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京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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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两首偈语,其实是代表了两派的主张,因此禅宗从此分为南(慧能)北(神秀)两支。南派主‘顿悟’,不须讲究修持,便可悟道;北派主‘渐悟’,就是说要一点一滴地积累,一天一天地求有进境,才能悟道。”
“后世的人多认为南支比北支高妙,其实不尽然,南支有南支的道理,北支也有北支的道理;但我以为北支比南支更切实际,因为生而悟道的人,或突然便能解悟的人,到底少有,而北支是主张‘时时勤拂试’的,比如面上的污垢,你说是不是要天天洗面呢?”
“你不是佛门弟子,但我却望你能记着神秀祖师的话:”时时勤拂试,勿使惹尘埃。‘尤其当自己有什么迷乱的时候,更要想怎样去拂拭掉心中的尘垢。“
柳梦蝶听了这一番话,虽然觉得道理颇深,但不免觉得奇怪,师父的话,太像“临别赠言”了,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话。
当下心如又说道:“你们且各自安歇吧,慧修明天会将两口塞外惯行沙漠的健骡交给你们。”
但第二天,他们竟不能和心如话别了,柳梦蝶辞行时,见师父端坐蒲团之上,双目低垂,已告圆寂(死)了。蒲团上还留给柳梦蝶一张“遗训”,上面写着:“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一切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了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能断无明,真如可证!”
柳梦蝶也跟心如读过一些佛典,知道“菩提”的意思便是“最高的道”,“无明”的意思便是指贪、嗔、痴三种情孽。心如所说的也是禅宗的根本主张,不是靠念佛,靠信佛能求得“大道”(菩提)的,要求得大道,到达真善美的境界(即“真如”)就应该斩掉无明。
三年师徒,恩深义重,柳梦蝶自然少不了有一番悲痛,也记着了心如的话。但她在料理了心如的后事后,却突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心如神尼的圆寂,在娄无畏还不觉得什么。他知道一些有道僧尼,在风尘游戏,享了遐龄,觉得世事无所牵心的时候,自行坐化,是常有的事。但柳梦蝶却和他的感觉不同,她倒是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她虽然还是一个小姑娘,而且正是生命力旺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对佛门空寂,自然没有什么“兴趣”。但她到底追随心如三年,多少懂得一些禅宗的规矩和习惯。禅宗是不说法,不著书,在觅得衣钵传人之时,前宗就圆寂的。昨宵心如对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说话,而今就突然圆寂,她想莫非心如已把自己看成了“衣钵传人”。自己是心如的弟子,但却仅是俗家弟子,并非想传她的佛家衣钵,难道心如的愿望,是要自己像她那样,遁迹空门?
柳梦蝶以往虽然对心如神尼颇为依恋,但她却是专心向心如习武,而并不是对佛家有什么兴趣;她对蒙古草原,西藏盐湖,虽也感到新奇,但叫她在荒凉的草原长住下去,她还没有这份“耐力”。
这奇怪的预感使柳梦蝶很是不安,但也很快地消失了。她自己在心里笑她自己:“傻姑娘,你不出家,谁还能叫你披上袈裟?”
在料理了心如的后事后,柳梦蝶又神驰于关内的原野了,她想到碧波撒潍的高鸡泊,她想起疼爱自己的亲人,爸爸和妈妈,还有三师哥左含英。“哎!左含英可并不是自己的‘亲人’呀!”柳梦蝶一想到左含英的影子常常会像自己爸妈的影子一样,一同泛上心头时,她的脸是微微有点羞红了。但想到这些人,到底给她带来一份不小的喜悦!
可是在回向关内的旅途中,又有一种新的不安的情绪,在向她袭击了!她有点苦恼,也有点恐惧。她觉得大师兄变了,和三年前的大师兄很不相同了。三年前大师兄也曾有一次带自己跋涉长途(还有左含英呢),但在途中,大家都是愉快地谈天。爽朗的笑语,每一个日子都很容易地过去,并不感到旅途的遥长。但这一次呢?在大师兄的面上却看不到爽朗的笑容,就是笑也似乎笑得很勉强。
柳梦蝶又看出他对自己也好像拘束得多了,他常常不能很流畅地和自己谈话,好像要经过很艰难的思索,才能组织好他的话语。他在骡背上常常欢喜回顾自己,当自己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纵骡上前与他并肩而行,问他有何话时,他又嗫嗫嚅嚅,含含糊糊地说是怕自己落后,怕又碰到像在武邑那样,被凶徒分开截击。
柳梦蝶心里,不由得暗暗奇怪,为什么豪气逼人,英姿飒爽的大师兄,会变得好像扭扭怩怩的女孩子?
