽然我父亲跟清水的父亲是好朋友,小时候也常常玩在一起,可是现在早就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平常也只有在放学的时候偶尔会碰到她。听到她的死讯时,我当然很惊讶,也有点同情她,不过那种感觉就跟看到社会新闻的时候一样,一点都不感到难过,只觉得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很遗憾罢了。我想你也应该一样吧?你根本就不认识清水,搞不好连见都没见过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不过对她的家人和朋友来说就不一样了,清水的死一定让他们感到伤心欲绝,所以为了迎合他们,我们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这是一种做人的弹性。不过你跟夏野讲弹性,恐怕也是对牛弹琴。”
   “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倒觉得没什么关系,反正夏野摆明了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周遭的亲人或朋友不幸过世,他也不会在乎其他人是否真的感到难过,说起来他还算是挺有原则的人呢。”
   “这叫哪门子的原则?假设父母不幸过世,对方又拒绝接受父母亲的遗物,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气得暴跳如雷吧?如果连这样都不生气的话,那他根本就不是人。”
   阿彻摇头苦笑。
   “夏野看似冷漠,其实他是冷眼旁观一切事物。举个例子好了,你刚刚摆明了挑衅夏野,他却不会要我们替他讲话,更不要求我们陪着他一起生气,这种冷静的态度可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正雄脸色一沉。他觉得阿彻话中带刺,而且句句冲着自己而来。
   “就算我们替夏野讲话,说你不该这样批评别人,他也不会感到特别得意,顶多就是要我们别管你而已。这是他与你之间的问题,所以应该由他自己跟你解决,夏野在这方面的态度倒是挺坚决。”
   “原来你们都站在他那边。”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夏野就是这种人,真的看他不顺眼,别跟他来往就好了嘛,何必把大伙的关系弄成这样?”
   “如果你们没跟他来往,我会动不动就碰到他吗?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正雄说完之后,马上站了起来。
   “你干嘛?”
   “回家。”
   正雄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阿彻刚刚说的话根本就是在责怪自己。正雄对夏野没有半点兴趣,也从没想过要跟他交朋友,要不是阿彻和小保动不动就找夏野出来,正雄也不会经常碰到他。严格说来,闯进这个圈子的人是夏野才对。一般人若是跟小团体的原始成员处不来,都会很识趣的跟这个小团体保持距离,然而夏野却没有这种常识。夏野的厚脸皮让正雄十分伤脑筋,而明知自己跟夏野合不来,却默许夏野进入小团体的阿彻和小保,更让正雄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就凭那个外地人……)
   笃志将罐装啤酒从机车货架卸下,伸手按下门铃。
   “谢谢,辛苦你了。”
   将罐装啤酒交给出来应门的家庭主妇,笃志马上掉头就走,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夏天是酒店最忙的时候,笃志不喜欢出来送货。一想到忙了一整天也领不到半点薪水,笃志心中更不是滋味。
   笃志检查机车上的送货单,确认下一家的住址。等一下还得跑两个地方。这两户人家都不是什么大客户,订的东西只有两瓶日本酒和一瓶酱油,笃志实在很想叫他们自己去店里拿货。将送货单丢上货箱,笃志跨上机车扬长而去,经过门前的御旅所,直接骑上村道。这时一路低头猛冲的笃志差点撞上一辆开往上外场的轿车。坐在车里的驾驶回过头来看着紧急刹车的笃志,嘴里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声音却被紧闭的车窗挡住,什么也听不到。
   笃志啐了一口,恨恨的看着汽车离去。他很想骑车追上去,然后在汽车的车门狠狠踢上一脚;然而无视停车再开的标志,的确是自己不对,真的跟对方吵起来,自己恐怕也站不住脚。于是他心有不甘的打算骑着车子离去,老爷车的引擎却在这时闹起脾气,怎么发都发动不了,让笃志原本的火气又上升了不少。
   (我真的受够了!)
   其他同年龄的年轻人都在享受热情的夏天,只有自己还得顶着大太阳在外头送货。闷在村子里面的笃志每天都过得很无聊,村子里没什么娱乐,也找不到心灵的寄托,每天只能忍受父亲的责骂,然后被家人当成免费的长工使唤。
   笃志一边试着发动车子,一边看着村道的尽头。他真的很想骑着车追上去,然后把那个驾驶拖出来狠狠的揍一顿,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料,那种事情自己做不出来。
   汽车跑得不见踪影,大概已经停在上外场的某处了。空荡荡的村道在夕阳的映照之下一路往北延伸,山入就在道路的尽头。
   山入的那三个老人家全都死了,其中一人还是笃志的亲戚。听说那三人遭到野狗袭击,死状十分凄惨,笃志真的很想亲眼目睹现场的惨状。不知道被野狗摧残过的尸体会变成怎样,笃志感到十分好奇。大川义五郎虽然是笃志的伯公,笃志却对这个亲戚没什么好感。一个只会发牢骚的老头子,从来没给过零用钱,每次见面总是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而且还一直重复同样的内容。如果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还会惹来他的一顿骂。父亲每次拜访义五郎的时候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笃志也不喜欢这个住在山入的伯公。
   如今义五郎死了,尸体还被撕裂成好几块。如果看到义五郎的尸体,笃志觉得自己一定会十分痛快。被夕阳照得一片火红的道路彼端,死去的义五郎和死去的山入就在枞树林的另一边。
   笃志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离不开这条道路了。最近只要来到这一带,笃志就会站在路旁一直望着通往山入的道路。
   (该去送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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