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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丑剑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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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天民沉吟了半晌,道:“宫近卫长问妨说出要找的人是谁,本座或可效力!”
  所谓找人,是他信口说的,目的是为“穴中人”送那封写在布上的信。
  “穴中人”难道不知道“火神庙”是丐帮舵坛重地,不然他为什么要自己送这片布条时还要摆记号?可惜不曾问明收取的人是谁。
  灵机一动,反问道:“贵帮在此设舵多久了?”
  “五年!”
  “五年?”
  “不错!”
  “五年之前,这庙的主人是谁?”
  “这是一座废庙,已十余年没有香火,以前也不过是敝帮弟子藉以栖身之所!”
  “哦!”
  “近卫长找的是谁?”
  “是一位武林前辈托在下顺道拜访他的一位老友,只说见面便知,到底是谁,在下也无从知晓!”
  乐天民独目一转,道:“近卫长受何人之托?”
  宫仇暗忖,如果“穴中人”意中的收信人是乐天民,或是丐门中任何人的话,只要提及“穴中人”,对方必有反应,随道:“穴中人!”
  乐天民目中现出迷惘之色,道:“穴中人!”
  “是的!”
  “江湖中似乎不曾听过这一号人物?”
  “也许是位隐者!”
  “也或许是一个信口胡诌的名号,哦!本座失言了,近卫长与所谓‘穴中人’是素识还是……”
  “偶然相遇,在下对他可说非常陌生!”
  “这事本座没有置啄的余地了!”
  宫仇歉然一笑道:“打扰,在下告辞!”
  乐天民情意殷殷地道:“近卫长不赏光委留稍憩?”
  官价抱拳道:“在下身负盟主使命,恕无法久留!”
  “如此情便!”
  “失礼之处请海涵?”
  “好说,彼此一家人,近卫长忒谦了!”
  宫仇离开“火神庙”,快马加鞭,取道武昌,在附近镇市,重新买了一袭青衫。
  一路之上,他显得十分奥丧,“穴中人”叮咛自己希望在三天内替他办到这件事,想不到此行竟然扑空,“穴中人”曾提及如果能寻到“丑剑客”,这信可以不送,看来“丑剑客”必与此事有关,或者是能为“穴中人”助力。
  自己正是“丑剑客”的替身,但却对“穴中人”无能力力。
  一方面自己对“九宫迷神阵”完全外行,另一方面“穴中人”与“丑剑客”又是素识,如果自己出头,势非被拆穿一真面目不可。
  阵主人“九心狐阎芸香”是自己血海仇人之一,但以目前功力,还谈不上向对方索价,母亲遗书要自己谋而后动,自不能鲁莽从事……
  想到功力,他不禁唉叹出声,他自己承受了“白尸”临死时输以全部残余内力,又修习了“一元宝箓”上半部八成功候,照理应是难逢对手的了,想不到与“九心狐”一较之下,竟然差了一大段,“穴中人”的话不错,内元虽深厚,但却不能发而为用,这只有寄望于下半部“一元宝箓”了。
  但下半部“一元宝箓”究竟落入了何人之手呢?
  十八年来,得到的人必已竟全功,如是仇家,自己此生减别谈报仇了。
  由此——
  他联想到杀父之仇,屠庄之恨!
  母亲被奸杀的惨象,又一次重映脑海……
  奸杀母亲的凶手是谁?
  他忘其所以地厉呼了一声:“杀!”
  蓦地此刻——
  身后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小子,大白日你要杀谁?”
  宫仇暗吃一惊,猛勒坐骑,回顾之下,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怪,难道大白日之下,会有鬼魂出现不成?
  “阁下何方高人?”
  “高人?小子,你是不是叫宫仇?”
  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对方就在自己身边。
  宫仇迅快的转头四扫,依然一无所见,这里四面空旷,连足以隐蔽一个人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声音明明就在自己身边。
  他不由毛发俱竖,沁出一身冷汗。
  “说,你是不是叫宫仇的那小子?”
  声音明明发自身边,一点不错。
  宫他惊魂出窍,心想,这匹“追风赤免”,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其快如风,如果催马疾驰,对方不追便罢,否则必会现形。
  心名之中,一抖缰,脚尖猛叩马腹,那马一声急嘶,箭也似的向前冲去,奔行了百丈左右,蓦地回首望去,后路空荡荡地不见半条人影。
  方自松了一口气,那声音又起:“小子,你再不回答老夫,连马活劈了你!”
  宫仇心胆皆落,一种莫名的恐怖,紧紧地抓住了他。
  除了鬼怪,决不会闻声而不见人,似这奔行的速度,也不可能如影附形的迫上,但,对方自称老夫?……
  “说话?”
