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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续鹿鼎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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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黄河时常发大水,淹没良田,叫好多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张康年是河南人,家乡受“黄灾”最重,便接口道:“是啊,康熙十五年十月,咱们老家河南南阳黄河决口,方圆五百里的田园、房屋被淹得一干二净,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那惨境,唉!”
  韦小宝道:“皇上鸟生鱼汤,是爱护百姓的真命天子,自然要设法整治黄河,解救百姓倒挂着的苦了。”他的成语之中,十个倒有九个半是错的,将“尧舜禹汤”说成“鸟生鱼汤”、“倒悬之苦”说成“倒挂着的苦”。好在张、赵二人也是武人,肚子里与韦小宝一样没有多少墨水儿——即便有,知道“韦大人”说错了,也决不敢公然纠正的。
  赵齐贤故作惊异,道:“韦爵爷怎么知道的?便如在场一般。其时,皇上就是这么说的。”其实他拍马屁的功夫并未“炉火纯青”。哪有皇帝自己说自已是尧舜禹汤的?不过“干穿万穿,马屁不穿”,不会有人揭穿就是了。
  赵齐贤接着说道:“后来皇上便叫王公大臣们说话,看黄河到底如何的治法。结果有人说要围,有人说要堵,有人说要从头治,有人说要从尾治……在皇上面前便争吵得一塌糊涂。只是我离得远,也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们都争些甚么。好像大学士索额图与大臣于成龙好像争红了脸,还是皇上喝住了他们。”
  韦小宝听到了索额图的名字,忙道:“索大哥可好么?”
  张康年插话道:“皇上重用索大人,叫他做了皇太子的先生,他可就忙了,我们难得见到地老人家。”
  韦小宝心道:“索大哥对我不错,得空儿得好生帮帮他的忙。”便问道:“他与那姓于的争了,不知索大哥赢了没有?”
  赵齐贤道:“好像是索大人输了,朝廷后来派了钦差,将索大人力保的治河总督靳辅撤任,锁拿进京问罪。据说还要改派于成龙为新的治河总督,我们出京之时,那于成龙四处拜客,得意得紧呢。”
  韦小宝一跺脚,大骂道:“于成龙是个甚么东西,胆敢与索大哥过不去?等我回到京里,咱们好好找他一点儿麻烦,敲一敲他。”
  御前侍卫最兴头的便是跟着韦小宝敲竹杠,那一回将台湾降将郑克爽敲得出了油,得了一百万两银子,并且大部都由侍卫们分了。是以听了韦小宝的话,赵齐贤劲头来了,笑道:“韦爵爷,咱们一回京里。就去找于老头。”
  张康年忽然叹息一声。赵齐贤奇道:“张大哥,咱们兄弟见了韦爵爷,理当高兴才是啊,你怎么唉声叹气的?”韦小宝也笑道:“侍卫大人叹气,倒是一件新鲜事儿。”
  张康年道:“赵兄弟说得对,咱们见了韦爵爷,理当高兴才是,可提到治河,提到治河总督辅大人,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赵齐贤问道:”为甚么?“
  张康年道:“那个靳辅靳大人,治河八年,两袖清风,黄河沿岸的乡亲都说他是龙王爷转世,光治水,不要钱。可这眨眼之间,功臣倒成了罪人了……唉!”
  韦小宝拍着胸膛,道:“就为这个么?张大哥,你放心,我见了皇上,自有话说。”张康年当街便给韦小宝请了个安,道:“韦爵爷,我先替父老乡亲谢谢你啦。”韦小宝道:“这值甚么?”一想到自已也能为百姓说话,也极兴头。
  三人说说讲讲,韦小宝一抬头,道:“噢,咱们怎么走到酒楼来了?”赵齐贤笑道:“咱们这些做侍卫的,一见了韦爵爷,肚子里的馋虫便动了起来,想必这些没出息的东西又动了,便将韦爵爷领到酒楼来啦。”
  韦小宝挥手道:“走,咱们喝个痛快。”
  这家酒楼不小,也极雅静。酒保引三人上了楼的雅座,搬上酒菜,三人便吃喝起来。韦小宝酒量小,张、赵二人却是豪饮,不一会都有了几分酒意。
  忽然,听得楼下传来一个声音:“老爷太太行行好,赏给花子一碗饭哪!”
