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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网络凶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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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机录下来,寄影像文件给那些幸存的参与者。明卉为了不受任何人干扰,为了不让我察觉,她才把房门锁住。”
  “那么,”我提出心中的疑惑。“杀人过程的影像文件,你曾经亲眼看过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辜崇希迟疑了一阵,“明卉说,杀人魔是电脑黑客中的顶尖高手,无论是电子邮件或附加的影像文件,全都会在收件人看完之后自动销毁。”
  就像电影“不可能的任务”那样吗?──我心想。
  “事实上,我没有办法证实明卉所说的话。我只能回到最初的猜测:我的残废为她带来严重的打击,她只好透过网络逃避现实,并编造出许多妄想情节。但在另一方面,我却又怀疑明卉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利用网络的匿名特性,人确实极有可能做出平常不敢做的事。或许罹患网瘾症的,并不是明卉,而是网络另一个终端的杀人魔,以散发网络黑函、恐吓他人为乐,以为人命真的像网络游戏的角色一样微不足道。就算对方真的是黑客高手,真的杀过人,但我不相信这个人真的值得如此恐惧。”
  “张先生,说到这里,我想你应该已经很清楚,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了。”辜崇希的目光沉着锐利,仿佛在宣读圣经。“我要你找出这个隐藏在网络背后,恣意操控明卉心灵的狂人。这种外人看起来像是精神疾病的案件,警方根本没有时间去接管。”
  “若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你找到以后,可以径行报警处理──不过,你必须保证明卉的安全,不准利用她当诱饵。倘若,你能证实我的女儿在说谎,我同样会付你钱。”
  “我懂了,辜先生。”我屈身前倾,给他一个保证的眼神。“我接受这项委托。”
  辜崇希吐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线坚毅的肯定。
  “那么,我想跟你的女儿谈谈。”我沉思一阵,对辜崇希提出我的侦办计划。“我必须了解这个杀人魔是怎么找上她的──假使这个人真的存在;我必须确定她在网络上的活动细节,我不相信无法亲身接近被害者的凶手,有能力透过网络直接杀人。我认为,这个狂人和你女儿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现实的接触!”
  “我与明卉谈过,我准备找侦探来调查这件事。她也答应配合你的侦查。”辜崇希双臂开始推转轮椅,往客厅的另一侧前进。“张先生,请你跟我来。”
  我站起身来,额头突然出现某种晕眩──我并没有贫血,而是第六感告诉我一种不祥的预兆。倾耳细听,才察觉到整间屋子似乎正流泻着一首微弱、悠扬的古典乐曲。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连轮椅金属轴的摩擦声也听不见。空荡荡的死寂感,让我有些不舒服,也许这就是富裕生活不为人知的另一层阴暗面。
  辜崇希并未因为我的迟疑而回头,他继续前进至内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原来如此,辜崇希约我直接在他家里见面,就是因为他的女儿根本不愿意出门,而我查案的第一步,就是得先跟她谈一谈。
  “明卉。”他轻轻敲门。
  我慢慢走近,停步在辜崇希的身旁。
  “张先生,明卉正在等你。”辜崇希抬眼凝视着我,“请你进去吧。”
  于是,我伸手旋转喇叭门把,礼貌地把门推开。
  一见到房间内的光景,我的背脊遽然浮起颤栗的鸡皮疙瘩,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请你进去吧。”辜崇希的语气温和依旧。
  此刻,我非常确定──现在的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得到网瘾症,也没有任何人会被谋杀。因为,这间卧室是一间空房,里头一个人也没有。然而,这个房间,也是我这辈子看过最诡异的房间……
  亦即,辜崇希已经疯了!
  第2章 暗房
  1
  “我把三浦博士的理论再多告诉你一点吧。在现世留下强烈的怨念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封闭的空间、水,还有临死前的时间。就是这三样。”
  ──铃木光司《ring》
  这是一间漆黑的卧房。
  在我的征信社探员职业生涯中,我经常必须面对黑暗。例如有些委托的内容本身就是彻夜跟监,另外在某些处境下我得埋伏藏匿,屈膝躲入黑暗无光的狭窄空间。这些状况,一般来说都是预期得到的,可以说是工作上的家常便饭,我还算蛮有心理准备。
  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这间卧室很暗,没有透进任何光线──事实上,卧室里的灯光是亮着的,垂挂于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橘黄色的夜灯光泽。
  我的意思是,这间卧房,包括四壁、天花板,以及地板,全都漆满了黑色的油漆!
