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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王者之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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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皇甫星依言坐下,众人见敖三与他称兄道弟,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不敢因他年幼稍带小觑之意。
  敖三待众人坐定,重向皇甫星一指,朗声道:“这一位大名皇甫星,由于一时误会,废了咱们的赵戬老护法,如今误会冰释,已经投入本帮效力。”
  皇甫星双目阴郁,面色沉凝,脸上毫无表情,这时缓缓立起,抱拳作了一个环揖,未曾开口,就缓缓地坐了下去。
  只见对面一人抱拳道:“兄弟杜子祥,得老帮主慈悲,执掌大庸分堂的令旗,皇甫兄多多指教。”
  皇甫星打量那杜子祥一眼,漠然道:“岂敢。”
  他虽已入帮,尚无职司在身,杜子祥一方首脑,当着一般属下,未便委屈自己,其余的人却不敢平辈论交,只见社子祥肩下一人道:“在下童京,执掌大庸镖局。”
  再下首那人道:“在下许天威,执掌大庸牙行。”
  一片“在下”之声,皇甫星愈听愈是恼怒,原来各地的行商坐贾,全向神旗帮当地分堂纳贡,俱派专人执掌,无法无天,旷古绝今。至于那敲大户,放高利,包赌包娼,因是地方分堂私下的油水,彼等不讲,皇甫星尚不知晓。
  皇甫星遭受了那场奇耻大辱,创巨痛深之下,性情已经大改,如今寡言寡笑,喜怒不形于色,阴郁深沉,令人感到一股寒意,人人自危,好似见着就有杀身之祸。
  通过姓名,随即殷殷劝酒,皇甫星冷冷淡淡,甚少开口讲话,好在敖三善于周旋,穿插其间,一顿酒饭仍似宾主尽欢。
  饭后,敖三推说次日要起早赶路,杜子祥立即送两人入房归寝。
  皇甫星掩上房门,练了一阵坐功,随即吹熄油灯,躺在床上盘算今后的去处。
  他暗暗想道:“既不能一死了之,羞辱已经受过,为今之计,只有忍辱偷生,报仇雪恨了。”
  想到这里,不禁眼中一酸,热泪夺眶而出,恨道:“这神旗帮须得连根拔去,恶迹昭彰之徒,非得剑剑诛灭不可!白君仪邪僻乖张,不可留在世上!”
  忽然,他想起了娘,口中喃喃道:“娘还独处山中,我得寻到‘丹火毒莲’,早日送回山去……”想了片刻,他长叹一声,阖上双目睡去。
  破晓之际,小灵抱着一堆衣物,蹑足走进房来,摸出火摺一晃,点燃了案上的油灯。
  这几日间,皇甫星心神交疲,又在重伤之后,房中有人走动,他依旧沉睡未醒。
  小灵走近床边,油灯高举,暗自打量皇甫星的面孔,忽见枕畔一片潮湿,似是泪渍,不禁扑哧一笑,道:“皇甫星,快点起床,穿新衣,戴新帽,过新年,哈哈笑!”
  皇甫星闻声醒来,见床边一堆衣物,尚有自己的铁剑,剑上还有一个蛟皮剑套,连着一条黄绫博带。
  小灵放下油灯,嘻笑道:“快一点用饭,一会就得赶路,我去侍候小姐啦!”她说完转身溜去。
  皇甫星眼望衣履,暗忖:“若说不饮盗泉,我就只有饿死,看来天下事无法面面顾到,我也只好从权应变了。”
  如此一想,他屈身神旗帮,相机行事的心更为坚定。须臾,两名使女捧着盥洗用具进房,皇甫星换上衣履,梳洗之后,匆匆用罢饭食,将铁剑悬在腰下,走出房去。
  马车业已套好,杜子祥率领属下在车旁,见皇甫星走来,抱拳笑道:“皇甫兄早。”
  皇甫星将手一拱,道:“杜兄早,多蒙厚赠。”
  杜子祥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区区微物,聊壮行色。”
  说话中,环珮叮当,白君仪与小灵步下台阶,皇甫星登上车座,自往敖三身旁坐定。
  白君仪走到车前,美眸一闪,朝皇甫星的背影瞥了一眼,旋即进入车内,蹄声得得,继续北上。
  一路上晓行夜宿,忽忽数日,马车纵贯荆湖北路,入了神旗帮根基重地大巴山区。
  这一晚,马车漏夜兼程,在山区再驰了一个整晚,皇甫星也日夜打坐,调养元气,恢复功力,赶到天亮,车已抵达神旗帮的下三堂所在。
  皇甫星高踞车座,纵目望去,见道路至此分作三条,通往三座山头,每座山头有一大寨,大寨四外屋宇连绵,旗竿之上,各悬一面黑色巨旗,此时北风正紧,三面巨旗迎风招展,气势甚为雄伟。
  忽听一阵胡笳声响,随即是响箭破空之声,跟着鞭炮大作,转眼间,寨上万头攒动,欢呼之声雷鸣!
