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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萧十一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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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刚冷笑道:“这倒简单得很,此刻就算是三尺童子,也能割下他的头颅——”海灵子突也冷笑了一声,道:“只怕未必吧!”
  厉刚怒道:“未必?”
  他目光一转,脸色也变了。
  萧十一郎正在瞧着他们发笑。
  这双眼睛虽还是朦朦胧胧,布满血丝,虽然还带着七分醉意,但不知何时已睁得很大。
  一个人若快死了,眼睛绝不是这样子。
  赵无极眼珠子一转,淡淡道:“姓萧的朋友,你中了厉刚厉大侠的‘大摔碑手’,本该赶快闭上眼睛去死才对,为何还睁着眼睛在这里发笑!”
  萧十一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气都透不出。
  厉刚纵然老练,此刻脸也不禁红了,怒喝道:“你笑什么?”
  萧十一郎笑道:“你的‘大摔碑手’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吗?”
  他不等厉刚回答,突然站了起来,挺着自己的胸膛,大笑道:“来,来,来,我不妨再让你在这里打两巴掌试试。”
  厉刚脸色已由红转青,铁青着脸,一字字道:“这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他肩不动,腰不拧,脚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前擦,刚刚触及萧十一郎的胸膛,掌心才突然向外一吐。这正是内家“小天星”的掌力。
  萧十一郎竟不避不闪,硬碰硬接了他这一掌。
  只听“蓬”的一声,如击败革,但这一次萧十一郎竟还是稳稳地站着,动也不动,简直就像是个钉子般钉在地上了。
  厉刚脸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已将“大摔碑手”练到九成火候,纵不能真的击石如粉,但一掌击出,只要是血肉之躯,实在不可能挨得住的。
  谁知萧十一郎这人竟像是铁打的。
  他一掌拍上萧十一郎的胸膛,就觉得有一股潜力反激而出,若不是他下盘拿得稳,只怕已被这一股反激之力震倒。
  赵无极、海灵子面面相觑,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究竟是同仇敌忾,心里也是惊骇多于欢喜。
  只见萧十一郎笑嘻嘻地瞧着厉刚,过了半晌,忽然笑问道:“你练的这真是‘大摔碑手’吗?”
  厉刚道:“哼!”
  萧十一郎笑道:“依我看这绝不会是‘大摔碑手’,而是另一门功夫。”
  赵无极瞟了厉刚一眼,故意问道:“却不知是哪一门功夫?”
  萧十一郎目光四转,笑道:“这门功夫我恰巧也学过,我练给你们瞧瞧。”
  他吃东西并不太挑嘴,只要是用豆子做的东西,无论是豆腐、豆干、油豆腐、干丝,他都很喜欢吃,但酒一喝多,无论什么都吃不下了。所以方才他虽然要了盘红烧豆腐,却留下了一大半,还放在那边桌上。
  此刻他竟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将盘子里的豆腐捞了几块出来,重重往地上一摔。
  豆腐自然立刻被摔得稀烂。
  萧十一郎居然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道:“这门功夫叫‘摔豆腐手’,和‘大摔碑手’是同路的功夫,只不过是师娘教出来的。”
  别人本来还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听了这话,才知道萧十一朗不但武功高明,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
  海灵子第一个大笑起来。
  此时此刻,他本来是笑不出的,他平生也根本从未这么样大笑过,但想到厉刚面上的表情,他笑不出也要笑,而且笑得特别响。
  别人一笑,萧十一郎也笑了,笑得弯下了腰。
  其实他也笑不出的。
  二十年来,死在厉刚“大摔碑手”下的人已不知有多少,萧十—郎挨了他两掌,受的内伤实已很重。
  但喝醉了的人,往往不计利害、不知轻重,明明不能说的话一醉就会说了出来,明明不能做的事也照样做了。
  因为酒一下肚,明明只有五尺高的人,就会忽然觉得自己有八尺高,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力士。
  所以喝醉了的人常常喜欢找人打架,无论打不打得过,也先打了再说,就算最聪明的人,一喝醉也会变成呆子。
  萧十一郎苦在清醒时,当然绝不会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接厉刚的这一掌,只可惜萧十一郎喝醉了时,也和别的人全没两样屠啸天虽也在笑,但萧十一郎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注意。
  姜毕竟是老的辣。
  屠啸天比别人多活了二三十年,这二三十年并不是白活的,表面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全无丝毫笑意,突然道:“这门功夫我倒也学过的。”
  萧十一郎大笑道:“你?你是不是也想来试试?”
