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多磨-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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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函看着她,面前这美丽的妇人,正是滟姬。“艳娘?好可笑的称呼……”
滟姬微笑,“可笑?……奴家的本名,就叫王艳娘啊……”
“王艳娘?”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的身形稍稍有些发胖,远不似记忆里那般纤柔消瘦。原本温润晶莹,宛如羊脂的肌肤,变得略黑泛红。乌黑墨亮的头发粗略地绾起,插着一支做工粗劣的铜簪……就如同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一般,现在的她,绝不是当年艳压天下的第一美人……
滟姬抬手掠了掠刘海,看着戚函身边的男孩,笑道:“恭喜你找到了徒儿。”
戚函开口,“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
听到这句话,滟姬笑了起来。那一刻,她眸中的神采如波光潋滟,熠熠生辉。一如他初见时那样。只不过,此刻,她的明艳里,带着心满意足,如此的幸福。
他的心中一颤,微微皱眉,问道:“既然你喜欢的是这样的男子。当年我让你走,你为何不走?”
滟姬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告诉你……”她改了自称的那一瞬,声音里透着陌生的傲然,“当初就算我离开了你,也不可能得到自由身。‘天下第一美人’,得到这种名号的女人,又有哪一个能自由自在的?”滟姬的眼神里,有了轻蔑,“天下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爱的不过是这张脸,这个声音,这副身段……呵呵,韶华易逝,红颜薄命,这个道理,我明白。”
滟姬笑着,继续道:“我用尽一切办法,改变自己的宿命。嫁入齑宇山庄作妾,只是计划中的一步罢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料到,你会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戚函不屑,道:“我当初不是告诉你了么,你要恨便恨。那时候,是你自己说要跟着我的吧?”
滟姬点头,“没错。……不过,那时,就算我恨你,要逃离你,你会答应么?”
戚函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当然不会,不是么?”滟姬笑得了然,“那时,莫说是你,就算沈沉,也还没死心。沈沉用千金赎我,你用名刀换我……在你们的眼里,我本就是物品。而当年把我当作物品的,又何止你们两个?就算我离开了你,也难免再落入别人的手里……我不傻,又怎会做如此愚昧的决定?”
“所以,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做戏?”戚函笑着,问道。
滟姬抬眸看着他,微笑,“男人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你这般心高气傲的男子,我越是死心塌地、百依百顺,你就越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留着恩客的白玉簪,你便知我贪慕虚荣,自然就更看低我。而这样一来,你便不会在乎,也不会拘束我。”
她叹口气,道,“五年……我等了整整五年。等你弃我如敝屣,等天下人都忘了我。我终于等到了……”
戚函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面前的女人,如此陌生……曾经的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竟如同虚幻一般。
“我早就料定,你不会出谷来找我……”滟姬道,“没想到,天意弄人,竟还是被你遇上了。你武功高强,若是要因此杀我,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艳娘自认,这五年来,为人妻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不欠你什么。”
戚函侧开脸,不屑道:“杀你?未免小题大做……”
滟姬笑着,道:“那就好。”
戚函深吸一口气,道:“你想如何,我没兴趣。孩子呢?把孩子还给我。”
滟姬轻拍怀中的婴儿,道:“戚函,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欠你任何东西。”
戚函皱眉看着她,“你以为,你不把她交出来,我就不能带走她?!”
滟姬丝毫没有惧色,她开口,笑道:“戚函,你太小看女人了。……戚氏隐居的山谷,我已经绘制成了地图。如果你执意要硬来,休怪我将地图公诸于世。当然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自然也有人替我这么做……你可以自己算算,是那孩子重要,还是你戚氏的基业重要。”
“你……”戚函惊愕。
这时,女孩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娘!你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飞奔而来,手中捧着一把枣子。她跑到滟姬身边,高举起了手,笑得无邪。
滟姬也笑,温柔道:“这么多啊。”
“爹爹最喜欢吃枣了,我拿给爹爹看去!”女孩欢乐道。她刚要跑开,突然,注意到了戚函一行。她静静地看着戚函,似乎认出了什么,她皱起眉头,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滟姬,“娘……”
滟姬笑着,道:“颜儿,叫叔叔。”
女孩的眉头立刻展了开来,她笑望着戚函,道:“叔叔!”
