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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十三剑客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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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曰:“彼尸居余气,不足畏也。诸妓知其无成,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也。计之详矣。幸无疑焉。”问其姓,曰:“张。”问其伯仲之次。曰:“最长。”观其肌肤仪状、言词气性,真天人也。公不自意获之,愈喜愈惧,瞬息万虑不安。而窥户者无停履。数日,亦闻追讨之声,意亦非峻。乃雄服乘马,排闼而去。将归太原。行次灵石旅舍,既设床,炉中烹肉且熟。张氏以发长委地,立梳床前。公方刷马,忽有一人,中形,赤髯如虬,乘蹇驴而来。投革囊于炉前,取枕欹卧,看张梳头。公怒甚,未决,犹亲刷马。张熟视其面,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公,令勿怒。急急梳头毕。裣衽问其姓。卧客答曰:“姓张。”对曰:“妾亦姓张。合是妹。”遽拜之。问第几。曰:“第三。”问妹第几。曰:“最长。”遂喜曰:“今夕幸逢一妹。”张氏遥呼:“李郎且来见三兄!”公骤礼之。遂环坐。曰:“煮者何肉?”曰:“羊肉,计已熟矣。”客曰:“饥。”公出市胡饼。客抽腰间匕首,切肉共食。食竟,余肉乱切送驴前食之,甚速。客曰:“观李郎之行,贫士也。何以致斯异人?”曰:“靖虽贫,亦有心者焉。他人见问,故不言,兄之问,则不隐耳。”具言其由。曰:“然则将何之?”曰:“将避地太原。”曰:“然。吾故非君所致也。”曰:“有酒乎?”曰:“主人西,则酒肆也。”公取酒一斗。既巡,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之乎?”曰:“不敢。”于是开革囊,取一人头并心肝。却头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
  曰:“此人天下负心者,衔之十年,今始获之。吾憾释矣。”又曰:“观李郎仪形器宇,真丈夫也。亦闻太原有异人乎?”曰:“尝识一人,愚谓之真人也。其余,将帅而已。”曰:“何姓?”曰:“靖之同姓。”曰:“年几?”曰:“仅二十。”曰:“今何为?”曰:“州将之子。”曰:“似矣。亦须见之。李郎能致吾一见乎?”曰:“靖之友刘文静者,与之狎。因文静见之可也。然兄何为?”曰:“望气者言太原有奇气,使吾访之。李郎明发,何日到太原?”靖计之日。曰:“期达之明日,日方曙,候我于汾阳桥。”言讫,乘驴而去,其行若飞,回顾已失。公与张氏且惊且喜,久之,曰:“烈士不欺人。固无畏。”促鞭而行。及期,入太原。果复相见。大喜,偕诣刘氏。诈谓文静曰:“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文静素奇其人,一旦闻有客善相,遽致使迎之。使回而至,不衫不履,褐裘而来,神气扬扬,貌与常异。虬髯默然居末坐,见之心死,饮数杯,招靖曰:“真天子也!”
