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大海难-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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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林海若说,“不过,我也耳闻,锦帆以前好像追求过你,而你来大港后,也私下找她谈过话。”
萧邦面上一红,赶忙接口道:“那都是传言。实际上,苏女士跟我的前妻是同学,我跟她只不过是认识而已。我的确找过她,但正如你所说,她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所以见了一面,她什么也没说。”
“是吗?”林海若清亮的眼眸闪了闪,“至少她将浚航的身世向你讲了吧?据说那天晚上,你还请她看了一场免费的‘戏’,把她气得够戗。”
萧邦没有否认。
“如果一定要我说说锦帆,我可以直言相告。”林海若突然郑重起来,“锦帆是个搞情报的好手。虽然,她在蓝鲸从事的是财务工作,但她掌握的商业情报是公司无人能比的,而且都很准确。自然,对社会上的一些事情,她也并不陌生。苏老船长每次在做重大裁决时,都要听听她的意见。”
萧邦算是听明白了。林海若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就是:苏锦帆掌握的情况多而准确。
但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追问下去,一则显得不礼貌,二来林海若也不会和盘托出。见好就收,也是萧邦的优点之一。
“谢谢林女士的分析。”萧邦说,“现在,我想知道第五个问题的答案。”
“我想,这第五个问题,可能与王啸岩有关。”林海若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也许,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你。啸岩很有野心,一直都想当蓝鲸的总裁,明里暗里地跟雁痕斗,这个我也是知道的。但这个人的表现,落差很大,一会儿跟什么孟欣好,一会儿又跟自己老婆玩手段,不过似乎都并不高明。可能你比较奇怪,像这么一个人,苏老船长为何还要重用他,并且还给了他股权?”
这正是萧邦弄不明白的问题。王啸岩这个人,他虽然接触过,但并没有过深的探究。孟中华在大港天天渔村找他谈话的录音,萧邦当然听过,也仔细琢磨过。特别是王啸岩在漂流岛酒吧与李二赌手指的事,更让萧邦迷惑。王啸岩是一个能够接受要挟的人吗?在“12。21”海难中,他是不是如孟中华所说,也是主要策划人?他在蓝鲸干了十多年,主管公司大部分业务,又有野心,苏老头子难道对他没有察觉?在萧邦接二连三遭到袭击和叶雁痕家发生爆炸案这段时间里,他按兵不动,没有明显的动向。但以他的能力,不可能静观其变,他在干什么?这一揽子问题在萧邦的脑子里电闪而过,让他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二章
林海若似乎早有准备,接着说:“啸岩这个人,是个将才。当年,苏老船长在位的时候,曾到大学里去现场面试。当天面试的毕业生有30多人,学校专门提供了一间教室。苏老船长一个字也没讲,而是让手下人发试题,坐在那里观察。学生们做完后,问还有没有事?发卷人说可以走了。于是大家都纷纷离座,出门走了,只有啸岩没走。他先是将弄乱的座椅一一扶正放好,然后将所有的试卷收起来,整理好,交给发卷人,很深地鞠了一个躬,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在那次面试中,一共录用了4人,其中就有王啸岩。那时的大学生很抢手,因此大家不愁找不到工作,所以在面试时都没太在意一个民营航运企业,只有啸岩看到了前景,答卷做得最认真。而他那次对细节的重视,在后来的公司会议上,屡被老船长提及。老船长认为啸岩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一直刻意培养他,甚至让他干了几年船员,历练他,最后又将女儿嫁给他。可以说,在蓝鲸上下,除了浚航,老船长在啸岩身上下的力气最大。因此,对于一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能人,即使有些毛病,老船长仍然会以大局为重。我不知道我的这个解释,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萧邦连忙点头:“从根本上看,应该是这样吧。”但他隐隐觉得,关于王啸岩这个问题,可能更为复杂一些。然而,对于林海若,可能也只能讲这些了。
林海若似乎觉察出了萧邦对这种解释并不十分满意,便又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再补充一点:苏老船长是一个传统的人,啸岩毕竟是他的女婿,即使啸岩与锦帆有了感情上的波折,他也是倾向于和解的。老船长并不希望女儿离婚,他非常看重家庭的和睦。”
“可是,婚姻有时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了。”萧邦说。
“这是萧先生对婚姻的认识。”林海若很巧妙地说,“或许萧先生有过这种切身体会,但苏老船长并不这么看。苏老船长总是教导我们,人,除了死而不能复生外,一切皆有可能。”
萧邦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苏老头,因为自己娶了个比自己小四十岁的女人,就认为天下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么?真是搞笑!
