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异星邪-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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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昔年多臂神剑仗以扬名天下的利刃,龙纹软剑,也是芜湖云门代代相传的利器。
云中程一剑在手,豪气逸飞,微一塌腰,身形暴长,燕子三抄水,“嗖、嗖、嗖”三个起落,又前拧十丈。
只贝一片郊野之侧,蠢立着一座高大的楼阁,却全已被火燃起,一个满身带着火焰的大汉,惨叫着由烈火中窜了出来,双手掩着面目,在地上连滚了几滚,但却仍未将衣裳燃起的火焰压灭。
仁义剑客一个箭步,窜到这人身上,只见这人在地上滚动的势子越来越弱,终于伏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火势越来越旺,火光中却再也没有惨呼的声音传出,满天火影中,只见地上横七坚八的倒着一些尸身,有的虽然还有呻吟声,却已微弱得几乎听不甚清了。
轰的一声,一根梁木落下,接着哗然一声巨震,那栋燃烧着的楼阁,便已倒塌一半。
但是置身这一片尸身中的云中程,却生像是没有听见这声巨震似的,他一生闯荡江湖,但是这种凄惨的景象,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火势熊熊,使得周转数十丈地方变得难以忍受的酷热,但这仁义剑客却只觉手足冰冷,阵阵寒意宜透背脊。
他缓缓移动着脚步,走到另一个仍有呻吟之声发出的大汉旁边,左手倒提着剑,右手轻轻抄起这人的肩头,只见这条本来精悍无比的汉子,此刻身上的衣衫,都已被烧得六零八落,霹出里面的漆黑的肤肉来,前胸一处伤痕,仍不住的往外流着鲜血,身子方被云中程扶起,就又一声惨呼,睁开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在云中程身上转了两转,微弱的张开口,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无力说出来。
云中程目光在这人身上凝注了半晌,不禁又从心中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此刻自己伸手所扶持的这垂死的汉子,竟就是昔日名震江湖的红中三杰中的了大爷,不久以前,自己还亲眼见到此人手扬丝鞭,快马驰于江南道下,而此刻……
“世事的变幻,是多么巨大呀。”
这红巾三杰在江湖中虽是凶横的角色,但终究他也是人呀。云中程见了他这等死状,也不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默然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丁兄,你可还认识小弟?方才……这桩事,究竟是谁干出来的?”
这红巾三杰之首眼睛又转动了两下,微微动了动嘴巴,但谁也无法了解他嘴唇这儿个轻微的动作,所表示的意思。
云中程沉声又道:“是不是快刀会?”
丁红巾虚弱地将头摇动两下。
云中程俯首沉思一下,又道:“是不是黑米帮?……哦…··难道是太湖三十六寨吗?”
他一拍前额:“南河那边的天阴教,和了兄也结有梁子吧?”
但是,他所得到的答案,只是千篇一律的摇头,他心里的疑惑,不禁也越来越重:“这又会是哪些人下的辣手呢?”
只见这了红中眼中掠过一抹黯淡的光采,像是悲哀自己至死还不能将自己的仇家说出来,终于两腿微伸,亦自气绝了。
云中程又长声一叹,轻轻放下尸身,却见这也曾在江湖叱咤一时的红巾会总瓢把子,虽已气绝、但一双满布血丝的厉眼,却仍没有闭上,而是凝注一处,像是他临终之际,又发现了什么,只是他却早已无力说出来罢了。
云中程目中一动,拧转身躯,目光闪电地一转,只见微风吹动处,一粒细小的珠粒,在地面上缓缓滚动着,在漫天火焰映影中,发出夺目的血红色。
他脚尖一顿,身形朝这粒红珠掠去,哪知眼前突然又有人影一闪,来势之急,竟比自己还快着半步。
这突现的人影,使得他心中一掠,真气猛沉,硬生生将前进的势道顿了下来,目光动处,只见日前在芜湖拜寿,那两个神秘而美艳的红裳少女,此刻竟又赫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带着一脸温柔而甜蜜的笑容,左侧少女的一只玉手里,此刻兰花似地伸出两只春葱玉指,夹着那粒鲜明的红珠。
这两个红裳少女秋波流转,掩口一笑,躬下腰去,朝云中程一福,娇声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少侠,您怎么也来了,您看,这颗小珠子多好玩,是您的吗?送给我们姐妹两个好不好?”
云中程心中虽然惊疑不安,但这仁义剑客,毕竟不是等闲的角色,面色微变之后,瞬即恢复镇静,亦自抱拳笑了笑道:“多日未见,两位姑娘越发娇艳了,这种鲜血淋漓的地方,两位怎么也有兴趣前来呢?”
