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剑飞龙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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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侠怎么这样晚才驾到,请进请进。”甘明正暗猜这人是不是吴氏兄弟之一,金叶丐已引见道:“这位是李扬李二爷,江湖人称文武判,和这儿的吴庄主是多年好友。”又代甘明将来历说了。那人一听,满脸堆下笑来,拱手道:“原来甘小侠是闹天宫卢老前辈的高足,失敬,失敬,请入庄去待茶。”说着举手肃客。
众人走进庄来,李扬陪着两人,从庄口的大场子走过,穿庭过院,经过好几重门户,又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才来到一间精致的客室里。两个小厮捧上香茗来。少时家丁进来请到厅上为两个单独开席。这时甘明正饿得发慌,一看肴馔精美,便大嚼一阵。只是心里惦记着送信的事。金叶丐也放量吃喝,李扬在旁扯一些闲话。然后又回到原来客厅里品茗闲谈,仍然是李扬陪着。甘明这时有些疑惑起来,心想来了大半日,怎的正主人始终不见,却一直由一位也是客人身份的人物出来招待客人?而且也不见别的客人。甘明生来机灵,当下便拿话试探道:“李爷想必也是来祝寿的,来了几日啦?”
李扬笑道:“在下和此地二位庄主是多年朋友,一直住在这儿的。”
甘明哦了一声,不好再问,金叶丐却道:“两位庄主想正在闭关了?”
李扬答道:“他们两人昨日午时起闭关,要待到后日才开禁出来会客。”又对甘明道: “荒山寂寞,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待明日在下替你介绍一个玩伴,免得拘束。”
甘明口里答应着:“极好。”心中却寻思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儿的庄主又不是和尚,闭关干什么?”又不便多问,只有暂时闷再肚里。这时外面更鼓声声,估量已过三更,李扬站起身道:“两位远来辛苦,早点歇了罢。”
外面小厮已经点燃灯笼,引导着甘明,曲曲折折又经过了几重院落,甘明觉得这碧云庄地方甚广,奴仆也很多,但除开李扬以外,几乎全是仆人,更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夜,甘明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他感觉这整个庄院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气氛。心里想着,庄里遍布机关,庄主又要闭关三日,这类事总透露有点邪门。说不清是什么原故,甘明心里感到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他一路虽然劳顿,但毕竟是小孩心性,一动了好奇之念,便倦意全消。自己在床上躺了一阵,又坐起来,金叶丐又被让到另一处安息,甘明想找人说说话儿都不行,愈加发闷。过了一会,不觉想开门到房外走走,可是他想起金叶丐先前路上就叮嘱自己,入碧云庄以后不要胡乱走动,适才分手各自就寝的时候,丐侠还以目示意,分明这里的事确不可掉以轻心,自己奉了师命送信来此,要是稍一大意,弄出事来可是不妙。于是他只在房中走来走去,打不定主意。
过了半晌,甘明仍是毫无倦意,侧耳听听,四下毫无声息,似乎全庄都已经入睡,便悄悄到窗前推开左面窗户往外看。这时已经是四更后,山风阵阵吹来,竟颇有点寒冷。甘明伏在窗槛上看外面,只见这是一个小院子,院中隐约有些花木,小院两边都有月亮门,右边的是来时走过的,左边的却不知通往何处。甘明探首窗外遥遥望去,只见东一点西一点地灯光摇映,估量这里为了做寿,所以到处廊上路旁挂着灯,但不知怎的却不见一个人,连敲更的声音也听不见,似乎更夫出睡了。
甘明先本十分小心,但探望了半天,似乎无人发觉,便胆大了些,适才吃饭时喝了几杯酒,后来又躺过一会儿,此时被凉风一吹,精神愈增。心想,他这庄里纵然布有机关,接待客人的地方总不能是那样步步网罗,我不远去,就在院子里走几步,总不妨事。甘明想着四下凝听,确实没有人声,更放了心,当下也不开门,轻轻一推窗户,便飘然纵出来。
一落地,四下还是没有动静,他轻轻走向左方的月亮门。门那边原来是一个大花园,此时虽有灯光数点,树杪摇动不定,园中景象还是看不明白,只似乎有许多高高低低的山石亭台。甘明再往远处看,隐见一片水光,大约是池沼之类。甘明出来愈久,愈加胆大,竟不知不觉地走出门外,刚想着不要走远,早点回去,忽觉眼前一亮,门外山石丛中突然挑出一个大红灯笼,接着有一个人影一闪飞落面前,沉声问道:“请问客人要到那儿去?”
