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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骷髅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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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持月牙铲的大汉问:“大哥的遗体——?”他本来是想把关飞渡的遗骸抱走、不料“哄”地一声,丁裳衣纤手挥处,打出数点星火,一下于蔓成大火,把关飞渡的遗体烘烘地焚烧了起来。
  那精悍青年诧异地呼道:“丁姐——!”
  丁裳衣起身,自地上抄起剑,说了一句:“人都死了。”已掠到唐肯处。
  唐肯只觉眼前一花,一阵香风袭来,那女子已到了自己身前,唐肯只看到一张风韵楚楚的脸,有说不出的雅致,道不尽的高贵,但再雅致和高贵都掩饰不了,这女子眼神里刻骨铭心的痛苦,唐肯在这时分里怔了一怔,忘了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仿佛重见到一个亲人,在自己身旁,刹那间的安慰和满足,仿佛老人在死前见到最心疼的儿女到了床前。“
  丁裳衣看也没看他,疾道:“还不走?!”
  言有义喝道:“截下杀人凶手!”
  丁裳衣一扯唐肯,呼地一声,紫云般飞升上屋顶的破洞!
  言有信、言有义、易映溪三人分三个方向同时包抄了过来,但使月牙铲、锯齿刀、流星锤的三名大汉各自兜截了过去,只有那精悍青年跟着丁裳衣和唐肯掠出屋顶。
  丁裳衣足尖才沾屋瓦,弯声四起,飞矢如蝗,自四面射到,丁裳衣忽卸下紫披风,卷舞兜迎,把箭矢都拨落,向屋瓦的破洞下叱道:“不可恋战,快走——”
  她只说了几个字,再没有说下去。
  因为她瞥见里面的情景。
  那一瞥当中,已经知道那三个好兄弟再也不可能走得了——他们为截住言氏兄弟及易映溪的追击正在拼出生命的最后一点余力。
  她跟下面的三名大汉正如已经伏尸在室里及牢中的三人一样,都是情同手足的好弟兄,原本他们在下面拼死,她也不会独活。
  但她只瞥了一眼,立即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怎样,一定要活出去。
  她的剑突然不见了。
  披风狂舞,像一朵失去控制紫色的迅云,舒卷翻涌着,飘到官兵伏身之前,官兵拔刀相抗,在紫色祥云中无处可袭,忽“哎哟”一声便倒了下去。
  当他们看见披风中露出一截紫蓝色的剑尖之际,都已来不及相抗。
  唐肯和英悍青年也在全力厮杀。唐肯已夺得一柄红缨枪,青年拿的武器是银棱,两人并肩杀了出去。
  丁裳衣披风过处,如摧枯拉朽,回首再把唐肯和青年身边数名敌人刺倒,黑瘦子叫道:
  “丁姐,西南方!”
  丁裳衣一扯唐肯,往西南方掠去,在围墙上、屋瓦上埋伏的七八名衙差,纷纷阻拦,唐肯正要动手,却见眼前紫气中隐现剑光,敌人一个个都倒了下去。
  突然之间,丁裳衣的抢进陡止。
  月色下,墙头上,站了一个人。
  乍眼间,看不清楚,还以为是一具僵尸。
  唐肯怔了怔,再看才知道是言有信。
  言有信道:“披风罗刹,放下剑,你不是我的对手。”
  丁裳衣没有答话。
  她的剑已出手。
  紫披风云朵一般罩向言有信,剑尖在刹那间刺向言有信眉心穴。
  言有信双目平睁,一眨也不眨,待紫披风舒卷中木然不动,一挨剑尖突现,他的头一偏,避过一剑。
  丁裳衣一剑不中,义刺第二剑。
  言有信也是凝目以观,待剑尖刺出时,才退了一步,避过刺胸一剑。
  丁裳衣的披风笼罩之下,等显现剑尖时,已间不容发,但言有信就在这千钧一发问避了开会。
  丁裳衣的披风抖动,像玫瑰花蕾乍然吐绽一般,层层叠叠,往下罩落。
  言有信双眼发出幽异的蓝光,定定的望着紫披风,不闪不躲。
  紫披风罩下,并无剑光。
  言有信全身已给紫披风罩住。
  这时,丁裳衣倏然出剑,剑尖要穿破披风刺杀言有信。
  言有信倏地出手,中指“拍”地弹在剑身上。
  丁裳衣吃了一惊,右手稳住剑势,左手一卷,紫披风紧击言有信的脖于。
  正在这时,下面呼喝连声,易映溪挥舞巨斧,飞掠过来。
  唐肯提着红缨枪,舞得虎虎作响,可是逼近的衙役越来越众,唐肯也越舞越吃力,仿佛是枪带动着人,而不是人带动枪。
  丁裳衣心中大急。
  忽听罩在披风里的言有信含混的道:“姑娘,先往内里闯,那儿是家眷居处,很少伏兵,到最高那阁楼才转向西南,即可突围。”
  丁裳衣起先听到言有信说话,怔了一怔,未能置信。言有信既然能发声,那紫披风自然奈何不了他,最令丁掌衣惜愕的,倒是言有信的话。
  言有信正在指示她一条出路!
