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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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华闲之去世后,自己便没有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人,其他的人在自己面前,要不胆战心惊,要不唯唯喏喏……高处不胜寒呵。
“阿望,闲之的事情,我很难过……”
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亲口说出道歉这样的事情,但这句话事实上就是泰武帝在向轩辕望认错。轩辕望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现在认错又有何用,老师终究不能活过来了。
“我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打着为国除贼的幌子来刺杀闲之……阿望,你说若是闲之泉下有知,会如何想,自己一心想救的百姓却将他当作国贼除掉,你说他会如何想?”
轩辕望蓦地抬起了头,泰武帝这句话何只是在问华闲之,更是在问他自己呵。
如果不行新政变革,泰武帝大可以当他的太平皇帝,泰西诸国也好,扶英国也好,无论如何总不能在几十年内将若大的一个大余吞并。他死之后,完全可以不理会身后洪水滔天。但是,泰武帝还是毅然选择了变法新政之途,就象剑士希望得到认同一样,泰武帝也希望能得到百姓的认同。
可是,百姓却用刺杀来回报推行新政救国的华闲之……这次是华闲之,下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是泰武帝自己呢?
这个问题也深深困扰着轩辕望,华闲之攘助泰武帝,可以说没有任何私心,他全心全意想的,便是如何让大余富强起来,可他换来的却是骂声一遍,百姓非但不领情,更是刺杀了他。
“陛下,我要见那个刺客。”思忖片刻之后,轩辕望决定还是见一见那个刺客,亲耳听听他为何要刺杀华闲之理由。
出乎他意料的是,泰武帝也想见见那个刺客。当段元喜戴着沉重的镣铐被抬上来时,虽然恨之入骨,但轩辕望也忍不住有些同情。
这家伙身上几乎没了一块好肉,抬上来时奄奄一息,显然受了不小的折磨。但那些审问他的人都是高手,让他饱受痛苦却没有生命危险,见到泰武帝时,他甚至能高叫出来:“陛下,冤枉,冤枉!”
“哼,还有力气叫冤枉……”泰武帝面沉如水。轩辕望见段元喜这般模样,心中禁不住再次为华闲之叫屈,他即使是死,也应死在一个同样英雄了得的人手中,而不应该是被眼前这段元喜所害。
忍住内心的厌恶,轩辕望问了段元喜几句,段元喜早被审问的人弄得老老实实,也不敢说谎,将董千野如何与自己相遇又如何说动自己说了一遍,对于自己因为家中遭遇而深恨新政与华闲之的事也供认不讳。
“原来只是这样……”
轩辕望心中又气又苦,即便不是新政,还是会有人家因为时代的变更而发生变故,难道说这样的变故也要怪执政者么?
无论是华闲之也好还是新政也好,这根本就是飞来横祸。就连董千野也未必早有预谋,他只不过因势利导罢了,换言之,华闲之的遇刺,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陛下……”段元喜被带走之后,轩辕望迟疑了许久才对泰武帝说道:“你打算如何去做?”
泰武帝用力挥了一下手:“闲之未尽之事,必须全力推动……即便是些许小人不能理解,那也没有办法,无论是谁,只要阻拦新政,便要被新政碾碎!”
他说这番话时霸气四射,轩辕望蓦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同大余国地位最高权势最重者说话。
或许,正是华闲之的死,使得他意识到不能对那些顽固派继续姑息下去,若不能彻底扫除他们,象这样的刺杀以后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吧。
因为华闲之的死而形成的局势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余国的新政也好,华闲之首创的剑道也好,终于等来了柳暗花明的时机。
只不过,为了等待这一时机,付出的代价也太沉重了些。
第五十九章挑战者
崔远钟一场来自大海的风暴在这个夏天里席卷了燕安城,对于地处北方的燕安而言,这样的风暴是相当罕见的。伴随着这场风暴来临的,还有朝堂之上的大清洗,几乎所有顽固派官员都被免职,取而代之的倒也不完全是支持新政者,大量中立的官员得到了提升。
对于这个,轩辕望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虽然华闲之生前有强烈的救世愿望,但他的死却让轩辕望意识到,想凭一己之力去救一个国家,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即使位高权重如泰武帝,做起事来了处处受到牵制,如果不是蜇伏东都、扶英时培养了一批得力手下,现在泰武帝只怕会陷入一片孤立之中。
轩辕望思考得更多的,是华闲之为何会遇刺,丁垂云与华闲之是他最尊敬的两个人,这两人的不同际遇让他不由得深思。自己此前就觉得老师追求的变革有些不对,老师的遇刺更说明了这一点,定然是在哪个地方出现了偏差,才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偏差呢?
