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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异星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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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等她眼睛睁开的时候,仍是清澈晶莹,只是有一丝怜惜罢了。
  最惨的是,那被点中穴道、躺在地上的中原大侠的独子卓长卿。
  这可怜的孩子虽然穴道被点,但知觉未失,他父母所遭遇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手脚不能动弹,也不能为他父母拼命罢了。
  但是,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却已因这种仇恨而痛苦得滴血了,这种痛苦和仇恨,便像刀刻也似的深铭在他心里。
  直到许多年后,这种痛苦和仇恨,便变为一般巨大的报复力量,使得武林中许多人,因着这痛苦和仇恨而丧失其性命。
  这时天已大亮,但是日光未升,山风劲急,是个阴黯的天尹凡恶毒地望着温如玉,但是心念数转之下,不禁暗忖道:“此刻一娘人也死了,我又何苦为这事结下这种强敌呢?”
  一念至此,竟强笑一声,望着温如玉想说话,哪知——突然响起一阵长笑,笑声穿金裂石,震得温如玉头上的环佩都为之叮当作响,那三个男孩竟都用双手将耳朵堵了起来。
  尹凡和温如玉一起被这笑声所惊,须知这种笑声一经人耳,像他们这种内力,便立刻知道发出这种笑声的人,功力之深,竟然无与伦比。
  他们方自大惊,目光动处,只见一人随着这笑声倏然而来,以万妙真人和红衣娘娘这种身份武功,竟不知此人从何而来。
  只见此人身上穿着的,竞是一袭不知名的细草编成的蓑衣,脚上一双多耳麻鞋,身量奇高,却是驼背,面上虬须满布,双目之中,精光暴射,犹如利剪。
  而此人右手之中,却倒提着一条怪蛇的尸身,血迹淋污,正是方才那条和怪物星蜍恶斗的怪蛇。
  此人一落地,笑声犹自未歇,而尹凡和温如玉却已面目变色。
  因为普天之下,除了一人之外,再无别人有这种装束,也再无一人有此气概,温如玉目光一转,身形倏然而动,倒退一丈,拉起那女童的手臂,一言不发地如飞逸去。
  万妙真人愕了半晌,朝这突来的奇人躬身施了一礼倒退三步,朝那三个男孩微一招手。
  那三个男孩立刻跑到他面前,这万妙真人竟夹起三个男孩,也一声不响地朝山崖下掠去,两三个起落,使无踪影。
  这虬须驼背老人像是一尊巨大的天神之像似的,站在那里,身上的蓑衣,在山风中飒然作响。
  此刻他笑声一住,目光放在那两个一见他面就默然逸去的魔头背影上一转,两道浓眉微微一皱,然后拂然微咱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那两具尸身之上,不禁微唱着摇了摇头。
  终于,他看到了那可怜而无助地躺在地上的中原大侠之子卓长卿。
  于是他走了过去,宽大的左掌虚空在卓长卿身上挥了两下,卓长卿只觉得一般奇异的暖风拂去,喉间一咳,便已能动转了。
  他爬了起来,满眶的眼泪,便像断了线似的珍珠,落到他的身上,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地了解到悲哀的滋味,只是这种悲哀对一个年方十一岁的童子未说,是太过深邃和强烈些了。
  这可怜的孩子那满含泪珠的双目在那虬须奇人身上一转,强自忍耐着,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父亲是个铁血男儿,是以,他也要学他父亲的榜样,在这陌生的人前面做个大丈夫。
  他踉跄前行了一步,扑地跪到地上,朝那虬须的奇人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头,哽咽着道:“多谢伯伯的救命之恩。”
  当一个孩子忍着泪说话的时候,那种情景是最值得人们怜惜的,这髫龄的童子此刻说话的样子,铁石人见了都难免为之下泪。
  那虬须驼背的威猛老人双眉一轩,正待说话,哪知这童子在叩谢了救命之恩以后,立刻爬起来,扑到他母亲身上,哀哀痛哭起来。
  虬须老人闪电般的目光中露出了和蔼而怜借的神色,他望这孩子一面痛哭着,一面抱起他母亲的尸身,放到他父亲的尸身旁。
  然后这孩子站在他父母的尸身前,可怜而无助地又痛哭起来。
  风声微弱了些,大地似乎也被这种悲哀的哭声,感染得有些悲哀起来,秋风卷起了山崖旁的一些落叶,在空中飘舞着。
  虬须老人目光中和蔼的神色也越发浓厚,他朝前面随意一跨步,便已到了卓长卿身旁,然后他又仲出巨掌温柔地抚了抚这孩子的头。