  公以告刘,刘益喜,自负。既出,而虬髯曰:“吾得十八九矣。然须道兄见之。李郎宜与一妹复入京。某日午时,访我于马行东酒楼,楼下有此驴及瘦驴,即我与道兄俱在其上矣。到即登焉。”又别而去,公与张氏复应之。及期访焉,宛见二乘。揽衣登楼,虬髯与一道士方对饮,见公惊喜,召坐围饮,十数巡,曰:“楼下柜中,有钱十万。择一深隐处安一妹。某日复会于汾阳桥。”如期至,即道士与虬髯已到矣。俱谒文静。时方弈棋,揖而话心焉。文静飞书迎文皇看棋。道士对弈,虬髯与公傍待焉。俄而文皇到来,精采惊人,长揖而坐。神气清朗,满坐风生,顾盼炜如也。道士一见惨然,下棋子曰:“此局全输矣!于此失却局哉!救无路矣!复奚言!”罢弈而请去。既出,谓虬髯曰:“此世界非公世界。他方可也。勉之,勿以为念。”因共入京。虬髯曰:“计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与一妹同诣某坊曲小宅相访。李郎相从一妹,悬然如磬。欲令新妇祗谒,兼议从容,无前却也。”言毕,吁嘘而去。公策马而归。即到京,遂与张氏同往。至一小板门,扣之,有应者,拜曰:“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延入重门,门愈壮丽。婢四十人,罗列廷前。奴二十人,引公入东厅。厅之陈设,穷极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之盛,非人间之物。巾栉妆饰毕,请更衣,衣又珍异。既毕,传云:“三郎来!”乃虬髯纱帽裼裘而来,亦有龙虎之状,欢然相见。催其妻出拜,盖亦天人耳。遂延中堂,陈设盘筵之盛,虽王公家不侔也。四人对馔讫,陈女乐二十人,列奏于前,若从天降,非人间之曲。食毕,行酒。家人自堂东舁出二十床,各以锦绣帕覆之。既陈,尽去其帕,乃文簿钥匙耳。虬髯曰:“此尽宝货泉贝之数。吾之所有,悉以充赠。何者?欲以此世界求事,当或龙战三二十载,建少功业。今既有主,住亦何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内,即当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辅清平之主,竭心尽善,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贵,以盛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荣一妹。起陆之渐,际会如期,虎啸风生,龙腾云萃,固非偶然也。持余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也,勉之哉!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也。一妹与李郎可沥酒东南相贺。”因命家童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言讫,与其妻从一奴,乘马而去。数步,遂不复见。公据其宅,乃为豪家,得以助文皇缔构之资,遂匡天下。
  贞观十年,公以左仆射平章事。适东南蛮入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国已定矣。”公心知虬髯得事也。归告张氏,具衣拜贺,沥酒东南祝拜之。乃知真人之兴也,非英雄所冀。况非英雄者乎?人臣之谬思乱者,乃螳臂之拒走轮耳。我皇家垂福万叶,岂虚然哉。或曰:“卫公之兵法,半乃虬髯所传耳。”
  三 绳技