“阿望,来!”
正当轩辕望呆在华闲之书房里深思之时,崔远钟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轩辕望哦了一声,他起身出门,发觉崔远钟换了一身试剑服,抱着他那黄金之剑正在等着他。
“怎么?”
“来,有几个月都未与你试剑了,来!”
轩辕望突然想起,一年多以前,当华闲之得到素依姑娘的噩耗时,也是与自己还有远钟进行了一场疯狂的试剑,就在滂沱的大雨之中。想起当时的情景,轩辕望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为何这世上总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
两人来到剑室,轩辕望握住剑,凝视着崔远钟:“开始?”
“开始!”崔远钟伸出长剑,两人双剑轻击,都各自退了三步。
“吃我一剑!”崔远钟先按捺不住,他纵身挺剑,刺向轩辕望胸前。轩辕望横剑格挡,顺势回击,一刹那间完成了由防守向进攻的转换。
两人的激斗由此开始,他们将华闲之的去世暂时忘却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这剧烈的运动中。铮铮的剑声清脆悦耳,不仅让他们二人沉醉于此,也惊动了在自己屋中的石铁山。
石铁山慢慢来到剑室前,轻轻推开一道门缝,看着里面剑光缭绕,他瞪大眼睛,想要从那两个跳跃腾挪的人影中分清谁是崔远钟谁是轩辕望,但那两人动作如此快,从又仅仅从门缝中观看,很难看出到底谁是谁。
他将门推得大了些,光线从门间隙透了进去,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光影。但正在试剑的两人对此一无所觉,他们完全沉浸在剑的世界之中,这个时候,唯有剑,才是他们的一切。
石铁山一开始时还有些分心,但看到后来,他也开始聚精会神,跪在门前象是一个偷窥者。崔远钟与轩辕望在剑道门下是造诣最深的两个弟子,他们之间又极熟悉,因此试起剑来极为精彩好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于石铁山而言,从两位师兄的试剑中发现自己的不足,是他剑技能够这么快成长的关键。
又过了一会儿,上街散心的柳孤寒阳春雪也来了,他们也被剑击声吸引,站在石铁山身后静静观看。笼罩在他们眉头多日了阴云终于随着轩辕望与崔远钟的激斗而散去了。
时间就在汗水与热血的澎湃中过去,傍晚时分轩辕望民崔远钟才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这时石铁山等人都悄然退走,只留下他们两人躺在剑室的地上。仰望着高高的穹顶,崔远钟一面喘着气,一面笑着说道:“痛快。”
这大概是几天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脸,恐怕也是轩辕望在得知华闲之的噩耗后看到的第一个笑脸。轩辕望被这笑容感染,也浮出淡淡的笑意来。崔远钟目光从穹顶移到他脸上,看到他的笑容时微微一怔。
轩辕望的笑容从容平淡,与老师生前何其相似!
他们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华闲之的死给了他们巨大的刺激,这种刺激令他们在气质与性格上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昨日之我已非我,有些人在成长之中总会发生这样突破性的变化。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变化的代价太沉重了。
“阿望,我要向傅苦禅挑战,我已经写好了战书。”在一刹那地失神之后,崔远钟慢慢说道,态度极为坚决,显然在这个问题上他不准备听任何人的劝告了。崔远钟突然间变得有主见起来,这让轩辕望有些不适,但更让他吃惊的,还是他现在就要向傅苦禅挑战的事情。
代替华闲之迎战傅苦禅,这本是轩辕望为了惊醒崔远钟而出的主意,但轩辕望当时想的是在三五年之后,崔远钟的剑技又有了长足的进步,这时他再挑战傅苦禅。可是崔远钟的战意是如此强烈,与至于他无法等待三五年之后。
“可是……”轩辕望微微皱起眉头,他想要劝说,但知道自己的劝说不会有什么用处。
崔远钟翻身爬了起来,将黄金之剑擦拭得干干净净,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轩辕望“可是”之后的话语,于是笑了笑说:“怎么,对我没有信心?”
“那倒不是,在我们这一代中,我对你是极有信心的。但傅苦禅不同……他在剑士中几乎成了神话了,远钟哥,我觉得还是早了些。”
崔远钟缓缓收剑入鞘,神情有些怅然:“阿望,其实我们这一代剑士中,我最有信心不是我自己。”
“哦?”