甘明猛惊之下,身形后退,不觉手往腰间一摸,才想起自己连外衣也没穿,只穿着里面衫裤,赤藤捧也放在房里未拿出来,这时定定神打量对面这人,原来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双眸炯炯注定自己,估量是这里守夜的人,连忙顺口答道:得罪,得罪。我是天合闹天宫门下甘明,今夜刚到贵庄,方才睡醒来发觉有一样小东西失落了,自己出来找找,不想惊扰了这位大哥。“甘明说了就想转身回去,那人迟疑了一下,徐徐走近,拱拱手道:”我们先已经听李师父说过,甘小侠驾临敝庄,丢的东西是什么,请告诉我,我们立刻去找。“甘明不料这人一步不放松,暗暗着急,满面通红,支吾着答不出来,那个少年目光一闪,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听见甘明背后突有人冷冷地道:”小鬼头,你的东西在这儿呢。“两人都吃了一惊,甘明忙回过身来,原来金叶丐竟站在甘明卧房窗外,手上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不住幌动。
甘明知道金叶丐关心自己,故意赶来解围,连忙飞步过来,笑道:“我丢的东西是老前辈拾着吗?我着了半天急呢。”那少年也跟过来,向金叶丐躬身施礼道:“晚辈今夜在客舍外面轮值守夜,听甘小侠说遗失了东西,正想叫人帮着找寻,不想老前辈到来。”金叶丐哼了一声,指着甘明道:“你这小孩平常总充能干,你看你把你师父的信竟然丢在走廊上,不是我先前回头走过那儿看见,给你拾起来,你师父以后会饶你才怪。”甘明知道丐侠用意,诺诺连声,将丐侠手里的东西接过,在暗暗的灯影下一看果然正是师父卢吟枫给吴庄主兄弟那封信,自己明记得放在外衣袋,不知怎会到了丐侠手中,愈加惊异,但口里还是连声道谢。那少年看他果然是丢了东西,听丐侠口吻似乎与这个小孩相识甚久,又偷眼一看,依稀是写给自己师父师叔的信札,暗想难怪他不肯说,八成儿这封信是密函。虽然暗笑甘明粗心,但也不再生疑,当下道了一声惊扰,便又回到门外园中去。这里丐侠眨了眨眼睛,大声说:“小鬼头,还不好好睡觉,别再丢了那封信。”然后就回到自己房中。
甘明经这一闹,自己回到床上才吐了一口气,不敢再出来,黎明时才昏昏睡去。
第三回 有分结新知 花前美酒 无心入禁地 水上飞虹
次日甘明醒来时,已是红日满窗。原来他连日赶路辛苦,本已疲劳,后来初入山庄,满怀好奇之念,老想窥探一下这个古怪地方的情形,所以先还不觉得有睡意,等到后来刚悄悄走到院中,看看院门外的花园,便被庄上巡夜弟子发觉,若不是金叶丐赶来解围,说不定便会僵住。因此,甘明回房后打消了夜间外出之念,一睡便酣然入梦,直到近午才醒来。自己一面披衣下床,一面暗悔初来别人庄上作客,不该贪睡。正在自怨,这时门一响,一个小厮走进来,陪笑道:“甘少爷起床啦!昨夜睡得好么?”
甘明嗯了一声道:“昨儿跑了一天的路,不料睡得这么熟,你们怎的不叫醒我?”
