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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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有着反应性精神病的初兆,还有一些癔症的症状,具体还需要更深入的观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说了谎。
导师摇头不已,说:“小陆,你的观察力还不行呀。这小子一直在装,装的是挺像的,蒙蒙一般人还可以。”
我心里大为钦佩,导师就是导师,不愧是心理学界的领袖人物。导师继续说:“直接出报告吧,由你来写。”
“可是……”我犹豫不定,“7月12日晚上八点至13日早上八点,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段瑜似乎真的不知道。”我看过以前的精神鉴定报告,曾有几位专家给段瑜实施过催眠,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不过结果都是失败。每一次催眠,段瑜说到7月12日晚上八点他睡下后,然后就直接跳到了13日早晨。
“嗯。”导师也露出沉思之色,“是的,这确实是个疑处,匪夷所思。不过那问题属于警察的工作范畴,我们要确定的只是他的精神状态,他十分正常。”我知道导师的结论一下,等于给段瑜打了个大大的叉叉。不过导师今天的表现大异于平常,事实上他的好奇心非常重,没有理由碰到一个疑处,而不去试图想清楚想透彻的。似乎,他对段瑜有一种反感。
随后导师告诉我一件事,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反感段瑜。原来段瑜第一次假装发病时,苏警官叫了导师出去,居然长篇累牍地告诉导师段瑜的背景。言下之意,无非是要求导师自己心头放杆秤,手下留情。导师平生疾恶如仇,看不惯滥用特权。何况段瑜又扮假扮痴,他自然深恶痛绝。
“不过,如果白铃真的是段瑜杀的,就算他为了逃避,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记忆封锢,在催眠的状态下,也应该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导师又点了一支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除非……那段记忆不属于他。”
“怎么可能?”导师摇头,然后他忽然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目光变得严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小陆,你已走上了歧途。要想成为一个杰出的心理学家,必须要坚持无神论。我宁愿相信人不是他杀的,也不愿意你冒出这种奇怪的论调。”他一直视我为得意弟子,待我极好,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过话。我连忙点头,额头冒出汗来。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他摆摆手,我如获大赦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外面的雨停了,但起了雾,非常大的雾,往日熟悉的校园一下子变得诡异而迷离。想起叶浅翠的描述,那天她碰到雾应该比今天的雾更大。我在雾中慢步而行,希望这雾将我带到有着一扇华丽朱门的古宅、阴沉的老妪、苍白的女主人……
因为刚下过雨校区里的行人并不多,雾又大,我走得很慢,扑面的雾气让我有种说不出的迷离感觉。迎面蓦然现出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婀娜多姿,似曾相识。我的心一阵狂跳,不由自主地迎着她走去。她顿住脚步,扬起眉毛瞪我一眼,白玉兰一般的脸庞有着掩饰不住的阴霾。
我被她的神色吓得脚下一滞,一念间她忽然加快脚步,从我身边穿过。待我回过头后,她已没入重雾里,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我怔在原地,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浅翠看到我有这样的神色?几天前,我们才在饭堂里言笑甚欢,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雾很大,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追了上去。在叠叠夜雾中追踪他人,最大的好处就是雾大,不容易被发觉,最大的坏处也是雾大,很容易追失。可是叶浅翠一直在我前面视野范围内隐没着,有几次当我以为失去她的踪迹之时,顿足张望,一定睛她的身影又会出现在前面。
她好像有目的地引导我前进,就像扯木偶的线,而我则成了那个木偶。我一直留意四周的景物,虽然因为大雾而不甚明晰,但还在学校里,所以我放心大胆地跟着她。穿过一栋栋的教学楼,路渐渐地冷清了,路灯晕黄虚飘。我认得这是去小松林的路,心中开始发毛了。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有乱怪力神的传说,比如说神秘的台阶、哭泣的宿舍、蛊惑人心的深潭,诸如此类,不一而全。我们学校最玄乎的便是这小松林,这本是一个情侣幽会的好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有一对情侣幽会时被人捅了二十八刀,从此林子里便不得安宁。总是有着尖刀捅穿肉体发出的噗噗声响,而且隐约还有声音在数数:1,2,3……久而久之,小松林便成了邪地,少有人迹,松树倒是越长越茂盛,郁郁葱葱地遮天蔽日。