这两个红裳少女咯咯一笑,左侧那个纤手一缩,将手中的红珠收入怀里,云中程双眉暗皱,却见她们已娇笑道:“云少侠,您不说这珠于是不是您的,我们可就收下了。”
左侧那少女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嫣红的面颊上划了划,笑道:“云少侠,您看这个丫头脸皮厚不厚,随便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居然就算是自己的了。”
左侧的少女一撇嘴,道:“你呢!你刚才不是也和我在抢,现在没有抢到,就眼红了是不是?云少侠,我告诉你,普天之下,就数她的脸皮最厚了。”
云中程干咳了一声,缓缓道:“这粒珠子,虽非在下所有之物,但却——”他心中忽然一动,将自己已经说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是自然应该归两位所有了。”
左侧那少女秋波流动,娇笑道:“谢谢您啦——”语犹未了,突然面色大变,目光直勾勾瞪在一处。
另一个少女眼睛随着她一转,嫣红的面颊,又立刻泛出一阵惊恐之色。
仁义剑客拧腰转身,目光一瞥,却也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栋仍在燃烧着楼阁的熊熊火焰之中,此刻竟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长身玉立,目如朗星,身上穿着一件隐带光泽的玄色长衫和那顶玄色方中,竞连半点火星子都没有。
只见他缓缓走出火窟,极为潇洒从容地举步而来,炯炯生光的一双俊目,在那两个红裳少女身上一转,随即盯到云中程所持的那口远较寻常宝剑为短的龙纹软剑上。
两个红裳少女对望了一眼,面上便又回复她们仅有的那种温柔甜笑,朝云中程笑道:“云少侠,我们走了,过两天我们再下山来拜谒云老爷,请您回去代我们向他老人家问好。”
四道秋波,电也似的向那玄衫少年身上一扫,脸上又一扫,柳腰轻摆,一起如飞掠去。
那玄衫少年微微一笑,目光中微微有些赞赏的意味,像是在赞赏这两个红裳少女的轻功之高,又像是在赞赏着她们的聪明。
然后,他转回身,朝云中程当头一揖,朗声笑着说道:“小可冒昧,阁下想必就是仁义剑客,云中程大侠吧?”
云中程微微一愣,方才他眼看这少年安步自火中行出,此刻又见此人一见自己之面,就能直呼出自己的名字来,心中不禁既惊且怪,呆呆的愣了半晌,竟没有说出话来。
这玄衫少年微微一笑,又道:“小弟初入江湖,对武林侠踪,虽然生疏得很,但云大侠手中的这柄比寻常剑短了六寸却比常剑锋利百倍的龙纹软剑,小弟却早就从先父和家师口中听到过,是以小弟一见此剑,便猜出阁下必定就是仁义剑客下”云中程心中暗忖道:“原来他是认得这口剑。”
目光上上下下在这位玄衫少年身上一转,只见他潇洒挺立,有如临风玉树,言笑谦谦,却带着三分儒雅之气,不禁大起好感,又自忖道:“这少年的武功,虽然还不知道深浅,可就从他方才从火中安步而走的神态看来,这少年显然怀有一身绝技,却偏偏又没有半点狂态,唉,近年来江湖中,后起高手,固然极多,可是这少年气度之高,却不是任何人能及的。”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转,目光抬处,只见这位玄衫少年仍含笑望着自己,忙也笑道:“小可正是云中程,不知兄台高姓,令师是哪一位?”
左手微抬,右手的食中二指,挟着剑尖一弯,将掌中剑围在腰里。
那少年突然长叹一声,缓缓道:“云大哥,你难道不记得,十余年前,那缠在你身边求你授两招云门剑法的长卿了吗?”
云中程心头扑地一跳,退了两步,突叉一掠而前,紧紧握住这少年的双手,连声道:“原来你就是长卿弟,十年不见,可想死哥哥我了,长卿弟,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这十年来,你都在哪里去了,老伯他可好吗?唉——岁月如梭,长卿弟,你已出落得一表人材,又有一身绝技,可是——哥哥我却已老了。”
他语声急切,显见得心中极为兴奋,因为他此刻已知道站在他面前,这气率谦谦的玄衫少年,就是自己父亲生平最最钦佩的人物——中原大侠卓浩然的爱子卓长卿。
他大喜之下,心情无比的激动,目光喜悦地凝注在卓长卿脸上,哪知却看到他面上此刻竟流露出一种极为悲哀枪痛的神色未,而他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一双手,此刻在微微颤抖着。
一阵不祥的感觉,使得云中程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急切地又问道:“长卿弟,你怎么了,难道……难道老伯……”
卓长卿一双俊目之中,泪珠盈盈,微微点了点头,晶莹的泪珠,终于沿着他俊逸的面颊,滑落下来。
云中程大喝一声:“真的?”