那小厮道:“今儿早晨李爷来过一次,见甘少爷正睡得很熟,李爷吩咐我们不可惊动。”说话间,另一个小厮捧着面盆进来。甘明匆匆漱洗。又问那先进来的小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道:“我叫剑奴,是伺候二老爷的。”一指他的同伴道:“他叫金哥,是伺候小少爷了。”
甘明道:“哦,你们还有个小少爷?”
剑奴答道:“是的,我们的小少爷名叫吴戒恶。”
甘明心想:怎的取这样一个古怪名字?既不顺口,又不好听,但当着剑奴,也不好问,只笑了一笑。
这时又有一个仆人来向甘明打了一恭,说道:“李爷命小的来看看,如果甘爷已然起床,便请到前面客堂相见。”
甘明答应一声,略整衣冠,便随那仆人走出去。
昨夜甘明进入碧云庄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后来悄悄出房,也没停留多久。现在随着这仆人出来,才看清楚自己昨夜住处是在与后面花园邻接的一个小院里,想来是专住外客的地方,甘明从昨夜遇见巡夜人的那个小门走过,进入花园,看着园中的景色,不觉神思怡爽。这时正是暮春,园中鲜花盛开,奇香扑鼻,加上古木参天,觉得池阁亭台,更平添一层幽趣。昨夜甘明仿佛看见一个大池塘:此时走过,才知道这园后竟有一大片水,真像一个小湖。甘明走过水边,但见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在水上捉鱼,见有人走近,便钻下水去;甘明看着,觉得十分有趣。再向池中看,只觉水光辽阔,隐约任几十丈外,有一高阁,建在水中央,池水彼岸却看不清楚。甘明童心未除,很想在这园内多流连一会,但知道庄上主宾正等自己,怕那仆人为难,只好跟着仆人快步走去。
从花园出来,门口坐着两个仆人,见有客人走过,齐都垂手站起,甘明暗想道:“原来仆人们都在前面。”
那仆人又领着甘明走过几个院落,才到大厅。甘明只觉得这碧云庄规模甚大,自己随着师父闹天宫也到过不少地方,嘉兴银钩陶春圃,和常熟赛孟尝郭居易的住宅就算修造得极考究的了,但较之这碧云庄可又差得多。甘明暗想,碧云庄看来气派倒很大,只不知主人是什么一位人物,为何至今不见出来。
甘明肚里寻思,已步上石阶。忽然一个人从厅里走出来,拉着甘明大笑道:“甘老弟,是不是夜来遇见花神了,怎么睡到这般时候?”
甘明一看,原来是金叶丐。金叶丐这一说,两旁站立的三四个小厮都吃吃偷笑起来,甘明不觉红了脸,只是笑着。金叶丐见他有点发窘,便不再说笑,携了他的手走进大厅来,一面高声笑道:“甘老弟,我替你来引见几位名家。”甘明抬头去看,屋里高高矮矮坐了八九个人。昨日山下酒店里见过的那位书生竟也在座。李扬在主位相陪,甘明进来,忙站起身招呼。甘明对他拱了拱手,便打量众人,只见左边座上有一个胖和尚,身材高大,他的光头不住幌动,在人丛里十分触目,甘明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些众人正自谈笑,金叶丐引甘明过来,大家便住了口朝他俩望着。李扬含笑向众人道:“这位小哥是闹天宫卢老的高足,昨天晚上才到的。”
甘明见他并没提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大不高兴,金叶丐见他面色不豫,似已猜到他的心意,忙接着说:“这位甘小哥已尽得卢老真传,武功可很高明,来来来,这位是嘉兴府陶老英雄,甘小哥没见过吧?”
首座上一位银须飘然精神奕奕的老者已含笑起身,抱拳道:“老朽陶春田,和令师倒是多年好友,上次他到嘉兴来,恰巧我有事外出,没有晤面。这次,令师没有同来么?”
