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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间-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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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斯兰州的夏天很短,操场上仍没有一丝绿色,我的身体倒是越来越壮实。
  马科斯就像老师,每次聊天都给我上课,关于他经历的这个世界,革命与爱情,忠诚与背叛,杀戮与忏悔,甚至切。格瓦拉的八卦秘闻。偶尔还会谈起那座图书馆——摩尔人留下的珍贵文献,从柏拉图到托勒密,从马克安到奥古斯都,真个古代地中海文明的遗产,几乎完整地收藏在老头脑中。而我这个二十七岁的中国人,只拥有不到两年的残缺记忆,就像个懵懂的小男孩,变成一块贪婪的海绵,不停吸收着整个大海。
  地球上所有不公正的事,比如美国攻打伊拉克,以色列在加沙屠城,都会激得老头义愤填膺,但他的愤怒并非没有理由,常拉着我说一大堆,从国际政治到个人道义,从勾心斗角的大国战略,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能看破表面现象,准确抓到最本质的核心——从某种角度而言,老马科斯也有一双读心术的眼睛——智慧与逻辑,根据已知条件,独立运用自己大脑进行判断,从不人云亦云,也不受任何舆论影响。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以逃脱他的双眼,也没有什么人的小九九不被发现。所以,他和最没有心计的我交朋友,共处一室毫无防备地睡觉。
  能认识老马科斯,是古英雄三生有幸!
  令我三生有幸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莫妮卡。
  今天,她第二次来探监。
  远远看到一条白色长裙,栗色长发被头巾包裹,为遮挡漫长旅途的风沙。她的身材还是那么好,混血儿的面孔略显苍白,袅袅婷婷走进探望室。原以为她会热情入火地抱住我,谁知她却拘谨地停在我面前,自己端详一番柔声道:“你还好吗?”
  “放心,我已在这五个月了,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没受到虐待和欺负,相反还交了些好朋友。”
  她用怀疑的语气问道:“难以置信,你喜欢这里了?”
  这个问题真让我难以回答,但鉴于我是一桩冤案的受害者,所以我必须说:“不,我只是暂时适应这里,但我仍然想要自由。”
  “对不起,现在我没办法给你自由。”
  她忧伤地靠近,几个月没见过异性的我,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放在我的心口。
  “莫妮卡,我不怪你,从来没有怪过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继续留在这里。”
  “到这来一趟很不容易吧?”我贪婪地将她搂入怀中,“你能来看我很满足了。”
  在这不必有什么估计,我是健全的男人,面对这个美丽的混血女子,曾为我流过眼泪的女子,为什么不紧紧地抱她爱她呢?
  “你很想我吗?”
  “是。”
  “是因为在监狱太寂寞,还是你真的很想我?”
  “两者都有!”
  坦诚地看着莫妮卡的眼睛,她终于有了一丝微笑:“我还在雇佣私家侦探,希望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不会放弃拯救你的希望,我的父亲也不会放弃。”
  “他还相信我是他的侄子高能?”
  “对,高能是他唯一的侄子,他非常重视你的生命,尽管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好。”
  “怎么不好?”我警觉地抓住她温暖的肩膀,“因为天空集团的经营状况?”
  “恩,公司有很严重的债务危机,不过他还有其他烦恼。”
  “什么?”
  她摇摇头躲避我的目光:“不,不说了,父亲特地关照过我,要你好好的!”
  “好,为了你,我一定要活着,以高能的名字活着。”
  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被移植给我的高能的脸。
  “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对染我已为你打点过了,但监狱里什么人都有,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是,想想将近两年前醒来时,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重生后短暂的经理,却超过了许多人几辈子的磨难!不会忘记那个在黑暗中编织,又在迷宫里繁衍的巨大阴谋,不会忘记那个曾与我擦肩而过,又精心策划陷害我至此的那个人!
  我埋头在莫妮卡怀中,浸泡在她身上的香味里,记忆如斩不断的野蔓疯狂生长——从上海大雨里华金山的死,到马丁。路德市寒冷夜晚发现常青试题,所有一切都是个连环局,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所为!
  他是谁?抑或,她是谁?
  但直觉告诉我,是他。
  哪个他?