有关小松林的邪闻,经由每届学生的口流传下来。记得我刚进校门时,同寝室的学长就一本正经地告诫我:记住,这是真的,千万千万不要去小松林。这几年我忙于学业,早将这码子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却蓦然地浮上脑海,甚至连当时学长的表情都宛然眼前:严肃,凝重……
小松林赫然已在眼前,黑黢黢的一片,路灯的光晕被夜雾紧紧地拘住。想起旧闻,我的脚步略有迟疑,可叶浅翠已经进了小松林了。事后我细想,其实我并没有看到她确确实实地进入林子,只因为当时我耽于旧闻,心有所悸,稍稍走神,一定睛不见了她的身影,想当然地认为她进了林子。
我一咬牙,几乎是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也钻进了林子。黑,是第一感觉。一会儿,目光适应了黑暗,已看不到叶浅翠的身影。林子里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吱吱声,像老鼠在叫。我循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因为下过大雨,地面十分潮湿,稀泥和着松针成了天然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毫无声息。
没有多久,或者说没走几步,我看到了前面有个人影蹲在地上,穿着白色的衣服,全神贯注地看着地面。之所以说全神贯注,完全是从她当时一动不动的背影判断出来的。她有一头黑黑的长发,是我熟悉的那种,是叶浅翠留着的发型。但是我还是不敢肯定是叶浅翠,潜意识里我也不希望是她,在黑暗的松林里,她蹲在地上,即便什么事都没干,也足够诡异了。何况她还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清晰、尖锐,像刮锅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
我继续悄悄地走近,想看清楚她在干吗?一步一步,我看到了白色的小脑袋……老鼠,生着赤红眼睛的白色老鼠,像人一样地后脚直立,排成一列整齐的长队。
“啊……”沉闷而骇然的叫声,从我喉咙里冲出来。与此同时,蹲在地上那人猛地回过头来,一对红色的眼睛爆出邪异的光芒瞪着我。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前忽然一黑,不,并不是我晕倒了。而是眼前的人影和白色老鼠消失了,只有一团黑气,蠢蠢欲动地浮在前面,变幻不定。那么黑,应该是看不到的,可是当时我全身的毛孔感觉到这团黑雾的寒气,变幻不定,甚至还能听到它隐约的咆哮声。那奇怪的吱吱声依然在响,频率与节奏都比方才要快,听起来像是笑声,老鼠的笑声。
我连退了几步,黑雾也跟着进了几步,跳跃欢腾。脚趾一阵剧痛,我一低头,只见一只白色的老鼠趴在我的鞋子上,仰着头冲我龇牙尖笑着,更多的老鼠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再也无法忍耐这种骇异,我大叫一声,转身飞快地逃跑。
第九章
一路狂奔,直到教学区我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边的雾已淡了许多,路上往来的同学惊异地看着我。我拖着脚步走到路旁边的石椅上坐下,胸脯还在急促地起伏,两腿也在微微发颤。高大森严的教学楼寥落地开着几盏灯,昏黄色的灯光从高处洒落,只照着半空。路旁的一柱路灯将我的影子拉长,落在石泥路上,供来往的同学踩来踩去。
不知何处飘来零星笑语,让我的心头大畅,有种回到人世的感觉。我艰难地做着吞咽的动作,干燥的喉咙像是刀片在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是眼花了。老鼠怎么能像人一样地直立后肢呢?蹲在地上的白衣服女子是谁?方才我看到那双赤红欲滴的眼睛,过于震骇,完全没有留意她的长相。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忽然浮起了黑雾,挡住了我的视线。
坐了良久,我缓过劲来,那种浑身虚脱的感觉才淡却。夜将深,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雾也渐渐消了。我坐在石椅边时,一直留意小松林的方向,那个白衣服的人始终没有出来。当然小松林通往校园其他地方的路不止一条,也许她从其他路回校区了。她究竟是谁呢?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再回到小松林看一下,我不是没有起过这个念头,但心有余悸,念头刚起我的小腿肚子就抽筋。这种自然的心理反应,我也无可奈何。
慢慢地往宿舍走去,经过女生宿舍群时,我忽地心中一动。虽然叶浅翠并没有告诉我她的寝室号,不过那次与魏烈聚餐时听他提过,虽然只有一次,但当时就像烙铁一下印在心头了。我犹豫半天,磨蹭着走到7号女生宿舍楼下,我从楼下的电话亭拨通了叶浅翠宿舍里的电话,捏着鼻子问:“请问叶浅翠在吗?”