  屑啸天道:“正有此意。”
  这四字说了,掌中的旱烟管也已击出。
  只觉他手腕震动,一个烟斗似乎变成了三个,分打萧十一郎前胸玄机、乳泉、将台三处大穴。
  屠啸天号称海内打穴第一名家,就这一着“三潭印月”,一招打三穴,放眼天下,实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萧十一郎的身子根本没有动,右手如抓苍蝇,向外一抓,这支旱烟管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手里。
  屠啸天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比纸还白。
  萧十一郎大笑道:“我只喝酒,不抽烟,这玩意儿我没用。”
  他双手一抖,似乎想将这烟管折断,却不知烟管竟是精钢所铸,他一抖末断,忽然大喝一声,只听得“叮”的一声,烟斗虽被他拗得崩了出去,打在墙上,但他嘴里也喷出了—口鲜血,全都喷在屠啸天的身上。
  屠啸天本似已吓呆了,被鲜血一激,突然转身,一个肘拳击上了萧十一郎的胸膛。
  这一次萧十一郎再也挨不住了,身子也被撞得飞出,但见剑光一闪,赵无极的剑已闪电般刺入了他肋下。
  寻不着马卒。
  沈璧君力已将竭,一口气已几乎喘不过来。
  但她就算力竭而死,也不会停下脚的。
  “我绝不能让萧十一郎因我而死,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别的事她已全不管了。
  夜很静。
  她认准了方向,全力飞掠,前面有墙,她就掠过墙,前面有屋,她就掠过屋,也不管是谁家的墙院,谁家的屋子。
  这种事她以前本不敢做的,但现在她已不在乎。
  只要能救得了萧十一郎,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不在乎。
  一片乌云掩来,掩去了星光月色。
  沈璧君忽然发觉自己竟迷失了方向!
  萧十一郎倒在墙角下,喘息着。
  他眼虽是眯着的,似已张不开,但目光却很清澈。
  他的酒终于醒了。
  酒不醒反而好些,酒一醒,他忽然觉得全身都痛苦得仿佛要裂开——酒,已化为冷汗流出。
  屠啸天仰面大笑道:“现在只怕真连三尺童予都能割下他的脑袋。”
  赵无极微笑道:“既是如此,就让在下来动手吧!”
  屠啸天忽然顿住了笑声,道:“且慢!”
  赵无极皱了皱眉,道:“还等什么?”
  屠啸天笑道:“是我杀了他,怎敢劳动掌门人去割他的脑袋。”
  赵无极仰天大笑了几声,道:“想不到屠兄近来也学会用剑。”
  屠啸天怔了怔,冷冷道:“我已老朽,已无心再去学剑,好在这旱烟管,也未必就比剑不中用!”
  赵无极悠然笑道:“这人致命的伤口,明明是剑伤,无论谁都可看得出来,屠兄使的若不是剑,这剑伤是哪里来的呢?”屠啸天脸色变了变,冷笑道,“若非老夫那一拳,这一剑只怕再也休想沾着他的衣裳。”厉刚突也冷笑了一声,道:“若非他早巳受了内伤,阁下的头颅,只怕也已和这烟斗一样了。”
  海灵子冷冷道:“人家站在那里不动,他居然还有脸出手,这样的君子,倒也少见得很!”
  厉刚怒道:“你有何资格说话?你可曾沾着他的毫发?”
  海灵子厉声道:“至少我并末乘人之危,捡人便宜,”突听萧十一郎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样子我这脑袋必定值钱得很,否则这些人怎会你抢我夺,就像狗抢骨头似的。”
  四个人脸上阵青阵白,谁也说不出话来。
  萧十一郎道:“我正头疼得要命,有人能将它刻下来,我正求之不得,你们有胆子的,就来拿吧!”
  他忽然向屠啸天笑了笑,道:“但你现在真有把握能割下我的脑袋吗?——你为何不来试试?”
  屠啸天脸色发白,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萧十一郎目光移到赵无极身上,道:“你呢?你方才抢着动手的,现在为何不来了?”
  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剑柄,掌心已沁出了冷汗。
  萧十一郎喘息着,道:“海南剑派门下,素来心黑而无胆,想必是不敢出手的了。”
  海灵子气得发抖,但掌中的剑还是不敢刺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狮虎垂危,犹有余威。
  萧十一郎道:“至于你——”他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厉刚脸上,冷笑道:“你这‘见色不乱’的真君子,我早巳看透你了,你现夜只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你立刻死在我脚下!”
  厉刚铁青着脸,满头冷汗涔涔而落,但两只脚却像已被钉在地上,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半步!