  ——只是言有信的话,可不可信?
  丁裳衣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觉手腕一震,披风再也罩不住言有信,震扬开来,言有信忽“哎哎”一声,自墙头摔了下去。
  丁裳衣眼角瞥处,百数十名衙役正蜂拥而出,再也不及思索,一拉唐肯,挥剑刺倒三四人,正想救那精壮青年,却见青年已给易映溪缠上,知已无望,往内直掠!
  这一下,丁裳衣不往外逃反往内闯,果令众人惊讶,言有信在下面大叫道:“快,快去保护大人家眷!”
  内围的防守本就疏松,加上阵脚大乱,丁裳衣与唐肯很快就掠到了后园,瞥见最高的楼阁,即转西南,沿围请飞驰,遇到两次阻击,丁裳衣披风激扬,刺倒了三人,忽听下面一声嗯哨,一辆马车,正在围墙下等着!
  马车旁,正有两个汉子,仰着脖于往上望。
  还有一名老者,坐在马车前,手里执着鞭子,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三人一见丁裳衣,喜叫:“大哥呢?”
  丁裳人摇了摇首,三人一起现出失望之色,其中一人,刷地掣出雁翎刀,往内就闯。
  另一个粗眉但眼睛发亮的大汉一把抓住他,呛喝道:“牛蛋!做什么?!”
  那叫做“牛蛋”的斯声挣道:“别拦我,我替关哥报仇!”
  丁裳衣忽觉后面风声陡起,原来是那精悍青年喘气休休的赶至,后面追着一大群人,为首的是易映溪,手中银斧漾起灿光。
  丁裳衣一跃而下,掴了牛蛋一巴掌,牛蛋一怔,丁裳衣低叱道:“你要报仇?你这是去送死!”那坐在辔上的老者叫道:“丁姑娘,快上马车!”丁裳衣向唐肯、青年一招手,三人同时掠人马车。
  丁裳衣向那在外的两个汉子喝道:“还不快进来!”
  那粗眉大眼的汉子道:“人大多,马跑不快,咱哥儿俩去引开追兵!”
  丁裳衣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
  她只望了一眼。牛蛋与粗眉大汉眼里都透露了感情。丁裳衣一点首。
  那御辔者立即吆喝一声,四马齐嘶,撤蹄急驰。
  青年执住银棱,臂额都是沾着汗滴和血水,蹿到车后,抓紧车沿,双眼直直的望着车外;唐肯也随他看去,只见那些衙差已翻过墙来,四面八方也出现许多官兵,涌向那两名留着的大汉。
  那两名大汉正各一、拍对方肩膀,往两个跟马车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很快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跟其他许多黑点厮杀起来。
  马车奔驰,风很猛烈,唐肯已经自由了,但他的心情依旧沉重。
  丁裳衣坐在车内,背向二人,始终没有说话;驾车老者的呼吆之声,不断传来,也不知是在催马速奔还是要喝出心中的郁闷。
  马车奔驰了一会,后面居然砂尘滚滚,有七八劲骑渐渐逼近。老者鞭响之声更急,两旁景物,越闪越快,驰入镇中,路上行人慌忙走避,但老者在危乱中依然控纵自如,不但偌大的马车没有碰伤一人,连车身也没碰撞过街边的摊于。
  后面紧追的马匹,遭遇可就大大不一了,每逢弯角或陡然的窄路狭桥时,不是自己跌得个马翻入卧,就是把行人撞倒,十分凶悍狼狈,只是其中有数骑,看得出来精悍好手,一面呼着:“别让杀人重犯逃了!”一面鞭马控辔直追。
  忽然间,前面道旁跃出八九名衙差,拔刀喝道:“停车!下车!”