  白君仪探首窗外,向山寨上的人频频挥手,马车驰行如故,约摸走了顿饭工夫,穿过两山之间,续向深山驰去。
  午间,车过中三堂,马车停了一会,三堂的堂主、护法、香主,总计一百余人,全都出寨相迎,白君仪略略招呼了几句,三堂各送了一具食盒,马车继续驰行。
  走了一程,车内传出小灵的声音,招呼敖三用饭,皇甫星接过缰绳,驱车前行,敖三吃过,又命皇甫星进去。
  皇甫星跨入车内,见白君仪坐在榻上低头沉思,当下也不理会,自行走到小几前面进食,匆匆吃罢,即待开门跃下。
  忽听白君仪道:“皇甫星——”皇甫星转身站定,道:“小姐有何吩咐?”
  白君仪伸手一指脚前,道:“你坐下,我与你仔细讲讲。”
  皇甫星跨上两步,席地坐下,神情木然,静等她开口讲话。
  白君仪双目之内神光炯炯,默然半晌,道:“你已深入神旗帮的重地,心头可有感触?”
  皇甫星未曾料到她有此一问,想了一想,道:“神旗帮高手如云,似在下这等武功,说得上车载斗量,俯拾即是。”
  他讲的是实情,心灰意懒之下,沮丧之情流露无遗。
  白君仪冷冷一笑,道:“中、下三堂也没有真正的高手,再向后走,却真是人人胜得过你,你再细心想想,我留你在神旗帮内,真正的用意何在?”
  皇甫星两道浓眉一皱,道:“在下冲撞了小姐,小姐杀我不足解恨,特意加以凌辱,在下愚拙,不知猜得对是不对?”
  白君仪淡淡一笑,道:“话是不错,却也未必尽然,我非当断不断,养痈贻患的人,若是留你无用,凌辱之后,早也将你杀了。”
  她讲得冷酷异常,平静之极,皇甫星心头一阵冷笑,道:“在下才识平庸,武功浅陋,不知小姐留着在下何用?”
  白君仪倏地嘿嘿大笑,道:“谅你无法猜到。”她语音微顿,神色一弛,笑道:“你这种人说得不雅一点,乃是侠义道的余孽,这种人如今很难找了,有你这份武功的更是少见。”
  皇甫星漠然说道:“小姐抬爱,在下深感荣幸。”
  白君仪冷冷一哼,脸色一沉,道:“你认真想想,到底愿死愿活?”
  皇甫星淡淡地道:“父母养我不易,我岂能自己找死。”
  忽听那小灵笑道:“小姐,他想活,就让他活下去吧,唉!不将他脸上那鬼药弄掉,我连饭也不想吃啦!”
  白君仪沉声一哼,道:“皇甫星,实对你讲,我爹爹有个对头,眼前被囚在神旗帮内,他有一柄金色短剑,长约五寸,锋刃之锐,干将、莫邪不及,那短剑与我父女关系重大,我父女非得取到手中不可……”
  小灵忍耐不住,插口问道:“是潭下那个怪人么?”
  白君仪面孔一板,叱道:“不许插嘴!”