  坐骑疾驰如故,那声音有如冤魂相附。
  宫仇硬起头皮道:“在下正是!”
  “如此听着!”
  “阁下是人还是……”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股栗,下面一个“鬼”字他说不出来,牙齿在捉对儿打战。
  “小子,此间根本没有鬼,你别胡说八道!”
  “如此说,阁下是人?”
  “嗯!”
  “何不现身?”
  “用不着!”
  “尊号如何称呼?”
  “这你不必问了!”
  宫仇倒抽了一口凉气,坐骑在没有催动之下,慢慢缓了下来,他不相信的再度转头向左右后三方一扫,奇怪,仍然无法看见这不知是人是怪的形迹。
  那声音似嘲弄般地道:“小子,老夫不现身,你是白费!”
  宫仇发出一声苦笑,道:“阁下居心何为?”
  “你听着,老夫把她交给你了!”
  宫仇骇然道:“她?是谁?”
  “就是她,没有第二个,少给老夫装蒜!”
  宫仇满头雾水,过度的震骇,使他疑幻疑真,汗透重衫,这种怪事,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她到底是谁?”
  “老夫唯一的独生爱女,你该明白了?”
  “在下……不明白!”
  “听着,从现在起,你不能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打交道……”
  宫仇心里惊怖,但傲性仍在,抗声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老夫说的话你必须遵行,否则……”
  “怎么样?”
  “老夫随时随地取你性命!”
  宫仇啼笑皆非,对方的话他一点也不懂,但对方的口气,似乎极为庄重,不象是无理取闹。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是人的话,这种近于鬼魅幽灵的身手,要取自己性命,的确不费吹灰之力,但,这到底是回什么事呢?
  “阁下……”
  “少废话,记牢了,你这辈子只准爱她一个人,不准与任何其他女子接近,这是命令,投有还价的余地,老夫走了!”
  宫仇勒马下地,目光迅快的四处扫瞄,毫无迹象可寻。
  对方真的离开了。
  这象是做梦,但,大白天的不会骑在马上做梦,而且言犹在耳。
  他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渍,按住狂跳的心房,想,深深地想……
  这怪物言之凿凿,不会无的放矢,但他的女儿是谁?他又是谁?
  于是——
  他从头想自己所认识的女子。
  邢玉娇,她是拜兄“辣手书生”的爱人,在闻悉噩耗之后,跳涧殉情了。
  黄淑惠,她对自己表示过爱意,但她父亲“黑心国手”没有这等能耐。
  诸葛瑛——“金剑盟”主!
  想到诸葛瑛,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颤。
  那美逾天仙的姿容,那超乎常情的关注,似乎已说明了一切,她深深地爱着自己。
  他的父亲,被尊为“太上”的神秘人物。
  莫非会是他?这大有可能,除此之外,还有谁?
  血海仇人,伙人之女,顶头上司,痴情女子!
  这不但残酷,而且可怕!
  他的心房收缩了,血液似乎已停止了运行,全身起了阵阵痉挛。如果真的是“金剑盟”
  的太上、诸葛瑛的父亲所为,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一颗心,似乎在向无底的深渊沉落!沉落!
  灵魂,也好象是脱离了躯壳!
  一时之间,他万念俱灰,脑海中呈现一片幻灭的空虚。
  有仇若此,何时才能报得,简直是痴人说梦!
  为了仇,他不会爱诸葛瑛,结果是死!
  身世万一泄露,结果仍然是死!
  他希望这恐怖人物,不是想象中的“金剑盟太上”,然而他是谁呢?
  莫非对方错认了人?但对方明明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当然不是误会。
  骤然之间,他宛若跌入万丈冰坳。
  他也感到孤立,无助,绝望……
  他不期然的想到了冯真,然而冯真生死下落成了谜。
  这一刻,他没有思想,象空幻的幽灵似的上了马背,一任马儿缓缓前行。
  官道转至江边,车马行人,络绎载途,江面帆墙如林。
  武昌城遥遥在望。
  他盘算着此行使命,是否还有执行的必要?
  正行之间,一条人影,直趋马前。
  宫伙心神一敛,勒住坐骑,目光转处,这人影赫然是近卫六龙之中的首名待卫张均,暗忖,“金剑盟”耳目好灵,自己才将抵步,他们已迎了上来。
  “首龙张均”打了一躬,道:“近卫长来了!”
  宫仇下马,移向官道靠江边的一面,道:“还有人呢?”
  “在旅邸中待命!”
  “情况如何?”