  听那声音,便是先前在李子安的药铺门前乞讨的叫花子。韦小宝越听越是耳熟,站起身,靠着窗口向下一看,不由得吓了个半死:楼下,堵在酒楼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痨病鬼小叫花!
  韦小宝心里象塞了一团乱麻,暗道:“这小于不是死了么?我亲眼所见,中了五毒针死的,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怎么又活转了来?借尸还魂么?冤魂来找我索命么?可是杀了他的不是我啊,要找也得去找雯儿才是。再者说了,也没有听说过青天白日鬼魂在大街上四处逛荡的啊。”
  他心中胡思乱想,痨病鬼小叫花却已看到了他,向他喊道:“老爷太太行行好,赏给叫花一碗饭哪……咳,咳。”
  韦小宝心道:“他奶奶的,你既讨饭吃,便不是鬼:就真的是鬼,也是穷鬼、饿鬼。老子有的是钱,不过请道士做上七七四十九天大法场,胡乱弄些水米打发你也就是了。让你这么老缠着,可是不大妙,雯儿姑娘内伤末愈,教你跟了老子去,只怕她的性命乖乖不得了。”
  心思已定,索性将头探出窗外,叫道:“叫花子、你上来,老爷赏饭啊。”痨病鬼小叫花道:“多谢老爷。”
  忽地,窗下不见了他的身影。韦小宝只觉得肩头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看,痨病鬼小叫花已然坐在了酒桌前了。韦小宝楞然道:“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老子当真白日遇鬼了么?”
  张、赵两人还等着韦小宝过去喝酒,忽然看到席旁多了个小叫花子,张康年怒道:“哪里来的叫花于?来向老爷讨野火么?”说着,拔拳便迎面打向痨病鬼小叫花。痨病鬼小叫花似乎畏缩一般,将头一偏,张康年的拳头便落了空。
  痨病鬼小叫花畏畏缩缩道:“是这位,咳、咳,老爷叫我来的,咳,咳……”
  张、赵两人知道韦小宝行事,常常出人意外,便朝他看了过去。韦小宝定下心神,笑道:“张大哥,赵大哥,这是我丐帮的一位好朋友,你们三个多亲近亲近。”张康年微睨了痨病鬼小叫花一眼,大大咧咧地说道:“好说,好说。”
  韦小宝便叫伙计添上杯筷,伙什进来,看多了一个人,又是个痨病鬼模样的小叫花,极是奇怪,然而看到张、赵是官老爷打扮,却也不敢多嘴,放下杯、筷,径自退了出韦小宝拿起筷子道:“请啊,请啊。”痨病鬼小叫花却是不动。韦小宝夹了一块四喜丸子吃了,剩下的那半个四喜九子却被痨病鬼小叫花夹进了嘴里。至于酒,无论韦小宝他们三人如何劝,他却是一滴不沾。
  韦小宝心里雪亮:“小王八蛋精得很,怕酒菜里有毒,老子吃甚么他吃甚么。他奶奶的,老于若不当着面叫你尝尝蒙汗药的味道,老子不姓韦,跟你姓,叫痨病鬼小宝,小叫花小宝!”
  吃了两口,韦小宝忽然身子一“激灵”,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道:“这风还真有点儿冷呢。”走了过去,将窗子关上了。
  从窗前回席,鼻子便有些发痒,怀里掏出了手帕去揉鼻子,张康年关切道:“韦……老爷,你怎么了?哪儿不舒坦?”
  韦小宝道:“鼻于,有点儿……。…呵嚏!呵嚏!”
