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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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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无命的剑为何没有刺下去?
  荆无命的肩呷处,斜插着一柄刀!
  小李飞刀!
  是什么奇异的魔力使李寻欢能发出这柄刀来的?
  龙啸云父于的脸色苍白,手在发抖,一步步向后退,遇到墙角,他父子心里都很奇怪,李寻欢是哪里来的力量发刀的。
  李寻欢已站起!
  荆无命缓缓转过头,凝注着李寻欢,死灰色的眼睛中还是全无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道:“好刀!”
  李寻欢笑了笑,道:“并不很好,只不过是你先对我有了轻视之心,竟全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否则我未必能伤你!”
  荆无命冷笑:“你能骗过我,就是你的本事,你就比我强。”
  李寻欢淡淡道:“我并没有骗你,也没有说我不能发刀,只不过是你自己这么想而已,是你自己的眼睛骗了自己。”
  荆无命沉默了半晌,一字字道:“是,错的是我,不是你。”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很好,你虽是凶手,却不是小人。”
  荆无命眼角瞟过龙啸云父子,冷冷道:“小人还不配做凶手。”
  李寻欢道:“好,你走吧。”
  荆无命厉声道:“你为何不杀我?”
  李寻欢道:“因为你也没有要杀我的朋友。”
  荆无命垂下头,望着自己肩上的刀,缓缓道:“但我这一剑。本想废去他这条手臂的。”
  李寻欢道:“我知道。”
  荆无命道:“你这一刀却很轻。”
  李寻欢道:“人予我一分,我报他三分。
  荆无命霍然抬头,凝视着他,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目中竟又有了种奇特的变化,就好像他在瞧着上官金虹时一样。
  李寻欢缓缓道:“我还要告诉你两件事。”
  荆无命道:“你说。”
  李寻欢道:“我虽伤了七十六个人,其中却有二十八人并没有死,死的都是实在该死的。”
  荆无命默然。
  李寻欢低低咳嗽了几声,接着又道:“我这一生,从未杀错这一个人!所以……我只望你以后在杀人之前,多想想,多考虑考虑。”
  荆无命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李寻欢道:“我也在听。”
  荆无命道:“我从不愿受人恩情,更不愿听人教训!”
  说到这里,他突然在肩上那柄刀的刀柄上用力一拍。
  露在外面的刀锋,直没人肉,直至刀柄。
  鲜血涌出!
  “当”的,剑也落在地上。
  荆无命的身子摇了摇,但面上还是冷如岩石,硬如岩石,全没有半分痛苦之色,甚至连一根肌肉部没有颤抖。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瞧任何人一眼,大步定了出去!
  英雄?……什么叫英雄?难道这就是英雄?
  英雄所代表的意思,往往就是冷酷!残忍!寂寞!无情!
  也有人曾经替英雄下过种定义,那就是:杀人如草,好赌如狂,好酒如渴,好色如命!
  当然,这都不是绝对的,英雄也有另一种。
  但像李寻欢这样的英雄世上又有几人?
  英雄也许只有一点是相同的——无论要做哪种英雄,都不是件好受的事。
  阿飞的神情也很萧索,长长叹了口气,道:“他这一生,只怕永远也不能使剑了。”
  李寻欢道:“他还有右手。”
  阿飞道:“但他习惯的是左手,用右手,就会慢得多。”
  他又叹了口气,道:“对使剑的人说来‘慢’的意思就是‘死’!”
  他一向很少叹息。
  现在,他叹息的非但是荆无命,也是他自己。
  李寻欢凝注着他,眼睛里闪着光,缓缓道:“一个人只要有决心,就算两只手一齐断了,用嘴咬着剑,也会同样快的,他的气若已馁,就算双手俱全,也没有什么用。”
  他笑了笑,接着道:“世上双手俱全的人很多,但出手快的又有几人?”
  阿飞静静的听着,暗淡的眼睛中,终于又露出了逼人的神情。
  他突然冲过去,紧握住了李寻欢的手臂,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寻欢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明白的。”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已热泪盈眶。若有第三人在旁边瞧见,一定也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只可惜龙啸云父子都不是这种人,他们正在悄悄往外溜。
  李寻欢是背对着他们的,仿佛根本没有觉察。
  阿飞仿佛瞧了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直到他们父子都已溜出了门,阿飞才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还是要放他们走的。”
  李寻欢笑了笑,道:“他救过我。”
  阿飞道:“他只救过你一次,却害过你很多次。”
  李寻欢笑了笑,淡淡道:“也许并不是忘了,而是从未记恨,因为他也有他的苦恼。”
  阿飞沉默了很久,突也笑了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人生中的确有很多事是完全不公道的。”
  李寻欢道:“不公道?”