大师兄的态度,在她心里结成了一个谜,但这个谜也很快地就被揭破了。那一天他们走过了绥远首府归绥的北部,在大青山一家民家投宿。大青山巅,是终年积雪,亘古不化的,有一首诗这样描写过它的面貌:“群山为座地为盘,天外飞来白玉山,久被太阳毫不化,时时当作水晶看!”
柳梦蝶这晚,思潮起伏,心中很是烦恼,遂飘身出屋,看大青山的积雪皑皑,闪映流辉,正出神,蓦地一条黑影,在眼前一闪。正待喝问,却己听得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轻轻向自己问道:“师妹,还没睡?”
柳梦蝶定睛一看,不就正是自己的大师兄娄无畏!她心里轻轻一跳,但随即恢复平时的态度,微笑地问道:“师兄,你也还没睡?”
娄无畏苦笑道:“我睡不着,见师妹起来,我也就起来了!”
柳梦蝶本来是一个天真爽直的姑娘,这几天给大师兄恍惚迷离的态度,弄得满腹狐疑,心中很是烦闷,她觉得非问个明白不可了。她突然抬起了秋水盈盈的双眼,直问娄无畏道:“大师兄,这几天来,你总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是吗?大师兄,你一向纵横江湖,爽快豪侠,有什么事情会闷在心里说不出来?大师兄,你一向把我当做妹妹看待,我没有兄弟姐妹,更是一向把你当做长兄看待,你有什么烦恼,难道不能对小妹说么?”
娄无畏一面听着柳梦蝶的说话,一面凝望着大青山积雪的山巅,昂立如僵石,眼睛似定珠,听完了柳梦蝶的话后,仍是悠然存思,茫然若梦,良久良久,始突然抬看大青山巅的积雪说道:“师妹,你看看这大青山颠的积雪!我觉得我就像这大青山一样,大青山的积雪亘古不消,我的心底也好像有一座冰山,一直没有溶化!”
柳梦蝶打了一个寒颤,蹩着双眉,又再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娄无畏在刚才柳梦蝶问他有什么烦恼时,还好像讷讷不能出之口似的,后来话一说开,再经这一问,他突然地像雪山崩泻一样,滔滔的话语,就像奔腾的冰河。
“为了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你既然这样问我,我只能给你说说我心里的感觉。”
“师妹,你是幸福的,你有爸爸,有妈妈,有许多疼你的人,你好像春天一样,散播着欢乐的气息。”
“可是我和你不同,我连爸爸妈妈的颜容,也记不清楚了。虽然师父、师母对我都很好,但我总不能长住在你的家。”
“这还不足以形成我心里的雪山。师妹,你没有经历过我这么长久的亡命生涯,没有尝过流浪的滋味。而我却是历尽沧桑。
“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惯于孤独了!你不知道,我常常是一个人独往独来,在渺无人迹,猿啼虎啸的燕山;在流水呜咽,孤舟难觅的黑水,我曾消磨过多少早上与黄昏?”
“你只知道我曾叱咤江湖,但你却不知道我也很软弱。我惯于孤独,但却害怕孤独。我常常害怕黑夜的到来,宁愿在漫漫长夜里坐待着黎明。我更害怕没有音响与没有色彩的世界,在静寂的深夜,我甚至宁愿听到虎啸猿啼,听到流水呜咽。”
在娄无畏滔滔不绝地说话时,柳梦蝶一直地凝神在听。这时,她突然地插嘴问道:“大师兄,你相识遍江湖,难道就没有友人?再说,你曾在义和团中,那里不就正似沸腾了的海洋?”
娄无畏苦笑道:“朋友么?自然是有的。我有爱护我的良师,比如你的父亲,关外的老英雄独孤一行;我也有患难中的朋友。比如我曾参加过的匕首会和义和团中的一些人。”
“可是我还是感到空虚和寂寞,我缺乏一种朋友,能分享我的欢乐与忧愁,在并肩战斗之余,也能喁喁细语,获得心灵上的和谐。”
“而且我更多的时候,就并不是和朋友们一起的,在我年轻的日子里,我就常常是一剑去来的了!”
“而我感到最大的苦恼还是:尽管有许多朋友,可是没有人指引找一条可行的道路。师妹,你也许知道我的父母是怎样死的。我恨透了满清和满清的奴才,可是我找来找去,还找不到一种力量,可以摇撼这根深蒂固的皇朝。我听过小蚂蚁咬死大白狼的故事,我在找寻一个有力的团体,集合了许许多多人的团体,于是我找到了义和团。”
“但我在义和团中又找到了失望。义和团是要‘扶清’的,而里面也是清浊合流,龙蛇混杂,尽管有人主张参加义和团还是值得,但我却还是没有看清楚其中的道理。”
“师妹,你问我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说不出来?我不能很明白地说出来,我也没办法说得清楚。我常常在血雨腥风之后,独自徘徊,许许多多奇怪的思想,就乘时袭到。我像在期待什么,又像在追求什么,于是一些幻想,就好想朦胧的春梦,掠过朝睡中半醒的眼!”