  赶紧用手帕捂住鼻子,打了两个喷嚏,长长地出了口气,笑道:“好啦,咱们喝酒罢。”
  接着,便与张康年、赵齐贤一起,风卷残云般大吃大喝起来。
  痨病鬼小叫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韦小宝,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见他们大吃,自己的肚子早已饿了,也跟着多吃了些。他心细如发,怕酒壶里有机关,酒是一口不喝,吃的菜也是韦小宝吃甚么他吃甚么。
  吃了一会儿,韦小宝打了个饱隔,将筷子一扔,道:“酒足饭饱,咱们该说到正题啦。小叫花朋友,你老是跟着我们做甚么?”
  痨病鬼小叫花道:“咱们丐帮自己清理门户,大家好朋友,咳,咳,我劝你不要趁这趟浑水。咳。”
  韦小宝故作惊讶,道:“贵帮清理门户么?那好得紧啊。甚么趁浑水?张大哥,赵大哥,咱们趁丐帮浑水了么?”
  张康年酒喝多了,舌头也硬了。道:“他,奶奶的,甚么狗屁,浑,浑水?”
  韦小宝双手一摊。道:“怎么样,咱们没有趁浑水不是?”
  痨病鬼小叫花也不与他胡搅蛮缠,道:“阁下既是不趁浑水,那好得紧,便请你将本帮的叛徒交出来罢。”
  韦小宝道:“哦,贵帮出了叛徒了么?那还了得!你请便罢,赶紧找叛徒算账去,不要待得时辰久了,没有清理了门户,倒是叫别人清理了你的门户,那太也不划算了。”
  痨病鬼小叫花面色一变,道:“给脸不要,阁下不后悔么?”
  韦小宝道:“后悔?后甚么悔啊?”
  痨病鬼小叫花“哼”了一声,倏地手臂暴长,抓向韦小宝。韦小宝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早就全神贯注,防他出手伤人。
  即便如此,还是晚了,痨病鬼小叫花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
  韦小宝大急,忙叫道:“辣块妈妈不开花,乖乖大事不好,痨病鬼小叫花要杀人!张大哥、赵大哥,并肩子上啊。”
  却哪里听到得到张康年、赵齐贤的应声。张、赵两人趴在桌子上,呼呼入睡,哈拉子一直流到了地上。
  韦小宝骂道:“他奶奶的,臭侍卫见酒不要命,一喝就醉。喂,丐帮的朋友,咱们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语末毕,却见痨病鬼小叫花面露悻悻之色,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不要脸,咳,咳,下蒙汗……”抓住韦小宝胸口的手,渐渐地松了,身子从椅子上慢馒地滑落在地。
  韦小宝大喜,站起身,在他的屁股上使劲就是一脚,骂道:“你奶奶的,穷了八百辈子的小叫花,不是提防着老子下蒙汗药么?你怎么吃了?他奶奶的清理门户,老子先清理了你!”
  打够了,骂够了,韦小宝掏出匕首,从痨病鬼小叫花的脖子向下直至裤挡,划了下去,他的皮肉上立时现出了一条白印子,衣衫连同裤带都割断了。韦小宝又将他翻了个身,再在脊梁上也用匕首划了一下,痨病鬼小叫花的衣衫就全部脱落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躯体,肋骨根根可数,心跳都看得出来。
  韦小宝自语道:“小王八蛋活脱脱一个痨病鬼,怎地练出这一身武功?太也奇哉怪也!”