  仰头看着莫妮卡的眼睛,我看不出答案。
  答案,它会自己找上门来。
  第七章 阿帕奇
  八月,阿尔斯兰州已进入秋天。
  当然不会有落叶,也没有满山红色,只有呼啸的狂风,夜里透过坚固墙壁的寒冷。
  去年这个时候,我在上海忐忑不安,决定参加蓝衣社的计划。冒充高能前往美国,真实幻想得到亿万财富,谁能想到现在?我还留在美国,却是肖申克州立监狱,将于此度过终生。
  你们已经知道,我的体内有一个幽灵。
  自从进入监狱,这个幽灵时常与我说话,但他始终拒绝回答一个问题:“你是谁?”就像我一直难以回答“我是谁”。
  今夜,他躺在我的心脏上说:“我给你个警告。”
  “什么警告?”
  我的心怦怦乱跳,其实想把幽灵震动下来,可它把我的心当作椰子,贪婪地吸着椰汁。
  “你会有个危险,非常巨大的危险。”
  “能说得具体点吗?”
  幽灵邪恶地微笑:“这个危险可能会毁灭你,鉴于毁灭你就等于毁灭我,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一下。”
  “那我怎么解除危险呢?”
  “这里会有人帮你的。”
  我首先想到了老马科斯:“我的室友?”
  “不,不是这个老头,而是另一个人。”
  “谁?”
  “掘墓人。”
  这个名字听着不寒而栗,联想到老马科斯说过的故事,八十多年前令人发指的残酷时间,据说那个幽灵至今游荡在监狱里。
  “难道你!难道你就是掘墓人!?”
  “不,当你远在中国之时,我就已是你的朋友了,怎么可能是这座监狱的掘墓人呢。”
  “朋友?不,幽灵,我可以没把你当过朋友,如果你连掘墓人都不是,那究竟是谁呢?”
  幽灵咳嗽了几下:“嘿嘿!我可有一个响当当的大名,没人不曾知道过我!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名字叫——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
  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努力搜索这个名字,却暂时找不到答案。
  “你应该多读些书,我的朋友。”
  “没错,我会多读点书,我的朋友。”
  幽灵赞许地点点头,拍了拍我的左心室说:“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并不是肖申克州立监狱里唯一的中国人。
  “还有吗?”我惊讶地在床上翻个个身,“可是我连一个东亚长相的人都没看到啊。”
  “是的,还有一个,你确实从未见过,而且就在你的C区监房。”
  “这个中国人是谁?”
  幽灵懒洋洋地下降到我的腹腔,怨妇似的说:“喂,你不觉得我已经很疲倦了吗?让我好好休息吧,晚安!”
  晨曦,透过铁窗透到我的脸颊,才感觉浑身上下酸痛异常,摸着心口竟沉甸甸的。
  是昨晚梦中与幽灵谈话的记过吗?
  紧张地摸了摸腹腔,虽然并无任何异物,但我知道他就在里面——梅菲斯特。
  没来得及回想幽灵的警告,便感到一束凌厉的电光,穿过C区58号监房铁门,直直地射到我的眼皮上。
  睁开眼睛,瞳孔又被深深刺痛了一下,昏暗牢房里这道电光,让心跳骤然加快数倍。
  手背挡眼从床上坐起,才看到一个大盖帽的人影,这是一位狱警。
  “1914?”
  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不是经常来巡逻的那几个,我小心地站起来靠近铁门,手电光束却突然关掉。
  我看到了他的脸。
  熟悉的黑色制服与大盖帽,腰间的电滚与手铐,却配着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走廊里的灯光不亮,又隔着密密的铁栏杆,那张脸却特别清晰。
  他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而是印第安人。
  我认得美国印第安人的脸,肖申克州立监狱就关押着不少,是阿尔斯兰州的原住民。他们不同于中国人,而具有北美洲的特点,棕黄色皮肤上有鹰钩鼻。目光深邃明亮,体格硬朗剽悍,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就是典型的本地印第安人,但鼻子和眼睛非常特别,就像落基山下食腐尸的秃鹰,却穿着笔挺的狱警制服,孤零零的很是古怪。
  “你是新来的?”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话方式,已经违反了这里的规矩——不能对狱警不尊敬。
  那个家伙不由分说掏出电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飞快地穿过铁栏杆,精确地砸在我的脑袋上。
  就像有个东西钻进脑壳,脑门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整个脑袋强烈震荡,牢房天昏地暗地旋转,最后便倒在地上。
  电棍击中我头部响声,将老马科斯也惊醒了,他敏捷地翻身下床,将我扶起来大声呼唤。眼前闪过许多星星,双脚没法站起来,身体平衡感都失去了,只听到老马科斯愤怒地对外嚷道:“为什么打他?”