  “首龙张均”抑低了声调道:“怀玉山庄主人贾亮平日深居简出,他的儿子‘小龙神贾一非’是长江十六水寨总舵主,武功不凡……”
  “此行由本人单独执行上命,你等不必出手!”
  “是!”
  “本盟在执行同样命令之时,步骤如何?”
  “首先传帖通知对方!”
  宫仇暗忖,这还不失光明,随道:“你替本人先行传帖,三更拜庄!”
  “是!”
  “还有……”
  宫仇心念疾转,不知“怀玉山庄”贸亮父子平日索行如何,如果是侠义之辈,自己岂能当这刽子手,必须先设法探查一番,同时,这匹“追风赤兔”,极是惹眼,不啻是自己身份的标志,为了“隐形怪客”之言,自己是否该回转“金剑盟”,必须考虑……
  张均垂手道:“近卫长还有什么指示?”
  “这匹马交给你,事毕之后,你率五位弟兄先回总盟,我已请准盟主,尚有私事耽搁,这匹马我用不着,顺便带回去吧!”
  “遵命!”
  “你可以走了,立即传帖,我三更拜庄!”
  “是!”
  “首龙张均”接过缰绳,施礼迳去。
  宫仇望着滚滚江流,心乱如麻。
  正在此刻——
  耳畔传来一声呼唤:“仇哥哥!”
  宫仇闻声一震,只见一艘画舫停在三丈外的江边,船头站着一个青年书生,正向自己招手,他一眼看出那书生正是冯真,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飞身纵上画舫,激动无比地道:“真弟,想不到会是你,我以为……”
  冯真嘻地一笑道:“你以为我死了?”
  宫伙这才开始注意到冯真这一改装,恍若临风玉树,想潘安再世,也要逊色三分,不由看呆了。
  冯真俊面一热道:“尽看我做什么?”
  “真弟,你太美了!”
  “废话!”说着,转向船尾的稍公道:“船老大,开向僻静点的地方!”
  梢公立了一声,竹篙撑岸,荡向江心……
  宫仇迫不及待地道:“真弟,那日谷外怎么回事?”
  冯真笑容一致道:“我正在等你,想不到会碰上我爹爹!”
  “哦,怎么样?”
  “他见我那身打扮,气得半死,逼着我把衣服撕碎,随他回去……”
  “那你……”
  “半路上我又溜了!”
  “为什么?”
  冯真眼圈一红道:“如果回家,我可能看不到你了,找爹会关牢我!”
  “你这一溜,伯父岂不……”
  “不要紧,过些时我回去看他!”
  “林中的那些尸体又是什么回事?”
  “他们跟我动手抢马,我爹杀的!”
  “哦!”
  “仇哥哥,我这装束好吗?”
  “好极了,愚兄自愧不如!”
  “毋须你夸奖,我不如你,你怎会到武昌来?”
  “办事!”
  “办什么事?”
  “盟中的公事!”
  “这可巧,不然我碰不上你!”
  “真弟,我遇到一件怪事!”
  “怪事,说出来听听看?”
  宫仇余悸犹存地把途遇“隐形怪客”的经过说了一遍。
  冯真听得脸色倏忽数变。
  宫仇说完之后,道:“真弟,你见闻广博,知道这‘隐形怪客’是什么样的人物?”
  冯真低头沉思了片刻,不自然地一笑道:“江湖中奇人异士多的是,我想不出来!”
  “可是他硬栽我与他女儿相恋,我岂非匪夷所思?”
  “你想想看,你的爱人中……”
  宫仇急道:“我没有爱人!”
  “真的一个也没有?”
  “没有!”
  “那好极了!”
  宫他一愣道:“什么好极了?”
  冯真笑嘻嘻地道:“既然没有爱人,你还担忧则甚!”
  宫仇心里有数,可是不便把盟主诸葛瑛这一档子事说出来,只好闷声不响。
  这时船到江心,长天远波,浩浩而来,点缀着疏落的帆影,使人有入在画图中的感觉,江风拂面,胸襟为之一畅。
  冯真忽地唱起歌来: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湖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唱到后来,声调渐转凄切,眼中隐有泪光。
  这是一闭“水龙吟”,他唱了上半阙,便即停住。
  宫仇正待出声……
  突地一阵苍凉的歌声随风飘来,曲调和冯真所唱的完全一样,正是这首“水龙吟”的下半阙:“回首妖气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冯真凝眸烟波浩渺之处,呆呆地出了神。
  宫仇循声极目望去,只见一叶扁舟,飘摇而至,船头上一个箬笠蓑衣的渔翁持竿而坐,歌声正发自那老渔翁之口,转头瞥见冯真出神之状,不由奇道:“真弟,怎么样?”