“最有信心的是你,无论遇上什么对手,你总能寻到对方的弱点……这一点,你完全继承了老师的衣帛,老师斗剑时几乎没有固定的剑式套路,每一剑都信手拈来。他的剑技就如汪洋大海,对手无法揣摩他的宽广深厚,也就会有处处受制的感觉,我在与你试剑时,也有这种感觉。”
轩辕望双眉动了动,他们同门之间试剑算不上正式斗剑,相互之间点到为止有胜有负,有时为了试验一个新的剑式或一种新的想法,他们甚至于故意弃长就短。崔远钟这样称赞他,让他觉得有些过了,以他的性格是无法承受的。
“呵呵,自然,我也不会怕了你,黄金之剑在手,没有人能击败我,你也不能。”察觉到他的意思,崔远钟呵呵一笑,一边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剑柄,一边继续道:“老师生前说了,我们单论剑技,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但斗剑时我们却还会败在他手中,原因在于心态与经验。一个少年无论如何力大无穷,但面对一个成人时也会胆怯,便是这个道理。”
“哦?”没有想到崔远钟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轩辕望吃惊地看着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崔远钟只一夜之后就让他产生这种感觉。
“再过几年,我经验与心态都长了,自然会更有把握,但那时傅苦禅年纪更老,精气神必然衰退,他为弥补这方面的差距,一定会十分重视与我的斗剑,那时我想胜他反而不易。如今不同,他正值壮年,各个方面都处于巅峰,看我时难免就会有小瞧之心,这是人之常情……阿望,一只年老狡猾的狼,比一只壮年强壮的狼更为可怕,你说是不是?”
轩辕望默然,剑士斗剑原本就不仅仅是剑技的较量,更是心理与心计的对决,在符合斗剑规则的范围之内,麻痹对手,用自己之长攻敌之短,都是斗剑的技巧。恃勇斗狠,那不过是一介蛮夫,而剑技则是智与能的双重较量。
“而且,再过些年我就算击败了傅苦禅,旁人总会想那是因为傅苦禅老了,我胜了也不能替老师夺来这天下第一剑的声誉。阿望,你说傅苦禅是剑士中的神话,确实是的,但我要亲手将这神话打破来!”
除了继续沉默,轩辕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崔远钟是苏醒了,但轩辕望也开始怀疑,自己将他从回忆中唤醒是对是错了。眼前的崔远钟,与以前的豪爽有些粗枝大叶的崔远钟不同,他还多了精明,甚至有些功利,对于崔远钟而言,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击败傅苦禅之后,天下有可能击败我的,就只有你了。”崔远钟长身站起,似笑非笑地看了轩辕望一眼,轩辕望突然觉得一股凉意,崔远钟这一眼别有深意,让轩辕望觉得很不舒服。他想说些什么,但崔远钟却摆了一下手:“走了,吃饭!”
“老师,远钟哥的剑,已经不是你说的勇者之剑了……”轩辕望看着崔远钟一个人离去的背影,呆呆地想。
向傅苦禅挑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傅苦禅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与华闲之约战是由朝中大臣联系的,而如今保守派大臣不是被贬就是被罢,那位王泽厚也在此列,再想通过他去寻找傅苦禅,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
崔远钟为此伤了一天的脑筋,轩辕望倒是悄悄缓了口气,找不着更好,这场对决能拖一日便算一日,以崔远钟现在的功利心思,想要击败傅苦禅只怕不易吧。
但过了一日崔远钟便想到了办法,他直接赶往京城剑会会所。剑会的人大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华闲之的大弟子,虽然华闲之已死,但崔远钟自己在剑圣战二十五岁以下组的斗剑中表现也足以让这些剑士重视他了。
“崔……崔剑士有事么?”
负责接待的是位姓代的剑师,他思前想后也不知如何称呼崔远钟,于是用了个含糊的“剑士”。
“我想请问沈醉云在何处……沈醉云,你来得正好!”
沈醉云正在剑会会所里,听到崔远钟的声音特意出来看,见崔远钟找的是他,心中喜忧参半。
“找我有事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沈醉云自然不是那种爽快的人,他心机深沉,名利之心极强。他之所以这样说,因为华闲之虽然死了,但崔远钟仍然是最接近泰武帝的剑士,能够与崔远钟搞好关系,就可能有进见皇帝陛下的机会,只要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沈醉云深信自己便能飞黄腾达。所以,虽然在剑圣战时两人之间并不是很愉快,但沈醉云在说出这番话时象是已经将那些事情全部忘了。
“沈兄,我正要找你帮忙。”崔远钟也是笑吟吟的:“沈兄曾在傅苦禅剑宗门下学剑,一定知道如何找傅苦禅剑宗了?”