  “他不尊敬狱警。”
  一个残酷的声音响起,我靠在老马科斯的身上,恍惚间看着铁门。
  那双秃鹰似的眼睛,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魔鬼,隐隐飘出一股死尸的气味,让我不得不哑巴吃黄连,忍气吞声道:“对不起!”
  “我叫阿帕奇,新来的狱警,负责你们这个监区,今后请配合我的工作,谢谢!”
  他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串话,有瞥了瞥老马科斯:“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是,如果你再敢打他——”
  老头才不畏惧这个印第安狱警,当年他随随便便就能干掉许多这样的人。
  然而,有着武装直升机名字的阿帕奇,却把电棍指到老马科斯面前:“老爷子,你的年纪够做我爷爷了,所以我不打你。”
  说完他走向下一个监房。
  “我们的早餐呢?”
  “作为违反规矩的惩罚,今天你们没有早餐。”
  阿帕奇一路走运,留下难闻的死人气味,我掩着鼻子坐倒在床上,捂着被打的脑袋。
  “Shit!”老马科斯终于骂了一句脏话,“我在这里八年了,从没见过这种变态的狱警!”
  他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秘密。“
  我申请去了医务室。
  伤口虽然不严重,却是最疼的,医生给我上了些药,说最近很少有囚犯的情况,我算倒霉撞上了枪口——印第安人阿帕奇是怎样的疯狗啊?
  回到操场还是很疼,更没力气打篮球了。一阵秋风袭来,夹带着许多沙粒,让我低头裹紧衣服,自从被冤案判处终身监禁以来,第二次感到无比委屈。
  忽然,有个衰老虚弱的声音响起:“1914,你被谁欺负了?”
  居然是老得走不动路的杰克,这个曾经的十二宫杀手,拥有最为骇人的目光。
  “一个新来的狱警。”
  “阿帕奇?”
  “是。”
  老头耸了耸眼看就要散架的肩膀:“今天他和C区所有人打过招呼了,我们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他对囚犯们很客气很礼貌。”
  “该死!”我摸着受伤的脑袋,“那他就是只对我一个人凶恶!凭什么?”
  往日一贯受到典狱长照顾的我,一下子成了失宠的怨妃。
  “对了,1914,我的室友也是一个中国人。”
  老杰克要和我套近乎,却把我吓了一条:“什么?你说在这座监狱里,我不是唯一的中国人?”
  “是,至少有两个,我的监房里就有一个。”
  镜片后残酷的目光闪烁,刹那间被我抓到了心里话:“是啊,我的事友是中国人。”
  十二宫杀手没有说谎。
  不他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难道老得有了幻觉?
  等一等!昨夜,那个幽灵梅菲斯特怎么说来着?
  C区还有一个中国人!
  眼前的老杰克,与我身体内的幽灵,告诉了我相同的一个秘密。
  就在与我同一个牢房的监区,还关押着一个中国人或华人,而我在肖申克立监狱已将近半年,与这些囚犯们朝夕相处,却从没见过这个人!
  这个中国人是谁?
  夜晚,C区58号监房。
  月光从铁窗洒入,如银色链条将我五花大绑。
  老马科斯已熟睡了,床边的小灯还亮着,我的脑袋依然疼痛,躺在床上拆开今天收到的信——来自中国上海,写信的人叫端木秋波。
  高能:
  请原谅我隔了许多天才给你的回信。
  我的哥哥叫端木良,你认识他吗?
  当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的父母离婚了,妈妈认为爸爸精神不正常。单我始终觉得爸爸没什么问题,只是经常突然外出,或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会见一些奇怪的朋友。法院把哥哥判给爸爸,把我判给妈妈。几年前爸爸离奇自杀了,妈妈也生病去世,我们兄妹才重新生活在一起。
  哥哥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每天工作非常忙碌,但一有空就会开车送我。去年九月,他忽然变得忧心忡忡,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我几次问他也得不到答案。不久哥哥的公司关门歇业,欠下很大一笔债务,连心爱的奥迪车都卖了。今年除夕,我等哥哥回家吃年夜饭,他却就此神秘失踪了——现在仍然音信渺茫。
  我是一个忙人,没办法到处寻找哥哥,只能尽我所能在网上贴寻人启事。我不知道哥哥失踪的原因,也许为了躲避债务,也许是其他不能告诉我的秘密。每次和哥哥说话,他都会让我很有安全感,好像他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但我看不到他的脸,也许他完全是另一副表情,抑或所有都是谎言 ?
