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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纵横-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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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意外,但又理所当然。
  她的脸有点方。
  但很白。
  以致在阳光影映之下,她的脸就像一朵白花。
  大白花。
  铁手一怔。
  “你是……?”
  她的答案令铁手大出意料之外?
  但却在情理之中。
  “我是苏眉。”
  她个子不高,就因为不高,所以特别“娇”。
  她的唇好像也有点“塌”:
  像一朵花开尽了、开完了、开得快耍谢了似的。
  ——如果花蕊是花的性器,那么,她的唇一张一合丁香半吐间,就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到:
  性。
  苏眉忽笑道:“你真坏。”
  铁手不解:“坏?”
  苏眉笑得花枝微颤,又好像不是她笑颤的,而是给风吹颤的:
  “我听说铁二名捕是个正直的人,但而今……这样色迷迷的看着人,像要一口把我吸进肚子里去了,岂得正人君子所为?”
  铁手道:“正直的人就不看女人?看女人的就不是正人君子?我只持正办案,不是君子,何况你确是个漂亮的女人。”
  苏眉嬉然一笑道:“原来刚正不阿的铁手也有一张花腔滑舌的咀巴。”
  铁手淡淡地道:“我认真,但不古板;我维护正义,但无意严肃。”
  苏眉喷喷叹道:“这样一条双子,若为一个淫贼而耗上了,多不值得!”
  铁手道:“我说过了:没有值不值得,只看他值不值我保,该不该由我来抓,一切都只看他有没有犯事。”
  苏眉忽然静了下来,秀眉一只高、一只低的凝在脸上,半晌才着语音,斜斜邪邪的说:
  “只、看、他,有、没、有、犯、事晤?”
  然后,她的语调突然提高,尖锐、剧烈、颤哆了起来,狂怒得像一个突然给人无缘无故正正反反掴了几十巴掌女的女子,通红了脸,睁大了眼,咬牙切齿地道。
  他是我爹的友朋至交,但诱奸了我,还强暴了娘,更砍了她的脑袋——你说,他有没有犯事!?“
  铁手迄此,惟有一声长叹,深深的望着她,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苏眉唇一撇,亮刀也似的一笑。
  “这种事,可有假的?而今我的好朋友龙舌兰也落入他手里。你不补救追辑,反而还为孙青霞那种淫魔说话!?”
  “好。”铁手握着拳头,一字一句地道:“假如孙青霞是这样的人,做了样的事,我若抓拿不了他归案,也要他血溅三阳!”
  然后他铁着脸问麻三斤问道。
  “到底情形怎样!?”
  麻三斤望向那少年和巨汉,眼里也洋溢着光:
  一种异光。
  那背向大家的少年道:“而今铁捕头已跟我们同一阵线,有话不妨直说。只不过……”
  说到这里,停了不语。
  只听马龙冷冽的接道:“他的怀疑已告一段落,但我们对他是不是孙青霞的同党依然感到可疑。”
  余乐乐接道:“这种情形,为安全计,理应将铁游夏还押候审!”
  陈贵人道:“若为脱嫌,还你清白,铁捕头理应束手就擒才是。”
  李财神道:“当然,拒捕是滔夭大罪,我们大可将之斩而立决。”
  马龙长抽垂地,双目深深注视铁手,语重深长地道:“这些律法,铁捕头当然都已深明。你维护刺客洪汉在先,又为淫贼孙某掩过在后,这山上的血案,也跟你朋不了嫌,而今,我看你要束手主逮?还是顽抗到底了?”
  说罢,他的视线转移了。
  不再望铁手。
  而是望他自己“那边”的人。
  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那背向的神秘少年、那气虎虎洪烈烈的彪形大汉、“东天一棍”余乐乐、“朝天一脚”
  詹通通、“财神”李老未、“贵人”陈大纹、“天狼神刀”巴巴子、“天狼神枪”回家家、“狂菊”苏眉、“袋袋平安”麻三斤……另外还有三顶轿子(到底里边还有没有人?)、十二名赤脖到耳的大汉(究竟是普通的轿大还是身怀绝艺的高手,隐伏其中?)
  铁手呢?
  他身边有什么人?
  可能支持他?
  足以支持他么?
  十、出口的话一如脱弦之箭
  要是你,你怎么应付?
  ——你只一个人。
  对方却是全人类。
  对敌一事,常如寂寞。
  寂寞恒常是你自己一人,孤单面对。
  热闹时却是与全部的人共处。
  但寂寞也不是只有你一人时发生:就算有很多很多的人在身边,但他们跟你心灵没有契合,看法也不一致,那么,这种在大热闹里心中的落寞,才是真正的寂寞。
  排除寂寞只有两种方式:
  享受它。
  遗弃它。
  你说铁手此际会用哪一种方式?