娄无畏像雪山崩泻一样的倾诉,震憾了柳梦蝶的心灵。她不晓得在这江湖豪侠的心底,会像深海中埋藏着一座大冰山。其实娄无畏的苦闷,正是他情感的无处发泄,加上思想上的没出路,以致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忧郁的“结”。他的苦闷,也正是那一个时代中,许多人共同的苦闷。柳梦蝶还是思想上没有怎样成熟的少女,她还不能怎样理解这种苦闷。可是娄无畏的话,已经在她澄明如镜的心湖,荡起了涟漪!
她轻轻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耀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低沉的对娄无畏道:“师兄,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子,但我爱我的家庭,我也爱这个世界。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将幸福带给所有的人。”
“我不知道我能够帮助你什么?不过,我是诚心愿意做你的妹妹。我的家庭也可以当作你的家庭,当你感到寂寞,感到孤独的时候,我愿意像对兄长一样款待你!”
“至于义和团,我对它也很陌生,不过我觉得那样的生活是有光和热的,你不知道,当我一听到你谈到它时,我是多么想往‘红灯照’(义和团中的妇女组织)中的那些姐妹们!我想也许你在他们之中,但却也没有分享他们的欢乐与忧愁,所以就感到特别寂寞了吧?”
娄无畏带着大病初愈的、疲倦的神情,“哦”了一声道:“师妹,也许你是对的,你充满着青春的气息!而我却有点衰暮了。我谢谢你的关怀,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他在柳梦蝶的谈话中,感到温暖,也感到失望。她只是把自己当做“兄长”而已,他不敢细细咀嚼她的话,于是他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走了。
但柳梦蝶那晚却不能好好地安息,她在院子里徘徊,一直到天明,正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灯火阑珊 中年心事浓如酒 暗香浮动 少友情怀总是诗
可怜那一晚上,柳梦蝶终夜无眠,在院子里徘徊凝想,直到天明。
十多年来,她都是在父母痛爱之下长大的,这三年来,虽说在塞外穷荒,也有心如神尼的照顾。她很少碰到需要自己决定的大事情,然而现在是碰到了。
她隐隐约约地想到,这大约就是平时亲友所说的,女孩子长大之后,必定会碰到的问题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爱情”,这一种情感对她是如此“陌生”,令人激动,令人愁烦,但也有一种奇异的“吸力”。
这一种情感,在她十九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像狂潮一样卷到,使她整个身心都颤抖起来!但这种感情,是“第一次”才体验到的吗?又似乎不是。
“不是的!”柳梦蝶心中自己答道。她脸上也热辣辣起来了。左含英的影子,像闪电一样地闪过她的心头,她想了三年多前,她和左含英在高鸡泊中划船的情景,那时左含英就问过她:“妹妹,你愿意永远和我这样吗?”那时她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不知怎的,这句话却像一个烙印,烙在她心上,令她直到现在,都未忘怀。
她想到左含英,总是带着喜悦的,现在也是。她和他虽隔别了三年,但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隔膜,她相信再见面时,就是不说什么话,彼此也一样可以了解的。
这是“爱情”吗?她同样的不知道。这种情感是“缓慢”的,像滴在石阶上的檐头雨水,慢慢侵蚀进去。而娄无畏的情感,却是像暴风雨一样袭来,以至她在仓猝之间,简直不知怎样应付!但也由于娄无畏狂潮疾风一样的情感,令柳梦蝶想起她和左含英之间的情感,这情感究竟是哪一类的情感?柳梦蝶在平时是一直没有想到的。
她觉得对于大师兄,她是敬佩的,她一向也真的是衷诚把他当作兄长一样来尊敬的。她对他冒死来救她一家,在柳林中力战群凶,以及他三年来,走遍江湖,来寻找她的踪迹,也是非常感激。然而她总觉得,大师兄对她是比较“陌生”的,她和他相处的时候,远不及和左含英相处时来得自然。
