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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骷髅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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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这一叫,使高风亮和披发人都莫名其妙,唐肯指着披发人叫道:“我见过你,就在牢里,你跟他们三个人和李大人的公子,想剥我的皮……可是,那时候,你的头发是——”
  披发人淡淡地接下去一句:“白色的。”
  唐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对了。是银白色的。”
  披发人,却反过来间唐肯:“那是什么时候?”
  唐肯想了想:“早上。”
  披发人唇上的皱纹向两颊振了振,算作笑容:“早上就是白天。”
  唐肯仍不明白。
  高风亮接下去说:“唐兄弟,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有一个人,头发随着太阳升沉而变色的?”
  唐肯立即道:“有,可是那位武林名宿,是白天黑发,晚上白头的人,而且那位前辈已死去好多年了。”
  高风亮叹了一口气,道:“这位名宿,不但没有死,而且随着年纪增进,武功增进,同时人心大变,性情大异,变成了白天银发,晚上黑,还活生生的在这里——”
  唐肯惕然地望着披发人:“他就是——”
  高风亮道:“二十年以前,他被人号为‘白发狂人’,十年前,突然失踪,直至七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诡测武功极高的黑发白头人,便是这位‘老虎啸月’聂千愁。”
  唐肯怔怔地道:“他是?”、
  聂千愁问:“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
  唐肯看了看天上的星月:“当然是晚上。”
  聂千愁道:“那么我理应黑发了。”
  唐肯还是禁不住要问:“你……你就是当年的‘白发狂人,?”
  聂千愁道:“怎地?”
  唐肯不可置信地道:“昔年的‘白发狂人’,何等狂,何等傲,但不欺弱小,只抗强权,行事乖桀,却除暴安良,当年连朝廷和‘绝灭王’等大力拉拢尚不得其效力……而今……怎么会——?!”
  聂千愁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极复杂的表情。他听着,听着,忍不住喝了一声:“住口!”
  他这一喝,听来也不怎么大声,可是在唐肯听来,心头一震,好像给击了一捶,搐痛了一下,四肢都发麻。
  在这种情况之下,谁也不会再说话。
  可是唐肯这个人脾气之拗执。性情之倔强,也到了极点,他强忍一下痛楚,即道:“以前我是打从心里敬重‘白发狂人’,我以为他傲然屹立天地间,不畏强权不怕死,谁知—
  —“
  聂千愁的身子神奇般波动起来。
  他黑发波动的节奏像一种波涛的韵律,甚是好看。
  然而他双目发出深山大泽里野兽般的寒光,令人如坠冰窖之中!
  唐肯却不理他,迳自说下去:“——谁知今日一见,却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跟在狗官左右为虎作怅的可怜虫!”
  高风亮见情势不妙,叱道:“唐肯——!”
  唐肯把胸一挺,把声音调高,大声道:“什么‘自发狂人’,早死了还好!现在这个‘老虎啸月’算是什么?!(这时聂千愁全身剧烈地巅簸起来,口中发出厉啸,树摇地动,眼中寒采更是逼人。)武功高又有何用?!(这时聂千愁已向唐肯走出了第一步,只不过一步已到了唐肯面前,唐肯居然眼也不眨,直着嗓子把话夹杂在聂千愁的厉啸传出去。)就算是一掌打死我,我也不当他是东西!”
  他说完了那句话,心绞如裂,终于忍不住嘴边溢血。
  聂千愁黑发猬张,戟起又垂落,一字一句地道:“好,我就一掌打死你。”
  唐肯一面吐血一面道:“好,你打,打得死二十年后一条好汉,打不死你姓聂的捏着鼻子遮颜面!”
  丁裳衣禁不住尖呼道:“唐肯——!”
  高风亮身形一晃,想拦在聂千愁与唐肯之间,力谋挽救。
  可是,聂千愁已经出手。
  第二章 别问我是谁
  聂千愁在厉啸声中出手。
  风动、草飞、树木摇。
  仿佛连月亮都变了颜色。
  唐肯觉得自己双耳,像给一千条固体的蜘蛛丝扯拔着,痛人心肺,那厉啸声似一下子把他的眼球充血,把他五脏六脉打翻捣碎一般!
  唐肯已失去抵抗的能力。
  这一刹间,掌风已冷沉地,毫无生气地,甚至无知无觉无情无性命地掩近胸前。
  出掌的手,仿佛没有生命。
  中掌的人,也必死无疑。
  丁裳衣手中的剑光自披风里发出夺目的厉芒,直夺聂千愁的咽喉!