  卓长卿回过头来,却见这高大威猛、有如天神般的老人,正望着自己,并且用一种近乎慈父般的亲切语调说:“孩子,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哭也没有什么用,你要知道你父亲虽然死了,但是他上不愧对天地,下不愧对苍生,虽然死了,却比那些活着的人更伟大,更值得你敬佩,你也该学学你父亲的榜样,在世上做个正正当当的大丈夫。”
  卓长卿点了点头,但眼泪仍忍不住往下落,凄楚的样子,使得这老人也不禁为之长叹一声,像是自语般哺哺他说道:“天命,天命,我要是不先设法堵住那洞穴,这事也就不会发生,唉!我三十年来,未再伤生,今日却险些忍不住要动杀戒……”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微弱,然后他猛一定睛,望着这孩子,沉声道:“孩子,别哭了,挺起胸膛,做个男子汉,老夫先和你将你父母的尸身安葬起来,然后——”这虬须老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一抬头,断然说道,“只要你有决心、毅力,你就跟着我回去,我会让你学成一身本领,将来,你就可以替你的父母报仇,也可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这虬须老人话未说完,卓长卿就又扑到跪到地上。
  这孩子天资绝顶,何尝不知道这老人是个绝世的奇人,又何尝不愿意拜在这绝世奇人的门下,学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为父母寻仇。
  但是,他记得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一个男子汉不应该向任何一个人要求什么,除非你有足够的力量去报答人家。
  因此,纵然他心里再渴望,口中却绝对不流露出来,这孩子年纪虽轻,却已有了他父亲那种刚直、耿介而倔强的性格。
  然而此刻这虫、须驼背的奇人自己说了出来,这孩子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伯伯,我无论吃什么苦,也要学成本事,将那些恶人杀死,报此深仇,伯伯,无论什么地方,我都愿意跟着你去。”
  虬须老人点了点头,望着这倔强、孝顺、而又聪颖的孩子,只见他泪痕虽仍未干,但小脸上已满脸露出坚强的神色。于是他拉起这孩子,他知道十年之后,武林中又将出现一个恩怨分明、义节彰然的侠士,于是他刀。严峻的脸上,又微笑了一下。
  这微笑在他脸上逐渐扩散,终于,他大笑了起来,道:“好,好,想不到我司空尧日已近残年,却又收了个好徒弟!”
  笑声高昂,在这无人的山谷里飞扬着。
  阴霾渐逸,东方有金光射出,照着这一老一少两个身躯,使人们看起来,生像是两尊闪耀着金光的神像。
  第二章 芜湖大豪
  江南巨埠,芜湖城北,一条巷口朝南的横巷中,却有一座巨宅。
  这座巨宅几乎占了这条长约数十丈的横巷一大半的地方,黑漆的大门乌黑发亮,因为刚过完年,此刻门上还贴着大红的春联。
  大门旁蹲踞着两座高竟达丈的石狮子,这种石狮子在京城达官贵人的府邪门口,还倒常见,只是在这种江南住家的房前,就显得有些特色,明眼人一望就知,这样巨宅里住的不是寻常人物。
  这天黄昏,初春的斜阳将门口那两座石狮子的影子,长长地拖到东边去,这座巨宅门口,此刻竟是车水马龙,热闹已极。
  那两扇黑大门,此时也是向外大敞着,门口川流不息的进出着人,虽然有些是普通商贾,但大多数却是细腰宽肩的镖悍人物,一望而知,这些人全都是武林的豪士。
  原来这座巨宅里住着的,就是江南名武师,芜湖大豪,多臂神剑云谦。
  今天,就是这云老武师的七旬大寿,不但芜湖境里有头有面的人物,全都到齐,天下各地的武林豪士,也部有赶着来替云老武师祝寿的。
  多臂神剑不但声名显赫,他的长子云中程更是此刻武林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统领着江南十八地的二十六家镖局,已隐然为江南侠义道的领袖人物,因此这云老爷子的七旬整寿,热闹可想而知。
  从这条横巷的巷口开始,就站满了接待客人的彪形大汉,这些人虽然都穿着长衫,可是一个个目光凝练,神色气足,显见得都是手底下有两下子的练家子,原来这些人,竟都是江南各镖局的镖师。
  这云宅的院子共分五进,寿堂就设在第一进的大厅上,这种武林大豪家中的房子式样就盖得特别古怪,云宅的这间前厅,前后左右竟达二三十丈,富富裕裕的可以放下几十张圆桌面。
  原来多臂神剑天性好客,尤其喜欢成人之美,云老爷子无论在武林中黑白两道,人缘都是极好,端的是福寿双全的老英雄。
  此刻这大厅里亮如白昼,当中烧着两支巨大的红烛,一个寿桃,做的竞有一张八仙桌子那样大,却是全用糯米做的。
  坐在这张供寿桃的桌子旁的一张大师椅上白发老者,自然就是那名满武林的多臂神剑云谦了,这七旬老人虽然须发皆白,可是样子却没有半点老态,端坐在椅上,哈哈地笑着,应酬着来拜寿的武林后辈,不但话声有如洪钟,笑声也清澈已极。