  他只是平静的,对大家(“风尘”陈风、“快马”旋风老乌、“脱尾虎”何孤单、“大漠飞沙”洪鞋而四人)平心静气的道:
  你们回去吧,这几的事,是我的事,不关你们的事。我可心解决,没你们的事。“
  然后他不等他们回话,已霍然回头向那巨汉、少年翟然的道:“你们可以因怀疑我是参与害死这山上无辜百姓而拘捉我,但我也一样要指控‘叫天王’叫他的手:杀死苦耳神僧,烧毁‘抱石寺’!”
  “什——么!”?
  那巨无霸怒嘶起来,从咽喉到骨骼都腾腾有声,像一口气吞下了十几颗旱天雷。
  “胡说!那‘飞来石’上明明写着是孙青霞干的——!”
  此语一出,大家脸上都变了色。
  只听铁手缓缓的道:“‘抱石寺’出事的时候,马军师刚刚不是说过没上过抱石寺么!
  你们不正在这不文山上的吗?怎么连寺前石上刻了什么文字,你都能这般一清二楚呢?“
  大家也望着“叫天王”,就连涵养最好的马龙,也不禁流露出一种不相识(至少是在这一刻希望跟此人断绝关系)的神情来。
  的确,“叫天王”这句活一出,跟“抱石寺”惨案便脱不了关系了。
  出口的话一如脱弦的箭,不是瞄准了靶子,便不该发射。
  因为箭头一旦离弦,就迫不回了。
  失控的箭,要是伤了人,其代价之大,一如伤了自己。
  可是话一出口,往往尤甚于此。
  盖因箭头至多只伤杀一人,但一句话,往往可以打杀一大群人,贻祸一生,遗恨千年。
  马龙马上道:“就算天王到过抱石寺,看过案发环境,那也不能证明他就跟凶案有关。
  他本来就是奉皇上之密令,加上朱励大人之所托,徽服出巡,明查暗访,整顿治安,理所当然。“
  铁手这次还没说话,何孤单已道:“你说的对。不过铁捕头的身份也跟天王有异曲同工之妙、殊途同归之处。他同样怀有密令、任务,曾出现于不文山,不见得就跟这山上的凶案有纠葛。”
  陈贵人突问:“何副总,你的捕快不想当了?”
  何孤单道:“想。”
  陈贵人斥道:“想干下去还敢这般说话!”
  何孤单疾道:“就是因为想一辈子干下去,干到老,干到底,于到退休,我才要这样把话说清楚。”
  詹通通嘿嘿的说、“我看他不是不想干,而是不想活了。”
  老乌突一步窜出来。
  一窜就窜到詹通通身前,沉声道:“你说什么!?”
  詹通通也陡然变了脸:“我说他,关你屁事!”
  老乌摆出了架式:“你威胁官差,我就要办你!”
  詹通通整个人又给斗志充满,甚至给斗志燃烧得几乎痛叫出声来:
  “就凭你!”
  两人眼看要打,却听马龙向查叫天疾呼道:“天王,别让他们瞎捣乱,该下令,斩立决,不得延迟。”
  查叫人愣了愣,说:“是啊。”
  陈贵人疾行向前,揭开一口锦盒,垂着双手奉于李央前。
  巨汉一手抓了下去,拎起一方手掌大小黄澄澄的青铜印,大喝道:
  “我吠!这是‘代御驾亲临观察兵马吏’印信,有此物在,执掌杀权,谁敢抗命,如同造反!”
  他说得有点结舌,但这印一亮,老乌,陈风、何孤单都只有退了下去,垂手而立的份儿。
  只洪汉强撑大声喊道:“别气坏了!他有此物,铁二爷也有御赐‘平乱阙’呀——”
  铁手手一掣,亮出一方古印,向众人前一量,喝道:“印在这儿。”
  忽听那背向少年猛哼了一声、
  那巨无霸睁大了双眼,虬髯戟竖,吼道:“你的印怎及我的大!”
  铁手冷然道:“印不比大,只看是什么印;拳不怕小,只看够不够力。”
  陈贵人振声扬威的道:“‘平乱阙’,论理镇不住我门这口‘御驾承平主印’。”
  陈风也是熟悉官场班辈的“老手”,站出来便说:“可是这‘御驾承平主印’也驾御不了皇上亲赐的‘平乱阙’!”
  洪鞋而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当今皇上也真多印!”
  老乌在一旁的接了一句:“圣上岂止多印,官也多得很呢!”
  何孤单也冷不防的接道:“三百两,得小官。三千两,官大不可管。三万两,天下又多一大狗官!官犹可买,何况是印!”