卓长卿任凭冰清的泪珠,在自己面颊上滑动着,十年前黄山始信峰下,那一段惨绝人衰的往事,又复像怒潮一样的在他心里澎湃起来,于是他的眼泪流得更快了。
这十年未,无比艰苦的锻炼,使得他由“常人”而变为“非常人”。他自信自己的情感,已经足够坚强得能够忍受任何打击,但此刻,他面对着故人,心怀着往事,一种深沉而强烈的仇恨和哀痛,便使得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无声地流着泪,断续他说道:“大哥,我爹爹和……我妈妈,在十年以前,就……在黄山……始信峰下,遭……遭了别人……的毒手了。”
这虽是寥寥数十来字,可是他却像是花尽了气力,才将它说出来。
而听了这数十字的云中程呢?他更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霹雳,当头轰了一下,使得他的神智,在这一瞬间,竟全部凝住了。
他仍然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残酷的是,他却无法不相信。
而入无言相对,良久良久,卓长卿只觉得一种无比温暖的感情,从站在自己对面这磊落的男子握在自己手上的一双铁掌中传了过来,而这种情感,是世间所有的言语都无法表达的。
终于,卓长卿忍住了眼泪,轻轻说道:“大哥,你带我去见见老伯吧。”
云中程缓缓转回身,往来路行去,在这一刻间,他竟似已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忘去了,因为他的整个情感,都已为悲哀和惊痛充满,再也没有空隙来容纳别的了。满天的火光。
将他们并肩而去的身影,拖得老长——两人默默前行,各自都觉得对方被自己握着的手是冰凉的,冰凉得就像是寒水一样。
云中程突然停下脚步,道:“长卿弟,等一会,你见了爹爹,千万不要将老伯的噩耗对他老人家说出来,他老人家……年龄大了,恐怕……恐怕受不了……”
卓长卿了解地一点头,他昔年年纪虽幼,却也知道多臂神剑对自己父亲的感情,这种情感虽是大部分武林人士对自己的父亲都抱有的,但都远远不及多臂神剑来得强烈而深厚。从那天在黄山始信峰下,一直到现在,他对他爹爹的死,除了无比的悲痛之外,还有着一份隐含在悲痛里的骄做。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值得自己骄做的,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任何一个父亲传给儿女的东西,都远远不及自己的爹爹留给自己的珍贵,因为,他已从父亲手中获得了光荣。
“只是这份光荣的代价,为什么要如此巨大呢?又为什么如此惨酷呢?”
他暗问自己,暗恨着苍天,苍天对于世人,不就有些不公平吗?!
两人越走越快,到后来,便各自展动身形,施出轻功来,云中程心中暗道:“不知我这长卿弟轻功怎样?”
脚下加劲,嗖然三个起落,掠出八丈远近,正是武林罕见的轻功绝技晴蜒三抄水。
但侧目一望,卓长卿却不即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半肩之处,漫无声息地移动着身形,云中程心中暗叹一声,和他并肩入了临安城。
繁华的夜市,已全然冷落了下来,街旁的店家,都早就关上店门,以求避祸,穿着皂衣,带着缨帽的官差,焦虑而慌乱地在街道上冲洗着血迹,检验着尸身,他们终日忧郁着的事,现在终于让他们遇上了,甚至还远较他们忧心着的严重。
云中程和卓长卿,自然早已放缓了脚步,但仍不时有官差锐利的目光,怀疑地望在他们身上,云中程轻咳一声,拉着卓长卿走到街边的屋檐下,像一个慌乱的路人似的,急急行走着。
他虽不熟悉临安城里的道路,但凭着由无数磨练和经验得来的观察和辨别的能力,使得很炔的就找到了那间叫“龙门居”的酒食茶铺,只见门外向高挑起的两个大油纸灯笼,虽仍发着亮,这间铺子的大门,却也关上了。
云中程目光一转,看到大门的空隙中,仍有灯光露出,也隐隐可以听到轻微的人语声,从紧闭的大门中传出来。
他又一拉卓长卿,穿过那条血迹已被冲洗得干净、此刻仍是潮湿的街道,伸手轻轻一拍店问,里面随即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中程吗?”