  老者只望了丁裳衣一眼。
  丁裳衣犹自沉思里乍醒,点了点头。
  老者低吟一声,手一收紧,马车渐缓,拦车的一名都头拦身喝道:“统统滚下车来……”话未说完,老者长啸一声,长鞭半空速起四个鞭花,拍拍拍击在四匹马背上。
  四匹烈马,一齐蹄卷鬃扬,疾骋飞驰,那都头走避不及,登时被撞倒,其余两三名衙役,也忙不迭的跑避。剩下三名衙役拔刀要斫马,但见丁裳衣一扬手,细如毛发的银光一闪,已倒下了两名,另一人手起刀未落,已给老者一鞭卷飞了斩马刀。
  马车继续前闯。
  后面追得最贴近有三匹马,马上三人都英悍十分,其中一人张弓来射,但因马上巅巅,难以瞄准,都给唐肯和青年拨落。
  忽然,后面一骑,追上三骑,马上的人弯弓搭箭,竟是言有义。
  “嗖”地一声,箭脱弩飞射,正好老者驾着马车在此时转了一个弯,这一箭劲力虽强,但却在唐肯与黑瘦子二人之间穿了出去,射了空!
  这一箭虽然射空,但一直飞出去,正好射向老者后心!
  唐肯和青年都知道言有义的武功了得,见那一箭射空,自是谁都不去硬接,不料这一箭取的是老者背心,两人均吃了一惊,一齐往内扑将过去。
  两人同时抢出,都是应变奇速,唐肯身形魁梧,势较威猛,抢在前头,但青年胜在伶俐,在唐肯腋下钻出,一手抓住箭尾。
  同时间,唐肯亦握住箭身!
  两人手指一触及飞箭,只觉犹如碰沾炙铁,但两人救人心切,都不缩手,箭身强力反震之下,拍拍二声,年轻人的无名、尾指指骨发出震裂的声响,而唐肯悖强握住箭身,掌心也烙了一道血印。
  不过两人始终没有放手,才截得下那一箭。
  那青年脸色痛得发青,瞪了唐肯一眼:“好汉子!”
  唐肯也闷哼一声:“有种!”
  英悍青年忍痛道:“叫什么名字?”
  唐肯道:“唐肯。”
  精悍青年又白了他一眼,道:“豹于胆?”
  唐肯反问道:“‘阁下?”
  青年人道:“许吉。”
  唐肯一惊道:“‘拼命阿吉’?”
  丁裳衣忽道:“现在还不是叙谈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低沉,仍背着身子。
  许吉即应道:“是。”与唐肯回身把守车后,才知言有义那箭射出,跨下坐骑竟被生生压毙,坐骑萎倒,言有义己飞上另一骑,一掌把马上捕快推了下来,不过,这样己是慢了一慢,老者熟练卓越的御马术已把这些人抛离了一段路。
  只听那老者一面在大街小巷左穿有插,一面疾问:“要出城还是回巢?”
  丁裳衣只略想了一想,即答道:“回巢。”
  老者嘶呜一声,策马又转了七八个弯,忽向丁裳衣作了一个眼色,齐喝一声:“起!”