  萧十一郎忽又大笑起来。
  赵无极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萧十一郎道:“我笑的是你们这四个无胆的匹夫!”
  他大笑着接道:“其实我这头颅早巳等着你们来割了,你四个无论谁来下手,我都已无力反抗,只可笑你们竟无一人有此胆量!”
  四个人面上阵红阵白,竟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萧十一郎道:“我这头颅虽已等人来取,但凭你们这四人,还不配!”
  他忽然抽出了腰畔的刀,仰面长笑道:“萧十一郎呀萧十一郎呀!想不到你这颗大好的头颅,竟无人敢来一割,到头来还得要你自己动手!”
  赵无极忽然喝道:“且慢!”
  萧十一郎喘息着,大笑道:“你现在再想来割,已来不及了!日后江湖中人总有一日会知道,萧十一郎只不过是死在自己手上的!你们这四位大英雄、大侠客,竟只能在旁边瞧着。”
  赵无极淡淡道:“我们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若非早巳知道你已烂醉如泥,也许根本就不敢到这里来。”
  萧十一郎道:“这话倒不错。”
  赵无极笑了笑,道:“但我们怎会知道你在这里?又怎会知道你醉了呢?”
  萧十一郎脸色突然变了,厉声道:“你怎会知道的?”
  赵无极悠然道:“这是谁告诉我们的,你难道还想不出?”
  他冷笑着接道:“连夫人早已将你恨之入骨,要我们来将你乱刀分尸,所以才先灌醉你,只可笑你还捧着她的金钗,自我陶醉,你岂非比我们还要可笑得多。”
  萧十一郎忽然狂吼一声,扑了上去!
  他伤口上的血本已凝结,这一用力,伤口就又崩裂,鲜血一股股射了出来!
  但这一刀之威,仍是势不可当。
  赵无极挥剑迎了上去,“叮”的一声,他虎口已被震裂,掌中剑竟也把持不住!
  他整个人都被这一刀震麻了,两腿一软,跌了下去。
  萧十一郎的第二刀又已砍下。
  赵无极心胆皆丧,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气派,就地一滚,滚出了七八尺,“砰”;的撞在柜台角上,额角立刻被撞出了个大洞。
  萧十一郎又已追了过来。
  赵无极魂都吓飞了,只见他刀已扬起,突然“当”的落在地上,他身子摇了摇,也随着倒下。
  第一八章 亡命
  萧十一郎毕竟不是铁打的!
  他血流个不停,力气也流尽了。
  赵无极又一滚,抄起地上的刀,狂笑道:“我迟早还是要你死在我手上!”
  霹雳一声,暴雨倾盆。
  一阵狂风自窗外卷入,卷倒了屋子里的两只残烛。
  赵无极刀已扬起,眼前忽然什么也瞧不见了。
  死—般的黑暗。死一般的静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刀柄,他知道萧十一郎就在刀下!
  但萧十一郎真的还在那里吗?
  赵无极的掌心正淌着冷汗。
  突然间,电光一闪。
  萧十一郎正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随着闪电而来的第二声霹雳,又将他震倒,就倒在刀下了。
  超无极的手握得更紧,静等着另一次闪电。
  这一刀砍下去,一定要切切实实砍在萧十一郎的脖子上!
  这一刀绝不能再有丝毫差错。
  隆隆的雷声终于完全消失,正已到了第二次闪电击下的时候。
  闪电一击,萧十一郎的头颅就将随着落下。
  想到这一刻已近在跟前,赵无极的心也不禁加速了跳动。
  他只恨现在烛火已灭,不能看见萧十一郎脸上的表情。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多了阵急促的喘息声。
  门了外雨声如注。这人似乎自暴雨中突然冲了进来,然后就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因为他也必定什么都瞧不见。
  这人是谁?
  赵无极不由自主向后面瞧了一眼,虽然他也明知道是什么也瞧不见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瞧瞧。
  就在这时,电光又一闪!
  一个人被头散发,满身湿透,瞪大了腿睛站在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惊惶、悲愤、怨恨、恐惧之意。
  是沈璧君!
  赵无极一惊,沈璧君也已瞧见了他,手突然一扬。
  电光一闪即熄,就在这将熄未熄的一刹那间,赵无极已瞧见沈璧君手中有—蓬金丝暴射而出!
  这正是沈璧君家传,名震天下的“夺命金针”!
  赵无极已顾不得伤人,抖手晃起一片刀花,护住了面目,身子又就地向外滚出了七八尺,“砰”的一声,也不知撞上了什么。
  又一声霹雳声过,电光又一闪,沈经君已冲了过来,扑倒在萧十一郎身上。
  四下又是一片黑暗,震耳的霹雷声中,她甚至连萧十一郎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但她的手却已摸到他身上有湿粘粘的—片。
  是血?
