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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九命猫-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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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车上,李庸简单地向王老四讲了事情的经过。
  王老四说:“今晚你干脆睡我家吧。”
  “监狱知道了这个情况,立即就会采取行动。没事。”
  “那个家伙万一感觉到风吹草动,就立即会顺着地道跑掉。他的终点就是你家。”
  李庸不说话了。
  那个狱警家老少三代,人很多,正热气腾腾地吃饭。
  李庸不想吓着老人和孩子,就把那个狱警叫到了另一个房间。
  李庸没有坐,急急地说:“张警官,我向你报告一个重大的案情!”
  “什么案情?”
  “那个周大壮在监狱里挖了一个地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我家里挖出了那条地道。”
  “你能肯定那是从监狱里挖出来的?”
  “可能性很大。”
  “你有没有钻进去?”
  “钻进去了。”
  “一直钻进了监狱?”
  “……没有,我刚钻进去就退了出来。”
  “那你怎么能肯定是周大壮从监狱里挖出来的呢?”
  “因为,他和我媳妇有仇,我媳妇肯定就是被他害死的。可是,上次我问过你,他并没有越狱。接着,我就在我家挖出了这条地道……”
  “我告诉你,那不可能是周大壮挖的。”
  “为什么?”
  “因为,周大壮的监室里住着十几个犯人,如果他挖出了地道,那些人还不都跑了?另外,地点也不对,周大壮在服刑期间至少被换过几次牢房,他没有机会挖出一条地道来。”
  李庸迷惑了。
  “还有一个很简单的难题——你说他挖地道是为了报复你媳妇,可是,在地下辨不清东南西北,他怎么可能准确地挖到你家地下?”
  这确实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那可能是我搞错了……”
  “没关系。你们在我家吃吧?”
  李庸马上想到人家还没有吃完饭,就说:“不不不,我们都吃了。”
  走出张狱警家,王老四说:“你家那个地道说不定是抗日战争时留下的。”
  “有可能。”
  “填上吧。”
  “填上。”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去拉活吧。我走回去。”
  “那我走了?”
  “谢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说完,好心肠的王老四钻进出租车,一溜烟地开走了,寻找第二个去濒县的客人。
  李庸慢腾腾地向家里走去。
  他相信,那个黑洞洞的地道里肯定藏着杀机。
  至少有两点无法解释。
  一、他曾经用水泥把它堵死,却又露出了洞口。
  二、他在那里面看见了一只眼睛。
  他走到家门口时,看见蒋柒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李哥,你报案了吗?”她关切地问。
  “我刚从一个狱警家回来。”
  “他怎么说?”
  “他说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李庸就把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
  “那是怎么回事呢?”
  李庸想了想,对蒋柒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蒋柒一下就警觉起来:“什么事?”
  “我曾经请阴阳先生到我家看过,那个阴阳先生说,我家地下那个东西,生日是龙年和蛇年之间的那天,时辰是午夜零点。生于这个时间的人,活着时是恶人,死了是恶鬼。死了会变成猫,在地下行走,四处害人。”
  蒋柒更警觉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还说,任何人只要经过他的洞口,就会成为他下一个害死的对象……”
  “我,我也接近过那个洞口啊!”
  李庸没有接她的话茬,继续说:“黄太家有这样一个洞,结果他死了。我家有这样一个洞,结果朱环死了……”
  蒋柒惊恐地说:“看来,我也逃不脱的……”
  “阴阳先生说,这个东西作的恶还会繁殖。他害死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只猫,跟他一样害人……”
  说到这里,李庸苦笑了一下:“以后假如你发现有一只猫想害你,那说不准就是我。”
  “你请的阴阳先生怎么没有治住这个东西呢?”
  “我想,这东西是治不住的。”
  蒋柒的心情似乎一下就败坏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仍然怀疑是人干的。”
  “现在,我看一切都是颠倒的,我已经彻底糊涂了。如果是鬼,这个鬼也是人;如果是人,这个人也是鬼。”
  “哎,周姬发家刚刚来了一个亲戚,他就在深城监狱服刑,刚刚放出来不久。他说,他曾经和周大壮住过同一间牢房。我们是不是应该和他聊聊?”
  “好。”
  “走,我们现在就去。”
  “在人家家里谈这种事不太好。你能不能把那个人请到我家来?”