  聂千愁突然偏首向丁裳衣,发出比刚才更凄厉的狂啸。
  白的牙、尖的舌、红的唇、黑的发,这一声厉啸,虎地宛似地底里卷来一道狂流,把松针倒射上空。
  丁裳衣也觉得身体周围卷起一道逆流,卷起身上的披风,整个人像连根拔起的失去了依凭:等到能够勉强稳下步桩时,剑已脱手,嵌入松干里!
  高风亮在同时间一刀砍向聂千愁。
  他的刀一出就切断聂千愁的啸声。
  那可怕的厉啸!
  聂千愁只做了一件事。
  他倏然打开了腰畔左边第一只葫芦。
  葫芦塞子一开,“嗖”地白光一闪。
  然后高风亮只觉手上一轻。
  他的刀碎了。
  碎成千百片,落在地上。
  高风亮怔了怔,这时,丁裳衣也被啸声澈飞,聂千愁那毫无生命且摧残生命的一掌,依然向唐肯胸膛按下去。
  三人联手,尚且抵挡不住聂千愁这一掌!
  就在这时,唐肯左膝后关节处,突然一麻,这一下来得十分突然,唐肯脚一软便跪倒,聂千愁那一掌,仅在他头上三寸不到之处击空。
  这一掌是没有掌风的。
  也没有气势。
  只有死。
  掌击空。唐肯就死不了。
  唐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避得了这一掌的。
  丁裳衣、高风亮又惊又喜,还带一点错愕,他们也不知为何那一掌没有击中唐肯。
  聂千愁也怔了一怔,他的掌就在唐肯头上,只要他再往下按,便击在唐肯的天灵盖上,唐肯一样是死定了。
  可是聂千愁并没有那么做。
  他只冷哼一声,“你幸运。”便缓缓的收了掌。
  唐肯马上跳了起来,大声道:“我不是要跪你,我只是——”
  聂千愁冷冷地道:“不管怎样,你都已避开我一击。”
  唐肯想一想,自己也想不通,何以能适时躲开那一掌。便道:“你一掌打不死我,可以再打第二掌。”
  聂千愁冷笑一声,不理他,迳自向高风亮行去。
  高风亮叹道:“没料到十年不见,你己练成了‘三宝葫芦’。”
  聂千愁道:“你刀法好,我不得不用了其中之一。”
  高风亮苦笑:“现在我连刀也没有了。”
  聂千愁往地上一指:“还有草。”
  高风亮沉吟了半晌,道:“这件事彻头彻尾都是冤枉的,你非杀我不可?”
  聂千愁木无表情地道:“打从这件事一开始你们就死定了,你自戕,我便不动手。”
  高风亮毅然道:“好,我死。但你放了他们俩。”
  聂千愁淡淡地道:“我一掌打不死的人,决不再杀;至于丁裳衣,鲁大人吩咐,要生擒。”
  高风亮狠狠他说了一声:“好。”
  聂千愁的黑发又波动了起来,他用一种很低沉、很缓慢、很悲悯的声音问:“可以了么?”
  高风亮高声豪叱:“可以了。突然卸下带子,迎风一抖,衣带如长刀。”
  可刚可柔的长刀!
  高风亮解带时带已成刀,带化作刀时刀已砍到聂千愁头顶上。
  聂千愁没有避。
  他似来不及闪躲。
  高风亮立即又砍第二“刀”。
  聂千愁还是没有反击;
  他似连招架也来不及。
  高风亮扬气吐声,又砍了第三刀。
  聂千愁还是木然不动,月色下,松树旁,他披发如狂,就像座不动明王。
  高风亮砍了三刀,收手,丢掉带子,气咻咻的道:“你杀吧。”
  聂千愁问了一句:“你还要不要再试试?”
  高风亮气苦地笑了一下:“没有用的,你刚才已用手在刀锋要砍中前挡了三下,但在我们看来,你好像连动都没有动。”
  聂千愁道:“真正的速度,反而不让人感觉得出来有多快。”
  高风亮苦笑道:“就像大体运行,日出月落。”
  聂千愁道:“也像光线、声音、岁月,自然的反应,快得没有让人感觉到速度。”
  高风亮道:“所以我不打了。”
  聂千愁道:“毕竟你曾经是我朋友,我不忍杀你——”
  高风亮眼神一亮,聂千愁接道:“可是你仍是非死不可……你还是自决罢。”
  高风亮“哈,哈,哈!”笑了三声,道:“好一个朋友,好得逼死人的朋友!”
  聂千愁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无比的激动,使得让人看去,感觉到他的黑发如潮汐汹涌,脸上的皱纹像海水褶腾。
  “朋友?!没有朋友,我会有今天?!”聂千愁厉啸的声音凄厉得直如割切入脑:“你以为我不爱朋友?当年‘自发狂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朋友,最自豪的就是朋友!”