但他嘴上却说:“以苏老船长涉世之深,自然有深切的人生感悟,这是萧某无法达到的境界。”
林海若微微一笑:“你倒是谦虚了。其实有些事情,倒并不是一定要改变它才好。”她顿了顿,也许是觉得这个问题也只能谈到这里了,就说:“第六个问题,我想就是关于靳峰局长的问题。”
萧邦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林海若真是太厉害了,所猜的问题,竟与自己想问的完全一致!靳峰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他到底是一个正义凛然的好警察,还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投机分子?目前不好断定。他是叶雁痕的舅舅,但又似乎与叶雁痕走得并不近,让人难以捉摸。
“这位靳局长,自然是消息灵动的人物,可以说红道白道,他都是通的。苏老船长曾对我说过,在大港,靳局长办事,有时比红头文件还好使。当然,这些情况,萧先生都是知道的,我就不必多言了。我想,萧先生最想知道的是:这位靳神探,究竟与我们苏家有没有关系?”
萧邦只好笑了一下,表示认同。这个林海若,总是快他半拍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只能坦白地告诉你:没有。”林海若郑重地说,“虽然,这个答案萧先生不一定满意,但事实如此。”
“我已经很满意了。”萧邦露出微笑,“我绝对相信。”
“现在我来说说第七个问题。”林海若变得镇静,将目光投向辽阔的海面。船已远离陆地,四周全是一片被雾气笼罩的海水。“萧先生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萧邦心里一惊。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从他调查过的关于林海若的资料来看,这个女人几乎没有什么作为,只不过是苏老船长的娇妻、蓝鲸集团的挂名法律顾问而已。
林海若不等他仔细想这个问题,便道:“这个问题看来非常简单,我是苏老船长的妻子,洋洋的母亲,公开的社会职务,是蓝鲸集团的法律顾问。这些情况,萧先生都是知道的,但萧先生似乎想知道更多的情况。”
“比方说呢?”萧邦的表情依然镇定。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干脆顺杆爬。
“比方说,我为什么会嫁给比我大四十岁的苏老船长?我对苏老船长和蓝鲸集团,甚至对‘12。21’海难,到底了解多少?而最重要的是,我的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萧邦心头一阵激动。如果不出所料,林海若会像前七个问题一样直言,至少也会透露一些重要的信息。
然而萧邦很快就失望了。林海若将目光从激流涌动的海面上收回,定定地看着萧邦,严肃地说:“萧先生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吗?”
“如果你觉得方便,我很乐意听你讲一讲。”萧邦也回应着她的目光。
“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林海若说,“除非萧先生也将自身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萧邦笑了,“我的真实情况,就是莫名其妙地参与了这起海难事故的调查,就这么简单。”
林海若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萧先生不肯说。毕竟,我们还不是很了解啊。是的,我也调查过你的情况,公开的身份是转业军人,《华夏新闻周刊》的记者,曾以老战友身份加入孟中华先生的真相调查集团,当了几天挂名副总。但是,你的问题跟我的问题一样,我不妨作一下对比:以我的条件,难道非得嫁给苏老船长才有前途吗?难道非得操心蓝鲸和这起海难不可吗?而你也一样,你曾是一名优秀军人,完全可以通过正规途径转业到一个不错的国家机构,过安稳的日子。可是,你却选择自主择业,自己开公司,结果赔了钱,不得已才应聘到《华夏新闻周刊》这样的事业单位去做记者。可是,萧先生似乎从未做过专职的文字工作,又不是小年轻了,似乎不太合情理吧?再说,一个记者,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到大港到调查‘12。21’海难吗?这就如同我好端端的不去搞我的法律本行,却卷入这场海难一样,无法让人信服。”
萧邦一时语塞。这个林海若的厉害,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本来自己是抱着“少说话,多打探”的想法,能套出多少就套出多少。未料到林海若竟反客为主,将自己绕进去了。
“靳峰副局长也问过相同的问题。”萧邦知道林海若这一军已经将得他没了退路,只得应付,“我曾对他说过,我不能告诉他。尽管对于我的身份,已引起很多猜测,但我只能说,对‘12。21’海难事故的复查,我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因为,人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林海若突然发现萧邦的面容变得刚毅,犹如铁铸一般。那双不大的眼睛,放射出一种令人生畏的寒芒。她不由得心里一紧。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这第七个问题,我当然十分感谢。但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会知道。实话告诉你,我已发过誓,不将这起海难查个水落石出,我决不退出,除非我中途死于非命!”萧邦的话掷地有声。
林海若终于将目光缩了回去。她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不会说的,因此,我就想到了第八个问题,那就是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单独找你谈。难道,我单独找你谈,就是为了将你想知道而我又恰好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吗?”