沈醉云心中一动,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傅苦禅约战华闲之一事,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想,却不敢肯定:“傅剑宗曾经指点过我的剑技,但并未正式收我为徒,要想找他,我也有些困难。”
他只说有些困难,却没有明确说找得到找不到,就是给自己留下退路。崔远钟对此似乎没有觉察,他轻轻鼓掌:“只要能找着就好,难一些没有关系,沈兄能否替我转交这封信给傅剑宗?”
崔远钟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信,几乎没有给沈醉云留下拒绝的余地,沈醉云感觉到一种压力,这种压力以前在与崔远钟斗剑时并没有觉察到。
是一种霸气,舍我其谁的霸气,这个崔远钟,与从前不同了,华闲之的死,看来改变了他啊。
“我可不敢保证能找着,尽力而为吧……”没有一口允诺下来,沈醉云停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崔兄你找傅剑宗有事?”
“哦,我要向傅剑宗挑战。”崔远钟一句话使得沈醉云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在场的其他的也都象被雷击中一样,陷入难以置信的痴呆状态。
“你……你莫非开玩笑?”虽然也心高气傲,但沈醉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去挑战傅苦禅,在他看来,崔远钟剑技与自己不分伯仲,他去挑战傅苦禅这剑士神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开玩笑,我确实要挑战傅苦禅剑宗,老师无法应战了,由我来替老师完成这一战!”在说这番话时,崔远钟昂然扫视众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消息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传出去,无论沈醉云是否替他转交挑战书,傅苦禅都会得到这个消息吧。
“谁要挑战傅剑宗?”正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时,崔远钟也禁不住脸色一变。
“绯雨,你说远钟变成这样,是不是该怪我?”
将自己心中的感觉对绯雨说了,轩辕望有些犹豫地问道,让崔远钟重新振作固他所愿,但崔远钟振作后的变化却让他忧心忡忡。
“阿望,我记得你的老师曾经说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剑道。”绯雨略一沉思,微笑着回答道:“远钟以前走的,是你老师为他指引的路,那条路或许并不是他自己的剑道呢。”
轩辕望扬起了眉,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回忆华闲之生前对崔远钟与他的不同之处,华闲之似乎对他很放心,几乎是有意放他自己寻找问题的答案,而对崔远钟则不然,华闲之似乎为崔远钟安排了他人生中的每一步。
这或许不是华闲之有意使然,但这种安排使得轩辕望与崔远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崔远钟现在的变化,只不过是失去华闲之指引之后的反弹而已。
“我是有些过于担心了……”长长舒了口气,轩辕望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他伸展了一下手臂,这几天崔远钟缠着他疯狂试剑,弄得他都觉得疲乏不堪:“不管怎么样,远钟他振作起来了便是好事,绯雨,等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我就去找那个叫无尘的术士。”
“嗯,那个术士……”
提起那个无尘,绯雨陷入沉思,在她见到无尘的时候,她就察觉到无尘身上有股她很熟悉的气质,而无尘的剑式,也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轩辕望见她陷入深思之中,知道她是在患得患失。对于绯雨而言,能寻回自己的身体从而获得真正的正由自然是宝贵的,但是,如果这会造成她不得不与轩辕望分开的危险,那么她宁可永远如此。
“我的事情并不急,一千年也等过来了,哪在乎这一年两年?”良久之后,绯雨浅浅一笑,笑容妩媚动人,让轩辕望禁不住心神一荡。
两人正喁喁细语,忽然绯雨皱起眉来:“有人来了!”
轩辕望的屋子在华府的一角,到这儿来的就一定是有事找他的人。他起身打开门,而绯雨则又躲了起来。
“嗯?”
来的是柳孤寒,他的神情不太正常,轩辕望知道他不喜欢废话,于是也很简单地发出疑问的声音。
“我们准备离开。”
柳孤寒简单地说道,他声音平静,但轩辕望却察觉出这背后的一丝迟疑。轩辕望哦了一声:“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柳孤寒静静看着他,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轩辕望开始脸上还挂着微笑,后来微笑渐渐隐了:“你们准备离开大余?”
“是。”
“准备去扶英?”
“是。”
“原来这样……”
两人简单的对话到此便结束了,柳孤寒没有说他们准