  “好吧,我去。”
  李庸回了家,沏了一壶茶,等待那个人到来。
  他站在门口等。
  他不时地瞟一眼卧室,假如听到什么声音,他可以马上逃之夭夭。
  过了很长时间,那个人才跟蒋柒进了李庸家的门。
  他是一个中年人。李庸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罪被抓进去的。
  李庸是个老实人,过去,他不会跟这种人打交道。现在,他却必须和他交谈。
  “你好。”李庸说。
  这个人贼眉鼠眼地看了李庸一眼:“你好。我姓姜。”
  说完,他打量了一下李庸的家,似乎担心有什么阴谋。李庸把卧室的门关了,他看不见那个地道口。
  “坐坐,喝茶。”
  三个人就一起坐了。
  “姜先生,我听说你刚刚从深城监狱出来,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
  “周大壮。”
  这个人立即警觉起来:“你打听他干什么?”
  李庸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蒋柒说:“我们只是随便问问。”
  “你们打听别人可以,我只是不谈他。”
  “为什么?”李庸问。
  “没什么,他挺好的。”
  蒋柒笑了笑,一下就戳破了窗纸:“这不是真话吧?”
  如果这话是李庸说的,这个人可能起身就走了。但是蒋柒是个女人,而且笑得很媚,这个人就没有发作。这就是性别的优势。
  他明哲保身地看了看李庸,又看了看蒋柒,低下头去:“我有点怕这个人。”
  蒋柒笑了笑,说:“他在监狱里,又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这个人紧张地看了看地下,又看了看天花板,好像周大壮就趴在地下,或者蹲在房顶:“不一定……”
  “难道他长着顺风耳?”蒋柒仍然笑着说。
  这时候,全靠这个聪明的女人了。
  “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打听他干什么?”
  蒋柒敛了敛笑,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怀疑他用五年的时间挖了一条地道,钻出了监狱,害死了人。”
  这个人惊愕了。
  蒋柒又笑了笑:“你怎么了?”
  “你们的怀疑也许是对的……”
  蒋柒又说:“可是,一个狱警说,他在服刑期间被换过几次牢房,不可能挖出一条地道来。”
  “我一直觉得这个人是个邪人……”
  “邪人?”
  “我跟他在一个监室呆了四个多月,他就被转移走了。我们那个监室总共有十一个人,他表现最好,而且总是笑笑的,但是,他几乎从来都没有说过话……”
  蒋柒和李庸都紧张地聆听。
  “一天晚上,大家都睡着了,我起来解手。当时月亮挺亮的,我偶尔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圆圆地睁着……”
  姓姜的人猛地喝了一大口水,继续说:“后来我每次解手的时候都注意观察他,他总是圆圆地睁着眼睛,好像从来不睡觉。”
  “你有没有发现他夜里有什么举动?”蒋柒问。
  “没有。我对他很留意,他在夜里总是一动不动,就像个木头人。”
  “就这些吗?”
  “还有。一次,我们犯人在山上烧砖,我发现他的神色有点不对,就偷偷观察他。他趁人不注意,迅速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双手不停地挠土,好像在追踪一条田鼠。过了一会儿,我抬头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里,他又端起茶杯大口喝水,好像嘴很干。
  “那山上没有树,也没有草,光秃秃的,根本无处藏身。而且,狱警远远地站在四周看押,跑出去是不可能的。我很纳闷。这时候,狱警吆喝了我一声,我赶紧低头劳动。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我站起身,在犯人间看过来看过去,还是没有他。当时,我想他是跑了,正想向狱警报告,却看见他出现在很远的一个地方,低头搬砖坯……”
  门“啪啦”响了一下,姓姜的人吓得猛地回头看去。
  确定了是风在捣鬼之后,他才继续说下去:“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我想不通。于是,趁狱警不注意,我快步靠近了那块大石头……你们说我在石头后看见了什么?”
  蒋柒和李庸同时摇了摇头。
  “一个深深的洞。”
  李庸打了个冷战。
  “后来,我们犯人在另外一些地方干活,我总共发现过三次类似的事。他在哪里,哪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漏一个洞。”
  “你没有报告?”