话声方落,门已开了一线,明亮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使得他几乎看不清开门的是谁,但是抓在他臂上的手,却是他所熟悉的,他从这双手上,就可以体会出一个慈父关怀爱子的心情。
龙门居里轻微的人语声,随着他们进来而变得嘈杂。
多臂神剑的一双手,仍然抓住他爱子的臂上,连连问道:“中程,你可看到了什么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瞬间,云中程仿佛又回到那充满金黄色的梦时童年,这种慈父的关切,他已久久没有享受到了,而此刻他知道了原因,那并非父亲已不再对他关切,只是没有值得关切的原因——儿子在父亲眼中,永远是没有长成的,纵然他已是能够统率群豪的武林健者。卓长卿微微垂下头,俊逸的面庞上,露出黯然之色,有什么其他的事能比这种父子的亲情更易令一个无父的孩子感动的呢?
但是他却不知道,此刻店中群豪的眼睛,已大多都凝视在他身上,一个卓尔不群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云中程面上,勉强地绽开了一丝笑容,指着卓长卿道:“爹爹,你老人家猜猜看,这位少年英雄是谁?”
多臂神剑目光一转,但见站在自己爱子身侧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袭似丝非帛、似绢非绢,说不出是什么质料制成的玄色长衫,目如朗星,鼻似悬胆,这面貌似乎是自己熟悉的,尤其是那满含坚毅和倔强的嘴,更使他和自己终日惦记的一人相似,但是……
这老人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注在这张脸。上,终于,他捕捉了自己的记忆,一个虎步窜过去,狂喜着道:“长卿,你是不是长卿?”
此刻,从这老人身上传出的情感,卓长卿也感觉到了,这种几乎相近于父子之情的情感,使得这自以为情感已足够坚强的少年,眼眶再一次湿润起来一没有一个情感丰富的人,能长期控制自己的情感的,纵然他已经过磨练。
“卜”的一声,这少年跪了下去,勉强忍住了自己喉头的哽咽,道:“老伯,小侄正是长卿,十年来……老怕精神越发矍烁。”
云谦一把拉起他,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这老人的声音,已因情感的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了,他紧紧抓住少年的臂膀,像抓着自己的爱子一样,目光上下打量着,又含笑道:“想不到,想不到,你也长得这么高大了,你爹爹呢?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这老头子,难道他已经把我忘了吗?”
卓长卿强忍着泪,目光一转,见到云中程正焦切地望着自己。
于是他埂咽着道:“家父他老人家……这些年……都没有出来,特地叫小侄问候您老人家好。”
让一个诚实的人说谎,本就是件非常痛苦的事,而此刻的卓长卿,自然痛苦得更为厉害,但是,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多臂神剑大喝一声,厉声道:“好,好,这么多年都没出来,老朋友是什么东西,只要他卓大爷住得舒服就成了——”他突又长叹一声,眼中威光尽敛,慈祥地落到卓长卿身上,长叹又道:“孩于,不要吃惊,我……我只是想你爹爹,想得太厉害了。”
友情,这一瞬间,卓长卿突然了解到了友情的价值,也了解到云中程为什么不让自己将那噩耗告诉这老人的原因。
他暗中长叹,心头涌过了千万句想说的活,却只说了句:“老伯,你老人家是家父的知己,唉——家父实是有难言的苦衷,你老人家不会怪吧。”
多臂神剑一手抓着他的左臂,又自长叹了一声,将他拖到自己坐的桌旁坐下,一面道:“长卿,我和你爹爹数十年过命的交情,还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他话声一顿,浓眉微轩,目光中突然露出喜色,接着道:“来,告诉我,你是怎么也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遇着了中程,这些年来,想必你已从你爹爹那里学得了一身功夫,此刻倒是你一展身手的机会了。”
卓长卿目光一转,却见云中程已被人拉到一边,七嘴八舌地问着他方才的经历,但见云中程每说一旬话,四座就传来一阵惊唱之声,而且面上各个带着惊恐之色,这间喧乱的茶馆。
此刻虽仍高朋满座,烛火通明,但不知怎的,却有着一般令人不禁为之悸惊的凄情之意,和另外的一切都绝不相称。
一睁得滚圆眼睛的店伙,怔怔望着正在说话的云中程,为卓长卿端来一杯茶,“砰”的一声,放在桌上,显见这与武林丝毫无关的市井之人,此刻亦被云中程的说话所吸引,全神都放在那面去了。
但多臂神剑云谦的一双虎国,却始终凝注在卓长卿身上。
卓长卿缓缓为自己斟了杯茶,淡淡啜了一口,自从那天在黄山始信峰下,他亲手埋葬了他的双亲之后,他的心情,就从未有如此刻这么激动过。甚至当他知道将他带到横岭关侧中条山右的王屋山上,那威猛高大的老人,竟是显而易见百年来名传于天下的武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