  沈璧君嘶声道:“你们杀了他——是谁杀了他?”
  凄厉的呼声,竟似比雷声更震人心弦。
  黑暗中,一只手向沈璧君抓了过来。
  雷声减弱,电光又闪。
  沈璧君瞧见了这只手,枯瘦、乌黑得如鹰爪。正是海灵子的手。
  海灵子另一只手还紧握着剑,似乎想一把抓开沈璧君。接着再一刻刺穿萧十一郎的咽喉!
  但他也瞧见了沈璧君的眼睛,比闪电还夺人的眼睛!
  火一般燃烧着的眼睛!
  直到闪电再亮,他的手还停顿在那里,竟不敢抓下去!
  沈璧君道:“滚!滚开!全部滚开!无论谁再敢走近一步,我就叫他后悔终生!”
  呼声中,她已抱起萧十一郎,乘着黑暗向门外冲出。
  只听一人道:“且慢!”
  电光再闪,正好映在厉刚脸上。
  他铁青的脸被这碧森森的电光所映,映得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沈璧君怒喝道:“闪开!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拦住我?”
  闪光中,她的手似又扬起!
  厉刚也不知是被她的气势所慑,还是畏惧她手里的“夺命金针”,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沈璧君已向他身旁冲了出去。屠啸天长长叹了口气,道:“纵虎归山,萧十一郎这—走,日后我们只怕就难免要一个个死在他手上了!”
  厉刚怒道:“你为何不来拦住她?”
  屠啸天叹道:“你莫忘了,沈璧君毕竟是连城璧的妻于,她若受了伤,谁承担得起?”
  赵无极忽然笑了笑,道:“但你若是连城璧,现在还会认她做妻子吗?”
  屠啸天默然半晌,忽也笑了笑,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再追也不迟,反正她也走不远的。”
  厉刚道:“不错,追!”
  暴雨如注。
  雨点打在人身上,就好像一粒粒石子。
  无边的黑暗,雨水帘子般挂在沈璧君跟前。
  她根本瞧不清去路,也不知道究竟该逃到哪里去。
  天地虽大,却似已无一处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幸好后面还没有人追来,沈璧君放慢了脚步,迟疑着道:“该走哪条路?”
  电光一闪。她忽然发觉一个人痴痴地站在暴雨中,正痴痴地在瞧着她。
  是连城璧!他怎么也到了这里?
  沈璧君虽然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但这双眼睛,眼睛里所包含的这种情意,除了连城璧还有谁?
  她的脚步忽然似乎被一种虽然无形、但却巨大的力量托住!
  无论如何,连城璧毕竟是她的丈夫。
  电光又一闪,这一次,她才看清了他。
  他全身都已湿透,雨水从他头上流下来,流过他的眼睛,流过他的脸,他却只是痴痴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目中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只是痴痴地望着她,全心全意地望着她,除了她之外,他什么都已瞧不见,什么都不在乎。
  连城璧本来永远都是修饰整洁,风度翩翩的,无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瞧见他,他都像是一株临风的玉树,神采照人,一尘不染。
  但现在——沈璧君从来也没有看见他如此消沉,如此狼狈过。
  她突然觉得一阵热血上涌,连喉头都似被塞住,情不自禁向他走了过去,嘎声道:“你——你一直在跟着我?”连城璧慢慢地点了点头。沈璧君道:“但你并没有来拦住我。”
  连城璧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只因我明白你的心意——”沈璧君道:“你明白吗?真的明白?”
  连城璧叹道:“若不是你,他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你怎么能不救他?”
  忽然间,沈璧君整个人似也痴了,心里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
  “无论如何,他毕竟还是了解我的。”
  在这一刹那问,连城璧若是叫她带着萧十一郎逃走,她也许反而会留下,以后她纵然还是会后悔的。
  但在这一刹那间,她绝不忍抛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暴雨中。
  连城璧柔声道:“我们回去吧!无论他受的伤多么重,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他毫发。”
  沈璧君突然向后面退了两步,道:“你——你相信他不是坏人?”
  连城璧道:“你说的话,我几时怀疑过?”
  沈璧君身子忽然颤抖了起来,颤声道:“但他们方才要来杀他时,你并没有拦阻,你明知他们要来杀他,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面说,一面向后退,突然转身飞奔而去。
  连城璧忍不住喝道:“壁君——”沈璧君大声道:“你若真的相信我,现在就该让我走,否则以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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