戚函怔在了原地。他这才想起,那五年来,滟姬从未让这孩子喊过他一声“爹”……原来,这是早已布好的局。而他,却一直以为自己是旁观者。
“颜儿啊,这个叔叔今晚要在我们家住,你去伯伯那里借几个鸡蛋,晚上加菜好不好?”滟姬低头,说道。
“鸡蛋?好啊!”女孩欢快地跑开了。
滟姬抬头,道:“天快黑了,我先回去做饭了。”
“那是我的孩子。”戚函开口,声音里的不满,几近愤慨。
“一个连名字都不愿给她起的男人,和一个愿意走二十里山路,用半年积蓄为她买新衣的男人……戚公子,你说,谁更配做她爹?”滟姬转身,“她,是赵大勇和王艳娘的孩子……”
立秋的天气,燥热难耐,而戚函却只觉得寒冷。那种寒意从骨髓中浸出,挥之不去。
他不可自抑地想起韩卿的话: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换的。
那夜,他坐在农家的门槛上,喝着劣质的浊酒,听那叫做赵大勇的村夫说话。
“唉,她们母女也挺可怜的……听说她丈夫是个做生意的,整年整年都不回家,娃娃五岁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后来,还带了女人回来,把她给休了。刚到我们村那会儿,那娃娃连话都不怎么会说,啧,可怜哪……这么好的女人,我看那男人一定是良心给狗吃了!定要遭雷劈的!兄弟你说是不是?……”
他苦笑,一杯一杯地喝酒。只是,这样的劣酒,醉不了人……
……
那一年,他什么都没换,就回到了山谷。而后,号令门下离开这里,换了隐居的地点。
从那以后,戚氏兵器在江湖绝迹。“戚氏兵器,千金难求。以物易物,方显其优。”,这段话流传了几年之后,也再不被人提起……
……
绍兴二十三年,春,行风镖局接了一笔大生意。
看似普通的木匣里,装着号称“戚氏绝器”的神兵。托镖的,是那销声匿迹九年之久的戚氏当家。目的地,是江陵英雄堡。
为了保全这趟大镖,行风镖局请来了太平城相助。
二月,四队镖车从行风镖局出发,沿四条不同的路线,直奔英雄堡。
那时的江湖,正值多事之秋。
江湖上,流传着这样四句儿歌:
太平城里不太平,
英雄堡中英雄尽。
神农世家百草岭,
夜夜鬼哭到天明。
……
卷三·暗流汹涌
九故十亲
太平城里不太平,
英雄堡中英雄尽。
神农世家百草岭,
夜夜鬼哭到天明。
这段儿歌,江湖上人人知晓。
太平城,小小没去过,里面太不太平,她自然不知道。英雄堡,她有幸待过几天,但有没有英雄这件事,她也不太清楚。而走了半个月水路之后,她面无表情地站在神农百草岭上,静静地等鬼哭。
当然了,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哭!小小不禁笑了起来,她转个身,看看四周满布的药草。不愧是江湖三大家神农的圣地,这一大片的山岭上,种着各种地域不同的草药,从山脚到山顶,层层各异,令人叹为观止。
而让小小更加赞叹的是,这片山岭并不设封。她不过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十几个人背着药筐来采药。而这些人中,有农夫,有书生,有老妪也有孩童,各色人等俱全。一时间,她不禁觉得那“神农归隐,闭门不医”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她蹲下身子,看着满地不知名的草药,突然,从一片绿草中发现了一点红色。她立刻笑了起来,那是很小很小的一颗蛇莓。她从小嘴馋,只要在路边看到了蛇莓,一定采来吃。
师父见了,直摇头,训道:也不看看有毒没毒就往嘴里塞,总有一天出事!
她吮着蛇莓,理直气壮地回一句:毒死总比饿死好!
师父听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半天才吐出一句:从小就这样,只要给你吃的,不管是谁你都跟着走。以后谁娶了你,肯定哭都来不及!
那时的她,丝毫没理会师父的抱怨。嫁娶的事,对她来说,太遥远了些。可是……现在呢?
小小托着脑袋,对着那颗蛇莓叹气。
“左姑娘。”沉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小立刻跳起来,转身,“巴长老!”
来者是神农上七君的巴戟天。他看了看小小,又瞥了一眼地上那颗蛇莓,笑了笑,道:“左姑娘对草药也有兴趣?”