  晚风徐疾有致。
  松针簌簌而落。
  聂千愁如狼嗥月,又如夜枭一般凄戚,像厉鬼在追索魂魄!
  “你没有被最好的朋友出卖过,又怎么知道朋友的无义?你未曾被至亲的朋友伤害过,又怎么了解朋友的无情?!”
  高风高蹑嚅地道:“我……我没有出卖过你……”
  聂千愁如夜叉般狂笑了起来,松针如雨一般折落,茅草如风般激扬。
  “你当然没有,你只是我普通朋友,如果是你暗里给我一刀,我倒无所怨,只恨自己不戴眼识人……,而真正致命的朋友,是在我身陷囹圄之中,仍维护他,仍不惜为他牺牲一切,仍信任得一至于把财产武功权力全授于他的人。——”
  他眯着眼、切着齿问:“你被人这样害过吗?”
  “你被你救过的人冤枉过吗?”
  “你被你一手栽培出来待他如兄弟一般好的朋友诬陷过吗?”
  “你被那个人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但仍然以为他是你一生最要好的朋友,你尝过这种屈辱吗?”
  “你一生的前程、理想、亲人、伴侣、名誉、性命、财产,全给你最信任的人一手毁了,而你还是信任着他,不虞有他,连最后一线生机也混灭在他手里,你试过这种味道吗?”。
  聂千愁哈哈大笑二声,又说了八个字:“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唐肯虎地跳了起来,叱道:“他是谁?他是谁?”
  聂千愁眯起眼,嘴唇下拗:“他?他们!”
  唐肯急着道:“他们究竟是谁?!”
  聂千愁横了他一眼:“你要知道干什么?”
  唐肯瞪大双眼,逼视过去:“为你报仇呀!”
  聂千愁肢上的皱纹又翻腾了起来,闷哼了一声。
  唐肯大声道:“像那样子的不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聂千愁冷笑道:“要是这样,你到街上去,随便揪十个人,起码有八个是该杀的。”
  高风亮喟息道:“其实朋友好聚好散,你放的感情陷得越深,悲喜越强,喜则比兄弟还亲,悲则翻脸无情,这又何苦呢?”
  聂千愁瞳孔收缩,一字一句他说:“不是何苦,而是你未真正受过这种椎心之苦。”
  他冷冷的加了一句:“你幸运,因为你没有被人如此深切地背弃过,你不会知道这种痛楚。”
  高风亮揶揄地道:“那你就大开杀戒,伤害无辜,以现在的杀戮来推翻以前的慈悲了?”
  聂千愁盯住他,问:“你说得漂亮,真是菩萨心肠,要是遇到这种万劫不复,非人遭遇的是你,看你还那么潇洒不?”
  他目光闪着电针也似的尖锐光芒:“那时,只怕你又有另一套杀人的宏论了。”
  唐肯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大声道:“不值得的。”
  聂千愁皱眉道:“什么不值得?”
  唐肯认真的说:“为了小部分人的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使得你带着深仇过活,那是多么不值得呀。”
  聂千愁格格笑着,也不知是笑还是哭:“有什么不值得?这样活着,我觉得很振奋、很强悍、很充实、很痛快!”
  唐肯反问:“但比以前快乐吗?”
  聂千愁一时答不出话来。
  唐肯又道:“难道仇恨能使你从前一切失去的都能复活过来吗?”
  聂千愁盯住他,脸上的皱纹又震动了起来:“但却可以使我为报仇而活下去!”
  唐肯也怔了怔,最后道:“难道杀我们会令你快乐?”
  聂千愁答:“不杀你们我要为人所杀;”他狠狠地道:“现在我学会了一件事;”
  “与其我死,不如你亡。”
  高风亮长叹道:“我们都不是你对手,你杀吧!”聂千愁霍然转身,道:“你不自戕?”
  高风亮道:“我俯仰皆能无愧,决不自绝于江湖。”
  聂千愁的黑发、皱纹、衣褶又似潮水般翻腾起来,双目寒如黑夜海角的两点飞星。
  “好,你这是逼我亲手杀你。”
  陡然之间,突兀到顶点的,聂千愁长身而起,腰间左首第一只葫芦,“噗”地激射出一道电也似的白光,雷霆万钧的劈击往丈外一棵松树,随着他的一声暴喝:
  “着!”
  轰然一声,千数百松针如暴雨般倒射上天,松树干中折,树枝四分五裂,聂千愁已掠到树后。
  他腰畔葫芦的光芒,是何等强烈。
  他一落到树后,积聚多时的掌力,就要发出。
  树后有人。
  还有光。
  厉芒。
  他腰畔葫芦的光芒有多灿目,这光芒就更灿亮十倍!