  小灵吓得一呆,急忙将嘴抿住,皇甫星对这孩子的印象不恶,见她受责,立即接口道:“那人既已被囚,性命尚且难保,如何保得住一柄短剑?”
  白君仪冷冷道:“他金剑不在身边,收藏之处,只有他一人知晓,却又宁死不肯招供,你若是我,该当如何?”
  皇甫星不加思索,道:“若是在下,将他释放算了。”
  小灵一听,不禁扑哧一笑,笑声出口,急忙双手将口掩住。
  白君仪哂然道:“咱们宁可错杀,绝不错放,你落在我的手内,若不死心塌地归顺,到头来仍是死路一条。”
  皇甫星夷然道:“这个在下明白。”
  白君仪目凝神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道:“话虽如此,你还是另有生路。”
  皇甫星浓眉一耸,道:“小姐的意思,难道是命在下去找那金剑?”
  白君仪点头道:“你若侥幸取得金剑,神旗帮开笼放雀,以后再不找你,你若难忘旧隙,可以找我报仇。”
  皇甫星道:“小姐之意甚佳,就请释放那金剑的主人,在下尾随着他,不论三年五载,总要取到他的短剑。”
  小灵格格一笑,手指皇甫星道:“真会打如意算盘,你也跟着逃掉,是么?”
  但听白君仪冷冰冰道:“你这主意未始不是一策,只是那人武功不在我爹爹之下,放虎出柙,恐他反而噬人。”
  皇甫星道:“那可难办了,杀了那人找不到金剑,他交出金剑,则保不住性命,如果是我,也还是宁死不招。”
  白君仪脸泛怒色,道:“如果是你,早就招了,哼!你以为神旗帮的刑法是好受的么?”
  皇甫星淡漠如故,道:“这个在下又不懂了。”
  白君仪道:“说来甚简单,那人武功高强,我爹爹留他有用,不愿以刑罚伤他。”
  皇甫星将头一点,道:“原来如此,神旗帮用人之处倒是不少!”
  白君仪听他出语尖酸,不禁脸色一冷,双眸之内杀机一迸,皇甫星眼皮一垂,恍若未见。
  寂然片刻,白君仪容色渐缓,道:“那人狡诈多疑,神旗帮的人无法与他接近,我让你去见他,你自己设法,找到了金剑的下落,我放你一条生路。”
  皇甫星讶然道:“在下也是神旗帮的人啊!何以又能与他接近?”
  白君仪明知他话中带刺,依旧忍不住莞尔一笑,道:“我曾讲过,你是侠义道的余孽,你这种人招牌刻在脸上,那金剑的主人恼恨神旗帮的人,但不一定恼恨你,你为人不笨,与他周旋一时,只要他打错一点主意,你就有成功之望了。”
  皇甫星道:“小姐智计绝伦,何不剖析详尽,以开在下的茅塞。”
  白君仪冷笑一声,道:“那人被困已久,不免寂寞之感,生机渺茫,或有后事交待,见你年纪尚幼,心术不恶,说不定一时冲动,会将心中的隐秘透露给你。”
  皇甫星暗暗想道:“难怪神旗帮的人畏她如虎,原来她洞察人情,手段如此厉害!”
  思忖中,不觉心头一寒,背上汗毛直竖!
  只听白君仪继续道:“侥幸之心,人所难免,那人若是看中了你,或要收你为徒,或结忘年之交,你可得放明白点!”
  皇甫星哂然道:“我便将计就计,问他金剑藏在何处?”
  小灵接口道:“那怎么成?这样一问,人家马上醒悟啦!”
  白君仪沉声一哼,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自己瞧着办吧!”皓腕一抬,将手一挥。
  皇甫星站起身子,推开车门,马车顿时缓了下来。
  那小灵忽道:“皇甫星,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假意投降神旗帮么?”
  皇甫星怨气无从发泄,闻言之下,不禁满含恶意地道:“是啊,我以为装得很像,哪知卑鄙无耻,亦非装得来的。”
  白君仪勃然大怒,玉掌一扬,待要拍击过去,但见皇甫星已跳出车外,终于忍了下来。
  小灵阖上车门,笑道:“这小子!他骂咱们卑鄙无耻!”