  他的长子仁义剑客云中程恭谨地站在身旁,穿着紫色的缎子长衫,颔下留着微须,若不是事先说明,谁也看不出这斯斯文文、像个在学的秀才似的中年人,竟会是跺跺脚江南乱颤的武林健者。
  来拜寿的人,有云老爷子认识的,可也有云老爷子不认识的,无论认不认识,云老爷子全部客客气气地招呼着,有的要行大礼的,他老人家就尽量拦着,可是除了和他老人家同辈的有数几个老英雄,天下各地的武林豪士,在这位老英雄面前,都是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不敢有半点马虎。
  寿堂上的群豪虽已济济一堂,但后面进来的人仍然川流不息,可是就在酒筵将开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满身黄衫的颀长少年,走到这老寿星面前,却仅仅轻轻一揖,连叩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云老英雄天性冲和,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站在他后面的仁义剑客云中程心里却有些不满意了,不禁闪目一打量这黄衫少年。
  只见这少年长身玉立,猿背蜂腰,背脊挺得笔直,两目神光充足,但却毫不外泄,只是嘴角眼角稍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傲气。
  云中程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少年内功已颇有火候,虽还看不出深浅来,但功力颇高,却无疑问,只是这少年面孔很生,孤身而来,既无名帖,也没有报出师长的名号,神色偏又这么傲慢,却又是谁呢?”
  仁义剑客心中思疑,但嘴里自然不会说出来,再加上贺客盈门,事情又多,过了半晌,这素称谨慎的云中程就将此事忘了。
  过了一会,这大厅上酒筵大张,竟摆出三十六桌酒席,在座的这三百多位武林豪士,十分之九在武林都有个不小的万儿。
  和云老英雄同坐在当中那张桌子上的,更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人物,一个个须发俱已苍自,全部已过了知命之年。
  这些都是昔年和多臂神剑把臂创业的朋友,如今已名成业就,金盆洗手,在家中乐享余年了,所以说,这张桌子坐着的七个人,全都是福寿双全的人物,只除了一个鹰鼻鹞目的老者之外。
  说这人是老者,也许还太早了些,因为这人方只四十左右,此刻他竞坐在寿者云谦和长江水路上的巨子横江金索楚占龙中间,可见这人年纪虽不大,但武林中的身份却很高。
  满厅豪士,十中有九都知道这人,不知道的听别人一说,也都啸然动容,原来此人竟是江南黑米帮的总舵主,无翅神鹰管一柴。
  这管一柴今日竟然来向云谦拜寿,群豪可都有点奇怪,有些人就在窃窃议论“管神鹰怎么也来了,这主儿平日眼高于顶,天下人都没有放在他眼里,我看他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今天怕又别有所图吧!”
  有的人就辩道:“管神鹰虽然又狂又做,可是云老爷子是什么人物,这当然另当别论,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多照顾照顾鸡腿吧!”
  还有的人就因此而发出感慨:“武林里太平日子恐怕都过不长了,您看看,光是这三年里,江南江北,大河两岸新创立了多少的宗派、帮会,又全都是带着三分邪气的,您看看吧,武林之中,就要大乱了。”
  他的朋友就赶紧拉他的袖子,阻止着:“朋友,你少说几句吧,你能担保这附近的桌子上就没有这些角色,你这话要是被人家听了丢,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跑啦。”
  这些草莽豪士私底下议论纷纷,坐在当中的老寿星多臂神剑云谦自然不会听见,这高大、矍烁的老人端起酒杯,站起来,朝四座群豪作了一个罗圈揖,然后声若洪钟他说道:“各位远道前来,庆贺云谦的贱辰,云谦实在高兴得很,只是云谦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客套的话,各位多吃点,多喝点,就是看得起我云谦,我云谦一高兴,还得再活十年。”
  这白发老人说完了话就仰天长笑,意气豪飞,不亚于少年。
  堂下群豪也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掌声中又夹杂着笑声,笑声中又掺合着云谦那高亢的笑声,混合成一片吉祥富泰的声音。
  然后,这心满意足的老寿星就坐了下来,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长衫壮汉又替他斟满了酒,他再端起酒杯,朝这张桌子的豪士道:“你我老弟兄们也干一杯吧!”