  如同电炸星分的奇芒中,他居然看见了一个人。
  在这时候,无论他看见谁,他都不会感到震讶,同时手上的一掌,也必定会发出去。
  可是他感到不止震讶的惊诧。
  他那一掌也发不出去。
  因为他看见的居然是自己。
  ——自己又怎么会在树后?
  松树裂开,怎么竟还会有个聂千愁?!
  聂千愁一怔,这一震间,他立时已明白。
  可是一道剑光,在聂千愁这样的高手感觉到和发觉的时候,已到了他后头三寸。
  聂千愁手按在腰畔中间的葫芦上。
  剑陡止。
  剑锋没有再逼进。
  聂千愁也没有拔出葫芦塞子。
  一时间,剑和人都顿住。
  松树,喀察地坠倒下来。
  松树折落,发出蓬然巨响。
  聂千愁整个身体僵硬,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最接近那剑锋的部分肌肤,已炸起了麻皮。
  可是背后的人,站在那儿,无疑比剑锋更淬厉、锐利。
  ——这是个什么人?
  ——谁的杀气那么逼人?
  聂千愁知道,今晚在这剑锋下的要不是自己,早已倒下了。
  ——不是被剑锋所刺,而是被杀气摧毁。
  ——这简直是无坚不摧的杀气!
  聂千愁苦笑。
  他看到自己苦笑。
  他面前是一面镜子。
  镜子雪亮,映着月光,人形般的大小。
  敌人匿伏在松后,给他发觉了,不动声色施于一击,但敌人居然放了一面镜子,人却躲在另一处,让他击了个空,乍见自己,错愕之下,陡然出手!
  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不能算败。
  可是先机尽失。
  ——对付这样可怕的敌人,先机尽失的结果会怎样?
  想到这里,他握葫芦的手紧了一紧。
  背后的人说话了:“你最好不要动。”
  聂千愁冷冷地道:“你还没有胜。”
  背后的人道:“我还没有出剑。”
  聂千愁道:“我仍可以反击。”
  背后的人道:“我不想杀你。你不开葫芦,我不刺出去。”
  聂千愁姿态没有变,也没有说话。
  他从镜中只看到一个人自腰以下的身子。
  虽然这人的下盘有衣服紧紧裹着,但他知道里面没有一寸多余的肌肉,没有一分浪费精神的站着。
  这人腰部以上给坍倒下来的松枝遮掩着,或许是这人故意站在那里,让人看不清楚。
  聂千愁脸肌抖动了一下,正要开口,背后的人道:“别问我是谁。”
  聂千愁道:“你准备在我背后站一生一世?”
  背后的人道:“我可以收剑。”
  聂千愁道:“请。”
  背后的人道:“但我有条件。”
  聂千愁长吸一口气。
  吸气的时候,黑发又如海涛波动。
  然后他紧紧抓着葫芦,一个字一个字凑成一句话:
  “我从来不在受威胁的情况下谈条件的。”
  第三章 生命剑
  他没有想到背后的人马上做了一件事。
  即刻收剑。
  聂千愁没有立刻回身。
  他陷入沉思,过了一会,道:“你说罢。”
  背后的人道:“三个条件。”
  聂千愁感觉到背后犹如万箭在弩但又固若金汤的堡垒:“什么条件?”
  “第一,不要回头。”
  聂千愁点头。
  “第二,不要杀他们。”
  聂千愁沉默。
  背后的人也沉默。
  唐肯、丁裳衣、高风亮、言有信、言有义只见月色时暗时明,断松前,聂千愁披发而立,残枝旁,一个屹然独立的人影。
  “我今晚不杀人。”
  聂千愁即刻接下去道:“可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迟早死在我手上。”
  “我知道。”
  “除了那叫唐肯的;”聂千愁补充,“我一掌没打死他,决不杀第二次。”
  “我明白。”
  “我也知道他之所以能躲过我那掌,是因为你用松果在他脉弯撞了一下;”聂千愁附加道,“不过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我清楚。”
  “第三个条件呢?”
  “不是条件,是要求。”
  背后的人声音十分诚挚:“不要因为部分的人奸诈狠毒,而对所有的朋友失去信心。”
  聂千愁忽同:“你说完了没有?”
  背后的人答:“说完了。”
  聂千愁道:“我跟你讲条件,那是因为你是我的敌人,不是朋友。”
  他说一个字好像击响一记雷鸣:“我宁信任敌人,也不再相信朋友。”
  然后他斩钉截铁地道:“所以你第三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背后的人沉重地道:“我了解。”
  聂千愁忽然舒了舒身子,伸了个懒腰:“既然今晚不杀人,我可以走了罢?”
  “请。”
  聂千愁走了一步,言氏兄弟连忙跟在两旁,聂千愁忽然止步,笑道:“你不要我回头,是不希望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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