萧邦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今天,林海若前面讲的六个问题,的确给了他不少信息,应该是很有收获。但以林海若的精明,又为何要找他谈这些?这里头一定有原因。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萧邦猜不出。
“有一件事,你也许是知道的。”林海若抬起头,“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想弄清‘12。21’海难真相的人。在这起海难发生以后,靳峰局长应该说是第一个参与调查的警探,但奇怪的是靳局长对外界从未透露过哪怕是一丁点看法,他选择了缄默。以他的身份,这很不正常。而在他之后,明里暗里来调查这起海难的人,不下十个。这些人要么是公安机关的探员,要么是地下调查人员,所采用的手段五花八门。有的从技术层面入手,分析船舶结构,甚至有人跑到‘巨鲸’号残骸所在地黄海船厂,试图从船上找到《航海日志》;有的采用非法手段窃听相关人员的谈话,甚至连下作的色情手段都用上了。可是,两年过去了,这些调查人员都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接着,你带着某种神秘突然来到了大港,开始搅这池浑水。与前面那些探案人员不同的是,你出现后,就有人相继死亡。洪文光、王建勋、刘小芸、孟欣,都离奇地死了。当然,你也差点光荣牺牲。这说明,你的手段比前面那些人要高,而且来头比前面那些人要大。”
萧邦听着,慢慢就明白了:林海若找他私下里谈,其实就是想摸他的底。
但他没想到林海若话锋一转,“请萧先生别疑心我想知道你的来历,其实你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重要是的你有决心查出事故的真相,就这够了。我讲这些,只是说明一个问题:这起海难的复查,为什么阻力那么大?不错,你已经怀疑到我们苏氏家族,甚至觉得苏老船长有可能是主谋。但请你分析一下,孟中华与苏家根本扯不上关系,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你甚至有谋杀你的嫌疑?靳局长对此案应该非常清楚,可他为何一直不表态?还有就是小马,我刚才提到过,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况且,他在大港独立做事已非一日,就算苏老船长也不是百分之百地了解他。再就是王建勋的死,太过离奇,居然到现在仍未发现蛛丝马迹。这些事情串到一起,你不觉得比想像的要复杂得多吗?换句话说,你所遇到的人,不过是棋子罢了,背后一定有一只操纵他们的手,当然,或许是几只手也说不定!”
萧邦感到今天的脑子根本不够用。林海若绕来绕去,结果就是想说明一点:“12。21”海难的主谋,并没有浮出水面,但肯定不是苏老船长。
“那请问林女士,你说这背后的手,到底是谁?”萧邦问。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单独谈的问题。”林海若深吸了一口气,“我目前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大概有个范围。能够在两年内轻易就退了几路追查兵马的人,不会太多。具有这个实力的人,决非孟中华之流可比,也就是说,再大的企业,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个人就更不消说了。而除了企业和个人,还会有谁?”
林海若巧妙地将球踢给了萧邦。萧邦当然知道,能够左右局势、掩盖真相的人,当然是权力场的人……那么,他们是……地方领导?
萧邦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意思从林海若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心里打了个寒战。
他将目光投向林海若。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他从林海若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我明白了。”萧邦说。“谢谢林女士的提醒。”
“这就是为什么苏老船长忍辱负重两年,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也是这次我来大港的真正原因。”林海若轻吐了口气,将揣进大衣兜里的纤手抽出来,轻轻地揉着已冻得发红的脸。
萧邦也搓了搓手,说道:“如果照林女士所说,看样子得停止对这起案子的调查。林女士是不是也想劝我知难而退?”