  阿飞道:“不公道,譬如说,有些人一生都很善良,只不幸做错了一件事,这件事往往就会令他抱恨终生,非但别人不能原谅他,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李寻欢默然。
  他很了解“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的意义。
  阿飞接着道:“但像龙啸云这种人,他一生中也许只做过一件好事,只救过你,所以你就永远不会觉得他是个十分坏的人。”
  他语声中显然有很多感慨。
  李寻欢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是在为林仙儿不平。
  他始终认为林仙儿这一生中只做错过一件,而李寻欢却始终不能原谅她。
  “爱”的确是奇妙的,有时很甜蜜;有时很痛苦,也有时很可怕——它不但能令人变成呆子,也能令人变成瞎子。
  龙啸云父干溜出门的时候,心里不但很愉快,也很得意。
  龙啸云忍不住笑道:“你记着,别人的弱点,就是我们的机会。能把握住机会的人,就永远不会失败。”
  龙小云道:“李寻欢的弱点,孩儿现在已全部知道了。”
  龙啸云道:“所以他迟早总要死在我们手大的。”
  他忽然听到有人在笑。
  李寻欢笑得有些凄凉,道:“有些事很难忆起,有些事却终生难以忘记。”
  阿飞叹了口气,道:“那只不过因为是有些事,你根本拒绝思想而已。”
  他也许还是未经世故的少年,但对人生某些事的看法,他远比大多数人都深刻,尖锐。
  李寻欢也不禁叹息了一声,缓缓道:“担还有些事你纵然拒绝去想,却偏偏还是时时刻刻都要想起,人,永远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这也是人生的许多种痛苦之一。”
  阿飞道:“你呢?你真的只记得他救过你,真的已将别的事全都忘了?”
  笑声是从对面的屋檐上传下来的。
  一个人正箕踞在屋檐上,啃着条鸡腿,却赫然正是胡疯子。
  他眼睛盯在鸡腿上,并没有瞧这父子两人一眼,仿佛连这鸡腿都比他们父子好看多了。
  他冷笑着道:“你们用不着溜得这么炔,李寻欢绝对不会追来的,否则他就根本不会让你们走出这道门。”
  龙啸云的脸已有些发育。
  “他已明白李寻欢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但胡疯子也是不能得罪的。
  龙啸云突然笑了,抱拳道:“这些天你破费来照顾我那兄弟。实在过意不去。”
  胡疯子悠然道:“其实那也没什么,李寻欢吃得并不多,每夫只要两条鸡腿几个馒头就够了,替你守门的,又是个白痴,我每次点了他的睡穴,他都以为是真的自己睡着了。”
  龙啸云暗中咬着牙,只恨不得立刻让那人长睡不醒。
  胡疯子接着道:“你对我有过好处,我也帮过你的忙,我们已互无赊欠,对你这种人,我本来连话都懒得说了。”
  龙啸云只有陪着笑,听着。“
  胡疯子道:“但有句话我却非说不可,最后一句话。”
  龙啸云道:“在下正洗耳恭听。”
  胡疯子道:“你虽是个混蛋,上官金虹更混蛋,你若真想和他给拜兄弟,还不如自己赶快找根绳子上吊好些。”
  这果然是他最后一句话,说完了这句话,他就一个字都不说了,凌空一个翻身,已落在屋背后,眨眼就不见了。
  龙啸云目送着他,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悠然道:“想不到我和上官金虹结拜的事,江湖中已有这么多人知道。”
  沿着墙角,慢慢的走着。
  李寻欢和阿飞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沉默通常都比言语更真挚,更可贵。
  黄昏。
  高墙内有人在吹笛,笛声中也带着秋的萧瑟。
  这种乐声往往最容易令人忆起往事、也最容易引起相思。
  阿飞忽然道:“我得回去了。”
  李寻欢道:“她在等你?”
  阿飞道:“嗯。”
  李寻欢沉吟着,终于忍不住道:“你认为她一定在等你?”