  “报告了。我想立功。一次,我发现他好像又在挖洞,立即向狱警报告了。狱警听了我的话,跑过去查看。周大壮站在那里,神情很平静。他对狱警说,那地方原来就有洞。可是,我看见那明明都是新土。”
  “他挖洞却不逃走,为什么?”蒋柒问。
  “我怀疑他……不是个正常人。就像老鼠一天不啃东西牙齿就难受一样,他必须不停地钻洞。而且,常人钻洞的速度也绝不可能那么快。”
  “狱警怎么处理这件事了?”蒋柒问。
  “他们也不信,一个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钻出那么深的洞,就没有追究。”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闪出恐惧的光:“当时,狱警挥挥手说,都去干活吧,然后就走开了。这时候,周大壮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看见他不笑的样子,而且那眼神中有一种寒气!”
  李庸看看蒋柒,蒋柒看看李庸。
  姓姜的人则又一次看了看地下和屋顶:“我怀疑他无处不在。我出狱后,看见一只猫盯着我,也觉得是他;看见一只鹦鹉盯着我,也觉得是他……”
  一直到真相大白,李庸都想不通姓姜的人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个人快出狱了,一定要有大难了……二位,我得走了,再见吧。”
  说完,姓姜的人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剩下了李庸和蒋柒。
  蒋柒呆呆地说:“现在我都感到危险了……”
  李庸朝卧室的门看了一眼,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他刚说完,蒋柒一步就跨到了门口。
  李庸紧随她走了出去……
  一只猫尖叫一声,“噌”地一下,像箭一样从蒋柒和李庸面前射了过去,跳过李庸家的院墙,冲进了蒋柒家的院子。
  蒋柒吓得叫了一声。
  李庸傻傻地看着那只猫消失的地方,说不出话来。
  “是他吗?”蒋柒惊慌地问。
  “谁知道啊。”
  “现在,你去哪儿?”
  “我去王老四家。”
  两个人东瞧西望地朝前走了。
  走着走着,李庸感觉蒋柒停住了。
  “你怎么了?”他回过头问。
  蒋柒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我不敢一个人在家睡……”
  李庸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然,我陪你吧。”
  蒋柒爽快地说:“那太好了。”
  走进蒋柒家院子的时候,她四下看了看,不见那只猫的影子。
  李庸说:“哎,你不是认识周大壮的母亲吗?”
  “认识啊。”
  “你知不知道她家的电话?”
  “电话?我好像记过。有一次,她说她妹妹是做洗发香波的,很便宜,问我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就打电话告诉她。那次,她留了她家的电话。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进了屋,蒋柒打开灯,到处翻找。
  “你要她家的电话干什么?”
  “我想问问周大壮的生辰八字。”
  蒋柒想到了什么,脸色暗淡了,加紧找。
  终于,她在一个本子上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好像是这个。”她递给李庸。
  李庸说:“你给我干什么?你打啊。”
  “对,应该我来打。”
  她拨号。
  李庸这时候看见那只鹦鹉站在秋千上,木木地盯着他看。它应该算是朱环的遗物。
  李庸感到它的眼神极具深意。
  “喂,是周阿姨吗?我是蒋柒,虹彩发廊的那个蒋柒。你睡了吧?”
  李庸避开了鹦鹉的眼珠,看蒋柒。
  蒋柒用的是免提,李庸把双方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你有事吗?”周大壮的母亲问。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你儿子的生日是哪一天?”
  “大壮?”
  “……对。”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啊,你儿子不是快出来了吗?我表妹从外地到我家串门,我看他俩挺般配的,想牵个线……”
  李庸突然发现蒋柒很会编谎话。
  “人家……能同意吗?”
  周大壮母亲的语调里陡然充满了惊喜和顾虑。
  “我表妹是农村的,她应该很愿意。我只想看看他俩的生辰八字合不合……”
  “大壮属蛇,六五年出生的,大年三十半夜零点。”
  “噢……周阿姨,我知道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吧,再见。”
  周大壮的母亲显然还想问点什么,蒋柒却匆匆挂了电话。
  蒋柒放下电话后,和李庸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假想
  有一次,一家电视台请来一些奇人,现场做表演。
  其中有个人,是个女生,只要你说一句话,她立即就能说出这句话总共有多少笔画。
  一个观众问:“中华人民共和国。”
  话音刚落,她就脱口而出:“三十九。”
  又有一个观众说:“笨蛋其实不是笨蛋。”
  她立即说:“七十三。”
  怎么这么神,谁都不知道。
  李庸坐在那个洞口,忽然想起这个节目来。
  他相信,这个周大壮不是个常人,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飞快地钻洞,然后,准确地钻到任何一个地方。
  现在,李庸最想弄清楚的是,这个周大壮是恶人还是恶鬼。
  他应该是人。钻洞只是他的一种特异功能而已。
  可是,他本来可以轻松地从监狱里逃出来,为什么不逃呢?
