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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死街风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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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春城何处不飞花!春天是无处不在的,在书房还是在公园都是一样的。
  女孩咯咯笑了,她撒娇似的说:爸爸,总是听你掉书袋,念诗词,多没劲啊。
  老人自嘲地笑了:我们老了,脑袋不好使,背语录赶不上你们了。能记得几句诗歌就算不错了。
  老人打算转过身子,不料被女孩按住了。她着急地喊:爸爸,别动。老人吓了一跳,顿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孩神秘地说:爸爸,你闭上眼,我喊一二三,你再转过身来。
  女儿从小就任性胡闹,喜欢想着古怪浪漫的主意。这都是被他惯坏的。他对女儿太溺爱了,从小呵护到大,他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一二三!女儿故弄玄虚地喊。爸爸,回头吧!
  他赶紧回过脸来。他疑惑地看着女儿,打量了一会,愣住了。
  他原先猜测可能是女儿带来了什么好吃的,或者买了什么衣服,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这些他都没看到,他看见的是:女儿剪了头发。
  是他在大街上经常看到的女孩的发型,或许正是这个时代的标志之一?一律的齐耳短发,略微弯曲的头发贴着脸颊,或者用黑色的夹子夹着,或者直接别在耳朵后面。这种发型特别适合劳动妇女,很方便梳理和吹洗。一些脸蛋圆胖的女孩在这发式的衬托下,更显得面如圆盘,浓眉大眼,非常像宣传画上的先进人物。
  今天,女儿也剪了个齐耳短发。她以前扎着蝴蝶结的马尾巴不见了。
  不好看吗?满心期盼和兴奋的女儿似乎有些失望,爸爸的脸上没有预料中的开心和赞叹。
  啊,好看好看。老人连忙露出了笑脸。剪头发了。这样也好,精神多了。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他在哄女儿开心。女儿原来那束乌黑飘逸的长发是多么漂亮啊!扎上黄色的蝴蝶结,跑动起来,既有青春的活力,又显少女的妩媚。那是一个多么让人心醉的小公主啊。可惜,现在被剪掉了。
  说实话,女儿现在的发型也不是很难看,因为,她漂亮的容貌、青春的光彩,是任何外在的东西都遮不住的。无论头发剪成什么样子,无论她穿什么衣服,人们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迷人可爱的女孩。不过,在内心深处,他仍然坚信:这样的发型与她并不相配。
  更让他莫名伤感和心酸的是,发型的改变,让他藏在心中的一个幻影消退了。多少年来,女儿就是他逝去的妻子的幻象,是他精神的安慰和寄托。而他的妻子同样有一头亮泽飘柔的长发。
  爸爸,你没有夸奖我,肯定不好看。女孩撅起了嘴巴。
  好看好看,我的女儿怎么样都好看的。他微笑着安慰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女儿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是看起来仍然像个小孩子。她双眉修长,眼睛清澈,身材高挑,皮肤洁白,青春玲珑的曲线早已显示,她是个美丽成熟的女孩了。
  为什么想起来剪头发啊?老人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我是剪发明志,表明心迹。女儿兴奋地说。
  表明心迹?老人来了兴趣:想考班级第一名吗?
  不是!我要与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一刀两断!女儿更加骄傲了。好多同学都说我留长发是追求资本主义生活方式,不积极上进,我就是让她们看看,我有没有决心和勇气。
  好好好。要求进步就好。老人点头说。可是内心里,他又有些感叹:女儿太小,懂得太少,会吃亏的。同时他又开始内疚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出身,女儿也不会没有争取上进的资本,遭同学嘲笑了。
  女儿又开始向他娓娓叙述自己的活动了。学习了什么,读了什么报纸,参观了哪家工厂,还和一位工人师傅合影,等等。世界每天都是新的,女儿似乎每天都有新鲜的话题。她虽然有时候也郁闷,因为出身遭受过白眼,可是她在努力,很努力地上进。她是个乐观的女孩。
  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和她提呢?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老人默默地想。
  爸爸,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聪明的女儿觉察到了。
  啊,没什么事。我在听呢。他拍拍靠在身边的女儿。
  你肯定有什么心事。我一看见你把妈妈的照片摆在眼前,就知道你有心事。骗不了我!