  不仅如此,连室内的摆设──梳妆台、床铺、棉被、书桌、椅子、个人电脑、书柜,甚至里头的书本,还有床头柜上陈列的绒布娃娃……也完全被墨汁般的颜料覆盖了。
  房内有一扇窗,但这扇窗是闭阖的,由于玻璃已涂上黑漆,透不进一丝向晚的夕照。
  水晶吊灯的灯座,也是黑色的。
  寻常的房间都是漆成白色,品位独特一点的人,也许会漆成米黄色、淡蓝色或浅粉色。我从来没有看过漆成黑色的房间,这犹如一窟立方体形的野兽巢穴。
  究竟是哪一种人会住在这种房间里?
  见到卧室物事的一瞬间,我以为辜崇希正在为他精心设计的恶作剧大呼过瘾。但端坐在我身旁轮椅上的他,却在我怔住的同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支票簿与钢笔。
  “明卉,相信爸爸,我会尽一切可能,把你从网络里救出来的……”他没有理会我的凝视,低声地喃喃自语。
  我看到辜崇希在支票上写了本社的全名。
  “辜先生,”我强作镇定。“那么,我进去了。”
  “嗯,明卉就拜托你了。”
  我走进黑色房间,将房门关上。房门的另一面,也上了同样的黑漆。
  在橘色的灯光照射下,置身于纯然漆黑的房间内,我有一种双肩紧绷、脚底虚浮的恶心感,仿佛意识即将被吸入异次元时空的宇宙黑洞。
  然而,在这座巨大的灵柩里,真正令我惊骇不安的,并不只是纯黑的空间,而是在房间里,有一样非黑色的物体。
  ──那是一条白色的绳索。
  看起来像是野营时经常会使用到的童军绳。
  我记得,辜崇希曾经提到过野营是他最大的兴趣,所以,这条童军绳,来源很有可能就是辜崇希的野营用具。
  这条白色的绳索,自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灯座处缠绕垂下,挂在我伸手可及的距离内,绳索尾端以死结绑成一圈绳套,宽度大约可以容纳一颗排球。
  那圈绳套,就悬在我的额头处正前方!
  换句话说,这条有如绞首台行刑工具的白色绳索,装置成上吊自杀用的形态。
  吊索挂在房间正中央,让房内弥漫着暗示性的死亡气氛。
  当然,若以实际的支撑力而论,水晶灯座很可能无法支持一个人自缢的身体重量。然而,光是看到这条吊人索,就会令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绳套上正勒着一具长发的女尸。
  黑色的房间、白色的吊人索……为什么?辜崇希为何会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将房间布置成这种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的女儿辜明卉,是真的存在?抑或只是他所捏造的?
  这个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以往征信社也侦办过几次委托人本身精神异常的案件。不过,廖叔绝对不会接手这一类的案件,通常是案子查出真相来以后,才确定是委托人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那么,我该接这个委托吗?廖叔一定是不会准许的。他喜欢接办一些案情看似不可思议、稀奇古怪的委托,因为这一类的事件,也许只是委托人疑心生暗鬼,在揭开真相后,往往会发现答案仅仅是一些无聊的错觉,根本没有灵异成分在内──但是,却能够争取到极为优渥的酬金,他说,这个叫本小利大,四两拨千斤。
  即便真的有超自然现象发生,只要是不涉及刑案、没有安全顾虑,他也认为蛮划算的。
  廖叔非常重视我的安全。一旦侦办过程有发生危险的可能,他就会紧急出马,甚至回绝委托。精神失常的委托人,提出来的通常是非常无理的要求,背后甚至藏有某种恶意,廖叔说这种钱不赚也好。
  我很清楚,原因没有别的──他不希望我出事。他知道我有某种灵能,可以在某种特殊的心理状态下,看到人的意识或魂魄。他必须保护我这种与生俱来的特异能力,才能持续为征信社解决各种“本小利大”的案件。
  可是,我却喜欢跟他唱反调。我非常喜欢冒险──这又是一个跟亚森。罗苹神似的特质。我也喜欢看到廖叔一开始为我担心、最后总算松一口气,那种滑稽的表情变化。
  冒险是我的天性,也是廖叔认为我最危险的人格特质。
  所以,我才会甘愿当个成天东奔西跑、跌跌撞撞的侦探,一直留在专办诡异、离奇案件的廖氏征信咨询协商服务顾问中心!