  白君仪向她怒视一眼,娇躯一侧,卧倒下去。
  天黑以后,马车抵达上三堂,皇甫星游目四顾,但见满山遍野灯火如织,仿佛一座小城,马车在寨内行了一阵,始在大寨之前停下。
  爆竹声中,四周聚满了人,大半是妇女孩子,白君仪踏出车外,霎时被众人包围起来。
  只听人丛中有个女子道:“君仪快到翔龙厅去,各位护法、香主本要出迎,是老帮主拦住。”
  白君仪微微颔首,排开众人当先走去,忽听另一个女子道:“各路英雄都来向老帮主拜年,有一位无量山的外客,少年英雄……”
  白君仪冷冷截口道:“我见过,姓谷吧?”
  皇甫星随在小灵身后,但见火树银花,亮如白昼,须臾走近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厅内设了近百桌酒筵,一眼望去,满厅是人,笑语喧哗,声达户外。
  白君仪走到厅外,突然转过脸来,朝小灵做了一个手势,小灵会意,扭头向皇甫星道:“你跟我来,我给好东西你吃。”
  皇甫星实不愿意进那大厅,闻言之下,立时随她走去,行了一阵,转入一段竹篁小径,灯光逐渐疏落,人声逐渐隐去。
  出了竹篁小径,又走了片刻,皇甫星打量前后无人,心中暗暗想道:“此时我若将小灵制住,即可逃离此处,只是神旗帮分堂遍七省,这上下三堂的距离,马车已走了一日,他们另有传递消息的方法,我若就此遁去,只怕跑不多远,就得被截回来,唉……”
  转念未已,小灵已经站住,伸手朝地上指了一指,随即掩住樱唇,示意噤声。
  皇甫星抬目一望,远远处有个深潭,方圆十余丈,黑沉沉一片,望不着水迹,深潭四周五丈远处,地面竖着许多高若三尺,铁片制的黄旗,绕潭一圈,看去甚为整齐。
  小灵倏地踮起双足,在皇甫星耳畔悄声道:“这些黄旗都是帮主亲手插下的,任何人过了界,活着过去,只能死着出来。”
  皇甫星淡淡地道:“不要紧,我奉有你家小姐之命。”举步走去。
  小灵一把将他拖住,附耳道:“咱们的帮规虽大,小姐却仅守这一条戒律,她自己不敢过去,故意教你去送死。”转眼朝四下望了半晌,悄声道:“以前有人奉帮主之命过去办事,结果也不让活着出来。”
  皇甫星暗暗想道:“白君仪好毒辣的手段!”
  心念一转,觉得目下的处境,死路活路并无区别,于是伸手一抚小灵的头发,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小灵未曾将他拉住,望着他的背影,张口结舌,一副茫然失措的神情!
  第六章 寒潭怪叟
  皇甫星走到潭边,但觉那潭深不见底,穷极目力,也看不出其下是否有水,怔了一怔,俯首叫道:“潭下有人么?”
  只听潭下传来“咦”的一声,跟着响起一个极为柔和的声音道:“有人,孩子是谁?”
  皇甫星听那声音极为温柔,心下顿时宽了一半,道:“晚辈皇甫星,可以下来么?”
  只听潭下那人道:“可以!可以!好孩子,你朝西南方跳出三丈,老夫在潭下将你接住。”
  皇甫星暗想:“常言道,敌忾同仇,此老既是神旗帮的仇家,好歹我得见他一面。”心念一决,他立时叫道:“老前辈,晚辈跳下来了!”他提起丹田真气,朝西南方飘身跃出。
  谁料,身子刚刚跃下丈许,耳中顿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道:“小儿死也!死也!嘿嘿嘿……”
  皇甫星又惊又怒,未及转念,忽感真气一散,飞速坠下!