  冯真道:“这是我爹平时最爱唱的曲子,想不到一个江上渔翁也会唱?”
  “这有什么出奇?”
  “他这歌声激昂排荡,十分悲凉……”
  话声中,那小舟已靠了过来。
  那渔人道:“江上喜逢佳客,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宫仇听对方谈吐风雅,心知必是隐士一流……
  心念末已,冯真已开口答道:“只怕打扰长者。”
  那渔人笑道:“嘉宾难过,江中邂逅,更足畅人胸怀,快请过来!”
  船浆一扳,两船已靠在一起。
  冯真一拉宫仇,跨上小舟,嘱那画舫自去。
  宫仇心中老大不愿意,但也无可如何。
  两人作揖见礼,那渔翁坐着还礼,道:“老夫腿上有病,不能起立,两位小哥恕罪!”
  “好说!老丈不必过谦!”
  宫仇打量那渔翁年约五十左右,脸容枯瘦,似乎身患重病,身材极高,坐着几乎与自己站着一般高。
  “两位贵姓?”
  “在下宫仇!”
  “在下冯真!一时兴起,在江中放肆高歌,有扰长者清兴!”
  “好说,老夫贱号‘长江废人’!”
  一个小童,搬出菜肴,渔人酌酒劝客。
  对饮三杯之后,那渔人谈锋极健,说古论今,三坟五典,诗词歌赋,无所不谈。
  宫仇心中有事,只喝闷酒。
  冯真倒是意兴盎然,对答如流,与那渔人谈得十分投机。
  暮霭苍苍,江上烟雾渐浓。
  “长江废人”道:“舍下离此不远,不揣冒昧,请两位去盘桓几日,务请勿却!”
  冯真立即答道:“怎好打扰老丈?”
  宫仇剑眉一皱,不知冯真安的是什么心理,急道:“真弟,愚兄……”
  冯真一挤眼道:“长者相召,却之不恭!”
  那渔翁已荡浆朝江边划去,舟行如矢,顾盼之间,已到江岸,“长江废人”用手朝前面柳荫深处道:“舍下就在前面!”
  宫仇心念一转,道:“在下还有几位朋友在旅邸中相候,容在下暂时告退去知会一声!”
  “长江废人”哈哈一笑道:“小哥务必要来!”
  冯真只好起身道:“小可与宫兄少时再趋府奉谒!”
  “老夫立等!”
  “不敢!”
  宫仇与冯真离舟上岸,走了一段路,宫仇惑然道:“真弟,你真的要去?”
  “为什么不?”
  “彼此素昧生平,恐怕……”
  “我想知道他的来路,那歌声使我起疑!”
  “可是我今夜有事要办!”
  “什么事?”
  “金剑盟的公事!”
  “我们去稍坐一会便告辞,如何?”
  宫仇暗忖,到“怀玉山庄”预定是三更天,此刻时辰尚早,冯真一团高兴,别拂了他的兴致,颔首道:“好吧!”
  他心中对冯真更加莫测高深了,他武功高,阅历足,江湖下三流玩意全会,却又满腹文章,究竟是什么出身呢?他既不肯说,自己也不好追问。
  两人弯了一个圈子,取道向树林走去。
  将近村林,只见楼阁经连,宛然是一所大庄院,过了一道水桥,来到庄前,两人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有同一感想,这“长江废人”居所气魄竟是如此之大。
  来到门口,宫仇一眼瞥见门上匾额,不由心头巨震,赫然是:
  “怀玉山庄”四个字。
  不问可知,那“长江废人”定最庄主贾亮无疑了。
  难道对方已侦知自己来路,故意布下圈套?
  冯真见宫仇神色有异,讶然道:“怎样?”
  “你看!”
  “怀玉山庄,哦!长江水路十八寨总舵主的居所,这也没有什么呀?”
  宫仇忖道,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吧!
  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领了四个仆人,迎出门来,道:“家父命在下候近多时,请进!”
  宫伙见这少年面目与“长江废人”依稀相似,伟岸壮健,拱手道:“不敢当,兄台大号?”
  那少年谦虚地道:“贱号贾一非?”
  “哦,贾舵主,失敬!”
  “不敢当,请!”
  过了三重庭院,来在后厅,厅中已传出“长江废人”的声音道:“快请进!快请进!”
  宫仇与冯真缓步进厅,厅中,陈设华美,“长江废人”坐在一张躺椅之上。
  两人拱手一揖。
  “长江废人”此刻已换过了一身儒生服式,笑吟吟地道:“请坐,恕老夫腿脚不便,不能起立相迎!”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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