  飞身掠入一家大宅里。
  唐肯一怔。许吉一把抓住他,也向大宅围墙上跃去。那马似通人性,继续拉着车蓬往不远处的城门疾驰。
  这时,城门口已把满了官兵,以致唐肯在大宅飞檐上才张了一张,也可以感觉“插翅难飞”这句话之贴切。
  第二章 英雄旧事
  唐肯和许吉落入大宅内,落脚处可见兰亭台榭,山石花木,是在宅子的后园之地。
  丁裳衣和老者已前疾去,没入假山篓草间。
  唐肯和许吉稍稍呆了一呆,忽听一个啸声呼道:“喂,这边,这边!”
  只见一个装扮似家丁的人,招手示意,向园林旁闪去,唐肯和许吉连忙跟上,不一会便看见一道半月门,门外有四名大汉,两顶宽大的宽轿。
  只闻第一项轿子竹帘里传出丁裳衣低沉的声音:“快,上来!”许吉招呼一声,跟唐肯迅疾地掠入另一竹轿里,两人贴身而坐,近得可以闻到彼此的鼻息。
  他们一入轿内,轿子就被抬了起来,支支戛戛作响着,一摇一晃的往前行。
  他们在轿子里听到外面骚乱的声音,有步卒、马蹄、呼喝、还有人们争相逃避,小孩哭叫的声音。
  轿子忽然停住。
  前面有人喝问:“吠!轿里是何人?我们要检查!”
  又听一人没好气的道:“喂,你没看见这是‘菊红院’的轿子吗?里面准是‘菊红院’的姑娘们了,嘻嘻……”
  先前那人改用一种近乎侮狎的声音道:“嘿,里面坐的是那位姑娘啊——?”只听抬轿的汉子道:“我们抬的是牡丹姑娘的轿子。”
  拦路的人一听,都似吃了一惊,忙道:“不知是牡丹姑娘的轿子,恕罪恕罪,请过请过。”就让两顶轿子过去了。
  唐肯自然一头雾水。隐约听到后面二人犹在低声嘀咕道:“牡丹姑娘哇……她不是跟咱们鲁大人相好的……”
  “别说得那么响,鲁大人的手段,你没见识过?!”
  唐肯从竹帘缝隙望去,只见先前说话的那个官兵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轿子继续前行,把后面的官兵都抛远了,却来到一座仙馆银灯、玉石拱桥的府第前,府前张灯结彩,充溢着莺莺燕燕的荡语靡音,自有一种柔靡回荡的气氛。
  唐肯虽然一直是住在宋溪镇中,但也见过这青田县的首要大城里最著名的流莺艺妓之所在:“菊红院。”
  唐肯断没想到,自己前脚才离开监狱,后脚已跨入妓院来了。
  那两顶轿五且抬入“菊红院”,鸨母和龟奴也没有阻拦。
  两顶轿子一直往楼上抬去,直到三搂长廊,这些抬轿的人脸不红、气不喘,显然都是内功甚有造诣的高手。
  唐肯至此方才比较可以猜得出:这些人想必是来自一个有组织的帮会,这些人平常各有司职,贩夫走卒,风尘女子各适其所也各恃所长,他们这次本拟救关大哥出困,不料关大哥因为一念之仁,遭好贼所害;想到这里,唐肯不禁义愤填膺。
  ——这班狗官!仗势欺人的衙役!那有资格做执法的人!
  轿子在长廊,忽分两方而行,丁裳衣那顶轿子,往东折去,东面廓室衣鬓香影,华贵典丽,而唐肯和许吉这顶轿于是往西抬去,西面是几间小房,倒也清雅干净。
  轿子抬入房中。
  许吉向唐肯一点首,一跃而出。
  只见抬轿的两名大汉,神情都有些发急,一人哽咽着问:“关大哥……他真的……?”
  许吉难过的摇首:“大哥他……遭了贼子暗算!”
  那唆咽者脸上现出一副决绝的神情,陡拔出牛耳尖刀。便要走出房去,另一虬髯大汉一手抓住地,低声喝问:“你要怎样?”
  原先的高颧大汉咬牙切齿地道:“今晚那姓李的狗官会来这里寻欢作乐,他害死大哥,我就给他一刀!”