  现在突然感觉,眼睛看不到也不错!不必去面对那些面具,即便 听不到言不由衷的话语,乃至卑鄙无耻的谎言,都不用看到对方的脸!就像我的节目《面具人生》,听过无数人被伤害的故事,他们的心几乎破碎,我无法弥补他们的人生,只能用倾听的方式,让他们的痛苦发泄出来,也许可以减轻精神压力。
  所以,我宁愿在生活中选择孤独,反正本来就黑暗无边,无论多么美丽的外表都看不到。一个兰陵王那样的美男子,或者一个卡西莫多那样的怪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有漂亮的声音才能打动我。
  现在我最爱的人——其实不是人,而是我的导盲犬贝贝,虽然看不到它的样子,单我能触摸到它柔软光滑的皮毛,闻到它身上特有的气味,听到它的叫声与呼吸,带着她一般散步玩耍,这就是我唯一的幸福吧。
  昨晚,我在电台念了一首莱蒙托夫的诗——
  孤独
  孤独中拖着人生的锁链,
  这样子使我们真触目惊心。
  分享欢乐这倒是人人情愿——
  但是谁也不愿来分尝苦辛。
  我独自一人,像空幻的沙皇,
  心胸中天满了种种苦痛,
  我眼睁睁看着,岁月梦般地
  消逝了,听从着命运的决定;
  它们又来了,带着镀过金的,
  但依然是那种旧有的幻梦,
  我望见了一座孤寂的坟冢,
  它等着,为什么还彷徨逡巡?
  任何人也不会为这个悲伤,
  人们将(这一点我十分相信)
  对于我的死亡大大地庆幸,
  更甚于祝贺我渺小的诞生……
  我喜欢莱蒙托夫,他有一种忧伤的力量,隐藏的唯美激情,在看似绝望的文字里,还有不可磨灭的希望。
  监狱里的你也很孤独吧?
  高能,还是上次说过的那句话,千万不要放弃希望,看过《基督山伯爵》吗?也许等待就是凤凰涅磐!
  我是美少女战士,赐给你希望吧!
  端木秋波
  2009年7月14日
  2009年7月14日?
  秋波居然是在我(古英雄)的27岁生日写的这封信。
  上个月我忘了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觉在监狱中度过,终身监禁将渐渐消除时间概念,大概等到我满头白发,都不知过了多少个年月。
  她的各个果然是端木良,我认识的那个端木良,据说还是我从小的好朋友。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我才会在十五岁那年,有机会拯救落水的秋波。他们的爸爸妈妈离婚的原因,想必也与蓝衣社有关——他们的父亲肯定也是其中成员,悄悄进行见不得认得勾当,乃至被妻子认为是精神病,至于秋波爸爸的自杀,也是因为兰陵王的秘密而走火入魔了吧?可惜,端木良还不吸取教训,自己也深深陷了进去,结果害人害己!
  秋波信里好说去年九月,她的哥哥变得忧心忡忡,不久公司就关门歇业。那正是我到达美国,常青遇害我被警察抓住的时间——端木良的幕后主子死了,他当然就变成丧家之犬,恐怕他的公司大老板也是常青,否则干吗那么快就倒闭了呢?
  没错,这些都与那个黑暗中的人有关!
  他(她)在美国杀死了常青,又成功地把我陷害进监狱,悄悄侵吞常青的财产——也许有大量来历不明的黑色财富,甚至去中国对常青的手下赶尽杀绝?于是端木良失踪,说不定已经死了!
  当我被关在肖申克州立监狱,外面的世界不知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包括曾经在我身边的人们。
  再读了一遍秋波的信,尤其那首莱蒙托夫的诗——
  孤独
  肖申克州立监狱。
  独自站在操场铁丝网边,透过高墙眺望八月末的落基山,雪线正逐渐下降,据说两个月后就有大雪降临。
  我将衣领紧了紧,阻挡荒原呼啸往来的风,回头看着打篮球的华盛顿与比尔。老马科斯不知跑去哪儿了,就连老杰克也不见了踪影,大概老得没力气放风了吧。
  铁丝网外走来一个狱警,我立即转头想要离去,却听到他喊了一声:“喂!1914!”
  一个特别的声音,我的双腿被灌入了铅水,孤零零地呆在原地,直到看清那张可怕的脸。
  阿帕奇。
  该死!又是这个新来的家伙,狱警大盖帽第下,一张本地印第安人的脸,秃鹰似的鼻子与眼睛,放射出剥头皮战士凶狠目光——肖申克那么多的狱警,只有他能让我定不动,仿佛一下子来到冬天。
  “你好!”
  装作很有礼貌的样子,我可不愿再挨一下电棍了,这几天头顶依然隐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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