  爸爸,说吧,我能帮你的。
  老人想了想,他点点头说:小南,你坐下,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女儿有点诧异,可是看见爸爸严肃的表情,她不闹了,乖乖地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她睁大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老人点点头,打量着女儿,他慈祥地看着她的眼睛,和蔼又关切地说:我想问问女儿的终身大事。
  55、婚礼
  1966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建筑专家司徒雷女儿司徒江南的婚礼在水泥厂的小礼堂里举行。婚礼很简朴。工会主席作了热情的讲话,鼓励新人团结友爱,共同进步。他还代表单位赠送了毛巾和脸盆。婚礼热闹、庄重,充满了时代的激情。
  新郎叫马大元,是司徒雷的学生。小伙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点,但人显得很聪明。他常常挽起来的袖子和紧攥着的拳头充满了工人阶级的力量。今天,他特意穿了件崭新的衬衫,显得精神焕发,甚至是春风得意。他不住地给来宾发烟,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
  新娘子司徒江南穿了件大红的上衣,裤子烫得直挺。在大红“囍”字的衬托下,越发显出高挑妩媚,含羞动人。看热闹的人两眼只往新娘子的身上看,厂子里的男人们都直了眼了。他们暗暗羡慕,马大元这小子有本事,把仙女弄到手了。
  司徒雷看着喧闹的人群,两眼只盯着自己的女儿。他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默默地坐着,机械地微笑,与祝贺的人打招呼。他的女儿,养了二十二年,看着一天天长大,开心地叫着爸爸,如今,却被一个男人带走了。这个男人虽然是他的学生,可是他能给女儿幸福吗?女儿的选择是正确的吗?他的心里充满了伤感和惶惑。
  爸爸,你累了吗?女儿似乎看见了他疲惫的样子,乘着空闲的一段时间,挤到他身边。
  没事的。我很高兴。他拍拍女儿肩膀说:女儿长大了。我舍不得啊。
  女儿也有些依恋,眼睛要红了。司徒雷赶紧说:快过去敬酒吧,别让人看笑话了。
  女儿答应了一声,又开心起来了。毕竟,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
  你去吧。我去招呼亲朋了。司徒雷支走了女儿。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无限地关切。
  老师,我祝贺师妹。这下,你可以少操心了。一个相貌诚朴的青年走了过来。
  司徒雷看看他,似乎有些内疚和遗憾,他宽厚地笑道:是镜我啊。谢谢你。这两天你忙坏了。
  没事的。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做学生的就要多干些,向镜我宽厚地说。
  司徒雷点点头:小南出嫁了,以后我那里冷清了。你要常来玩啊。
  我会的。还有好多学术问题要请教老师呢。青年谦虚地说。他端着酒杯,说:我去敬师妹师弟一杯酒。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
  好好好。司徒雷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新郎一边在给来宾敬酒,一边注意地看着司徒雷那里。他一直警惕地看着青年走过来。
  新郎新娘,祝贺你们!青年走了过去。举起杯子。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这两天你忙坏了。帮我们张罗那么多事。马大元满脸堆笑,抢在了司徒江南的面前。
  祝你们新婚幸福,白头偕老。向镜我说。他高举起杯子,和新郎新娘碰了杯,一饮而尽。
  司徒江南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似乎不敢看向镜我。她低声道:谢谢师兄。
  马大元转着眼睛看了看,呵呵笑道:师兄,赶快找个嫂子,我还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向镜我尴尬地笑着:不急,不急。
  马大元伸手揽住了司徒江南的腰,客气地说:师兄,我们到别的地方敬酒去了。客人都等着呢。改日我再请你吃饭。
  司徒江南想说什么,又止住了。马大元已经拉着她转身走了。
  向镜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师妹。
  他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滋味。
  向镜我其实也暗恋着司徒江南,而且深深地爱在心里。