  如果说,他待在监狱里是为了免除嫌疑,不想吃枪子,可是,就是警察再一次把他抓住,甚至打入死囚牢,他仍然可以遁土逃跑啊!
  还有,当初警察抓他的时候,他既然选择了跳楼自杀,为什么不钻洞藏起来?
  李庸想了半天,觉得他更像是鬼怪。
  他的大脑里出现了三幅画面:
  周大壮在监狱里干活。
  烈日当头,他低着脑袋在搬砖坯。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他汗如雨下。
  他筋疲力尽,却还得像牛马一样朝前走,朝前走……
  他满腔仇恨,却无法报复。
  终于,他趁人不注意,拾起一块碎玻璃,躲在一块石头后,割破了手腕……
  红红的血静静地流淌……一直染红了天边的太阳。
  终于收工了。
  狱警吹哨集合。
  他脸色苍白地从那块石头后走出来……
  周大壮站在家里的阳台上,越想越怕,越想越没脸见人,终于一头栽下去,当场气绝身亡……
  胆大的人围上来。人越聚越多。
  警察赶来了,救护车尖声呼叫着,开来了。
  急救医生蹲下摸了摸他的脉。他的脉突然缓缓地跳动起来,像一辆已经灭火的车突然自己发动起来。
  于是,他被送到了医院。
  半夜,这个尸体在黑暗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毛烘烘的东西钻进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他两只眼珠闪着亮光。
  他的鼻子像钩子。
  他没有嘴……
  大年三十半夜零点,这个女人生产了。
  一个挺俊的男孩。
  他像潜伏的病毒一样,安静地成长着……
  只是有一天,母亲发现了一点异常。
  那是个周末,她加班,把七岁的孩子锁在了家里。下班回来,她正要开门,突然听见屋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她提高了警惕,趴在房门上聆听。
  儿子好像正在和很多人说话,吵吵嚷嚷的。儿子说:“你们给我好好梳一梳,轻一点……我都七年没梳过了。”
  母亲糊涂了:
  谁进了自己家?
  谁在给儿子梳头?
  儿子为什么说,他的头七年都没梳过了?
  有人说:“我们梳得很细致了。”
  儿子说:“还有胡子。”
  母亲又惊诧了:胡子?七岁的孩子哪来的胡子?这时候,她想儿子一定是在跟几个人玩过家家。
  接着,她又听见儿子不耐烦地说:“还有尾巴呢!”
  母亲哗啦啦拿出钥匙,开门。
  房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她进了门,目瞪口呆:家里只有儿子一个人。他坐在地板上,身边放着大大小小四把梳子,那都是家里的梳子。
  “刚才是谁在说话?”母亲严厉地问。
  儿子指了指录音机,说:“我在听故事。”
  母亲等了等,录音机里果然又传出了一个很像儿子的声音:“来,我给你们梳吧!”
  母亲又问:“这梳子是谁拿出来的?”
  “是我。”儿子说:“我在玩。”
  母亲拿起磁带盒,是一个童话故事集,叫《苦猫和它的伙伴们》。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家里有这样一盘磁带了。
  这件事没有引起母亲的怀疑。谁会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这个孩子一直长成人,和米香晴相爱了……
  有一天,米香晴家没有人,他来给看家。米香晴回来的时候,也听见男友对什么人说:“来,你帮我梳梳头……”
  她进了门,看见男友背朝着她,举着一把梳子,好像举给什么人。而他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干什么?”米香晴惊恐地问。
  他猛地转过身来,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说让你帮我梳梳头哇。”
  又一天上午,这个人在米家门前远远看见了朱环,就朝她笑了笑。朱环也朝这个帅气的小伙子笑了笑。
  晚上,欧利不在家,朱环偶尔抬头朝窗外看,又看见了上午那个小伙子,他在窗外朝着她笑。
  朱环不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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