  将他衣衫扒完,赤条条地一丝不挂。韦小宝又将他的衣衫一条条地割碎,搓成一根绳子,将他捆成了一个大棕子,扔在桌子底下,乐道:“小王八蛋,你便是醒了,将绳子挣断了也得费些时辰,挣断了绳子再没有裤子穿,委屈你就在这里猫着罢。韦小宝武功稀松,便蒙汗药不离身。就在他关窗户的时辰,便将蒙汗药撤在怀中的手帕上了。入席又佯装打喷嚏,众目睽睽之下,将手帕上的蒙汗药尽数撒进的菜里。痨病鬼小叫花为人警觉,可一直盯着韦小宝,也没有发觉其中的关窍。他拒不喝酒,吃菜也是拣韦小宝吃过的菜吃,却不知韦小宝已然服了丐帮的独门奇药,百毒不沾了。韦小宝跷起二郎腿,唱着”十八摸“之类的小调儿,坐了一会,极想将痨病鬼小叫花弄得醒了,问他为甚么上回死透了却又还魂,然而对手高深莫测的武功路数,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自语道:”他奶奶的,好稀罕么?阎王爷见他比鬼还瘦,临时变了主意,不要他了也说不定。再说将他弄得醒了,几根烂布绳子未必能制得住他。如今世道变了,儿子杀老子的事儿倒是常见的,老子若是死在痨病鬼儿子的手里,也没有甚么好玩的。老子还是去找花容月貌的雯几,救了她一条小命罢。“
  韦小宝向躺倒在地的三人作了一揖,道:“诸位便在这里多睡一会儿罢,韦小宝失陪。反正不管你们谁先醒来,侍卫老爷武功低微,杀小叫花子大不容易,痨病鬼小叫花与侍卫老爷为难,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走到门口,却又回来,在张康年、赵齐贤两人的怀里,一人塞了一张两千两银子的银票,道:“两位辛苦,韦爵爷赏给你们买酒喝。”又掏出些蒙汗药,胡乱撒在痨病鬼小叫花的脸上,这才扬长而出,反手将门关上。
  酒保迎了上来,韦小宝扔给他一小锭银子,道:“里面的三位老爷多饮了些,睡着了,你们不要扰了他。三位的脾气都不大好,扰了他可有些不大稳便。”酒保一掂手中的银子,便知份量不轻,忙道:“你老爷放心。你老爷放心。”
  韦小宝拎着药铺的那些补药,出了酒楼,发觉满街没有一个叫花子,这才放心。可足,当他进了他与雯儿歇息的那家客栈,却哪里还有雯儿的影子?
  韦小宝气急败坏,喊道:“店小二!店小二!”店小二急忙跑了过来,道:“客官有甚么吩咐?”韦小宝道:“这客房里的姑娘哪里去了?”店小二道:“老爷刚出门。这姑娘便结了店钱走了。”
  韦小宝忙问道:“姑娘留下些甚么话么?”
  店小二摇摇头,道:“她甚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韦小宝扫兴之极,骂道:“小娘皮,奶奶的没过河就拆桥哪!老子七个老婆,好稀罕你么?”说着。唱了句戏文:“小的们,带马过来,老子到京城,见皇上去者。”
  将手中的一大包补药扔在地上,掉头便走了。
  韦小宝怕再遇到丐帮的人,不敢再行陆路,便雇了一条船,沿运河而下。这样行了几天,到了山东德州地面。他在德州游玩了一天,将几家赌场都逛遍了,却没有发觉扬州的繁华,便觉索然无昧。因一路平静,再加上韦小宝生性好动,耐不了行船寂寞,便又弃舟登岸,雇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向北京进发。
  那已是在午后时分,官道一马平川,马车毫不颠簸,坐在车中,极为舒坦,韦小宝心道:“老子枉称小白龙,见了水倒有八分畏惧,到了陆路,倒是畅快得紧了。”
  韦小宝第一次自扬州进京,带他的江湖好汉茅十八替他装脸,为他取了个“小白龙”的绰号。谁想竟成谶语,后来误打误撞,竟做了神龙教的白龙使。是以他颇为“小白龙”的绰号自豪,其实他水里的武功与陆地上的武功一样,都是稀松平常。
  韦小宝百无聊赖,在车里唱了一会扬州市井流传的小曲儿,左手与右手掷了几把骰子,便昏昏欲睡了。
  忽然马车颠簸起来,韦小宝醒了,拉开车帷,却见天已昏黄,马车早已下了官道,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行驶。韦小宝心下惊疑,喝问道:“车夫,你会赶车不会?”