“翠翠,是找你的。”接电话的姑娘声音很脆。
“啊?这个时候,谁会找我呀?”叶浅翠的声音隔了些距离传来,有些虚飘,不过听得出来她很惊讶。
“是男的,说不定是你的……”接电话的姑娘哧哧地笑着,跟着屋子里的其他女生也发出同样的笑声。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叶浅翠发嗔的声音也十分动听。我拿着话筒微微发痴。
电话筒那边响起了拖鞋的声音,然后叶浅翠婉转的声音响起:“嗨,哪一位找我呀?”我一下子怔住了,实在想不起找她的理由,可是又舍不得挂断电话。
她半天听不到回应,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地说:“喂?”我依然不吭声。叶浅翠说:“真是奇怪,小蓉,电话怎么没了?”
那名叫小蓉的女生说:“怎么会呀?刚才……”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吧嗒一声话筒挂上了。我恋恋不舍地放下话筒,靠着电话亭的侧壁微微发呆。过了一会儿,我又拨了叶浅翠宿舍的电话。
这一次是叶浅翠接的。
“我是陆林,在你宿舍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她听到我报上名字后,微微吃了一惊,犹疑片刻,说:“好,等我五分钟。”五分钟后,她下来了,面容平静,白玉兰的脸庞一双深黑色的眸子,眼神里含着梦幻般的柔和,“这么晚,你找我有事吗?”
我看着她身上的粉蓝线衣,暗暗嘘了一口气。“没,没,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叶浅翠迷惑地看着我。我与她虽然相识,但在深夜里到宿舍找她,是比较突兀的事。
“不,不,有事。”
叶浅翠微微蹙眉:“有事,还是没事?”
“怎么说好呢?”我仰头看远处的天空,雾早散了,天地充塞着大雨后的清新味道,近树随风摇晃,偶尔会掉下几滴水。“是有事……”我寻思着要将段瑜的事情告诉她,然而说出口却变成了,“刚才起了好大的雾。”
“哦。”她依然一脸迷惑。
“对了,你知道小松林吗?”
“小松林?是不是学校东隅那片松树林呀?”
“是的。”
叶浅翠露出怯意:“你好奇怪呀,好端端说起小松林,那个地方白天看起来都阴森森的,而且隔壁寝室的学长还告诉我们,那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她眨着眼睛,目光里露出研究的神色,“你真的好奇怪呀。”
我想任谁见到我这个样子,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不起,发生了一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好。”
叶浅翠面容一肃:“发生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段瑜的事情告诉她。“不,现在还不能肯定跟你有关,也许会跟你有关。唉,我也没搞明白。”
叶浅翠露出好奇神色,“是什么事?肯定跟我有关吧,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晚来找我呢?”她可真是冰雪聪明呀,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搭腔。她神色凝重地请求我:“请你告诉我吧,是不是跟我暑假里的古怪遭遇有关呢?”
“不,不是,明天再说好吗?今天太晚了,熄灯时间到了。”我看到宿舍的灯次第熄了。
“可是,这样子我会失眠的。”
“那事情一点也不严重,你放心好了,明天你来我向日葵办公室,我说给你吧。”听了我这句话,她脸色稍霁,微微一笑说:“好吧,明天上午,我没有课。”
“好,那就明天上午见。”
叶浅翠微微颔首,欲言又止,然后转身往宿舍里走去。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散,犹如黑色的瀑布,也如刚才遇到的黑雾。我轻轻地呸了一声,为自己最后一个念头感到十分的不快。
我一直目送她完全进入宿舍,然后转身慢腾腾地往研究生宿舍走去。才走了百米,手机响了。这么晚谁会找我?我疑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蓝色的屏幕上闪着一串阿拉伯数字,不是固定电话,也不是手机,看起来是公共电话亭的号码。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粗粗的声音:“远离叶浅翠,她很危险。”
电话戛然而止,嘟嘟嘟的挂断声单调地重复着。初秋的凉风从我面上滑过,肌肤一阵发紧。是谁?是想告诉我叶浅翠这个人很危险,还是告诉我叶浅翠现在很危险呢?对方说话时是刻意地捏着嗓子,并且普通话很不标准、很生硬。
刹那间,我意识到这个打电话的人可能是某个认识的人,否则他(她)怎么知道我在跟叶浅翠交往中,否则他(她)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又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在校内,因为还在就学的关系,我与外界的人接触不多,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屈指可数。一念至此,我忙不迭地四处张望,最近的电话厅离我约有二十米,就在宿舍路旁,可一览无余地看到这里。正有个人影急匆匆地远去,他(她)穿着白色的衣服,距离太远没法判断他(她)的性别。