  阿飞的脸色又苍白了些,沉了许久,才缓缓道:“这次是她要我来救你的。”
  李寻欢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向很了解林仙儿,但这次却很难猜得到她的用意。
  阿飞道:“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最亲近的人,我希望……你们也能做朋友。”
  这几句话他分了很多次才说完,说得很艰涩,显见他心里很痛苦。
  李寻欢瞧着他痛苦的眼色,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怜悯悲伤。
  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能了解爱情的力量是多么可怕。
  笛声已远了,听来却更凄凉。
  李寻欢忽然道:“我也想见见她。”
  阿飞的嘴闭得很紧。
  李寻欢笑了笑道:“若是不方便,你替我去谢谢她也一样。”
  阿飞终于开了口,道:“我……我只希望你莫要伤害她。”
  阿飞本不会说这种说的,因为他知道李寻欢从未伤害任何人——李寻欢伤害的只是他自己。
  只有为了林仙儿阿飞才会说这种话。
  猛抬头,眼前一片灯火辉煌。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走回了那条长街。
  这条街晚上比白天更热闹,各式各样的摊子前,都悬着很亮的灯笼,每个人都在大声贼喝着,吹嘘着自己的货物。
  一串串亮晶晶的糖葫芦,在灯光下看来更亮得如同宝石。
  李寻欢脚步突然停下。
  每一串糖葫芦,仿佛都映着一张脸。
  一张穿红衣服的小姑娘的脸,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一边一个酒涡。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卖包子和水饺的小铺。
  “铃铃是不是还在等着?”
  李寻欢突然觉得很惭愧,他居然已将这件事完全忘了。
  他眼角虽已有了皱纹,但谁也不能说他已老了。
  那正和铃铃第一次到这里来的眼色一样——阿飞也从未到过这个地方。
  李寻欢笑了。
  看到自己的朋友还没有失去赤子之心,总是令人愉快的。
  阿飞忽然道:“我们已有根久没有在一起喝两杯了。”
  李寻欢笑道:“你想喝?”
  阿飞微笑着,道:“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才会想喝酒。”
  他面上居然也露出了笑容。
  李寻欢的心情更开朗,笑道:“饺子下酒,越来越有……我们就到那边的饺子铺去如何?”
  阿飞笑道:“很好,再贵的地方,我就请不起了。”
  这世上有很多种事很奇妙。
  譬如说:越丑的女人越喜欢作怪,越穷的人越喜欢请客。
  请客的确也比被请愉快得多,只可惜这种愉快并不是人人都懂得享受。
  饺子铺里的生意并不太好,因为生意大半已被外面的摊子抢走了,所以现在虽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店里也只有四五桌客人了。
  角落里的桌子上,坐着个白衣人。
  李寻欢第一眼就瞧见了他。
  无论任何人走进来,目光首先就会被他所吸引。
  虽然坐在这种烟熏油腻的小店里,但这人全身上下仍是一尘不染,那件雪白的衣服就像是刚从烫斗下拿出来的。
  他穿得虽简单,却很华贵。
  但这些都本是他吸引人的地方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
  一种无法形容的傲气。
  他旁边的儿张桌子都是空着的,因为无论谁和他坐在一起,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有他在这里,别人的声音部小了些。
  这正是那霓在屋檐下,以一小锭银子击断青衣大汉扁担的人,也正是手指宛如利剪,将卖卜瞎子银棍剪断的人。
  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难道也在等人。
  他本来正在举杯,孪寻欢一定进来,他的动作也立刻停止,目光也立刻瞬也不瞬的盯在李寻欢脸上。
  他对面还坐着个人,是个身芽红衣裳的小姑娘,辫子很长。
  第五十九章 勇气
  她随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才发现李寻欢,立刻雀跃着冲了过来,紧紧拉住李寻欢的手娇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我。”
  铃铃果然还在这里等着……
  李寻欢有些激动,反握住她的手,道:“你……你一直都在这里等?”
  铃铃点了点头,眼眶已红了,咬着嘴唇道:“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人家都快等得急死了……”
  阿飞突然道:“你真的是在等他?”
  铃铃这才看到阿飞,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异怪——她当然是认得阿飞的,阿飞却不认得她。
  他非但未上过那小楼,甚至连做梦都未想到过。
  铃铃眨了眨眼,终于道:“若不是等他,我在这里干什么?”