但,尽管如此,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大师兄似乎很“可怜”,没有亲人,没有家庭,长年地东飘西荡,独往独来。她蓦地觉得,这个人虽然豪气干云,纵横江湖,但却像“小孩子”一样,需要“照顾”!一种女性天赋的“母爱”,使她好像忘掉年龄,忘掉她还只是十九岁的女孩子,而大师兄却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照顾”大师兄时,她感到异常的迷惘,她不知道该怎样做?她不能想象和大师兄可能像和左含英的一样亲密,但她又不能让他太失望。
经过了在大青山畔那一晚,娄无畏对柳梦蝶倾诉胸臆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发展了一种奇妙的关系:他们好像更“亲近”了,也好像更“生疏”了。
娄无畏把多年沉埋在心底的感情倾吐之后,不管如何,心胸都觉得舒畅了许多,对柳梦蝶的态度,也减少了那种异样的尴尬,看起来是要比以前更“接近”了,可是娄无畏对柳梦蝶的反应——既非接受,也非拒绝,却感到有“一击不中”的羞愧。在武林的传说中,最高手的剑客,是“一击不中”,就“翩然千里”,不会再有第二次的纠缠的。娄无畏在情感上,对柳梦蝶已是觉得“一击不中”了,但是他不能“翩然千里”,一来是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离开她,二来他甚至觉得,便只是把柳梦蝶当做一个“妹妹”吧,也给他带来许多“温暖”,他并未衰老,可是却似乎需要一根“拐杖”了。至于是否会再有第二次的纠缠,他自己也不知道,由于一种作为长辈(师兄)的情感上的“自尊”,他是要压制住自己的情感,至于这种“压制”,会否像洪水一样地溃围而出,那就谁也不能预料了。不过,既然娄无畏有了这种情绪,他就不能不感到好像是更“生疏”了。
至于柳梦蝶呢?也是一样。她觉得师兄“孤独”,是一个“可怜的大孩子”,愿意尽可能地“安慰”他。因此她经过了大青山畔那一晚后,对他是表现得比以前更关心了,以前她只是他的“师妹”,要他“照顾”,而现在她觉得不单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姐姐”,要反过来“照顾”他了,因此她对他的起居饮食,有意地关心起来,好像是比以前“亲近”得多了。但是,虽然如此,她对大师兄这种情感,却又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大师兄的情感,而且大师兄也不能替代左含英在她心中的位置。左含英在她心中,是“平辈”的,是可以毫无拘束的谈笑的人,而且是她深深了解的人,她尽管对娄无畏“好”,但这“好”的性质,她隐隐约约觉得,和对左含英的“好”,又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就是在这样一种奇妙的关系中,度过了长得令人烦闷的旅程,经过大漠流沙,深山幽谷,他们又从大黑河畔回到直隶(即今河北省)的通州来。
看官,你道他们为什么不回到山东,而去了直隶?原来那时义和团的本部已从山东移到直隶。山东已是袁世凯的势力范围,只有一小部分留下来的义和团在山东和袁世凯对抗了。
当时直隶的通州是义和团大本营的所在,柳剑吟和左含英都在那里,所以娄无畏带着柳梦蝶,自然是直扑通州。
不料,娄无畏他们却扑了一个空,柳剑吟和左含英己都不在通州,他们都为了义和团的事,外出去了。柳剑吟去了天津,左含英也随他同行。他们此去,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在一个月之内,不能回来。娄无畏便急急先找在通州坐镇的义和团首领李来中打听。
那时正是义和团声威最盛的时候,李来中也忙得很,他只能和娄无畏很简略地谈了一些。原来在义和团进入直隶境后,扩展很快,只琢州一地,就有拳民二三万人,占领了县城。在直隶境内,到处都可见到头裹黄巾,腰缠红带,手擎戈矛的拳民!直隶的总督裕禄发了慌,逼得以“敌体礼”(站在平等地位的礼节)迎义和团入天津。当时进入天津的义和团首领是地位仅次于李来中的张德成和曹福田,柳剑吟便是李来中请他到天津察看形势,和联络天津一带的江湖人物。李来中说完之后,坚请娄无畏和柳梦蝶暂时留在通州,他说柳剑吟一个月后反正要回来,而且义和团的妇女组织“红灯照”,正缺乏有胆识、有武艺的女子帮忙,所以他很希望柳梦蝶帮忙他训练“红灯照”中的女子。
对于义和团,娄无畏倒不热心,但柳梦蝶却很感兴趣。她见“红灯照”中的女子,不梳头,不裹足,行动矫捷,态度大方,觉得颇对心思。“红灯照”中的两个女头目董二姑和刘三姑,也是一身武艺,豪放得很有男子气概,尤其是刘三姑,更是抗法名将刘永福的幼妹,和柳梦蝶很是合得来。
在通州的这段日子里,娄无畏和柳梦蝶还是常常见面的,义和团既然有妇女参加,男女往来也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