我快步跑到那个公共电话亭,找出一个硬币投了进去,拨了自己的手机,果然现在屏幕上的号码跟方才的一模一样。我再走出电话亭,四处张望,那个白色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宿舍,和衣躺下,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烟,回想着今天晚上毛骨悚然的遭遇、与叶浅翠的谈话、神秘的警告电话。冥冥之中,仿佛一只有力的手正将我渐渐地拖进一个沼泽。
醒来后天大亮,看到窗外的艳阳,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有阳光真好,所有的魑魅魍魉都不会存在。导师曾经说过,作为一个临床心理学从业者,一定要保持自身心理的健康,否则如何去帮助别人?患有心理隐患的人的想法,多数荒诞不经,诡诈、恐怖、离奇、恶心诸样齐全,当然,要说最古怪的,还是叶浅翠的经历。
想到今天叶浅翠会来向日葵办公室,我特意地拾掇了一下自己。从宿舍到向日葵办公室,这一段长路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才用了平常的一半时间。然后坐在办公室里,满怀期待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隔三差五地抬头看着向日葵花丛前的小路。
感觉已在办公室坐了一辈子,花丛后终于有个人影闪动,一阵狂喜冲上心头,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意识到自己过于轻狂,连忙坐下在面前摊开一本书,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我克制着快要泛滥的欢喜抬起头……叶浅翠站在门口,低眉浅笑,带着初秋的一抹金色阳光。“来,进来呀。”我招呼。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她走近,探头看着我面前的书本。我傻笑说:“没什么,随便翻翻。”一低头,看见书本是倒放的,顿时窘的无地自容。叶浅翠扑哧地笑了,不可自抑,别转了视线看着窗外。
我赶紧收起书本,指着面前的椅子,说:“呵呵,坐呀。”她款款地坐下,姿势端庄,显示出她的良好家教。看到这点,我忽然迫切地想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怎么能生出如此空灵美丽的女儿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圆睁着眼睛,两只眼睛像夏日成熟的紫葡萄,一直落到我心田深处。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始终无法坦然地说出段瑜的事情。我心里在害怕,害怕她以前就听过这个故事。段瑜杀白铃的案件肯定在平凉是十分轰动的,在一个小地方,这样子的事情足够成为百姓口头几年的谈资了。叶浅翠去平凉旅游,听到有人提起是正常不过的事,然后她失足跌伤了后脑,开始癔想……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叶浅翠忽地笑了,说:“你看到了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然后是不是联系到我暑假里的遭遇呀?于是你以为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呵呵笑着,十分欢欣,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叶浅翠收敛笑容,说:“你说的那个人,我知道。她是我的姐姐,我们是双生子。”
这一回我惊愕了:“啊?原来不是……”叶浅翠自然知道我指的是她经历中遇到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笑了笑,说:“也许那真的是幻觉。”她浮起了一个厌倦的表情,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大想起,就当是噩梦吧。”
真的是噩梦吗?我十分怀疑,想起段瑜,想起昨晚小松林里赤红眼睛的白老鼠,还有发出老鼠般吱吱叫的白衣女子。段瑜的事情,我本来想着要跟她谈谈的,可是现在的叶浅翠已摆脱了噩梦,并且意兴阑珊地很不愿意重提往事,我有什么理由将她再度拖进去呢?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才明白自己在逃避,不愿意面对叶浅翠可能是癔症潜伏者这样一个事实。
“我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前几天她才来找我的。”
我一愣,心想怎么可能自己的亲姐姐,而且还是孪生子,以前会不知道呢?她明白我的意思,继续说:“我很小父母就离婚了,各自带一个女儿,从不来往,连电话都不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而且我有记忆以来,也从未见过父亲。”她说是父亲而不是亲昵的叫爸爸,神情略有悲戚,眼睑又垂下,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蕴藏了饱满的眼泪。但是她的不快乐,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心也微微疼痛了。如此光洁美好的女子,居然出生于一个破碎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