  蓦地,一般强猛绝伦的力道由潭底冲起,将霎眼便要粉身碎骨的皇甫星挡了一挡。
  皇甫星骇然欲绝,猛地翻了一个筋斗,又是一股强猛的力道一托,随即“叭哒”一声,四平八稳地摔在积雪地面。
  这潭底无水,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皇甫星躺在寒冷刺骨的冰雪上面,周身骨节似已松散,略一挣动,即感痛楚难当。
  黑暗中,那桀桀怪笑又起,刺耳慑心,难听之极,皇甫星虽然胆大,亦不禁毛骨悚然,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良久之后,那怪笑之声始歇,道:“人说狗急跳墙,嘿……此言不假,此言不假。”
  皇甫星听出是人讲话,不觉胆气一壮,身子挣扎一下,无奈酸痛彻骨,只好耐住严寒,静静躺着不动,调理体内涣散的真气。
  只听那怪异的声音又道:“老夫因宝受困,你这小子前来送命,也是为了宝贝么?嘿嘿……”
  皇甫星暗暗想道:“此人语无伦次,莫非受困太久,神志错乱了不成?”
  抬眼望去,漆黑之下,两点亮晶晶的光芒闪动,蓝光四射,看去不似人的眼睛。
  他骨痛欲折,歇了片刻,缓缓向一旁爬去,良久之后,身子挨近石壁,翻身坐起,须臾,天空又飘起鹅毛雪来。
  他掌伤初愈,经此一跌,人又虚弱不堪,勉强练了一阵内功,身上一暖,顿感心力疲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感身子一虚,离地飞起,咽喉间一阵剧痛,耳畔又响起那恍若鬼哭的怪笑之声。
  皇甫星骇然惊醒,睁目一望,霎时目顿口呆,心头怦怦乱跳!
  原来天光已亮,但这深达七十丈的枯潭下,依旧阴霾密布,雾气沉沉,朦胧中,只见一个双腿残缺,赤身露体的怪人,五指如钩,抓住自己的咽喉,嘻着一张油光闪亮的巨口,桀桀怪笑不已!
  皇甫星窒息欲绝,口不能言,四肢无力,眼看他笑了又笑,许久之后,始才狞声问道:“小子,你刚死了老子?”
  皇甫星嘴巴张了一张,表示无法讲话,那怪人状甚得意,手中倏地一紧,皇甫星闷吭一声,两粒眼珠几乎突出眶外!
  捱了一会,那怪人将手一松,桀桀笑道:“小子,你刚死了老子?”
  皇甫星心头狂跳,待他五指一松,扭头便往一旁飞爬,那怪人狞笑不绝,待他爬出丈许,翻身坐起之际,鬼爪似的左掌霍地一扬,向他凭虚抓去!
  这凌虚一抓好生厉害,皇甫星惊魂未定,忽觉身不由己,嗖的一声,一头蹿到了怪人身前。
  那怪人手掌一翻,将皇甫星的脑袋按在地上,狞声笑道:“老夫问你的话,小子是不是刚死了老子?”
  皇甫星恚怒之极,只是心有余悸,不敢恶言相向,道:“先父死了多年。”
  那怪人怒声道:“那末你是刚死了娘?”
  皇甫星一听他咒到娘的头上,立即忘了自身的安危,怒叱道:“放屁!”猛力一挣,无奈顶上仿佛压着一座山头,丝毫无法挣动。
  那怪人不怒反笑,道:“小子是个孝子。”语音微顿,扳过皇甫星的面孔凝注一眼,问道:“你脸色沉痛,睡梦时流泪,为了什么?”
  皇甫星暗道:“我干么睡梦中流泪?”他心头有气,怒道:“世上尽是穷凶极恶之人,我势孤力弱,不能为江湖除害,不能为武林造福,不睡着流泪,难道哈哈大笑不成?”
  那怪人一听,倏地仰首望天,震声狂笑起来。
  此人的内功好生雄厚,张口一笑,天上的雪花顿时狂飞乱舞,波翻浪转,激荡不休!
  皇甫星觉得他的手掌已松,立刻翻身坐起,但却不敢退开,凝目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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