  这部版画集画刻俱精,取材却殊不可恭维。三十三个人物之中,有许多根本不是“剑客”,只不过是异人而已,例如本节玩绳技的男子。“绳技”的故事出唐人皇甫氏所作《源化记》中的“嘉兴绳技”。唐朝开元年间,天下升平,风流天子唐明皇常常下令赐百姓酒食,举行嘉年华会(史书上称为“酺”习惯上常常是“大酺五日”)。这一年又举行了,浙江嘉兴的县司和监司比赛节目的精采,双方全力以赴。监司通令各属,选拔良材。各监狱官在狱中谈论:“这次我们的节目若是输给了县司,监司一定要大发脾气。但只要我们能策划一个拿得出去的节目,就会得赏。”众人到处设法,想找些特别节目。狱中有一个囚犯笑道:“我到有一桩本事,只可惜身在狱中,不能一献身手。”狱吏惊问:“你有甚么本事?”囚犯道:“我会玩绳技。”狱吏便向狱官报告。狱官查问此人犯了甚么罪。狱吏道:“此人欠税未纳,别的也没甚么。”狱官亲去查问,说:“玩绳技嘛,许多人都会的,又有甚么了不起了?”囚犯道:“我所会的与旁人略有不同。”狱官问:“怎样?”囚犯道:“众人玩的绳技,是将绳的两头系了起来,然后在绳上行走回旋。我却用一条手指粗细的长绳,并不系住,抛向空中,腾掷翻覆,有各种各样的变化。”
  狱官又惊又喜,次日命狱吏将囚犯领到戏场。各种节目表演完毕之后,命此人演出绳技。此人捧了一团长绳,放在地上,将一头掷向空中,其劲如笔,初抛两三丈,后来加到四五丈,一条长绳直向天升,就像半空中有人拉住一般。观众大为惊异。这条绳越抛越高,竟达二十余丈,绳端没入云中。此人忽然向上攀援,身足离地,渐渐爬高,突然间长绳在空中荡出,此人便如一头大鸟,从旁边飞出,不知所踪,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这个嘉兴男子以长绳逃税,一定令全世界千千万万无计逃税之人十分羡慕。这种绳技据说在印度尚有人会,言者凿凿。但英国人统治印度期间,曾出重赏征求,却也无人应征。笔者曾向印度朋友Sam Sekon先生请教此事。他肯定的说:“印度有人会这技术。这是群众催眠术,是一门十分危险的魔术。如果观众之中有人精神力量极强,不受催眠,施术者自己往往会有生命危险。”
  四 车中女子
  唐朝开元年间,吴郡有一个举人到京城去应考求仕。到了长安后,在街坊闲步,忽见两个身穿麻布衣衫的少年迎面走来,向他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但其实并非相识。举人以为他们认错了人,也不以为意。过了几天,又遇到了。二人道:“相公驾临,我们未尽地主之谊,今日正要前来奉请,此刻相逢,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一面行礼,一面坚持相邀。举人虽甚觉疑怪,但见对方意诚,便跟了去。过了几条街,来到东市的一条胡同中,有临路店数间,一同进去,见舍宇颇为整齐。二人请他上坐,摆设酒席,甚是丰盛,席间相陪的尚有几名少年,都是二十余岁年纪,执礼甚恭,但时时出门观望,似是在等候贵客。一直等到午后,众人说道:“来了,来了!”只听得门外车声响动,一辆华贵的钿车直驶到堂前,车后有数少年跟随。车帷卷起,一个女子从车中出来,约十七八岁,容貌艳丽,头上簪花,戴满珠宝,穿着素色绸衫。两个少年拜伏在地,那女子不答。举人亦拜,女子还礼,请客人进内。女子居中向外而坐,请二人及举人入席,三人行礼后入座。又有十余名少年,都是衣服轻新,列坐于客人下首。仆役再送上菜肴,极为精洁。
  酒过数巡,女子举杯向举人道:“二君盛称尊驾,今日相逢,大是欣慰。听说尊驾身怀绝技,能让我们一饱眼福吗?”举人卑逊谦让,说道:“自幼至长,唯习儒经,弦管歌曲,从未学过。”女子道:“我所说的并非这些。相公请仔细想想有甚么特别技能。”举人沉思良久,说道:“在下在学堂之时,少年顽皮,曾练习着了靴子上墙壁走路,可以走得数步。至于其余的戏耍玩乐,却实在都不会。”女子喜道:“原是要请你表演这项绝技。”举人于是出座,提气疾奔,冲上墙壁,行走数步,这才跃下。