小小抓抓头,“没……就是随便看看……巴长老是来采药的?”
巴戟天微微摇头,道:“吾专为姑娘而来。”
小小一惊。糟了!先前诊脉,巴戟天应该早知道她腕中的淬雪银芒已除,难道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巴戟天却含笑开口,问道:“吾听说,先前齑宇山庄地宫之内,是姑娘踩死了长生雌蛊?”
小小本来惊恐,听完他的话,却不知道要不要惊恐了。她咽咽口水,点了点头。
“长生蛊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世人之中,又有谁不想长生不老……”巴戟天抬眸,看着满山的草药,“吾辈医者,救人是天职,而妄图扭转天命、起死回生,却是执念。陵游、石蜜都是吾派翘楚,自是深谙此理。只是……”他收回目光,看着小小,“姑娘却能放下执念,毁掉长生蛊……”
“啊?我是不小心踩死的……”小小立刻解释。
巴戟天摇头,“世人皆视长生蛊为稀世珍宝,就算忌讳伦常,不去染指,也必定战战兢兢、不敢轻视。姑娘的‘不小心’实在让吾钦佩。”
小小听了这些话,只能傻笑了。
巴戟天轻叹口气,“生死有命,天道轮回。要是多几个姑娘这般的人,我神农就不必闭门不医了……”
“呃……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小小眨巴着眼睛,开口。
巴戟天笑着,道:“姑娘心境空明,实乃幸事。”
小小无语了。
巴戟天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小小,“姑娘所逢劫难,皆由吾派而起。这块赤炎令,是吾神农信物。天下药房医馆凡见此令,必尊神农号令。姑娘且拿去傍身,算是吾派的歉意。”
小小看着那块令牌,更加无语。她看了看巴戟天,巴戟天也看着她,笑意慈祥。小小犹豫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道了谢。
巴戟天满意地点了头,又道:“方才,东海的温大侠和神箭廉家的廉公子都向吾打听姑娘的伤势……”
小小正把令牌往怀里放,听到这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姑娘腕中的淬雪银芒是谁取出的,吾并不知晓,也无意深究。”巴戟天笑着,道,“只是,那两位似乎不满意吾的回答。姑娘若是有心,就去稍加解释吧。”
小小干笑几声,点了头。
巴戟天含笑离开,留下小小一个人,对天长叹。
世事难预料啊,这年头,踩死了稀世宝物,都能算是心境空明……神农世家的处世之道,果然不同一般。也罢,顺其自然吧……
小小放好令牌,转身下山。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温宿站在前方山路上,一脸冷漠。
虽说已是四月,虽说这满山的都是药草,但春色未尽,风光尚好。带着那么一身冷寒之气,站在这郁郁葱葱的山路上,实在是有些煞风景。小小有些无奈地走过去,开口:“师叔……”
温宿看她一眼,道:“廉家的车马已经到了……”
小小怎么也想不到,温宿第一句会说这个,她茫然答:“哦……”
温宿微怒,“你当真要去?”
小小想了想,点头。
温宿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果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我便与你赌一局……”
小小有些不解。
“我可以让你去廉家,若廉家接受你,我便答应了这门婚事。”温宿道,“……反之……你须立刻随我回东海,断了念想。”
小小笑了出来,“啊?赌这个?”