  虬髯汉子叱道:“老六,李鳄泪的武功何其了得,大哥都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你莽然行事,只害了大家!”
  那“老六”气得冷笑道:“老八,你没胆子,你不要去!”
  许吉忙道:“六哥,不能去,大哥不在了,一定要听丁姐的命令行事,你不顾帮规了么?!李鳄泪带的是那姓鲁的狗官来,他自己可不一定到,你又从何下手?!”
  “老六”一听,垂下了头。
  许吉向唐肯介绍道:“这位是‘豹子胆’唐肯,大哥在牢里的患难弟兄。”
  唐肯向那两名大汉见礼。“多谢两位相救之恩。”
  两人一听唐肯在狱中跟关飞渡共过患难,也都尊重起来,老八拱手道:“我姓嵇,你叫我嵇老八便是。”
  “老六”也道:“刚才我气急,唐兄弟一定见怪。我姓万,也叫我万老六便得了。”
  唐肯忙道:“两位哥哥义薄云天,为关大哥之死当然悲愤,唐某只有佩服,何以见责。”
  这时,有两个乖巧白净的婢女端水盆走了进来,在内室也盛好了热水,水里还放了抽蕊柏叶,要替唐肯等人擦脸洗身。嵇老人、万老六初似不惯被人这般服待,说道:“罢,罢,我还是到后面去洗。”两人说着退出房去,只剩下许吉和唐肯。
  唐肯见那两个女子前来替他揩抹换衫,颇不习惯,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许吉笑道:“你们出去吧。”两婢留下脸中水盆,退身出去。
  许吉用手示意,叫唐肯揩脸,自己也掏水洗脸。
  唐肯擦了脸,浸在木盆里,把月来在狱中的秽气脏物擦个干净,许吉笑道:“你是犯什么刑的?没想到那么快便出来罢!”
  唐肯长叹了一声。
  许吉忙问:“怎么?是我说错话了么?”
  唐肯叹道:“并非许兄说错话,若没有大家救我出困,我真的不知何年何月出来!”
  许吉道:“这便是了。唐兄弟应该高兴才对,又叹什么气呢?”
  唐肯道:“我是出来了。但是,跟我一起被抓进去,同样冤枉无辜的兄弟,有的死了,有的还在那里。”
  许吉沉默了一下,拍拍唐肯肩膊。道:“也许有一天,我们实力充足的时候,便可以恶惩善赏,把好人放出来。”唐肯苦笑一下,牢里关着这许多人,也不知哪个是真的有罪哪个是无辜的,就算能攻破监狱,也不知如何判决。
  唐肯也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们这儿是……?”
  许吉笑道:“妓院呀。——”
  唐肯仍问:“你们是……?”
  许吉道:“妓院里打杂的呀!”见唐肯脸色发怔,便笑道:“这儿原是一个帮会的人,有的做轿夫,有的当樵夫,有的在妓院里混混。这些人在这豺狼当道的乱世里,大家化整为零,在市井间为百姓作些小事……这组织叫做‘无师门’,他们之间没有师父,只有一位大哥,就是关飞渡关大哥——”
  唐肯听他的语气,便问:“你跟他们——?”
  许吉展开两列整齐洁白的牙齿笑道:“我是最近才承蒙关大哥引介加入‘无师门’的。”
  唐肯“哦”了一声,道:“关大哥一定对你们很好的了?”
  许吉道:“何止很好。我听兄弟们说,要是没有他和丁姐,大家早都要给那班贪官污吏整死,更学不得这身本领。”
  唐肯忍不住问:“那位丁姐……”
  许吉笑道:“丁裳衣,丁姐姐。”
  许吉道:“你放心,丁姐虽是女流,但她比这儿的男子汉还要坚强,她不会有事的。”
  然后又道:“我出去打点一下,你不要乱走动,这儿闲杂人多,免惹麻烦。”唐肯点点头,许吉便走了出去。
  唐肯冲洗后换上衣服,站在栏杆上望下去,只觉凉风习习,夕阳如画,风窗露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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