  作为著名的建筑专家,司徒雷收了两个学生。解放后,政府为吸纳人才,把司徒雷安排到市政公用局,先是做些给排水、疏通下水道的事情。后来,一位高级干部来到了南京,视察市政工作时得悉了这件事,大吃一惊。这位干部也是知识分子出身,了解司徒雷的专业水平。他摇头说:这样的专家安排去通下水道,简直是浪费人才。陪同的人就小声说:这个老头脾气古怪,不合群,也很少和人交往,实在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安置他。这位领导发火了:不合群是我们没团结好,研究所这些地方我看就很适合他,埋头做研究,也不用和人打交道。对社会也有贡献嘛。于是,司徒雷就被调到建筑设计所,所里还安排他带了两个学生。
  司徒雷的两个学生,一个是马大元,一个是向镜我。也不知道所里是怎么安排的,这两个学生,性格明显不同。马大元聪明乖巧,眼明手快,对事情一通百通。他又长得很耐看,特别是走起路来,含胸挺肚,虎虎生风,很有一副闯劲。马大元出身工人家庭,抱着一股干事业的激情,来到了设计所。到了所里才知道,这里的工作原来不单单是搬搬砖头、加加瓦的事情,而是细致复杂的专业工作。好在他人聪明,虽然基础不好,但很求上进。所里就安排他做司徒雷的学生。让老专家帮带年轻人,这是所里的优良传统。
  另一个学生向镜我就有些迂腐。他出身农民,本来就有些木讷,人长得不丑,就是显得过于老实,见了人话也不多。有什么学习活动也不积极发言。走路还老爱低着个头,好像大脑整天都在思考问题似的。好在向镜我人很谦虚厚道,对所里的同志一向热情。做了司徒雷的学生后,更加刻苦钻研,很让司徒雷高兴。大家对他印象还不错,都说小伙子朴实,就是傻了些。
  司徒雷年纪大了些,所里也不严格要求他坐班。他有自己的公馆,两个学生就经常到他的公馆里上课。上完课,小师妹司徒江南就蹦跳着跑出来,给他们倒水、洗水果。这时候,房间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师妹似乎对两位师兄的到来很开心,每次都缠着他们问这问那。这也难怪,司徒雷解放前就有自己的公馆,又曾是国民党政府聘的专家,这样的经历也影响到了女儿,许多出身好的同学都疏远她,尽管她们暗暗羡慕她的打扮,她的长发和漂亮的裙子。可是玩的时候,却总是装出不屑的样子。这让她在学校里很孤独。回到公馆,爸爸又经常在书房发呆,正当青春年华的她太无聊了。
  师兄们的到来让她了解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让她对生活充满了憧憬。特别是马大元滔滔不绝的渲染,更让她觉得:外面的天地是广阔的,公馆的生活是狭隘无聊的。剪发就是她行动的标志。
  在这长期的接触和交往中,两位小伙子都爱上了司徒江南。他们往老师家跑得更勤了,不上课也找借口过来。如果师妹在,他们就充满了活力。要是师妹不在,他们都心不在焉,坐坐就告辞了。
  司徒雷看在眼里,尽量不去干预。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是做出过比较的。马大元人很聪明,不过总有些轻浮,每次女儿都被他的花言巧语逗得咯咯笑。向镜我看起来是过于老实了些,在师妹面前似乎除了赔着笑脸,说些专业知识外,别的却不会多说。但这种严谨的作风却让司徒雷觉得可靠。如果考虑一辈子的事,向镜我似乎更值得信赖些。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女儿却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那次郑重的谈话里,女儿羞涩地告诉他,她选择马大元。因为他有理想,合得来。这个结果不出意料,但是,他总有点担心。
  56、伤逝
  师妹出嫁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向镜我没有到老师的家里来了。他说所里工作忙,他要加班完成上级的任务。其实,这是他的托词。他怕再见到那些熟悉的景物,一看到书房,就想起师妹活泼可爱的样子。她那么单纯,就像雨后的鲜花,洁净清爽。他暗恋她,但觉得自己粗俗,配不上她。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师妹的侧面,欣赏着她的笑颜。他觉得过去了的那段时间,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如今,人去楼空,再也听不到当初的笑声了。
  进了公馆的大门,他就有一阵阵心痛的感觉,睹物思人,情何以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明白李商隐为什么这么说了。
  二楼书房的门紧锁着。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奇怪,大门开着,老师哪里去了呢。
  院子里很安静。这幢小楼房间不多,除了书房,就是师妹和老师的卧室。师妹出嫁了,二楼的卧室锁着门,上面还贴着一个囍字。一楼是客厅,还有一间小储藏室。在一楼的另一头,有两个房间,是给佣人或者客人预备的。如今要自食其力,没了佣人,房间就空着了。
  他清清嗓子,喊了起来:老师,司徒老师。
  没有人应答。他又下楼转了一圈,没见到人影。老师哪里去了呢。
  他抬眼看着后院里的那处祠堂,忽然心念一动,老师是不是到那里去了?