  长眉一横坐在他身旁的无翅神鹰,又笑道:“管舵主远道而来,老夫更应敬上一杯。”
  那管一柴鹰目闪动,也端起杯来,却似笑非笑他说道:“云老英雄名满天下,我管一柴早该来拜访了,怎当得起云老英雄的敬酒,哈哈哈。”
  他干笑了几声,仰着干了那杯酒,一、面又道:“我管一柴先干为敬了。”
  这无翅神鹰嘴里说着,身子可一直没有站起来,云谦哈哈一笑,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也仰首干了杯中的酒,突然一皱双眉,叭的一声,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长叹道:“今日满堂朋杰,俱是英才,可是——唉,这其中竟少了一人,唉,虽然仅仅少了一人,老夫却觉得有些——唉。”
  这多臂神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竟连连叹起气来,两道苍白的寿眉,也紧紧皱到一起,巨大的手掌紧紧捏着酒杯,叭的一声,这只江西细瓷做成的酒杯,竟被他捏破了。
  座上群豪,不禁为之愕了一下,其中有个身躯矮胖的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哥哥,你的心事让小弟猜上一猜,保准是八九不会离十。”
  云谦望了这老者一眼,暂敛愁容,笑道:“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只老狐狸猜不猜得中老夫的心事,你要是猜不中的话,我看你那灵狐的外号,从今天起就得改掉。”
  原来这矮胖老者,正是侠义道中有名的智囊——灵狐智书。
  这灵狐智书又哈哈一笑,伸起大拇指,上下晃了晃,笑道:“老哥哥心里想的,是不是就是那一去黄山、从此不回的卓浩然呀?”
  云谦猛然一拍桌子,连连道:“好你个狐狸,真的又被你猜着了,只是——唉,浩然老弟这一去十年,竟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了,若说像他那样的人会无声无息的死了,可真教我有些不相信,若说他没有死,唉——”这胸怀磊落的老人竞又长叹一声,再于了一杯酒,接着道:“他又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他竟把我这个老哥哥忘了。”
  原来昔年黄山始信峰下,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并没有传入江湖,是以武林中人,根本不知道中原大侠卓浩然早已死了。
  此刻横江金索楚占龙笑着接口道:“云大哥,你尽管放心,想那中原卓大侠,是何等的武功,天下又有什么人能制死他,云大哥,今天是你的寿辰,大家不许说扫兴的话,来,来,来,小弟再敬大哥一杯。”
  这老兄弟两人正自举杯,坐在中间的管一柴却突然冷笑一声,缓缓道:“想那卓浩然武功虽高,若说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制得他的死命,只怕也未必见得,如若不然,那卓洽然这、‘年来,又是跑到哪里去了,连影子都不见,难道他上天入地了吗?”云谦两道白眉,倏然倒立起来,突又仰天一阵长笑,朗声道:“可憾呀,可憾,黑米帮崛起江湖,才只是这两年的事,管舵主的大名,也只是近几年来才传动江湖,如若管舵主早出道个四五年,想那卓浩然天下第一高手的声誉,亦必要让给管舵主了。”
  管一柴鹰目一张,冷冷道:“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多臂神剑怒极而笑,猛然一拍桌子,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沉声道:“管舵主,今日你替老夫上寿,老夫多谢了,此刻寿已祝过,老夫也不敢多留管舵主的大驾,请,请,请。”
  转头又喝道:“中程,你替老夫送客!”
  这多臂神剑,此刻竟下起逐客令来了。
  这无翅神鹰管一柴,出道本早,本无藉藉之名,后来不知怎的,却被他学来一身神出鬼没的本事,在河东建起黑米帮。
  黑米帮在江南武林中,很做了几件大事,这无翅神鹰管一柴,名声也立刻震动江湖,可说是当今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之此刻这黑米帮主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放声大笑了起来,指着云谦高声喝道:“姓云的,你可估量估量,今天你敢对我管一柴这么卖狂,你这糟老头子想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管大爷今天可妥当着天下群豪教训教训你,”说着,一挽袖子,就站了起来。
  云谦虎目怒张,双手一推,竟将一张桌子都险些推翻了,杯盘等件,狼藉一地,幸好在座的俱是艺业高强之士,早就及时躲开。
  这一来满厅群豪都站了起来,惊然动容,云中程气得面目变色,厉喝道:“管朋友,你这是干什么,你这简直是要我云某的好看——”管一柴冷笑着,接口道:“要你好看又怎么样,别人畏惧你云氏父子三人,我管一柴可不买这个帐,姓云的小子,从今天起,你们那几个镖局子却要是还做得了买卖的,我管一柴这个管姓,从此就倒过来写!”
  这管一柴艺高心狂,在这种地方,竞敢说出如此狂话来,云氏父子俱都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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