  呼吸着黑色房间内充满湿气的空气,我沉思良久。最后,我还是屈服在无可阻挡的好奇心。我决定要办这件案子,当然,也决定要对廖叔说谎。
  我想,当我回到办公室以后,会递给他辜崇希手上的支票,并且对他说:“我想,这又是一桩女孩子疑遭网友诱拐的失踪案。”
  “咦?怎么又是这一类的案件?”他一定会这样问。
  “现在网络变得这么发达,”我也必定会找好借口。“但小女孩却永远是无知的。”
  “喔……没问题吧?”
  “当然。”
  再一次,我又显露出与亚森。罗苹相似的性格──我喜欢说谎。亚森。罗苹为了窃取珍贵的名画或首饰,总是会冒充各种身份,甚至不惜欺瞒恋慕他的盲目女性,以达到夺宝的目的。他的生命,仿佛就是一部庞大复杂、专为法国人而创造的谎言史。
  没错,特别是这个部分,他真是我的知音!
  好,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再迟疑了。
  除了白色吊索之外,最先引起我目光的注意,是立在黑色书桌上的一座小相框。当然,整个相框都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出是否置入照片。
  我伸手拿起这面相框,翻到背后,将四边的卡榫打开,移去背板。果然,里面有一张相片!
  我将照片翻到正面。但是,这张相片的正面也全被涂黑了。
  这层黑色颜料涂得很厚,不管以什么角度,都没有办法看出相片到底是什么内容。
  至少我得先确定辜明卉是否存在。于是,我打开抽屉,想找出一些相关线索,却只看到犹如被墨雨洗礼过的抽屉内层。里头有一些小笔记本和女孩子的小饰物,但全被染黑了。
  几本笔记本被黑漆黏成一团。我试着将纸页轻轻分开,却徒劳无功。
  很显然,这个房间被人以极为细腻的手法染成黑色。
  我实在是不死心,继续找其他的抽屉。拉开书桌底层最大的抽屉,我发现一本相簿。
  翻开这本相簿,我开始感到事态非常诡谲──同样的,每一张相片都被涂黑了,但不像相框里的照片涂得那么彻底。结果,却让这些照片看起来更恐怖!
  看得出来,每一张照片都是人物的独照,全身照或半身照都有。从纤细的身材来看,应该是一名少女。然而,黑色的颜料涂满了脸孔,让人根本看不出这个女孩的外貌。
  所有的照片全数只毁去脸孔……
  这样的处理方式,使这个女孩的存在感显得极为妖异。颈部以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团黑块,犹如一轮深邃的无底黑洞。就像是日本怪谈中的无脸女。
  这些照片有些在室内,有些在郊外,少女的姿势相当多变,想必表情应该十分开心。然而,一旦罩上黑色的面具,就会令人陡觉不快。注视着这些相片愈久,我的肌肤就愈感冰凉。
  此时,我的心底突然出现一个新想法。
  有某个人,企图抹消这个女子的外型特征!
  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辜明卉的长相──如果,相片上的女子就是辜明卉的话。
  我又找了其他抽屉,以及黑色书柜上的书本,但再也找不到其他相簿了。另外,像是同学录或身份证一类上头可能会留着照片的物品,也全都找不着。这更增强了我此一推测的可能性。
  所幸,我还是找到一张去年过期的健保卡。虽然上面并没有照片,但我至少可以肯定辜明卉这个女孩的存在了。
  渐渐地,我开始有一种感觉。漆黑这个房间的主要目的,也许并不单纯只是精神错乱下的妄行,而是在进行某种幽暗的诡计?
  我放下相簿,将它收入抽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努力让相片的阴森感在心底渐渐散去。然而,床头柜上陈列的数只黑色的hellokitty玩偶面对着我,却令我有种遭到夜鬼凝视的错觉。
  站起身来,我的头顶差一点碰着白色绳套。我信手拉住绳套,将吊索缓缓地左右摇晃。水晶吊灯也跟着摆荡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烁动,无形间增加了黑色房间的迷魂气氛。
  我试着紧握绳圈,感觉吊索的支撑力。令我意外的是,吊索似乎真的可以承载一定程度的重量。换句话说,一个体态窈窕的少女,确实有可能吊死在这样的绳套上。
  辜明卉是否已经死亡?死因是否就是缢死?──我想,我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既然,书面资料的搜寻无功而返,我将目光投向房间里黑色的个人电脑。尽管不确定泼洒过黑漆的电脑能否使用,但至少屏幕阒暗的液晶屏幕,并没有沾上太多的黑漆。
  检查过电脑桌背后延长线的电源没有问题,我谨慎地按下电脑开关。主机发出运转声响,屏幕画面上很快就显示了主机板品牌及内存容量,令我的心中一阵振奋。
  ──好极了!电脑可以使用!