“萧先生,这回你猜错了。”林海若说,“苏老船长认为,是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了。不但不能退,而且还要加大调查力度,一举查出罪魁祸首!”
“哦?”萧邦眨了眨眼睛,“难道时机成熟了?”
“其实从你一来大港,新的机会就到来了。”林海若也眨了眨眼睛,“萧先生,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在大港,并不是单兵作战。你身后有强大的支持力量,而且也有眼线,只不过为了不暴露目标,你主动请缨,做孤胆英雄罢了。从你几次涉险的情况来看,对方已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非常恐惧。因为,‘12。21’海难是一个惊天大案,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必将牵扯出一些重要人物。很可能,在查出真相后,其轰动效应不会比两年前的海难差。所以,苏老船长的意思,是想借助你的力量,帮助我们家族报仇雪恨。至于需要提供什么协助,从现在开始,你尽管提。”
一阵海风吹来,船开始有些摇晃了。萧邦看着冻得有些微微发抖的林海若,说:“我看,咱们还是选进屋吧。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林海若含笑点头。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便顺便开了个玩笑:“萧先生不仅智慧超群,而且还懂得体贴人。我想,谁要是当了你的夫人,一定非常幸福。”
萧邦心里一酸。事实并非如此。
在跨进舱门的时候,萧邦突然想起豆豆。可爱的女儿,你在干什么呢?
一路无话。六个小时后,船到青岛港。
天气仍然很阴。萧邦随林海若刚一出港,一辆黑色奔驰已停在那里。司机是一个长得很敦实的中年人,表情很木讷。他接过林海若的行李,机械地向萧邦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开汽车的后门,让林海若母子坐上去,一声不吭地上了车。萧邦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冷风卷起几个塑料袋,往一片旧式建筑飞去,便扭头对林海若说:“青岛似乎没有想像中的美啊。”
“在很多情况下,想像比实际的要好得多。再说,真正美丽的地方你还没看到。”林海若微微一笑,“萧先生是第一次到青岛吗?”
“对。”萧邦说。接下来便是沉默。
那司机开车极稳。已近黄昏,深冬的青岛大街,并不像北京一样人群蜂拥。萧邦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旧式德国建筑,觉得这座城市透着一种怪异。
车穿过市区,向海滨驶去。随后,一幢接一幢的别墅出现在眼前。终于,汽车上了一个斜坡,向一个高大的铁门驶去。当汽车驶到铁门前时,门就自动开了。汽车慢慢的滑了进去。
这是一个树木葱笼的小院,有一个三层的主楼和四五间平房,与北京的首长驻地极为相似。也许因为是阴天的黄昏,整个院落呈现出一种萧索。虽然,院里的不少树木仍泛着青。
车停在主楼前,那司机打开车门,请萧邦和林海若母子下车。萧邦看了一眼门楼,装饰得极为古朴,甚至有点单调,像一个老宅子。
洋洋下车后,便撒腿往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爸爸”。萧邦突然想到,一个五岁的男孩,叫一个75岁的老人做“爸爸”,还真的点别扭。
但想着马上就要见到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打起了精神。
主楼的正门徐徐推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双手转动着轮子,面带微笑,向萧邦迎来。
老人的头发黑白相间,一张国字脸,鼻梁挺直,胡须刮得干干净净,但仍然看得出是那种气派的络腮胡子,仿佛每隔半天就要钻出来一次。让萧邦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一条灰蓝色的条纹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有神采,虽然含着笑,却透着一种威严。
萧邦快步走上前去。老人伸出宽大的右手,使劲握住萧邦的手。那手,温暖而有力,萧邦立即感到一种镇定。
“欢迎你,萧先生。一路辛苦了!”老头子露出了整洁的牙齿,眼角的皱纹很规则地堆了起来。
“苏老船长好。见到您这么精神,萧邦很高兴。”萧邦说,“苏老船长的大名,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今天来到贵府见到您,真是荣幸啊。”
苏振海哈哈大笑。那笑哪像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的笑?而是显得中气十足,颇有洪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