  阿飞冷冷道:“不等人,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若是等人,眼睛总是看着门的,无论谁在等人,都不会背对着门的。”
  李寻欢从未想到他会说这句话。
  他平时本来一向不愿刺伤人,现在却忽然变得很尖锐,尖锐得可怕。
  因为他不能忍受别人欺骗他的朋友。
  李寻欢心里在叹息。
  阿飞的看法不但尖锐,而且和任何人都不同,对大多数事他都看得比别人透澈,比别人清楚。
  在林仙儿面前他为什么就会变成瞎子呢?
  铃铃眼圈又红了,眼泪已炔流了下来,凄然道:“你若也在同一个地方等了十几天,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对着门了。”
  她悄悄拭了拭泪痕,幽幽的接着道:“开始的时候,每个人走进来,我的心都会跳,总以为是他来了,后来才知道,你等的人若不来,就算将眼睛看着也没有用的,用眼睛盯着门,只有令你等得更心焦,若再不转过身,我简直要发疯。”
  阿飞没有再说什么。
  他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
  铃铃头垂得更低,道:“若不是那位吕……吕大哥好心陪着我,只怕我也会发疯。”
  李寻欢目光一转过去,就立刻和那白衣人的目光相遇。
  李寻欢微笑着走过去,道:“多谢……”
  白衣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你用不着替她谢我,因为我留在这地方,并不是为了陪她,而是为了等你。”
  李寻欢道:“等我。”
  白衣人道:“不错,是等你。”
  他笑了笑,笑容中也带着种逼人的傲气,缓缓接着道:“世上只有少数几个人值得我等,小李探花就是其中之一。”
  李寻欢还未表示出惊异,铃铃已抢着道:“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等的人是什么人,你怎会认得他的?”
  白衣人淡淡道:“你若想在江湖中走动,若想活得长些,就有几个人是你非认识不可的,小李探花也正是其中之一。”
  阿飞突然道:“还有几个人是谁?”
  白衣人眼睛盯着他,道:“别的人不说,至少还有我和你!”
  阿飞瞧了瞧自己的手,目中突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之意,缓缓转过身,在旁边的桌上坐下,道:“酒,白干。”
  店伙陪着笑,道:“客官要什么菜下酒?”
  阿飞道:“酒,黄酒。……”
  会喝酒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若想快醉,最好的法子就是用酒来下酒,用黄酒来下白干。
  只不过这种法子虽然人人都知道,却很少有人用,因为一分人心里若没有很深的痛苦,总希望自己醉得越慢越好。
  白衣人一直在很留意的瞧着。
  他锋利的目光渐渐松弛,甚至还露出种失望之色,但当他目光转向李寻欢时,瞳孔立刻又收缩了起来。
  李寻欢也正在瞧着他,道:“阁下大名是……”
  白衣人道:“吕凤先。”
  这的确是个显赫的名字,足以令人耸然动容。
  但李寻欢却没有觉得意外,只淡淡的笑了笑,道:“果然是银戟温侯吕大侠。”
  吕凤先冷冷道:“银戟温侯十年前就已死了!”
  这次,李寻欢才觉得有些意外。
  但他并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吕凤先这句话必定还有下文。
  吕凤先果然己接着道:“银戟温侯已死了,吕凤先却没有死!”
  李寻欢沉默着,似在探索着这句话的真意。
  吕凤先是个很骄傲的人。
  百晓生在兵器谱上,将他的银就列名第五,在别人说来已是种光荣,但在他这种人说来,却一定会认是奇耻大辱。
  他绝不能忍受屈居人下。但他也知道百晓生绝不会看错。
  他一定毁了自己的银戟,练成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武功!
  李寻欢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早该想到银戟温侯已死了。”
  吕凤先盯着他,冷冷道:“吕凤先也已死了十年,如今才复活。”
  李寻欢目光闪动,道:“是什么事令吕大侠复活的?”
  吕凤先慢慢的举起了一只手,右手。
  他将这只手平放在桌上,一字字道:“令我复活的,就是这只手!”
  在别人看来并不是只很奇特的手。
  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皮肤也很光滑,很细。
  这正很配合吕凤先的身分。
  你若看得很仔细,才会发现这只手的奇特之处。
  这只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肤色竟和别的地方不同。
  这三根手指的皮肤虽然也很细很自,却带着奇特的光采,简直就不像是血肉骨骼织成的,而像是某一种奇怪的金属所铸。
  但这三根手指却又明明是长在他手上的。
  一只有皿有肉的手上,怎会突然长出三根金属铸成的指头!
  吕凤先凝注着自己的手,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只恨百晓生已死了。”
  李寻欢道:“他不死又如何?”
  吕凤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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