  老师经常到那个祠堂去,这是他很早就发现的秘密。这个祠堂看起来很古老,房顶有些地方都破败了,在青砖白墙的公馆区里,就这座祠堂呈现出怪异的灰色。像站在绅士群里的一个破烂叫花子。司徒家的公馆就挨着祠堂。公馆的围墙索性就把祠堂包在后院子里面了。老师曾经解释说,那个祠堂无主,从来就没人来祭祀,也没有居住的价值,是个文物。
  他不忍心就那么荒着,就给修葺了一下,做个修身养性的地方了。到祠堂里修心,老师的想法的确有些诡异。向镜我后来想明白了,大概是老师把师母的骨灰放在那里了,他经常到那里缅怀,不好意思说罢了。
  反正没事,向镜我索性朝祠堂走去。
  祠堂底下的密室里,司徒雷正默默地站在一副画像前。画中的女孩依旧冲他微笑着,她已经这样微笑着二十多年了。
  小南已经嫁人了。她说她很开心。你听了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女儿大了,我终于把她带大了。这么多年来,我惟恐照顾不好她,怕伤你的心。现在,她终于长大了。
  喃喃低语的人抽泣起来,耸动着双肩。好久,他又抬起了头,虔诚地注视着女子。
  我唯一感到担心的事情是,小南选择的丈夫可不可靠。我总有一种预感,总感到心神不宁,是我太忧虑了?还是舍不得女儿呢?
  昨天,小南回来了。她有段时间没回到这里了。我也说过,他们结婚后可以住到这里,她丈夫满口答应,可是小南坚决反对。
  她说嫁出去了,就要自食其力,不能再靠爸爸了。老是在公馆住着,会让人说生活腐化,而且,也不方便照顾公婆。
  你的女儿懂事了,她有了自己的主见。可是,我就没机会照顾她了。我多么希望每天都看到我的乖女儿啊。听不到她的笑声,我感到整个院子都是空的。
  昨天,小南快走的时候,显得磨磨蹭蹭的。我看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以前,女儿不是这样的,她心直口快,在爸爸面前从来不会吞吞吐吐。我就奇怪地问:小南,你有什么事吗?
  她支吾了一下,还是开口了:爸爸,你真的有很多金子吗?她虽然问得小心翼翼,可是我却觉得像晴天霹雳。这话谁都可以问,可是不该出自我纯洁的女儿的口里。
  我盯着她问:你听谁说的?
  她躲闪着我,没有回答。可是我猜出来是谁。我说:是大元问你的?
  不是。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才随便问问。女儿觉得冒犯了爸爸,低着头。
  我怕吓着她,尽量和缓了下来。我说:是他今天让你来问这个事的。
  女儿神情有些忧郁,小声说:不是今天。
  我问:那是什么时候?
  女儿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她说:是结婚那天晚上。
  小南出嫁,我并没有送什么贵重的嫁妆。只是把你的玉镯给她带上,还送了些书籍和生活用品。孩子的事业要靠自己,只要不缺吃少穿,没必要太奢侈。可是那个马大元竟然在新婚之夜,打听女儿带了多少嫁妆。他还不相信地问:都说你爸爸藏着金库,怎么会没有金子。
  我简直要发疯了。这人难道是这么的俗气和势利吗?
  我愤怒地说:你去把马大元喊过来。我好好地骂他一顿。没想到他人品如此低下!
  女儿赶紧哀求说:他只是好奇,也不是有意的。
  看着女儿可怜的样子,我心软了,毕竟那是她的丈夫。刚结婚几个月,我也没必要去闹脾气,破坏了小夫妻的感情。于是我消了消气,告诉她没有这回事。都是别人胡说的。要是有金子,我早上缴政府了。我一生从不贪恋财物,如今一个老头子了,还藏着金子干什么。
  女儿懂事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还是为她担心。
  小芙,请你告诉我,小南的选择错了吗?他喃喃地说。
  画上的女子轻启朱唇,似乎即将说出话来,但她最终没说什么。
  司徒雷揉揉眼,叹口气。点上了一支香。青烟袅袅,女子的面容漂浮在朦胧的烟幕里。
  你在那边还好吗?司徒雷抖抖地伸出手指,抚摩着画上的女子。
  他在画像前又呆呆地站了一会,慢慢挪开眼睛,看了看别处。那只巨大的蝴蝶风筝展翅欲飞,一面墙上,四束头发低低地垂着。
  天啊。邪恶的种子是我种下的,让我独自承担罪恶的后果。不幸不要降临到我女儿的身上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又转过身子,低低地说:小芙,保佑你的女儿。求求你,保佑她。他又叹口气:我走了。我会来看你的。
  司徒雷轻轻关上了密室的门,消失在了暗道中。
  此时,向镜我正走进了祠堂里。祠堂打扫得很干净。空间不大,倒很清爽。那块石碑竖立着,“泰山石敢当”几个大字刻在上面,古朴雄浑。此外,祠堂靠近门口的地方放了一把藤椅。这可能是老师休息时坐坐的。藤椅面朝门口附近的那口老井,井上加了个盖子,井沿爬满了青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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