  女子道:“那也不容易得很了。”回顾座中诸少年,令各人献技。诸少年俱向女子拜伏行礼,然后各献妙技。有的纵身行于壁上,有的手撮椽子,行于半空,各有轻身功夫,状如飞鸟。举人见所未见,拱手惊惧,不知所措。过不多时,女子起身,辞别出门。举人惊叹,回到寓所后,心神恍惚,不知那女子和众少年是何等样人。过了数日,途中又遇到二人,二人问道:“想借尊驾的坐骑一用,可以吗?”举人当即答允。第二日,京城中传出消息,说皇宫失窃。官府掩捕盗贼,搜查甚紧,但只查到一匹驮负赃物的马匹,验问马主,终于将举人扣了去,送入内侍省勘问。衙役将他驱入一扇小门,用力在他背上一推。举人一个倒栽筋斗,跌入了一个数丈深的坑中,爬起身来,仰望屋顶,离坑约有七八丈,屋顶只开了一个尺许的小孔。举人心中惶急,等了良久,见小孔中用绳缒了一钵饭菜下来。举人正饿得狠了,急忙取食。吃完后,长绳又将食钵吊了上去。举人夜深不眠,心中忿甚,寻思无辜为人所害,此番只怕要毕命于此。正烦恼间,一抬头,忽见一物有如飞鸟,从小孔中跃入坑中,却是一人。这人以手拍拍他,说道:“计甚惊怕。然某在,无虑也(一定很受惊了罢?但有我呢,不用担心)。”听声音原来便是那个车中女子。只听她又道:“我救你出去。”取出一匹绢来,一端缚住了他胸膊,另一端缚在她自己身上。那女子耸身腾上,带了那举人飞出宫城,直飞出离宫门数十里,这才跃下,说:“相公且回故乡去,求仕之计,将来再说罢。”举人徒步潜窜,乞食寄宿,终于回到吴地,但从此再也不敢到京城去求功名了。这故事也出《源化记》,所描写的这个盗党,很有现代味道。首领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美丽少女,下属都是衣着华丽的少年。这情形一般武侠小说都没写过。盗党居然大偷皇宫的财宝,可见厉害。盗党为甚么要找上这个举人,很引发人的想象。似乎这个苏州举人年少英俊,又有上壁行走的轻功,为盗党所知,女首领便想邀他入伙,但一试他的功夫,却又平平无奇,于是打消了初意。向他借一匹马,只不过是故意陷害,让他先给官府捉去,再救他出来,他变成了越狱的犯人,就永远无法向官府告密了。
  五 汝州僧
  唐朝建中年间,士人韦生搬家到汝州去住,途中遇到一僧,并骑共行,言谈很是投机。傍晚时分,到了一条歧路口。僧人指着歧路道:“过去数里,便是贫僧的寺院,郎君能枉顾吗?”韦生道:“甚好。”于是命夫人及家口先行。僧人即指挥从者,命他们赶赴寺中,准备饮食,招待贵客。行了十余里,还是没有到。韦生问及,那僧人指着一处林烟道:“那里就是了。”待得到达该处,僧人却又领路前行。越走越远,天已昏黑。韦生心下起疑,他素善弹弓暗器之术,于是暗暗伸手到靴子中取出弹弓,左手握了十余枚铜丸,才责备僧人道:“弟子预定克日赶到汝州,偶相邂逅,因图领教上人清论,这才勉从相邀。现下已行了二十余里,还是未到,不知何故?却要请教。”那僧人笑道:“不用心急,这就到了。”说着快步向前,行出百余步。韦生知他是盗,当下提起弹弓,呼的一声,射出一丸,正中僧人后脑。岂知僧人似乎并无知觉。韦生连珠弹发,五丸飞出,皆中其脑。僧人这才伸手摸了摸脑后中弹之处,缓缓的道:“郎君莫恶作剧。”韦生知道奈何他不得,也就不再发弹,心下甚是惊惧。又行良久,来到一处大庄院前,数十人手执火炬,迎了出来,执礼甚恭。僧人肃请韦生入厅就坐,笑道:“郎君勿忧。”转头问左右从人:“是否已好好招待夫人?”又向韦生道:“郎君请去见夫人罢,就在那一边。”韦生随着从人来到别厅,只见妻子和女儿都安然无恙,饮食供应极是丰富。