  只听马龙沉声道:“天王,只怕今回要硬底一棍打死了!”
  巨无霸虎吼一声,往锦盒一抄,又抓住了一口海碗大的金印咆哮道:
  “这就是‘金紫应奉宝鉴’,印在权在,印下令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这次他不仅说得响亮,也顺口多了。那背向少年却叹了一声:
  洪鞋而脱口:“这回确是翻脸了。”
  何孤单道:“只怕铁二爷罩上住了。”
  洪汉道:“他当对手上的印是个卵子不就得了!”
  何孤单道:“不得,不得,”
  洪鞋而不解:“怎么不得?像我,才不管他有印没印、金印铜印!”
  何孤单道:“不行。铁手说什么也是名捕快,好歹也是个‘官’,既入六扇门来,这行有这行的规矩!”
  洪汉苦恼的道:“还是像我好,死都不当官,了无牵挂!”
  只听马龙尖锐地叱道:“铁捕头,你还守不守法规?”
  铁手截然道:“守。”
  马龙望向“叫天王”,查叫天吼道:“既知法规,还不跪下受死!?”
  铁手道:“慢看。”
  查叫天道:“你想拖延时间,等同党、淫贼来救不成!?”
  铁手道:“我没有同谋,我不听令,你要杀我,我听令,你也要杀我,是不?”
  查叫天也决然道:“是!”
  马龙道,“你要是还守法规,我们也许会宽大处置。你若不守法律,我们都在这儿,你也无法逃命,只是死得不光采,我们会上报你是拒捕丧命,恐怕还得连累诸葛小花!”
  铁手冷笑道:“好,反正我横死竖死:听印也死,不听印也死了。
  李财神笑道:“你刚才在山腰肯听我的话那就好了。”
  铁手雄声道:“那我不听令!”
  马龙变脸狞狰地道:“那你的作为如同造反,就算能苟全,这辈子也当不成官差了!”
  铁手道:“我不听令不是要造反,而是你根本就不是‘叫天王’!”
  他铁一般的手伸出铁一般的指铁一般的戟指,铁手以铁一般的语音和铁铸般的坚定与坚决,一字一句地道:
  “你不是查叫夭,却拿了叫天王的印鉴招摇撞骗,该当何罪!?”
  十一、天子门生
  此言一出,洪鞋而突然吐了一口血。
  血箭。
  血迸喷而出,打得在地上一个窟窿,泥泞一时吸收不尽的血水,又涌了上来,填满了那窟窿。
  ——仿佛大地在冒血。
  他本来已受了内伤,强自仰住,而今乍听之下。惊愕无已,心神一散,血冲喉而出。
  震动。
  “叫天王”的人全都变了脸。
  变了色。
  三个三阳县的名捕也全变了模样:
  而且震!
  ——‘叫天王“居然不是查叫天,那他是谁!?
  查叫天又在哪里!?
  至重要的是:
  铣手怎么知道他不是“叫天王”!?
  “你不是‘叫天王’。”铁手铁崩崩地道,“因为查叫天至少拥有这两枚御赐的印鉴逾十年,他下会把前一枚才是‘金紫应奉宝鉴’和后一枚方才是‘承平主印’错调了!”
  他冷峻地补了一句,且扬了扬手上的印章,“我拿的也不是‘平乱阙’,只是我私人的印鉴,”
  三个捕快定睛望去,果见那印章上刻着的是:“铁游二夏”四个字。
  ——四大名捕是:盛崖一余、铁游二夏、崔略三商、冷凌四弃四师兄弟。
  只听铁手铁定定地道:“‘叫天王’出入朝廷,当车练达,治事精明,刀笔娴熟,他会连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印都照不出来?”
  大家都静了下去。
  好一阵难堪的寂静。
  还是马龙先涩声道:“你也投看过‘金紫宝鉴’和‘承平主印’却来混水摸鱼,胡说八道,不肯伏法,还来耍赖——”
  铁手讥消的接道,“你不是要告诉我:叫天王一向自称是天子门生,原来是个文盲,连自己手上印章的刻字都看不懂吧?”
  巨无霸手上还拿着两枚印章。
  左手一只。
  右手一只。
  愣在那儿。
  印面字样还隐约可见,对这些眉精眼企的武林人而言,简直是一目了然:
  果然错了。
  ——对调了。
  如果这“叫天王”不是文盲,难道是瞎子?
  ——不然,他只好是假冒的了。
  可是,为什么要找人来“假冒”叫天王?
  真的呢?
  在哪里?
  陈风、老乌、何孤单都禁不住偷看那三顶轿子:
  轿子里还有没有人?