  很快地,系统进入windowsxp的登入窗口,画面停留在登入窗口。
  接下来我遇到的是密码的障碍。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只是我没料到必须在这种场合解决这类问题,并没有随身携带相关的破解程序。
  是这样的。从事侦探行业这几年来,我经常遇到一些不得不面对电脑的状况。拜科技所赐,无论是我的客户或是我的“目标”,往往都会使用电脑来储存某些资料。
  为了工作方便起见,破解这些形成屏障的密码,就变成侦探的必备技能啦。
  不过,虽然我从国中就开始学电脑了,高职读的也是信息科,但对于黑客技巧这类秘密技能可是一窍不通。相关的破解程序,完全是廖叔透过特殊途径花钱买来的。
  然而,没有破解程序也没关系──一般人设定的密码,多半跟个人资料有关。虽然信息安全专家早已不断提出警告:“千万别使用个人资料当作密码!”还有“定期更换密码,以确保数据安全!”但复杂难解、不易记诵的密码,却完全是违背人类习性的。
  比起“忘记密码”的窘境,人类的自尊心似乎还宁可选择“资料被盗”。
  更何况,这部电脑的使用者,只是个专二的小女生!
  我预定给自己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二十分钟之内无法破解,那我就立刻打道回府,回办公室拿破解程序的光盘片。
  刚刚所找到的健保卡,有辜明卉的身份证和出生年月日。
  我先试试出生年月日的排列组合。我拉开黑色座椅坐下,开始在触感粗糙的键盘上敲打。键盘虽然沾了黑漆,但大部分的按键仍可使用。鼠标光标也能够自由移动。
  结果,令我意外的是,我试的第一组密码,就让我通过密码验证了!实在太快了,快得令我讶异!在我的侦探生涯中,这是破解密码最迅速的一次!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的变成实力超强的黑客了!
  好了好了,也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在侦查个人资料时,最关键、能透露最多重要讯息的,是此人的通讯纪录。
  有些人有写日记的习惯,但这样的人通常不会以流水帐的方式记录,而是以个人情绪转折、心灵感受为描写重点。所以,日记在侦查工作上的用处,主要是用来研究“心态”和“动机”,这两者是案情的主观角度。
  相对来说,通讯纪录记载了此人的交友状况,属于人际关系一类的客观处境。再配合通讯时间的交叉比对,更可以掌握住此人的生活作息形态。
  其次,通讯纪录的内容,能直接观察出此人关心的事物,以及与他人互动的详细过程──假使有时间仔细分析的话,此人的行为模式,就可以被归纳整理出来。归纳出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尤其在侦查失踪案有很大的帮助。
  科技给人无上的便利,同时也暗中留下个人最完整的私密线索。通过密码的考验,就可以通向彻底了解他人的快捷方式。
  前阵子侦办菱涓小妹的失踪案,已经让我学习到许多崭新的经验──如何透过outlook、bbs、网络信箱的信息,汇整出个人隐私面的全貌。
  举例而言,参与某些bbs或网络聊天室,必须经过身份认证。这些认证信将被寄到个人电脑的outlook里。倘若使用者没有删去这些认证信,那么信中就留有此人在这个bbs的id。知道id后当然好办,接下来会回到猜密码的古老游戏。
  ──没有猜不到密码的问题,只有猜密码耗费多少时间的问题。
  一旦进了bbs或聊天室,里面的线索更是多得让人合不拢嘴。此人的信箱、好友名单、简讯纪录……多到甚至可以让你帮对方写本“个人网络传记”。
  只要本社接办更多类似的委托,我想以后我应该可以闭着眼睛办案、廖叔闭着眼睛数钞票了吧!
  打开辜明卉的outlook,令我最先注意到的是,信箱里接收到的信,都是同一个人所寄。亦即,除了这个人以外,没有其他人与辜明卉通信。而,日期最晚近的电子邮件,也已经是今年二月份──也就是两个月以前的信了。
  寄件人:小哲
  寄件日期:二○○四年二月九日
  收件人:卉儿
  主旨:你还好吧?
  开学一阵子了……很快地考试也到了
  每天都要上好多好多课,快要挂了
  整整两个礼拜没有你的消息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上线?
  如果是因为我要求见面,所以你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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