甘明听他明说师父老友,无奈只得拜下去,陶春田连忙扶位道:“不敢当,虽然令师客气,和我朋友相交,但我常常向他讨教剑法,我可不敢对甘小哥以长辈自居,咱们只算平辈吧。”
甘明红了脸答道:“万无此理,平时晚辈也听家师谈起过老前辈的金钩神技,十分向往,只是无缘识荆。银钩陶叔叔我倒是见过。”
陶春田听说闹天宫也在徒弟面前赞过自己,心中暗自得意,呵呵笑道:“和尊师的天台剑术相形之下,我这点微末薄技只算得庄家把式罢了。舍弟春圃也对我说过卢老门下有一得意弟子姓甘,不想今天遇上。”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哦,咱们只顾说话,却忘了替你引见别的朋友了。”于是他便将座中客人替甘明挨次引见一遍。这些人仅是江湖上成名英侠,甘明也来不及一一记清,只记住了三四人的名胜,大半是从前偶尔听人提起过的。
那书生模样的人乃是华山派的高手,姓裴名敬亭。那光头和尚听陶春田称呼他为铁木大师,另外一人绰号青萍剑客,姓柳名复,是云南点苍派门下。其余几位甘明就不大弄得清楚了。
甘明和众人见过礼,傍着金叶丐坐下,那名叫金哥的小童托着一个银盘走进来,一直走到甘明跟前放下道:“甘少爷还没用点心呢。”
甘明见银盘里放的是一碗冰糖燕窝和一碗清燕鸽蛋,便摇手道:“我不饿,不想吃。”
金叶丐低声道:“这是碧云庄待客的规矩,你好歹吃些,谁叫你起得这么晚呢?”
甘明肚里暗骂,偏有这许多臭排场,倒像什么王侯府第一样。只得赌气一般将燕窝鸽蛋三扒两拨吃光,再一偷看众人,大家正在谈论庄主寿辰的事,并无人注意自己。
只听得青萍剑侠柳复说道:“明日便是吴二哥寿辰正日,怎的九姑还不曾回来呢?”裴敬亭接口道:“想来今日也该到了,吴九姑手足情深,两位兄长的生日她向来是必到的。” 李扬恰待说什么,忽然看见一个仆人托着一张红纸拜帖匆匆进来,禀道:“泰山有客到。”
李扬接过帖子一看,忙对众人笑道:“诸位请定坐,在下去去便来。”
铁木大师忙道:“是泰山侠隐夏老前辈驾到吗?”
李扬道:“不是,来的是八龙里的冯陈二位。”说罢向众人道声失陪,便急步走了出去。
甘明不知泰山八龙是一些什么人物?便悄声向金叶丐打听,金叶丐诧异道:“你连泰山侠隐夏一尊也不知道?此老在武林中威名极盛,门下弟子共有八人,皆是以龙为名,所以有泰山八龙之称。不想他们也来贺寿。”
金叶丐正说着话,外面一阵脚步声,李杨已陪着两人进来。当先一人是淡黄面皮,唇上留着一撮短胡子,后面那人却面白无须。一进了门来,李扬便忙着替大家引见。甘明才知道那淡黄面皮的,是泰山八龙里的老四,名叫冯卧龙,后面那个则是老七,名叫陈云龙。
这两人进门之后,和众人叙了几句客套,便对李扬道:“请李爷领我们到寿堂去吧。”
甘明心里暗想,糟糕,究竟人家懂规矩,知道庄主闭关三日,就先去寿堂行礼,我昨夜却忘了这一点。金叶丐起立笑道:“甘老弟,咱们昨夜到得晚,现也去寿堂上转一趟吧。” 甘明连声道好。五人便走往寿堂。
这寿堂设在厅后大院的正房中,挂着寿幔,两旁几案上也摆着许多寿糕寿桃之类。冯陈二人由李扬陪着走进去,里面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已迎上来,向客人长揖道:“家父和家叔嘱咐过,请各位前辈在此作数日小聚,拜寿万不敢当。”马陈二人客套几句。金叶丐却笑道:“主人未出来我们还是当面再贺好了。来,来,来,你这个小主人快见见这位小客人。”那孩子也已看见金叶丐与甘明在冯陈李三人身后,忙过来向金叶丐施礼笑道:“金叔叔昨夜到的,怎么不早叫我出来,这位想就是卢老前辈门下的甘大哥了?”