  ——真的查天王是不是就窝在里边?
  没见过“平乱”、“紫金”、“承平”三印的人,分辨不出来,这不希奇。
  铁手道:“要说还能看得出我拿的不是‘平乱阙’,而这位大块头老兄错调了印鉴的人,在场只有一个——”
  他悠悠地道:“你。”
  他看定了一人说这话。
  然而这人却没望他。
  这人谁都没有看。
  “一眼也不看。
  ——从一上场起,他就谁也不望。
  因为他背对众人而坐,无论场中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话或静默,他都不曾回首。
  未回头。
  不回头。
  他就是他。
  那少年。
  背向大家的少年人。
  他不回头:
  仿佛世间一切他不屑回顾。
  又像他没面目去看世上种种。
  他是傲慢还是自卑?
  ——坚忍还是散漫?
  无奈抑或狂妄?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
  铁手铁铮铮的问。
  “我?”那少年淡淡地道,“只不过是一个不面对着你的人而已。”
  铁手又回复他那铸出般的语句:“好一个,一个没转过身来的人。”
  他的语音铿锵有力;掷地可作金声。
  “你不曾回头,却因这位巨人错拿了印鉴而一震;你不回目,却在我扬起假印章时令哼一声。你不同意,这位巨人老哥不敢称是;我听得出来,在我未上山前,跟我说话的,是你而不是这位巨无霸;看业这儿真正能拿得了主意的,也是你,而不是把前朝官衔说成今朝的诸位仁兄。”
  他像铁锤似的哐啷一声笑道:“如果说你是”叫天五‘,你又形体大瘦,年纪大轻——“
  “可是,”他问,“你不转身能知巨细无遗、难道你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他问了这个带着铁锈味的问题。
  然后像铁镌的塑像一般等待答复。
  “也许,我不回头是因为我长得难看。”
  “或许,我不转身是因为我不要看你。”
  “‘叫天王’就不可以是我这年纪的吗?我长相年少些,就不是‘查天王’了么?我不是还有个外号‘一线王’吗?许是因我长得瘦才这样称呼吧?这也合理吧?”
  “谁说背后不能长眼睛?观音菩萨还千手千眼呢!修为高的,能开天通眼,既有人睁目而盲,视而不见,我也可以无目视物,秋毫可察,这又有何出奇处!”
  那少年,这样说。
  依然没转身。
  不回头。
  十二、兽性大发
  铁手沉着地道:“是不出奇,只十分佩服。”
  少年只淡淡的说:“能有铁二名捕这句话,已感莫大殊荣。”
  铁手道:“不过,‘叫天王’名震朝野三、四十年,决不是阁下这个年纪。”
  少年道:“我不是说过吗?可能是我长得年轻些,且我仍未回共,你岂能因而就确定我非查叫天?你见过他?”
  铁手道:“见过,但未尝面对面。”
  少年道:“我却正面见过你,只你不觉察而已。”
  铁手道:“哦?”
  少年:“有次在国子监议事,王夫子年迈目花,给你们倒酒时手颤,一壶酒水全往你手上倾,你却为保他情面,不让他自责内疚,仍照样举空杯倦饮而尽,既不缩手,也不叫痛,果然不愧为铁手。”
  铁手哦然道:“原来你也在现场,失敬了……不过,无论怎么说,查叫天与你年纪仍相去大远,若你是他,殊不合理。”
  少年道:“说不定我精通易容术……”
  铁手截道:“易容?易得了面容,也改变不了朝气和才气。”
  少年道:“请恕我直言:我是不是查叫天,实在干卿何事?”
  铁手道:“关系重大,因为我是捕快。你若非查叫天,为何叫这巨人假冒叫天王?如你是查叫天,可有证据证明?如非,叫天王是不是出了事?你是帮凶,还是主谋,你冒充一线王,又有何目的?你擅自动用御赐查天王的印鉴,该当何罪?”
  少年似乎怔住了。
  好一会,马龙才故意哈哈笑道:“他若不是叫天王,谁才是叫天王?我们是查叫天身边亲信,我们都说是,还轮到你说不吗?”
  大家都陡然笑了起来。
  此起彼落。
  参差不齐。
  ——笑得像强叫了几声。
  铁手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们大家都认定他是叫天王,那么,他就是叫天王了。”
  马龙闷哼道:“当然。”
  ‘难怪有人说过:谎话说了一千次、就成了真理:“铁手也冷哼道,”只要大家都认为你是错的,纵然你是对的,也只好是错的了。“
  马龙一点也不惭愧,只说:“这次算你悟得快。”
  少年迄此突道:“我看,大敌当前,我们这两队人马就不要再相互对抗,彼此抵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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