  马车夫并不作答,手臂不动,鞭子却是甩出,击在马耳后面。那马负疼,嘶鸣一声,飞奔而去。
  韦小宝疑心更甚,喝道:“你找死么?”马车夫还是不回答,却将车子赶得更快了。韦小宝想跳下车去,因委实太快,犹豫着没敢往下跳。
  韦小宝心道:“这车夫只怕有些蹊跷!”再一看背影,发觉车夫竟是御前侍卫的服饰。韦小宝大奇:“马车夫甚么时候变成了御前侍卫?御前侍卫为老子赶车,通北京的官也只老子一个,老于可真正的阔气得紧了。”
  韦小宝放了心:“御前侍卫与老子寻些开心,也是有的。”再一细想,又觉不妥了:“御前侍卫的品级。与老子差了十七二十八级,便是他们的头儿多隆总管,见了韦小宝韦爵爷也是恭恭敬敬的,谁敢与老子开这等玩笑?活得不耐烦了么?这事儿岂但是不妥,只怕是糟糕之极!”
  韦小宝悄消地将匕首拔在手中,轻轻地向“马车夫”的背心递去。
  那匕首堪堪递到身际,“马车夫”的鞭梢却挥了个圈儿,径直向后甩来。无巧不巧,那鞭梢便如人的手指一般,击中了韦小宝的“阳关”、“愈府”、“神封”、“通关”四穴,韦小宝顿时浑身惧是动弹不得,便连伸出的手臂,也直直地握着匕首停在半空。
  韦小宝心下明白,自己今日是遇到高人了,想说话,却又开口不得,暗骂道:“将老子变成木偶了么?老子的两个师父,武功忒也差劲,就没有传授我将人变成木偶的功夫。”马车夫“将韦小宝点了穴道,扬起鞭子,将马越发赶得飞快,不一会儿十余里下去,马车拐进一条小道,在一座破败的关王庙前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马鞭一甩,击中了车辕,就见车辕如刀斩一般的齐崭崭斩断了。韦小宝伸长了舌头,暗道:”辣块妈妈!便是老子有削铁如泥的匕首,要将这么粗细的车辕削断,也得慢慢地削一会儿,他就这么鞭子一甩,便断得如此齐整,若是甩在老子的脑袋上,老子的脑袋还有得剩么?“
  车子倒了,韦小宝僵直地摔倒在地,那马脱了羁绊,扬起四蹄,如飞而去。“马车夫”将韦小宝一把拎起,进了破庙。将他扔到了神堂前,他自己腾身一跃,坐在了供桌上,笑通:“韦小宝,你还认识我么?”
  韦小宝看此人甚是年青,生得眉清目秀,极似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便道:“自然,自然,你老兄的令名,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心下奇怪:“老子怎么能说话了?哦,一定是儿子孝顺,拎我的时候,顺势解了老子的哑穴。”
  “马车夫”似笑非笑,道:“喂,你说了半天,到底我是谁啊?”
  韦小宝道:“这个谁不知道?江湖上有盲道:‘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又道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发觉自己扯得也太过远了,拉不回来,便道:“我本来是知道你老人家的尊姓大名的,不过穴道被点了,脑子也木了起来,不太灵光了。请你将我穴道解了罢,不然过得久了,变成白痴,那也没有甚么好玩。”
  “马车夫”嫣然一笑,道:“你这两片嘴唇,说得活了死人,我偏偏不解,偏偏要你变成白痴,你能怎么样?”
  韦小宝苦着脸,道:“那也无可奈何。”忽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雯儿。这人的笑意,怎么与雯儿一样,韦小宝心机极快,立时想起一个人来,大叫道:“晴儿救命!晴儿救命!”
  “马车夫”将帽子一摘,露出一头长长的柔发,不是晴儿,却又是谁?晴儿笑道:“你为甚么不教雯儿救命,倒教晴儿救命了?”
  韦小宝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老子这一宝可是押对了。你虽说女扮男装,模样儿又与雯儿生得极似,然而雯儿柔顺温雅,哪象你这般女魔头一般?”嘴里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遇到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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