金叶丐向甘明笑道:“这位便是这里的小主人,名叫吴戒恶,你们两个可以多多亲近。”
甘明见这孩子气宇不凡,又极谦和知礼,心里颇有好感。便笑道:“我早听人说到过你了,你就是这里的少庄主吧?”
吴戒恶一面谦逊几句,一面笑问:“甘大哥怎会听人说到过我?是准?”甘明想了一想道:“我是听剑奴谈起过。”金叶丐大笑。吴戒恶也忍不住笑了,又道:“我昨晚听人说起卢老门下有一位贵客来此,武功非常之好,而且还有一匹宝马。”
甘明谦逊道:“我的武功谈不上,马倒是有一匹。”
吴戒恶笑笑说道:“这两天我最忙了,甘大哥随便玩玩,等我一有闲暇,咱们立后山去看看。”
金叶丐嘱咐道:“待会儿吃酒时你得来一趟,你父亲叔叔不能到场,你总得算个主人,知不知道?”吴戒恶点头道:“是啦。唉,真是够忙的,我还得看婆子打扫姑姑的屋子呢,八成她是今天到。好啦,甘大哥,咱们回头见。”说罢拱一拱手,便回头走去,甘明瞧他走路神态,似乎武功颇有根底,心想这小孩倒值得交一交。
回到大厅里,众人谈笑正欢。这时整个碧云庄逐渐热闹起来,贺客也陆续来了两三位,其中一位便是后山烈炬洞主的兄弟,火龙神君岭不邪,带了二十几名苗卒,抬着猪牛贺礼,闹闹嚷嚷的倒也别开生面。
碧云庄除开丫头婆子不算,家丁奴仆,连带吴氏双雄门下徒弟在内,也有三四十健壮男丁,以此虽然碧云庄地势极为不便,但办起寿筵来,似较城市更胜几分。
少顷筵席摆开,众人入座,推让一番,仍旧陶春田坐了首席,两旁是裴敬亭和铁木僧,裴敬亭的肩下坐的是青萍剑客柳复,铁木憎分边则坐的金叶丐,甘明却被安在火龙神君岭不邪旁。
这岭不邪倒是个识货的人,他见来拜寿的众人当中,只有甘明一人是小孩,却又颇受人尊重,便猜到他来历不寻常,在席上颇和甘明拉交情,频频敬酒。只是一个浙江人,一个是贵州苗人,汉语甚生,谈起话来不十分方便。虽然如此,甘明也十分高兴,再加上喝了两杯酒,更手指脚划,说个不休。
席间铁木僧忽然大声笑道:“如今的世界真是颠倒啦,我这当和尚的就从来没闭关过。这两位吴施主却颠倒闭起关来了,把我们这一行生意都抢去啦。”
众人听了大笑不止。裴敬亭却微笑道:“铁木大师这话未免欠通,古人所谓闭门思过,这种情形在读书人中也是常见,倒并不是佛家的坐禅关,一坐经年,大师别弄错了。”
铁木僧呵呵大笑道:“裴施主高论,十分佩服,贫僧不解诗书,信口胡说,该罚,该罚。”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陶春田道:“据我所知,吴氏昆仲自十几年前退出江湖之后,便年年如此,逢吴二哥生日前三日,便闭户不出,静居思过,刚才裴兄说得好,在读书人当中,这种情形不算奇怪,我也记得有两句话:”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道人非。“难得的是他二位都是武林中人。又退出江湖多年,尚且如此自爱,无怪乎天下豪杰提到碧云庄,都十分钦佩。”
陈云龙接口道:“陶老前辈说得是,家师也常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