温宿皱眉,“有何不妥。”
小小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温宿不悦,道:“没有就好。东海弟子伤势未愈,我会留在神农世家。五天之后,我在上海浦等你……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转身离开。
小小继续仰天长叹。何须赌呢,廉家会接受她才奇怪吧?……也许,唯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死心,如温宿所言那般“断了念想”。
她笑笑,步履轻快地跑下了山,一直跑到了神农世家的大门口。
她微喘着气,看着那些雕着飞廉穿云家徽的马车。
“小小!”岳怀溪一见她便冲了上来,“你怎么才来?是不是要见公婆了,害羞了?”她拉起小小的手,笑道。
小小笑了笑,不说话。
这时,石乐儿也走了过来,叹道:“唉,本想待姐姐疗伤完毕,便请姐姐到太平城小住的……”石乐儿笑得一脸欣慰,“嗯,不过,去神箭廉家的话,乐儿也没理由阻止了。”
小小还是笑着,沉默。
她抬眸,就看见廉钊站在不远的地方,亦是含笑不语。四月温暖的风,掠过他的发梢,如同眷恋一般,不忍离去。
小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上去……
……
京城临安,自是一派繁华气象。小小却满心忐忑,丝毫没有浏览的兴致。
陵安府南四、五里,就是神箭廉家的府邸。廉家世代为官,现任家主廉益在朝中官至正侍大夫。小小却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正侍大夫的府邸,竟会这般朴素。除了大门上的阳雕家徽和匾额算是气派不凡外,其他地方,与普通民宅一般无二。
小小依稀记得英雄堡门口那五间六柱十一楼的牌坊,还有齑宇山庄那朱漆大门,烫金匾额……跟这两家比起来,廉家不免有些寒碜。
小小站在门口,看看那颜色黯淡的梁柱,又仰头看着那块御笔亲题的“廉府”匾额,思绪万千。
这时,廉府的大门打开,只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带着家丁迎了上来,看到廉钊和廉盈,含笑低头,道:“姑姑。大哥。”
大哥?小小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这男孩一番。看那眉目神情,果然与廉钊有五六分相似,想必是一母同胞。
“爹和娘都已在堂上等着了。”那男孩说道。
他年纪虽小,但口气温和有礼,颇有些老成。
廉钊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对小小道:“小小,我们进去吧。”
小小回过神来,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男孩这才注意到了小小。他抬眸,略微打量了小小一番。
小小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好吧,上次那件破了之后,她也就剩这件衣服了。虽然是旧了点,但还算干净。不过……的确是有些穷酸……
小小正想着,却听那孩子开口,谦和道:“廉钰见过嫂嫂。”
小小一惊,怔在了原地。
那孩子笑得温柔,一脸诚挚。
小小无语,只得转头看廉钊。廉钊的表情里却带着理所当然,他见小小望着她,浅浅一笑,“我弟弟,廉钰……”
廉盈叹口气,道:“好啦,别在这儿站着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她说完,伸手在小小背后轻轻一推,“走吧,小小。”
这一推,让正发呆的小小一个踉跄,就这样一步踏进了廉府。她抬头,就发觉府中无论是家丁还是婢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了她身上,刺得她发慌……
她慢慢往大堂走,心中暗暗叫苦。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不要以为门口看起来朴素就是真的朴素了!早就听过坊间传闻,廉家的家丁即是家将,各个身手不凡,随时能上阵杀敌。而那些看似娇弱的婢女,也都身怀武艺,不让须眉。而此刻,那些人的目光中,有好奇、有怀疑、有玩味……
小小无奈地走到大堂门口,然后,心一横,跨了进去。
堂上,坐着一对夫妇。男子约莫四十出头,就见他身形挺拔,神情严谨,虽是儒雅温和的相貌,但眉宇之间,隐隐透着武霸之气。想必就是家主廉益了。在他身边坐着的,是个约莫三十四五的妇人,正是廉益的夫人。那一派温婉端庄的风仪,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
小小不自觉地在堂中站定,呆呆地看着那两人。
“爹,娘。”廉钊开口,行了礼。
看到他,夫人的眸中染了笑意。廉益微微颔首,道:“坐。”随即,他又看了看小小,“这位想必是左姑娘了?”
小小一惊,道:“呃,草民见过廉大人、廉夫人。”
她这句话一出口,大堂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小眨眨眼睛。没错啊,廉家官及正侍大夫,她是白丁,叫声“大人”理所当然的吧?
她正不解,就听廉益开口,温和道:“左姑娘不必拘礼,请坐。”
小小有点僵硬地坐下,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廉盈笑着,开口道:“大哥,看你这排场,把人家姑娘都吓到了。”
廉益看她一眼,道:“你这般口无遮拦才会吓到人。”
廉盈笑吟吟地坐下,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有什么遮不遮的?”
此话一出,大堂内的人都带上了笑意。
廉益有些无奈,不再开口。
夫人早已对小小打量许久,此刻便开口,问道:“左姑娘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
小小听到这个问题,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早就预料过这场景,于是,她抬眸,诚实地回答:“我是孤儿,居无定所。”
夫人微微一愣,看了身旁的廉益一眼。
小小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没错,她这样的出生,怎么也不可能招人待见的。她和廉钊,本就是地位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小小的双手放在膝上,捏着袖子。鄙视吧,而后,她便能死心。
“妾身失言……”这时,夫人开口,道,“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大户人家的礼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