  三人知道身入险地,不由得相顾涕泣。韦生向妻子女儿安慰几句,又回去见那僧人。僧人上前执韦生之手,说道:“贫僧原是大盗,本来的确想打你的主意,却不知郎君神弹,妙绝当世,若非贫僧,旁人亦难支持。现下别无他意,请勿见疑。适才所中郎君弹丸,幸未失却。”伸手一摸后脑,五颗弹丸都落了下来。韦生见这僧人具此武功,心下更是栗然。不一会陈设酒筵,一张大桌上放了一头蒸熟的小牛,牛身上插了十余把明晃晃的锋利刀子,刀旁围了许多面饼。僧人揖韦生就座,道:“贫僧有义弟数人,欲令谒见。”说着便有五六条大汉出来,列于阶下,都是身穿红衣,腰束巨带。僧人喝道:“拜郎君!”众大汉一齐行礼。韦生拱手还礼。僧人道:“郎君武功卓绝,世所罕有。你们若是遇到郎君,和他动手,立即便粉身碎骨了。”食毕,僧人道:“贫僧为盗已久,现下年纪大了,决意洗手不干,可是不幸有一犬子,武艺胜过老僧,请郎君为老僧作个了断。”于是高声叫道:“飞飞出来,参见郎君!”后堂转出一名少年,碧衣长袖,身形极是瘦削,皮肉如腊,又黄又干。僧人道:“到后堂去侍奉郎君。”飞飞走后,僧人取出一柄长剑交给韦生,又将那五颗弹丸还给他,说道:“请郎君出全力杀了这孩子,免他为老僧之累。”言辞极为诚恳。当下引韦生走进一堂,那僧人退出门去,将门反锁了。堂中四角都点了灯火。飞飞执一短鞭,当堂而立。韦生一弹发出,料想必中,岂知拍的一声,竟为飞飞短鞭击落,余劲不衰,嵌入梁中。飞飞展开轻功,登壁游走,捷若猴猴。韦生四弹续发,一一为飞飞击开,于是挺剑追刺。飞飞倏往倏来,奔行如电,有时欺到韦生身旁,相距不及一尺。韦生以长剑连断其鞭数节,始终伤不了他。过了良久,僧人开门,问韦生道:“郎君为老僧除了害吗?”韦生具以告知。老僧怅然,长叹一声,向飞飞凝视半晌,道:“你决意要做大盗,连郎君也奈何你不得。唉,将来不知如何了局?”当晚僧人和韦生畅论剑法暗器之学,直至天明。僧人送韦生直至路口,赠绢百匹,流泪而别。
  这故事《太平广记》称出于《唐语林》,但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有载,编于“盗侠”类,文中唯数字不同。大盗老僧想洗手不干,却奈何不了自己儿子,想假手旁人杀了他,亦难如愿。这十六七岁的瘦削少年名字叫做飞飞,真是今日阿飞的老前辈了。
  六 京西店老人
  唐朝有个名叫韦行规的人,曾对人叙述他少年时所遇到的一件异事:他年轻时有一次往京西游览,傍晚时分到了一所客店,眼见天色不早,但贪赶路程,还想继续前进。店前有个老人正在箍桶,对他说:“客官不可赶夜路,这一带盗贼很多。”韦行规拍一拍腰间的弓箭,笑道:“在下会弯弓射箭,小小毛贼,倒也不在我的心上。”那老人道:“原来客官是位英雄,倒是老汉多言了。”韦行规乘马驰了数十里,天已黑了,忽觉身后草中有人跃了出来,跟在马后。韦行规喝问:“甚么人?”对方不应,当即弯弓搭箭,连射数箭,此人却不退去。韦行规连珠箭发,始终伤他不得,一摸箭袋中箭已射尽,不禁大惧,驰马急奔。片刻间风雷大作,韦行规纵身下马,倚大树而立,见空中电光闪闪,有白光数道,相互盘旋追逐,渐近树梢,忽觉半空中有物纷纷坠下,一看之下,却是一根根断截的树枝。断枝越坠越多,渐渐堆积齐膝。这般斩将下来,终于连脑袋也会给削去了,韦行规大惊战栗,抛下手中长弓,仰头向空中哀求乞命,跟着跪下拜倒。拜了几十拜后,电光渐高而灭,风雷亦息。韦行规看那大树,只见枝干已被削尽,成为半截秃树,不禁骇然。
  再去牵坐骑时,却见马背鞍子行李都已失却,不敢再向前行,只得折回客店。见那老人仍在箍桶,韦行规知道遇到了异人,当即拜伏。老人笑道:“客官勿恃弓箭,须知剑术。”于是引到后院,见马鞍行李,都在一旁。老人笑道:“你都取回罢,刚才不过试试你而已。”取出桶板一片,但见昨夜所射的羽箭,一一都插在板上。韦行规大是敬服,请老人收他为徒,老人不许,但指点了一些击剑的要道,韦行规也学得了十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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